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王安宁：孟尝君与田市

渭南文坛 2020-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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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王安宁

战国末期，秦国越来越强大，各诸侯国为了对付秦国的吞并，挽救本国的灭亡，都竭力网罗人才。他们礼贤下士，广招宾客，以扩大自己势力。因此养士（包括学士、策士、方士和术士及食客）之风盛行，他们凭借自己丰厚的家资，广揽人才，积蓄力量。当时以养士称著的有魏国信陵君魏无忌、楚国春申君黄歇、齐国孟尝君田文和赵国平原君赵胜。因四公子都是王公贵族，时人称为“战国四公子”。

别的公子暂且不表，单说这孟尝君（？——前279），姓田名文，齐国宗室大臣。他广招门客，在养士众人中招徕门客最多，以食客三千闻名于世。他对食客不分贵贱，待遇一律与自己相同，因此前往投奔者众多。在这众多食客中，不乏能人异士为其排忧解难。

秦孝公广纳天下贤才，得商鞅而使国力渐盛。秦昭王赢稷学先人招贤纳士，听说齐国孟尝君很有本事，手下还养了一大帮子能人，就想聘他为秦相。恰在此时，一心为燕灭齐的燕国人间谍苏秦，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取得齐王信任。他挑拨齐国君臣关系，使齐国丞相孟尝君与齐王政见不合，不得已辞官，于是孟尝君去了秦国。秦王和孟尝君初次面，孟尝君就给秦王赢稷送了一份厚礼——一件罕见的名贵纯白狐裘。秦王对孟尝君的才华也非常敬佩，于是就聘孟尝君为相。这件事引起了秦国宣太后及其弟穰侯魏冉的不满，宣太后欲立其弟穰侯魏冉为相，认为孟尝君有鸠占鹊巢之嫌，于是极力诬陷排挤孟尝君。秦王赢稷此时羽毛尚未丰满，根基未稳，朝中还是外戚当道。犹豫之后，只好罢之不用。但又不敢放虎归山，怕他回去又帮助齐国。只好让他带着门客到故都栎阳以东居住，就这样好吃好喝的养着。后来又有大臣劝谏昭王赢稷：孟尝君不是一般人，留下日后必有后患。只有杀了他，才能避免后患。

这话传到了孟尝君耳朵，怕夜长梦多，孟尝君就千方百计赶紧设法贿赂昭王的宠妃唐八子。唐八子却提出了一件孟尝君没想到的要求：“如果也送我一件和皇上一样的白狐裘，我就替你想办法。”孟尝君暗暗叫苦：狐狸皮只有腋下一块是白色，一件白狐裘需要多少狐皮呀！这珍稀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正为难之际，门下一食客说：我有办法，主公不必着急，我会装狗，去设法偷来。遂趁夜里潜入秦宫，装狗叫引开卫士，成功盗回白狐狸皮衣，送与唐八子。宠妃收到礼物，履行了自己诺言，向昭王赢稷猛吹枕边风。昭王终于同意释放田文，这才暂解了孟尝君杀头之危。

田文一出囚笼，害怕秦王反悔，赶紧连夜出逃，一行人来到函谷关已是半夜。只要过了眼前这道关口，就出了秦地，秦王就奈何不得他了。古时没有钟表，晴朗的白日靠日晷利用太阳移动来确定时间，晚上则靠更夫打更计时，因此更夫被称为“鸡人”。就是像公鸡一样定时鸣叫计时。《英使谒见乾隆纪实》记载：“城内打更守夜制度严格执行，全城好似一个兵营，人们住在里边享受安全，但也受一点限制。”夜禁令规定：“一更三点禁人行，五更三点放人行。”大清这一套基本是沿袭秦以来的夜禁制度。秦夜禁制度中有：鸡不叫三遍不开关放行。就在这紧要关头，食客中又有人说自己会学鸡叫。于是他扯着脖子，在关前一阵鸣叫，把函谷关周围报晓雄鸡都引得打鸣了。守关士兵以为已经五更三点了，到了开门时间，遂打开关门放行，孟尝君一伙赶紧趁机出关逃走。秦王听爱妃枕边风放了田文后，不久就后悔了，又派追兵去抓。但此时孟尝君已经在自己的门客、鸡鸣狗盗帮助下，顺利逃出了函谷关。这就是成语“鸡鸣狗盗”的最初出处。孟尝君归齐以后，又做了齐相，但因苏秦掣肘，难有作为，遂称病归老于封地薛邑，人称薛公。后又在冯谖（曾在孟尝君门下三弹其剑，要求食有鱼、出有车、要养家的那位）帮助下再度为相。平心而论，他养的那些门客，确实在许多方面帮助了他。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当年孟尝君被秦襄王软禁在栎阳之东，那时这里仅是个小村子。孟尝君来了之后，修城楼，开道路，设斗鸡台，引得四面八方的人来赶热闹，这蛮荒之地后来竟然起了集市。孟尝君逃回齐国后，当地人在街中心路北修了城隍庙，把他供为城隍爷，以谢孟尝君为此地建起了集市。起初，这地方叫孟尝市，后因孟尝君姓田，又改为田市。上世纪三十年代，田市还保留有四个城门。东门曰：紫气东来，言孟尝君从东而来；西门曰：骊下东陲，言这里是骊山东边之重镇；南门曰：古孟尝门，以纪念孟尝君创建田市古城，在南门上还筑有斗鸡台；北门曰：望斗，指明方位。

田市古来一直为渭南、临潼两县管理，渭南管东街、南街，临潼管西街、北街。虽为两县所辖，全镇却是统一规划，城门城堡相连。以城隍庙为界，划分两边管理范围。城隍庙东边有一小巷子，而城隍庙西边却紧挨着邮政所，邮政所西边才是小巷。历史上为城隍庙归属，渭南、临潼打起了官司，就因为西边巷子在邮政所东边，渭南人赢了这场官司。

司马迁曾到过孟尝君的封地薛，发现乡里多暴桀子弟，不同于邹、鲁子弟的文质彬彬。估计他若到田市也会说同样的话。田市街有“歪人”一说，这里的歪人不是指恶人，而是骨子里有侠义之气，喜欢打抱不平者。有膀大腰圆者，亦有短小精悍者，仗口硬，不惧死，敢下手。这些人一般不惹事，别人也轻易不敢惹他们。清道光年间田市出了个张广庆，没文化，中了武举，战功累累。参加过甲午战争，八国联军进犯北京时，他镇守天津北仓，官至三品。世界知名的大导演张艺谋也是田市后裔。

说到田市，就不能不说田市的的芯子。田市芯子历史悠久，渭北有名。相传宋末元初，田市有个叫宏娃的小伙子被蒙古兵所掳，带回塞外充为奴隶。一次蒙古人游乐，在小木架上捆扎小孩娱乐，其他人载歌载舞化妆游行。宏娃举火把一旁偷看，被发现后挨了一脚，但却尽晓机关所在。第二天宏娃偷着对人说：虽然挨了一脚，却学会了“渔家乐”。后来他费尽周折逃回原籍，对蒙古人的“渔家乐”加以充实改进，这就是田市后来的芯子。田市芯子融民间社火秧歌、高跷、小跷、八仙鼓、旱船、跑马、抬轿、锣鼓为一体，阵容庞大，惊险刺激。按照人人参与、个个取乐的原则，平年小抬，丰年大闹。2009年被列入渭南市非物质文化遗产。田市的特色小吃“泡儿油糕”也被列入西安市非物质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