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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好雁，铁路作家、诗人、摄影家，曾获铁道部第六届“汽笛”文学奖。 何好雁诗选（原创） 昼夜兼程的动车 ———追逐我的梦 0 一条路铺出来之后 一个新鲜的故事便告诞生 你 便告诞生 1 曾几何时—— 沉重的铁轮在我母亲额头上的皱纹 辗出父亲的阳光 水草 以及钢铁嘎嘣脆的声音 它们像古时的贡品一样 装饰你种植波斯菊的园林 迷惑我的梦境 在一片望断天涯路的野麦岭 我褐色的情愫 在十月含沙的秋风中流浪 有谁转过脸去 一次次 脱去星光的恤衫和我为伍 并且在高原 在盆地 在青春的峡谷 轻轻拽动我孕育风笛的神经 2 多少回 我冲破流星雨的密集封锁 不顾一切地 走向迢迢的你情感的编组场 走向父亲曾是那样地点燃篝火的圣地 冰板之上 雪原之外 等待之间 我雨淋日晒有时又冰封雪盖的思绪 不断追逐北方成群的马驹的足迹 到底为了谁 3 自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 我不管天高云谈 也不管风雨如晦 就打定要穿越无数个朝代和历史岔道口 为一种亢奋而歌 而泣 而驰而骋 面对你 我没有别的办法别的选择 既然生命只有开始 那么那个早已结构好的故事情节 便难以用一车厢一车厢的容量 运完 4 我的父亲 曾为人类流了太多的汗太多的血 这一点你是否已深信不疑 在生长狂飚也生长雷电的南方海地 雨季成了唯一能与我共患难的保姆 我在她连绵不绝的凝望间抚摸里 如此决绝地探寻你的星座 你最可靠的运行图 我心旷神怡 5 羌笛泄出北方迷蒙的月蚀 月蚀冉冉 你我共同的大陆架张开所有的毛孔 父亲佝偻的背景 曾隆起我最陌生的机械化驼峰 此时此刻 我孤芳自赏执着地 行进在你没有固定构图的山峁 在那里 我避开祖母的视野 祖父的上新世志留纪 企图唤醒那和太阳一起冬眠的父亲的嘱咐 然而我办不到啊 面对眼前残酷而多情的岁月 我渺小的生命像滚雪球一样 在母亲伤痕斑剥的怀抱 越滚越大 越滚越沉重 并且举步维艰 毫无疑问 你的甜言蜜语便是那些隐隐约约的信号灯 我便是你那装璜粗糙的影子真正精致的赝品 我因而无所适从地不时担心—— 那掠夺一切的漫漫长夜 是否也会 鲸吞我气壮河岳的自由呼唤 还有你望眼欲穿长长的牵挂 6 季候风像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 也像你 在每一个春夏秋冬 给我康乃馨的际遇 或给我合欢花的袒护 不变的记忆根须 在别人的节日 悄无声息地葳蕤成最朴素的河汊 蔓成最会思想的莽林 陈旧的阳光之中 粗砺的呼啸之后 我穿梭成一尾跨世纪的游鱼 忠心耿耿的两鳃 将我塑造成名副其实的两栖动物 我耗不完的动产不动产的传家宝 原来竟然是这别样的 奔波劳碌…… 7 什么时候 一排排旗幡似的防沙林 在你沉静的臂弯 修缮成一排排春天的谚语 我的兴奋与豪情在它的预言间 万花筒般不断更替 记得吗 那个随遇而安忧伤的小站 就是地球永久的胎记 它将父亲遗失在忘川的千古颂词 编成徐悲鸿的一匹匹罗曼谛克的奔马 编成母亲欲说还休的《清明上河图》 以及人类梦寐以求旖旎的风景 8 究竟是我抵押了这世界这人寰 还是世界和人寰出卖了孤单的我 为着你 呵呵 多少美好的事物 被我义无反顾地带走 多少动人的事情 又让我依依不舍地悉数留下 它们涵盖了 人类所有的港口和码头 车站或者广场 让世界生生不息 知道么 你的心才是我最最广袤的原野呐 尽管总有数不清的人的脚印 踩在那里 踩出脍炙人口的唐诗宋词 也总有数不清的人的眼泪 在那里汇成滔滔江河 汇成意味深长的元曲明剧 但我仍然喜欢在这样的氛围 闯进父亲漫无天日的雨季 然后独自走出 母亲白雪皑皑的冬日 9 河有二岸 路有两头 人有生离死别 我盛产搓错舞的故乡嗬 因了什么 而在我不期而至时 常常 停止了一切拟人的舞蹈与歌唱 习惯了昼夜兼程 习惯了路宿风餐 父亲驼峰般的脊髓 也许也已习惯了我鼓槌般的敲击 我驮着全人类所有的感情和梦想 以全新的姿态 千万次打他的心尖风一般驰过 他居然无动于衷 一言不发 从而教我刻骨铭心地学会了 久久的忍耐 10 对于母亲来说 我确信自己是一名桀骜不驯的野孩子 我在她最负盛名的一条河里泡大 如今父亲却让我爬最高的山 走最长的路 让我经历最是孤苦伶仃的旅程 不得不地 我用乌云用闪电 精心编排 我生命的时刻表以及运行图 莫可名状调皮的太阳雨 一次次为我挥洒无韵的符咒 它们不远万里落入大气层内 是否已氲氤了你的眼睛 你脆弱的心灵 11 打那一天开始 我不再为你评头品足 我铁铸的心野马似地 在你的苜蓿地寻找苜蓿地 在你的伊甸园找寻伊甸园 一路上 我发生了多少预想不到的事情 寂寞紧张的行进中 成片成片的大叶桉为我而低头祈祷 成簇成簇的野玫瑰为我而开而败 而枯而荣 所以 笛鸣长空时 总想这样告诉你—— 在每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分秒 我不会闯进你营养不良的歌谣 由于黑夜的缘故 我修炼成史诗的样子 一走就是一个年代 一别就是整整一个世纪 不带走你任何一片云彩 12 父亲将他积蓄了大半生的感情 以存折的方式储存在别的什么地方 找到它我就是亿万富豪 我就靠着它大得惊人的利息 供养我的年 我的月 我散兵游勇的日日夜夜 除此之外 我认为像祖父那样背井离乡就没有必要 像父亲那样和亲人不辞而别就没有必要 那就让我嘭嘭的心音继续淬火吧 让我黑黑的眼圈再度加钢 在父亲和母亲共同筑就的恒定轨道 确实地 我绝对不配当一位 生活的宁馨儿 13 在想思鸟的嫩羽之下硬喙之下 我以孑然之身环绕祖国各地 就是不环绕你 这奔驰的节奏多么地动听 并且教人陶醉 （是否也教你心碎？） 如果母亲愿意 如果你经受得住 真的—— 我忐忑不安永不生锈的心 可以从此不再经历隆冬酷暑 多少次的挤岔 多少回的脱轨 才使我如此清醒如此深刻地 看待人世间的一切 还有你的一片痴情 14 告诉我—— 那半是岸海半是冰川的藉贯 还能赡养我方刚的血气吗 还能播种我不羁的豪歌吗 我驮来的传奇故事恍若茨冈移民 它们也会 讲父亲的方言土语 唱母亲的陈词滥调 演译为哪般 解惑为哪般 在每一次乌云压顶之际 我总是高昂铁铸的头颅引颈而歌 我那曾被炉火烧得红彤彤的喉咙 确实蕴藏了 人类太多的音阶太宏亮的分贝 所以常常令你振聋发聩 欲言又止 看见了没有 岁月在我匍匐过的路上 那么惬意地改天换日 15 真的是第一次 真的 我知道世上还有那么多舛的开始或结局 还有那么多往纵深伸延复杂的时光隧道 几乎是每一天 我都超负荷地完成 关于城市和乡村的总走行公里 在坎坎伐檀的古国不辞劳苦上下追寻 我辉煌的热血笼罩一切 包括你每一个不眠之夜 16 说不清是那个时辰 父亲刚愎自用的梦 硬化成一座座山峰一条条河床 让我不舍昼夜跨越 （也一定让你提心吊胆吧？） 母亲多情的雨水 因而灌满我深深浅浅的足印 而每一个足印 却都能养大整整一个江南水乡 乃至它有口皆碑的传奇故事 经年历月中 是谁谆谆教导我—— 一定要把所有的不幸和苦难 看成是一切幸福的根源 17 过往的城南旧事 在我的东奔西跑中 一次次丰富了人间的情感词汇 （想必也丰富了你的泪腺） 我靠着它越冬 又仰着它避暑 从隔朝隔代的沉积岩里 我知道 有燧石的地方一定有鞲鞴 有手把 有父亲的兄弟们拉闸时 不经意留下的“箩”或者“箕” 是的是的 既然一切已经开始 那么一切便有充分的理由再生 18 总是在梦醒时分 在你亮丽的目光的罅缝 我像发现敦煌的飞天壁画一样 发现了父亲永不磨灭滴血的跫音 原来生命的魅力就在于—— 不庸不俗 不折不扣 不卑不亢 不屈不挠…… 如果不是黑夜透明 如果不是你的多愁善感 我又怎能那么快就学会了—— 作贱自已欣赏自己 解剖自己进而崇拜自己 19 有人说 我老态龙钟的祖母 曾为我父亲敲了一辈子的木鱼 然而祖母的一生 却为何 只在我匆匆的挥手一别间 擦窗 而 过 在龙的故乡龙的发祥地 是什么时候的灭顶之灾 使我那么渴盼此时此刻 最好能拥有无数个 母亲的停靠站 20 你是否明白—— 我的一年四季像一本 一版再版的线装书 我不想用我一成不变的风笛 逐字逐句逐行逐段地读懂它 我快乐地驮着人类冗长的欲望 穿行在它的段落与书页之间 让隆冬腊月的冰凌花读我 让炎夏的急风暴雨读我 让四书五经读我 让你读我 读我哪怕被寒夜删节了一遍又一遍 仍然一往情深雪亮的灯光 有谁会想像得到 黑夜原是位杰出的导演呢 多少次 我在它的脚本里 唱着你的歌流着母亲的泪 那么虔诚地温习 一代代人平平常常的生活插曲 我发光发热的瞳仁和太阳黑子 遥遥相对却又哑口无言 21 是谁说的—— 一条隧道就是一只倒置的化学器皿 每只器皿里 分明都盛满你年深月久思念的流苏 我坚韧的心 始终为你 而奏响生命的每一个铿锵音符 还记得吗 和你分手那天 我什么也没有说 笛鸣长空中 却把什么都留给了 那个属于你的永恒的 月台 发掘文学新星、培育潜力作者、推出知名作家，是《时代作家》的担当。 投稿须知： 一、栏目设置为诗歌阵地、美文视线、小说在线、散文诗苑等栏目。 四、来稿请以正文加附件形式发送，务必注明作者简介、详细通联和本人照片一张。投稿邮箱： Luodaxiong@126.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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