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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王大学中文系毕业，经过了笔试、面试、口试，过五关斩六将最后招聘到郊区一所中学，成了一名乡村女教师，她青春活泼，能歌善舞，毕业3年多了，亲戚、朋友、同事不断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走马灯似得见了十多个男子，但婚事一直没有着落。她的表姊妹多，比她小的都当了妈妈，这可急坏了她母亲，春节前母亲说：今年你要再不把自己嫁出去，我就托人到非诚勿扰、或者百合网给你征婚。“小王笑嘻嘻地说：俺老妈思想新潮，一点不落伍，登吧，登吧，只要有眼缘，高矮胖瘦，年老年少，贫穷富裕我不在乎。” 开学前夕，她和表姊妹转商场，几个人叽叽喳喳转了个昏天地暗，直到商场关门，每个人手里拎着几个袋子，靴子、化妆品、零食应有尽有，小王是个孝顺姑娘，转了大半天，自己啥也没买，最后给她妈妈买了一件400多元的羊绒衫 ，回家后，她让妈妈试穿，妈妈问了价钱，嗔怪：“你这么大的人了，该好好打扮自己，我半大老婆子穿这么贵的衣服能上天啊？“小王一看颜色样式都好看，美中不足的是衣服有些肥。小王说：“买给你了，你就穿上，你看广场锻炼的一些老大妈身材像水桶，走路瘸腿浪鸭子的，穿什么都不好看，你还没到那地步，这件毛衫有点肥，明天我给你拿去换小一码的。 妈妈又说：“丫头啊，管你爱听不爱听，妈再说一遍，以后不要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你好好攒点钱，以后好置办嫁妆，你看行情，咱们这里都是男方买房子，女方陪汽车或者家用电器，咱家什么都没给你攒下呢，你还是节约一点吧。” 小王不耐烦：“哎呀呀，我的亲妈，我知道了，这话你说了N遍啦，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你快看电视去吧，《芈月传》演了一会了。 一听电视剧开演了，妈妈乐颠颠走了。 第二天，小王还在睡懒觉，妈妈拾掇完毕，叫她到商场换衣服，小王想在开学前好好补觉，不愿意起来，伸了个懒腰，躺在被窝从包里掏出发票母亲：“你自己换去吧，百货大楼二楼右边第一个柜台。” 看叫不起来女儿，小王只好一个人提着毛衫到了商场，来的有些早，商场的大门开了，但还没有正式营业，营业员有的拖地，有的拿着硬纸板子呼哧呼哧扇地下的水渍，小王妈妈小心翼翼绕过水印，朝电梯口走去，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妇女朝她招手：“大妹子，这儿地干着，你站这吧，还没有营业呢，得等一阵。”小王妈妈投去感激的目光。貂皮大衣顺嘴问：“你这毛衫不便宜吧？”小王妈妈说：“女儿孝敬我的，她说打折后400多，我穿上有点肥，这不赶早来换小一码的。” 貂皮大衣说笑着说：“你女儿真孝顺，看样子你家经济条件不错。” 小王妈妈说：“哪儿呀，我家在农村，掌柜的在城里给一个公司开大门，前些年供两个娃娃上大学，光阴日子紧巴巴的，这几年才缓过来，儿子这奋斗的不错，按揭换了大房子，儿子媳妇孝顺，把小房子给了我们，让我们搬到城里住，顺便帮他们接送娃娃，女儿在乡里教书，我们还有几亩地，农忙时回去种田。” 貂皮大衣连忙问：“女儿成家了吗？” 小王妈妈叹了口气：“没有呢。”她接着说：“不是我夸呀，我丫头模样子俊，身材细条条的，人也朴实，可是姻缘却迟得很，不知道还在哪里，急的我睡不着觉，丫头到不急不忙，整天嘻嘻哈哈的。” 貂皮大衣说：“别急，别急，好女不愁嫁，千里姻缘一线牵，月下老人自有安排，看你实诚厚道，女儿一定不错，我有个侄子在银行上班，家庭条件不错，相信我的话，你把女儿的手机号告诉我，我当一回红娘。” 小王妈妈摆摆手：“哎呀呀，看你这穿着，你们家肯定是高门赫户，我们屎肚子老百姓可不敢攀高枝。” 貂皮大衣哈哈笑道：“老姊妹，你说错了，我和你一样也是平头百姓，我年轻时是大队上的文艺积极分子，爱扭扭哒哒，我这人一辈子不讲究吃，就好抖擞，穿得招摇，看着像有钱人，其实是装的，我大伯子和我家老头子都在村水泥厂上班。” 小王妈妈说：“当妈的人呀，既想女儿过得好，又怕对方条件太好，娃娃以后受气，咱还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家庭吧。”说着就把女儿的姓名、手机号、属相告诉了她。 貂皮大衣从皮包里掏出了笔和纸记了下来，把她的电话也告诉了小王的妈妈，她还要加微信，小王的妈妈说她没微信。 电梯上下运行了，貂皮大衣陪着小王妈妈换好了毛衫，两人说说笑笑又到超市买了些七零八碎的东西，然后在商场门口像老熟人一样道别。 （2 ） 小王妈妈提着毛衫喜滋滋回到家，小王穿着睡衣和同学聊天，聊到开心处，哈哈大笑，妈妈一边换拖鞋一边说：“瞧你，二十六七的人了，还傻呵呵的，没个正型。” “妈，拜托您，我在学生面前整日阴沉着脸，在家还要板着脸吗？这样下去一天不知道要死掉多少脑细胞，老得快。”小王一脸不高兴。 “好好，你当了三天半老师，嘴头子练利索了，以前的乖巧伶俐都不知道哪儿去了，我说不过你，不过，我给你说，有人要给你保媒。”小王妈妈把早晨的经历喜滋滋说给给女儿。 小王站放下手机，站起来：“老妈，你怎么没有一点戒备心理，这年月，骗子泛滥成灾，你咋什么都告诉陌生人？” “我们家一眼望透，穷的面望四道墙，骗钱没有；你敏捷机灵，嘴这么利落，谁能骗了你？我看人家挺实诚的，肯定是好人，如果打电话约你，还是见见为好，见了再定舵。” 妈妈耐心劝女儿。 “要见你见，反正我不去。”小王甩掉拖鞋，气哼哼钻进被窝蒙住头。 母女不欢而散，母亲失望地站了一会，去厨房做饭。 开学了，小王投入到紧张忙碌的工作，中午到食堂吃饭，热心的同事打趣：小王，这个假期有情况了吧？啥时候请我们吃喜酒啊？小王也不羞涩，和同事嘻嘻哈哈，插科打诨：同志们，哥们，姐姐们，耐心等着，喜酒会有的，糖果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校长外出学习新经验，回来开中层领导会、教研组长会，恨不得将新思想、新理念一下子贯彻渗透到教学中，“先学后教”在初一年级做试点，小王年轻，思想新潮，普通话考试时学校唯一的二甲，带的是初一，所以校长把课改实验这项艰巨的任务给了小王，她天天忙着翻阅资料，制作课件，晚上干脆就住在宿舍，几天没回家，她妈妈打电话询问，小王有些不耐烦：“老妈，我忙得焦头烂额，给点自由的空间，求您别打搅我好不好？” 她妈妈说：“好好，我不打扰你，学校食堂伙食不好，就在外面吃，千万别累坏了身体。” 几天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小王学校的大门外，下来的是貂皮大衣和另一位年轻女子，貂皮大衣拨通了小王的电话，小王跑出来一看：“哎呀，哪里的贵妇人啊，不认识呀，学生家长没有这么大年龄的。” 貂皮大衣上上下下打量小王，旁边的女子也用挑剔的目光细细审视，看得小王不好意思，脸像一块大红布。貂皮大衣说：“小王，你妈大概告诉你了，我要给你介绍对象，本来是要介绍给我侄子的，见了你我改主意了，你妈和我投缘，看你是个好姑娘，我要你给我儿子当媳妇，我儿子大学毕业，在海尔干了几年，去年年底回来在水泥厂上班……” 小王想：“这阔太太真霸道，我连你儿子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就让我给你当儿媳妇，什么年月了，让父母包办婚姻的人，肯定也好不了哪里。” 小王毕竟是个善良的女孩，有涵养，她拢了拢长发，莞尔一笑：“阿姨，我还有课，这事以后再说，再见！”说完，她头也不回蹬蹬进了校门。 貂皮大衣在后面喊：“哎……小王……小王姑娘，等等，我儿子的手机号告诉你……王老师……你要是不答应，我还会来的。” 女儿拉住了她：“妈，你别喊了，人家走了，您也是，我说你别来，你偏要死拉活拽叫我来，这么提亲是太唐突了，回吧！” 裘皮大衣呵斥女儿：“老话说的好，一家女，百家求，我认准这姑娘了，属相和你弟弟相符，倔点有个性好，我们家娶媳妇不需要蔫了吧唧的顺毛驴，回去我就让你弟弟亲自求婚，好事多磨，不怕！” （3） 小王怏怏不乐回到办公室，同事打趣：小王，刚才来的贵妇人是你未来的婆婆啊？看上去很阔绰啊，快点请客啊。” 小王气不打一处出：“谁知道是哪里的刁蛮富婆，跑这里显摆，我根本不认识。” 中午在食堂巴拉了几口饭，她给母亲打了电话：“妈，我的事你少搀和，你女儿不缺胳膊少腿，她们跑到学校来相亲实在丢人……” 没容妈妈回答，她恨恨地挂了电话。 小王和她妈猜对了，貂皮大衣确实是富婆，她老头子原来是村长，村子依山傍河，铁路、公路横穿，交通便利，山上有铁矿石，20多年前村里就有电石厂、砖厂、水泥厂、铁合金厂、编织厂，尽管规模不大，但效益不错，本村的青壮年都在厂里上班，修铁路、撤县设市，他们抓住机遇，关了其他小厂，扩大规模，重点经营水泥厂和电石厂，她老公当上了董事长，貂皮大衣水到渠成当上了董事长夫人，但她没有丢掉农民的本色，除了好穿外，朴实善良的本性没有丢，穷富的亲戚乡邻都放在眼里，他们富裕起来后，积善行德，给村里修了柏油路，盖了敬老院，给70岁以上的孤寡老人免费看病，城里买了房子后，经常回村看望父母公婆，村里的小媳妇、老奶奶都欢她，她一回来围着她聊天，说村里的新鲜事，过年村里的社火都是她热心组织操办的。 她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大儿子已成家，都在水泥厂上班，女儿、儿子、女婿中学毕业，文化水平不高，管理这么大的企业，有难度，他们也招聘了大学生，但总觉得不如自己人踏实，没有成家的老疙瘩儿子倒是读了大学经济系，但大学毕业后跑了外地，任父母千呼万唤，不肯回来跟着父亲干，要不是对象家里刁难，说不上就扎根外乡了，他瞧不起父亲和哥哥，认为父亲是典型的小农经济、家族企业，小作坊。 他是一个俊朗阳光的小伙子，身材颀长，喜欢打篮球，上高中时就有许多女生暗恋他，给他写纸条的、买早点的，蜜蜂一样，里面不乏优秀的女孩，他根本不屑一顾，从没正眼瞧过那些女孩。班主任的话深深印在脑海：早恋就像摘果子，刚进园子就忙不迭休采摘，摘到的可能是青涩的苦果，好果子还在后头。苦读三年不负众望，他考上了南方一所大学，大学期间有了固定的女朋友，两情相悦，毕业后，他和女朋友一起招聘到海尔集团，成了同学羡慕的一对，他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女朋友家要他在青岛买一套房子，女朋友是独生女，她父母要求以后有了孩子跟女方姓，依照他家的财力，买套房子不成问题，孩子随女方姓，他们全家坚决反对，董事长父亲暴跳如雷，大骂如若答应辱没祖宗，他和女朋友商议，女方坚决不让步，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情断义绝，他一气之下辞职回了家，离开了伤心之地，看儿子回来，乐坏了老两口，就差放鞭炮、摆大席庆贺了。 刚回家的几日，他萎靡不振，整日和朋友在南大街吃烧烤、喝啤酒，醉生梦死，胡子拉碴，父亲业务繁忙，应酬多，有一次和客户在歌厅喝酒谈生意，回家时看见他，二话不说，气急败坏给了一个耳光：“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这样子，不如滚到别处去！没出息的东西，少在这里给老子丢脸！” 一个耳光打醒了他，他每日乘厂里通勤车上下班，熟悉了厂里情况，半年后他接任了财务总监，父亲给他配了一辆小车，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张大婶、李大妈、赵大娘今天带一个姑娘来，说是自己的侄女，明日拿一张照片，说自己的外甥女才貌双全，他都推辞了，厂里也有姑娘直接赤裸裸表白，他妈和姐姐嫌这些女孩张扬、势力，她的目标就是要为儿子物色一个老师，而且属相要相符，踏破铁鞋无觅处，小王是最佳人选。 尽管家境优越，但他骨子里是一个温和善良的小伙，他孝顺母亲，拗不过母亲软磨硬泡，软硬兼施，抱着应付差事的心思拉着母亲来到学校。 女儿、老公都不同意这么做，貂皮大衣说：“你们懂什么，这叫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这次选她的是午休时间，直接到小王宿舍！ 本来打算休息的同事，看小王来了客人，朝小王挤眉弄眼笑笑，然后跑其他宿舍了。 貂皮大衣的儿子和小王一见面，刹那间双方都愣了：天哪！世界何其大又何其小呀，他们两个原来是高中同学啊。 那时她家境贫寒，做为从乡下来考入城里的高中生，她像一只孤独的丑小鸭，自卑内向，教室、宿舍、家三点一线，学校外面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四周有几个大超市，她囊中羞涩，除了买些必须的日用品，很少光顾。学校前面是一个星级大饭店，外面车水马龙，里面经常觥筹交错，夏天从大窗户里飘出的香味争先恐后窜入同学们的鼻子，个别住校的男生为了打牙祭，放学后冒充客人混吃混喝，她听到这些，有点不屑又有点羡慕。他上学时除了和几个死党打打篮球，周末偶尔偷着上上网，很少关注班里的女生。“青年男子谁个不善钟情, 妙龄少女哪个不善怀春?”青葱岁月，谁的心里没有泛起涟漪、掀起波澜呢？宽大的校服裹不住少女思春的心，爱好文学的她憧憬着心中的白马王子，她和众多的女同学一样也曾在心底暗恋过他，看他从篮球场提着校服穿着背心汗流浃背回来，少女的心也“砰砰……”“咚咚……”跳过，脸上闪过一抹绯红，这情愫让她有一种负罪感，哥哥读大学、她上高中的学费都是父母从田里刨出来、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她不能分心，只有一心一意读书才能对得起亲人；高考结束，她考上了宁夏大学，他考到了外地…… 窗外几只麻雀在电线上飞来飞去，犹如喜鹊登枝，室内暖气暖融融，小王笑吟吟地端来了茶水，小伙子脱掉了羽绒服，两个年轻人欢悦地交谈着学生时代的往事，貂皮大衣偷偷乐了……  3、本刊对所录用的稿件保留删改权，文责自负。来稿请附作者简介、通讯地址、联系电话及个人照片，以正文加附件形式（在其它公众号发表过的勿投本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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