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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的母亲啊 | 叶晨

 又见酸枣人生 2020-08-05

有人说,生活是一种享受;有人说,生活是一种无奈。其实,生活有享受也有无奈,有欣慰也有困惑。生活就象一枚青果,你含在嘴里慢慢品,细细嚼,便有诸多滋味在你舌尖蔓延,也甜,也酸,也苦,也涩。

母亲,我的母亲啊!

/叶晨

我的快乐如斯降生日,

母亲痛之入骨受难时。

一朝分娩十指连心痛,

半世难忘高天恩义深。

我还在这里泪汪汪待哺,

母亲啊早已凄哀哀入土。

千呼万唤难见慈母容颜,

千思万想难有乳汁甘甜。

母亲的背影越来越模糊,

我眼泪愁惨成深秋浓雾。

母亲渐行渐远无踪迹,

我的记忆愈来愈清晰。

母亲坟头荒草凄凄,

我的心空冷雨沥沥。

母亲人生悲剧匆匆谢幕了,

我的怀念剧分镜头开场了。

母亲音容无论出现在哪一刻,

我泛滥的思念都会同时定格。

母亲苦难是我泪水不竭的泉源,

其中渗沥的血泪是永远的追念。

身体里流淌着母亲血脉,

心田里播种着母亲故事。

                                    ——题记

                     

(一)


楼子山下水母洞,

汾河从古流到今。

河畔土地肥得冒油油,

穷人日子过得苦丢丢。

山药蛋蛋呀和水煮,

莜面糊糊把嘴嘴堵。

秋粮不济冬寒日,

春荒巴巴盼草绿。

肚肚里没油水啊眼珠珠转,

见个蚂蚱也直往嘴上盘算。

春挖苦菜来秋摘菇,

转眼已是七岁的妞。

山药蛋蛋长大山药苗子朽,

农家的女儿就是儿子的奴。

大舅母童养十年整,

一朝圆房把儿郎生。

姥爷乐得合不拢个嘴,

半夜笑醒也要拍大腿。

舅母转眼又把二儿子生,

哄孩子任务母亲身上盯。

母亲读书正当年,

学生不花半分钱。

姥爷偏说女人读书没逑用。

不如家里哄哄他那宝贝孙。

天上星星有暗也有明,

重男轻女让人气难平。

蚂蚁上锅热得团团转,

母亲失学哭得天暗暗。

抱着大腿求开恩,

扯着头发出校门。

五谷里啊就数豌豆圆,

人里头就数母亲可怜。

四月里汾河冰不化,

害苦母亲的是她大。

母亲从此再没跨进学子堂,

姥爷爱孙也没成龙变虎王!

磨磨唧唧邋邋遢遢结结巴巴,

简直是汾水边上第一大傻瓜。

傻瓜人蔫命也短,

不到十岁西天转。

爱孙夭折姥爷哭断了肠,

铁心石脑坏主意又生长。

少一个肚肚省一口饭,

姥爷逼着母亲走西安。

汾河流水长又长,

母亲悲泪淌又淌。

亲大淫威不敢抗,

辞别姥姥保姆当。

保姆主家是堂姐,

血脉相连应和谐。

堂姐夫呀功劳大,

西北药厂当了家。

堂姐心肠如蛇蝎,

飞扬跋扈言行野。

仗着男人是领导,

毫无羞耻胡搅闹。

扯开嗓子骂工人,

可着劲儿打母亲。

母亲因此遭她欺,

苦水泡完泪水洗。

带着孩子还做饭,

一语不合劈头砍。

 

两千个日子两千重苦,

毒辣堂姐路人都不如。

十冬腊月北风起,

母亲始终着单衣。

三九寒天水成冰,

母亲被子纸一层。

寒夜难眠偷偷哭,

詈骂毒如母老虎。

姐夫不忍找个暖水袋,

漏水成冰夜夜抖成筛。

冬去春来天转暖,

仨孩乱窜太难管。

三天来挨打两天来骂,

母亲的苦难比天还大。

井水水清清甘又甜,

井沿上母亲泪如帘。

有心投井想姥姥,

忍气吞声日子熬。

菜头菜帮菜根根,

骨头断了连着筋。

河源河水河滩滩,

母亲苦难何时完?

熬过秋冬熬春夏,

千年铁树发了芽。

西北药厂把工招,

母亲学徒分药草。

上班下班路遥遥,

三更半夜路上跑。

学徒日子一年到,

母亲眉眼含着笑。

一分一碗咸菜粥,

工厂日子有盼头。

二分一块红腐乳,

母亲从来不喊苦。

58年药厂翻修把人裁,

不识字的母亲很无奈。

姐夫做媒嫁西安,

姥爷不允如鬼喊。

三封家书催人返,

一步三回离西安。

燕子春来寻旧垒,

少女重饮汾河水。

(二)

 

汾水滔滔不尽流

母亲苦难才开头。

阳婆婆披红山坡坡绿,

母亲嫁衣穿得悲戚戚。

家无片瓦栖穷身,

人有劣性盘夙根。

品劣性劣习气劣,

如来普度也难解。

没面下锅是常态,

吞糠咽菜大半载。

姥爷五十出头黄泉赴,

母亲二十不到受尽苦。

年轻父亲玩性正起劲,

不想干活脾气还臭硬。

大男子主义啊常有理,

母亲成了家暴活祭器。

母亲小心翼翼陪笑脸,

父亲暴跳如雷横眉眼。

辱骂如雨拳头如锤抡,

54年打骂石头也生恨!

母亲留爱人间不言恨,

把我姐妹六人抚养成。

(三)

  

羊群群走路靠头羊,

母亲过日子有模样。

东山的莜麦西山的谷,

南山洼里种下菜葫芦。

秋挥镰刀春扛锄,

兀兀穷年不喊苦。

日上三竿汗水浸透背,

饥肠辘辘泉水灌肚內。

带月荷锄归家来,

娃儿饿得哭哀哀。

放下农具拿灶具,

水瓮见底井边去。

母亲身高一米五,

挑水劈材全应付。

洗碗涮锅哄孩子们睡,

灯下又把补丁扣子缀。

补丁的针脚细细又密密,

母亲的爱啊针脚没法比。

一件衣服无数年,

兄弟姐妹轮流穿。

父亲贪酒好赌不归家,

母亲唯恐铁拳迎头下。

噤若寒蝉年复年,

母亲挨拳无数遍

(四)


 

麻油油点灯灯难明,

母亲的精明赛电灯。

三十亩坡地二十亩陡,

母亲善良热心世少有。

茴子白卷心里外十八层,

十八层菜叶就数菜心嫩。

山里婆姨串门一群群,

就数母亲心儿最最纯。

为难婆姨最先想起的是母亲,

大姑娘小媳妇趴身边来剖心。

山丹丹开花那个红艳艳鲜

谁家有事母亲跑在最前面。

张婶阑尾炎开刀医院住,

未成年的孩子没人照顾。

热家热水还有热饭菜,

孩子们都领回家里来。

张婶出院身子虚 ,

精心照顾半月余。

张婶感激泪淅沥,

母亲摆手不在意。

三夏大忙豌豆黄

家家挥镰收割忙。

李永大叔遭了殃,

骡子驮田脚扭伤。

脚腕腕肿得像个猪前膀,

苦着脸哼哼呀呀炕上坐。

李永婆姨着了慌,

鼻涕眼泪齐下淌。

母亲面前求帮忙 ,

甜言蜜语好话讲。

母亲见不得人心伤 ,

一背背替她背上场。

王家娶媳妇后厨帮着做油糕,

李家生孩子请去接生把心操。

老葫芦芦金黄熬粥粥香,

母亲帮人绝对是好心肠。

四邻八舍都帮遍,

人人提起都感念。

燕子双双檐下飞,

好人总是最吃亏。

打落的牙齿和血吞,

委屈撑大的是心胸。

从来不与人计较,

面对误解只淡笑。

胡麻开花蓝汪汪,

贤德美名随风扬。

苦度人生七十秋,

积劳成疾命难留。

(五)


 

野火烧草草更盛,

母亲顽强又坚韧。

操劳持家如一日,

50年家务真心苦。

年年起来都如此,

未把身体当回事。

父亲爱赌我发愁,

很少去把娘家走。

日子很忙难找闲,

去看母亲打当天。

忽然一日手机响,

母亲锄地把我想。

闲聊几句把课上,

不想母亲病殃殃。

三天之后城里跑,

检查状况很不妙。

赶紧就往忻州去,

一住就是七月底。

查出肺癌属意料,

姊妹众人都哭倒。

省城三院去化疗,

花钱就如大火烧。

重病依然不见好,

转眼萧萧秋风到。

秋风秋雨催人老,

老天不把活路找。

母亲剧痛昏迷倒,

父亲哭泣真难熬。

大雁南飞头朝南,

母亲命去魂已散。

母亲身体黄土埋,

不衰记忆荡脑海。

坟前长拜念母爱,

清明祭奠年年来。

千呼万唤无人应,

夜夜梦中见母亲。

直到我也做母亲,

始知母恩似海深。

韭菜芽出土一茬茬割,

小人儿出世一代代乐。

代代繁衍的是生命,

世世传承的是亲情。

慈母已去五年整,

我也耗尽五十冬。

人生苦短不较真,

善待自己报母恩。

作者简介:

叶晨,原名宫文英,1971年生,山西宁武人。教师。工作之余学习写作,铅字少许,网络文字颇多。创作理念:只要日子继续,文字拌饭的生活就不会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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