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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杰：江苏连云港人，热爱文学，酷爱中国近代史，文字是他的好伙伴，有感而发或随性书写，记录描绘每一个值得回味的时刻！追求真诚而又诗意的美好生活。 大哥的那年那月那些事【原创】  那年那月那日大哥在我亦在，那是一些回不去的日子，我们相依为命。那是一些难以忘怀的岁月，我们携手度过。物换星移、沧海桑田，如今大哥逝去已近半个世纪了，可思念总是如潮水般的，穿行在每一个日子，思绪则如空气般无处不在，随风漂移在广袤的天空，仿佛你从未远离。天堂里的大哥，你还好吗？ 一、南下投军营 大哥孙咸双，江苏连云港赣榆人，生于一九二零年农历五月十三日，旧俗称关老爷磨刀日，当时天降暴雨，在这样的日子里出生，仿佛冥冥之中注定他一生侠肝义胆、刚正不阿的性格。大哥自小聪慧，五周岁入私塾读书，启蒙先生是沙河西北村的老私塾先生。不仅对《百家姓》、《三字经》，《千家诗》背诵如流，读完并通晓《论语》、《孟子》。但终因家境贫寒，至十二岁就辍学回家务农。 一九三九年的一天，正值十九岁大哥去西北村北大泉挑水，幸亏走南路回家，恰巧避开了抓壮丁国民党队伍。鉴于家乡时局动荡，兵患严重，家父当即带着大哥投奔在泰州的拜把兄弟颜秀五。 颜秀五，国民党中将，军长，生于1892年，小家父五岁，在把兄弟中排名第二，大哥与我皆称其为“二叔”。颜秀五八岁入私塾，十四岁习武。十八岁那年得罪地方权贵，投奔在扬州做都统的赣榆籍军官陈允瑞，从一般士兵做到连长。后到上海谋生，并得到青帮头目杜月笙、黄金荣赏识，在此期间，颜秀五与上海的共产党地下组织发生了联系，亲自掩护周恩来离开上海，后上海共产党遭到破坏，颜秀五的党组织关系丢失。抗战爆发后，颜秀五在国民党队伍里，当上了鲁苏皖游击队第二纵队司令。 陈毅于一九三九年率新四军进驻苏北后，就通过惠浴宇（解放后曾任江苏省委书记）与颜秀五取得联系，从这以后，颜秀五充当了新四军与二李部队之间的牵线人，多次为新四军提供重要情报，为新四军与敌、伪、顽斗争作出一定贡献， 一九四零年，大哥刚满二十岁，年轻英俊、身材魁梧，又因同乡故旧之情被颜秀五赏识，担任了颜的贴身警卫，家父也在颜部担任军事仓库的保管，就这样父子俩在泰州安顿下来了。因我祖父是清末武举人，大哥自幼就跟随祖父练过武功，加之做事精明强干，有一手好枪法，警卫工作干的十分出色，深得颜司令器重。 二、怒打郝鹏举 一九四一年二月十三日，驻江苏省泰州地区国民党鲁苏皖边区副总指挥李长江率部六个纵队一万多人公开投降日寇，颜秀五通过中共地下党经陈毅批准潜伏在李长江的部队里，为中共特别党员，只与惠浴宇单线联系,继续为抗日做事。 一九四二年某一天，汪伪政府“中央陆军将校训练团教育长”郝鹏举从南京亲赴泰州拜访颜司令，发现大哥军仪威严、鞍前马后，做事得体。为了向颜司令示好，邀请大哥随他到南京给他卫士做个示范并玩几天。酒席结束后，颜司令答应了郝的要求。临别时颜司令叮嘱大哥行为注意尺度，不失礼仪，速去速回，注意安全。郝鹏举住在南京珞珈路葡萄巷九号院。翌日，郝去汪伪政府开会，临行叮嘱我大哥要把小轿车看好，任何人不得使用，就这样郝到汪伪政府开会去了。郝鹏举走后，他的河南省老乡迟守富，正在汪伪政府的将校训练团受训。迟找到大哥说要用郝教育长的小轿车出城，当时大哥声称郝长官临走再三叮嘱任何人不准用他的小车，因此就不让迟守富用车。迟感觉身为少将怎么能被颜司令的卫兵镇住，再说自己有是郝鹏举的老乡加知己，因此抢先动手上前打了大哥一巴掌，这下大哥彻底火了。年轻人正值血气方刚，又有颜司令这棵大树做后台，说什么也不能咽下这口气，迟守富身高不过一米六五，大哥一米八三，身大力不亏，上去一把抓住迟守富，一顿痛打，迟守富招架不住，只好落荒而逃，找郝鹏举告状去了。 郝鹏举开会回来后，责问大哥为什么痛打他的部下迟守富。大哥据理力争，声称是执行他的命令。郝鹏举见大哥毫不示弱，随即大发淫威，并出手打了我大哥。大哥本来就没把这个郝鹏举放在眼里，实在压抑不住心中怒火，上去三拳两脚把郝打翻在地，随后大哥扬长而去。 郝当时也不敢把我大哥怎么样，因为当时颜秀五司令在泰州属于地方实力派，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大哥从南京走后，郝鹏举立即给颜秀五打电话告状。颜没有理会他，只是应付几句也就算了。 三、寅夜送军需 大哥从南京返回泰州后，怕受到颜司令训责，当时未敢回到二纵司令部，而是到了他的结拜兄弟，也就是颜司令的徒弟王剑斋处，王时任颜麾下第一师师长。王剑斋作战英勇，指挥若定，故有王老虎之称。 大哥到王剑斋部已接近黄昏。恰巧当晚王师长有任务，这一夜，王剑斋受颜秀五之命担负给新四军送军衣军粮军火以及情报等任务。其形式采取为与新四军正面交火，双方枪支全部向天空射击，以此来迷惑日寇，虽说是虚张声势，走个形式，但毕竟是真枪实弹，当然也存在一定的危险性。王剑斋要去执行任务，安排我大哥回军部，但大哥不听，坚持要和王一起去执行任务，王再三劝阻未果也就是那天晚上，一颗流弹打中大哥的左腿，当时血流不止。王师长吓坏了，这和颜司令如何交代，当即派人护送我大哥去军部医院。由于出血过多，连续两日处于昏迷状态。颜秀五于第一时间赶赴医院，嘱托医护人员精心医治。但事与愿违，大哥的伤势日趋严重。以致感染化脓，整个左腿肿似木棒，整日疼痛难忍，结果左脚耷拉下来，严重变形，造成终身残疾。手术失败后，主刀医生因怕追责，迅速逃的无影无踪。 四、归乡事农桑 身体残了，不能再干贴身警卫了。虽经颜秀五再三挽留，家父仍坚持带大哥回到了沙河老家务农。当时大哥的未婚妻是泰州塘头镇镇长的长女。大哥自知已成残疾，不忍心耽误姑娘的终身，主动提出和她退婚，形单影只的跟随父亲回到沙河西北村，就这样一家六口一起在沙河西北村靠种着五亩地艰难度日，期间，颜秀五也给了不少的经济资助。 一九四八年，我时年七虚岁，家父一病不起，与世长辞。当时家徒四壁，穷的连一口棺材都买不起，是我出嫁的大姐拿出八块钢洋买了一口薄棺材安葬了我的父亲。一九五九年我考入了江苏海师。大哥每年大年初一五更头就踏冰雪，冒寒霜，披星戴月，外出十余里，到各个村庄散财神。五分钱一家，散了百余家，挣了五六元钱为了交学费。每个寒假开学，我拿着大哥用开了口子，流着鲜血，拄着双拐的双手挣来的五块多钱交了学费，真是心痛欲碎。一九六二年，我海师毕业，参加了由校长推荐的全校只有我一人参加的全国高考，并取得了连云港市高考第一的优异成绩。但在政审中被别有用心之人抓住大哥曾在国民党部队当过警卫之事，并夸大其词说我家是地主成分，结果让我与清华大学失之交臂。 五、是非功过评 再随后的几年中，大哥在村中也受尽了折磨，被扣上“坏分子”的帽子，时常遭受批斗，毒打，不幸于一九七一年含冤辞世。大哥的一生是惨痛的一生，终身未娶，为了赡养母亲，为了培养小弟成就学业，孑然一身，拄双拐、拖残腿、跑临沂、走新浦做生意，日夜操劳，尝尽人间的酸甜苦辣。 如今，关于颜秀五作为“中共特别党员”为抗日做出积极的贡献以及他一生传奇事迹已经载入了赣榆地方志。抗日战争胜利后，颜秀五所部接受蒋介石改编，被委任为二十五军中将参议，他借口年老体弱而退隐，携家眷寓居上海。民国37年底，颜秀五只身去香港，又转赴台湾，后在台北病逝。1949年5月，解放军解放上海后，陈毅听说颜秀五住在上海，曾派人查找，没有找到。 回想大哥在追随颜秀五的那几年里，可以说对革命有所贡献，为抗日救国献出了微薄之力。他多次奉颜秀五之命，接送惠浴宇管文尉等中共领导干部进出泰州颜公馆，为给新四军送军粮军饷军火献出了一条腿，然而在文革中惨遭陷害把功说成了罪，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以致夺走我大哥五十二岁的生命。 今年农历五月十三日，是大哥诞辰九十九年纪念日。五十年岁月悠悠，时光流转，时间的流逝让我慢慢的接受了现实。多少年来我一直没有勇气面对你不在的事实，今天我能把心中的隐痛和不快诉说出来，是因为现在我有了平静的心态。五十年前你像天上那颗耀眼的星星，悄悄陨落在天边，灿烂而短暂。以后你要记得每年这一天，天上有新月，地上有清风，更有思你念你的亲人！我没有忘记你—至亲至爱的大哥！ ( 孙咸双事迹由其弟孙咸通提供) 3、本刊对所录用的稿件保留删改权，文责自负。来稿请附作者简介、通讯地址、联系电话及个人照片，以正文加附件形式（在其它公众号发表过的勿投本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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