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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作欣赏||【广播员】◆李方明

 白云之边 2020-08-06
者地者丽者
简简
介介

   李方明 ,男, 湖南省攸县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攸县作协理事。曾先后在报社杂志社任过编辑记者。90年代中期开始文学创作,有小说、散文、纪实文学散见于《湖南文学》《长沙晚报》《作家园地》《爱人》《打工族》《大鹏湾》《株洲日报》《株洲晚报》《株洲广播电视报》等省市各类报刊,著有长篇小说《生存》,中篇小说《苏紫的幸福生活》等,发表作品100余万字。

作品欣赏

【广播员】

想当年我高中毕业回村后,如果按照当初的说法,我应该是村里的一名教书先生,而不是做村里的广播员。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我做教师的名额被一个女生取代了。

记得我毕业回村不到一年,有一天生产队长跑到我家来,对我母亲说,运姑嫂,大队准备让你儿子去学校当老师。当时全家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得不得了,我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想到要当老师是多么荣耀的事呢。我重新拾起已学过的课本边进行温习,边等待学校开学。那时,我满脑子都想当老师,觉得老师的职业很崇高,受人尊敬。比如教过我的刘咏娥老师、肖桂兰老师、尹苏苏老师、谢马贻老师等等。可是学校开学了,我还没接到去当老师的通知。直到有一天,队长把我不能当老师的消息告诉我二姐,而后二姐既不忍心又不得不告诉我时,我跑到后山坡上,望着村里的学校呆呆地站了许久,越想泪水就止不住地流,流得满脸都是。

我的教师梦就这样破灭了,这是我走出校门遭受的第一个打击。

没过多久,因村里的前任广播员在一次检修电路时,不幸被电击致残。这时,村领导又一次把我的名字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并一致通过我接任村广播员。

那天天色明媚,初春的阳光照在山坡上,照在田野里,金灿灿一片。我吃了早饭,在二姐的陪同下,沿着龙溪,过一座小桥,再右拐走一百米的机耕路,来到村部的大门口。我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我是第一次走进村部,第一次正面接触大队书记。

见到书记,二姐向他介绍了我。我看到了书记黑黝黝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他点了点头,并把村里的决定告诉了我。其实这个决定就是书记的决定,没有谁不晓得那时的大队书记就是村里说一不二的人。书记对我说了一些话后,就朝对面的那间屋喊了一声刘秘书。刘秘书应声来到书记身旁。书记对他说,你开张介绍信,并要小李去财会那里支一百元钱,安排他明天去公社跟邹师傅学广播。刘秘书得令后要我跟他走。手续办好后,我又来到书记面前。书记说,到了公社好好学习,学成回来后就要独挡一面,广播工作是我的左右手。我听后,朝书记使劲地点头。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生产队长,听二姐说,我去村里做广播员,生产队长帮了不少忙,他在大队书记面前多次推荐我。我叫了声祖兴哥。队长见到我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现在好了,不要日晒雨淋了,到了村里好好干。同时他又告诉我,说刘书记这个人工作起来严肃认真,来不得半点马虎。你要摸清他的习惯,他一般天不亮就到了大队部,晚上要很晚才能回家。

我从村部回来就做着去公社学习的准备。母亲很是高兴,为我收拾东西,又对我千叮咛万嘱咐。

翌日早晨,我坐着本队王强的手扶拖拉机到达公社所在地陶坪。我环顾了一下陶坪周围,感觉没大的变化,还是我在这里上学时的老样子。

王强把我送到公社大院门口掉头走了。我当时背着简单行李站在门口,脑子里感觉一片茫然。院内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动,谁也没有注意大院门口的我。

此时,我显得有些孤独也有点忐忑不安,手里捏着大队开着的介绍信,来到了公社办公楼。当我进入办公楼的时候,从办公室走出来了一位四十岁左右干部模样的人。我赶忙迎上去,轻声地问,同志,公社广播站在哪里,我找邹师傅。那位同志听后就反问,你找邹师傅干什么?

我就把介绍信给了他。他看后马上给了我一个笑脸,说,你就是上垅大队派来学习广播的,刚才你们刘书记还打来了电话。他说完,指着二楼说,你上二楼往左边走,最后一间办公室就是广播站,邹师傅这时应该在,你去吧。他说完又把介绍信还给我。

我对他说了声谢谢,就转身上了二楼。我来到广播站门口,整了整衣服,抬手轻轻地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位白胖的中年人。

我看见他,就红着脸叫了声“师傅”,并把介绍信给了他。他看完信就把我让进了办公室。他打量了一下我,说,你就是上垅大队派来学习广播的小李呀。他说话有点卷舌音。

我朝他点了点头。

他接着说,大队既然派你来学习,你就安心学吧。然后,他就领着我来到对面那间广播室,他打开门对我说,这是机房也是播音室,平时是不能让人随便进出的。进门的时候他自己换了鞋也叫我换鞋,因为地板是涮了红漆的。

我进入广播室,望见那一排立式电子管扩音机和那被红漆涮得闪亮的广播台,我觉得好奇。邹师傅告诉我怎样使用这些机器,从电子管预热、开机、关机,整个过程一一细说了一遍,然后,他为我实际操作了一次。当邹师傅把机器打开以后,那些电子管在闪烁,红的绿的,还发出丝丝嗡嗡的声响。

邹师傅说,开机后,当你收听节目时先不要放出去,自己要先听一下,等节目选好后,才能传播到外面高音喇叭和各大队去。另外,这个麦克风也就是话筒,平时要处于关闭状态,只能是开广播会和播送通知时打开,播送完要立即关闭,你要记住,这不是闹着玩的。

我听得很认真也牢牢地记在心里。

这时,刚好有一个年轻人进来把一张材料纸交给邹师傅并对他说,邹师傅,你把这个通知播送一下。邹师傅接过材料纸笑着说,林秘书,你放心吧,不会耽误的,马上就播送。

林秘书下楼去了,邹师傅要我再一次看他开机,又看他对着话筒播送通知。

我听到从外面高音喇叭里反馈进来的声音是那么清晰,浑厚,我也觉得有点怪了,明明听邹师傅讲话有卷舌音,有些字还说的不清楚,可一到广播里,声音就变清楚了。在我的意识里这真是个神奇的东西,通过这一广播,你的声音就让千家万户知道了。

从机房里出来,邹师傅领我到公社招待所开了一个床铺,并与我到事务长那里买好半个月的饭菜票。

第二天清晨,我听到广播就起来了,并赶紧洗漱完,来到机房。邹师傅见我进来,拿了一本关于农村广播基础知识方面的书给我。以后的几天,我每天拿着这本书读,早上和晚上还要守在机房里看邹师傅操作。

由于我有知识又努力,很快就能单独操作了,有些广播通知邹师傅也让我试着播送。我的声音在广播里一播出,让全公社的人民都听见了。每当我播送通知的时候,也会想象母亲和姐姐们都在喇叭旁倾听,倾听一个儿子和一个弟弟的声音。

我在学习期间,基本弄清了扩音器和收音机的构造和各个零配件的功能,什么电子管,电容器,电阻等等,我都能背出来。接下来的几天,邹师傅要带我去架线,教我怎么使用脚夹爬上电线杆上去,手把手地教我架线接线。

半个月的学习很快就要结束了,就要回到村里去肩负重任了。

我从公社广播站学习回来,来到村部向书记汇报了在公社广播站的学习情况。书记听了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并说,今后好好做事吧,广播员这个工作很重要,上传下达,责任重大。你今后每天都要坚守这个岗位。他说完后,又冲对面那个办公室喊刘秘书。刘秘书听书记叫他,马上过来。书记说,你现在把广播室和配电房的钥匙交给小李,他今天就搬到大队部来住,有些事还给他交代一下。

刘秘书听了后就领着我来到二楼广播室把钥匙交给我,笑着对我说,你现在每天早上630分就要开广播,主要是转播中央新闻联播,湖南新闻联播还有本县新闻。晚上7点开始,时间可长一点,中午不限定,有时间可以放些音乐,但早晚两次必须要开广播,不能停,这也是政治任务,马虎不得。刘秘书说完又把我领到隔壁那间房,这间房是配电房,那个立式配电板上有十几个闸刀开关,各个生产队的开关都标明了,所以说我的工作不但管着宣传还管着15个生产队的供电,可以说是村里个要害部门。

刘秘书给我交代完就下去忙自己的事了。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小李,有什么通知要播放,我会叫你的。我把配电房锁好后,回到了广播室。我觉得时间还早,就决定回家跟母亲说一下,并把铺盖带来。

天气开始热起来了,早稻已插下去了。我过了桥,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看到在田里施肥杀虫的社员都在抬起头朝我看,有的还和我打招呼。我回到家。和母亲说了一阵话,最后我说,娘,我以后不在家,家里的事多,你又要多吃苦了,本当回来能多为家里做点事,可现在到了村部,恐怕有好多事顾不上。

母亲望着我说,到了村里做事要勤快认真,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有姐姐呢。

母亲说完,就下厨房为我做点吃的,然后又把铺盖捆好。我回到村部已是下午六点三十分,还有半小时就要放广播了。当时间还有十多分钟的时候,我开机预热,并播放了评剧《刘巧儿》,刚好七点就转播中央新闻联播节目。

我庆幸自己读了书,脑子里装了知识。自从我做了广播员后,电工方面的知识是全靠自己自学,我没有拜过师傅(要说有师傅,就是当时在酒埠江水电站任水文工程师的大姐夫教会了我一些),我只买了两本电工知识书,自己边学边实践。所以一直来,从没出过差错,而且不断地受到了书记和社员好评。

记得当时村里建了一所新学校,学校建得很气派,红砖瓦房,共四层。学校离大队部不远,整个学校大门向着村部的马路,后靠龙溪,学校前面建有一个大操场。

学校落成那天,书记把我叫去并对我说,小李,我给你半月时间把新建的学校架设好线路,安装好电灯,并把需要的东西明天造一个计划给我,人员由你选,任你调用。我爽快地接受了任务,而且要如质如数地完成。我接受任务后,迅速组织好人员投入线路架设安装工作。在施工前,我对他们进行了突击培训,如何放线、接线、布线,如何安装电表、开关和灯头灯泡。这段日子我自己更是身体力行,没日没夜的工作,还要经常检查他们的工作质量和进度。经过大家的不断努力,终于提前二天完成书记交给的任务,保证了学生正常开学。记得通电的那天晚上,书记把副书记、妇女主任各生产队长召集在村部门口,面朝学校,当书记示意我合上开关时,一刹那间,新学校整个四层楼灯火通明,辉煌一片。此时,我看见书记露出了笑脸,各个生产队长露出了笑脸。书记心里是多么自豪呢,我的心里也跟着自豪呢。

直到今天,我每次回到老家,虽然时过境迁。老村部也已拆了,建了民房,现在的村支两委到现在也不知大门向何方。老书记和许多与我有过交情的老同志,已经不在了,沉睡在村四周的山山岭岭上。但这所完小学校仍然屹立在那里,虽然经历了将近四十年风风雨雨,显得有些破旧,但仍然肩负着培养学生的重任。

在某种意义上说,在村里做广播员要比在村里做老师要风光得多。做老师天天与孩子打交待,而我做广播员还兼任着电工,是让人求着的差事。虽然看见我每天背着个电工包,腰挎一个工具夹,走东家串西家,忙上忙下,其实都是社员们有事求于我。有的广播喇叭坏了,求我去修;有的电线短路了,求我去排除。再让社员们担心的事就是做红白喜事,他们生怕这几天会突然断电。所以他们加前就派人来求情打招呼,他们陪着笑脸,也很小心地跟你说话,生怕说错了话冲撞了你。他们跟你边说话时边拿出香烟或一些吃的给你。我知道他们求你是要保证那几天不断电。每当碰上这些事,我非常理解他们,不收他们东西,照样有求必应。我知道我是个读了书装了知识的人,我要为老百姓服务。当然,我也听许多社员说起前任那个广播员,对他的看法不好。他们说那个广播员很傲慢,社员们求他办事,真是很难。如果有一点做得不到位,他就会从中作梗,不管喜事丧事,他都会拉你的闸停你的电。我听了也觉得可恶,但现在他残废了,也怪可怜。

我在村里做广播员和电工的岁月里,因为懂得为人民服务的道理,所以口碑好。但于我来说,心里仍然有许多不甘,因为我从骨子里是想做一名老师,做老师才说得上是个有文化的人。如果我是老师,站在讲台上为学生授业解惑,把所学的知识传授给学生们,那是一件多美的事呢。然而我想做老师没指望了,就要做好现有的工作。同时,想到我现在的工作,不是谁想做谁就能做的。我也是村领导在那么多年轻人中选上来的,安排我做,也是因为我读了书肚子里装了知识。

村部建在一条宽阔的马路边,是村里人来人往的集散地,也是村里的政治文化中心。村部对面是供销社,供销社的左边有两个铁匠铺,一个叫奀乃铁匠,一个叫矮乃铁匠。他们俩整天像比赛似地“叮当,叮当”地响个不停。一条公路从铁匠部门前过,不远处有一座桥,龙溪水从这座桥下哗哗流过。

广播室设在村部的二楼,我记得那时的楼板还是木板铺的,在上面行走都有一种一上一下的感觉。广播室靠大队部右边尽头与村部大礼堂只有一墙之隔。在广播室的门背处开了一个小窗,可望见礼堂内的每个角落。我每天打开靠路边的窗子,一眼就能望见龙溪那边的炼铁厂和东边王家两队屋场,下了楼就是村部食堂。如从大礼堂后面一直穿过,就到了村部的碾米房和农机修理厂。我做广播员的那段日子,碾米房的王老三,农机修理厂的刘其力和我玩得很好。我们没事就聚在一起喝点小米酒,抽几根“经济”烟,扯东扯西地聊个没完。

现在我每天清早放广播,白天除了去下面查线修喇叭就基本上在广播室待命。我不知道书记和副书记什么时候要用广播。过去不比现在,人人身上有手机。电话也只有书记和秘书办公室有,那时候要找个人是有多难。好得刘秘书在我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开广播了。如果我有事下去了,刘秘书在村部,播个通知什么的,他可以代办一下。怕就怕我下去了,刘秘书也不在。这时书记要下个紧急通知或要广播里找个人。这时书记就急了,甚至会骂娘。当然对我来说,还没有遇到过,而且我每次出门或下去办事,我都会告诉相关人员。所以很少会出现此等事件。

可能由于我工作勤奋,各方面努力,刘书记对我越来越看重。先是把村民兵副营长的担子让我挑,而后又要我担任村团支部书记。我虽然觉得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但居然让我做得游仞有余,成绩突出。我先后培养了二十多个青年加入了团组织。我还坚持每月在村部出两期墙报,因墙报宣传还得到公社宣传委员的赏识。刘书记还找我谈过几次话,要培养我当秘书,要我写申请加入党组织,争取早日站在鲜红的党旗下宣誓。

在村部时间久了,我养成了个习惯,不管是雨天还是晴天,清晨醒来我都要打开窗子朝东方看看,看太阳从山坡上冉冉升起,还要看看我家的房子,甚至可以隐约听见母亲和邻居们在家门前说着笑着。

村部坐在上龙村的中心,各生产小队都在村部的周围,远近也差不多,所以每次通知队长开会,都是前脚这个队长进门,后脚就是那个队长跟进来了,上下差不了一两分钟。

日常在村部住的有这么几个人,我与大队会计刘卫星还有出纳兼保管员的刘下生。碾米房的王老三与修配厂的刘其力不在村部住。在村部长住的就我与刘会计和刘出纳。而我最是离不开的一个。我记得从搬到村部住的那天起,就没在家住过一宿,也很少与母亲说说话了。每次回家都是来去匆匆,即使过节也只能吃了饭就走,生怕村里有事。我是越过节就越忙,特别是年关,村里的会议是一个接一个。去年的春节,我忙到年三十,回家只吃了年夜饭后,又匆匆赶到村部,把广播打开。

有时候我常常想,这样忙来忙去到底为了什么?我不能为家里做事,不能为母亲分忧。可母亲和姐姐们那样辛苦却反而以我为荣,她们以为我为她们争了多大荣光似的。我心里想我算什么呢,我如此机械的做事又有多大前途?特别是后来听说民办教师可以转公办的政策后,我心愤然,也对那个只教了半年书又匆匆把自己嫁掉的女生,更是难解心中之恨。要知今日,你何必当初与我争老师这个名额呢。

可母亲常对我说,一个人在世上有失就有得,你当初失去了教书这个位置,但也赢得了做广播员做电工的职业,好好做好当下的事情。母亲说的话自然有道理,我也是遵照母亲说的而这样做的,教书的事也慢慢想淡了,想开了。同时,我也感觉到在村里做事比在小队上的青年优越得多。比如在找对象上,说媒的就多。其实,我那时还年轻,年龄还不过二十岁。但自从经历过第一次恋爱失败后,我心不再相信有美好的爱情于我。后来在媒人的窜缀下见了几个,内心感觉都不如意。心也就越冷了。直到有一天,我去一家办喜事的人家安装电灯,却意外了见到了我的同学英子。再次相见时两人是多么的高兴呢。相互诉说毕业后的生活情况,但我知道她今天的角色是新娘。我祝贺她的时候,她眼里盈满了喜悦的泪水。她说,真没想到,在我出嫁的日子里见到了老同学。对于英子,我们除了是同学,我还把她当姐姐。她是我上初中最后一年的插班生,她比我们都要大几岁,她插班前为什么停学,我们谁也没问过,到今天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猜到,就是家中姊妹多,大的让小的先上学,就像我家大姐让二姐,二姐让三姐四姐,三姐四姐又让我和弟妹,所以我的姐姐们都没有读什么书。英子在班上年龄最大,也长得最高,皮肤白白净净,五官也匀称,眉毛有些粗,眼睛亮而圆。你还别说,班上的同学都喜欢她。英子还有一点好处,心地善良,帮助人,我就是她经常帮助的对象。比如搞劳动,去燕塘冲担煤炭。我因为年龄小,个子又不高还体弱,她就经常帮我,每次她挑到前面后,又折转来帮我挑,有几次我感动得泪水都出来了。在家的时候有姐姐帮,没想到在学校竟然有像姐姐一样的同学帮,你说我能不感动吗。

那天,英子夫妻如论如何要留我喝他们的喜酒。当英子知道我在村里做广播员和电工时,更是喜上眉梢。她悄悄地对我说,你改日上家来,我要给你说个婆娘,她是我表妹,可好看呢。我听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以后的日子里,我还真时不时地来到英子家坐坐,和英子说说话。英子也不食言,有一次,她真的把表妹叫来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们俩一见面就看上了,双方都愿意。说实在的,英子没瞒我,她表妹真是好看,当时我真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她,只觉得她长得很甜很甜,而且春风满面,风姿绰约。。

英子的表妹叫雪姑,她家就在西山坡的山那边,叫落水龙。虽然与我们不是一个村的,但只需翻过西山坡就到了。我与雪姑相识后开始来往。有次我试探性地问她,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开头抿着嘴笑,而后说,你人品好呗,又在村里开广播,我喜欢!

雪姑带我去过她家两次,她家的父母对我很满意,但我始终没有领她上我家。心里想着两个原因,一是双方年龄还小,怕我母亲不同意,二是这两年正是我母亲跑县里有关单位为我父亲平反落实政策的事,在这关键时刻不能给她填堵。好得雪姑也没提出这个要求,其实我内心很想带她回去见见母亲和姐姐们。她每次来只在我广播室玩一玩就去她表姐家。

日子也过得很快,似龙溪的水潺潺流淌。我记得最后一次去雪姑家,是一个晴朗的上午。天很蓝,温度也不高。一路上,虽然山路很陡,但阻止不了我那欢快的脚步,不用一个小时我就到了雪姑家。我当时提了二斤猪肉,一斤红糖,还有一斤饼干。到了后,雪姑父母见到我来了,脸上堆满笑意。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雪姑不在家。她母亲说,雪姑跟姐姐姐夫去漕泊公社做小工去了。我知道做小工就是建房时跟在砖匠后面打下手,其实做小工还是蛮累人的。这时我不是为没有见到她而悻悻然,是有点心疼她。

她父母留我吃了中饭,我也没在她家逗留多久就回来。我想,她终归要成为我的人,还会跑了不成?但是,我们这对有情人最终没有成为眷属。我从她家回来没几天,我家落实政策,全家恢复商品粮,我也很快招工进了县城。

那天我从村部搬离出来的早晨,还播了一个在村部礼堂放电影的通知,影片名字叫《被爱情遗忘的角落》。播完通知后,我的心情有些沉重,我觉得我在此做了三年的广播员还做了三年的电工,还有许多人和事,对此,我有太多的留恋和不舍。再就是因广播而与之结缘的雪姑,这些日子,她难道还没回来?如果回来,又为什么不来找我?如今我是落到两难境地,我怎么选择?但最终我在一片茫然中,走了一段山路,而后登上了去酒埠江的客船以及去县城的班车。

我一路想着,我是最终因落实政策招工进城,没有入上党;没有当上村里秘书;没有让雪姑成为我一生的新娘。

情系齐鲁★文学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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