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修 作者简介 方绪南，笔名汨水沙粒，男，大专文化，法律工作者，岳阳市平江县人，在办案之余，爱读书，有散文，小小说见之过报端。 九豌十麦：就是繁忙的农事做得差不多了。九月间挖出了红薯，做成了薯片薯糕，晒干了薯丝，人与老鼠都备足了过冬粮。又播种上了大豌豆、小豌豆。还有剩下的土地播种上小麦。接着就要忙上冬修…… 冬天的白日短促，除去早晚的时光，上下午总是那样暖暖的一晃而过。太阳像个晏起的带崽女子，将孩子的尿布屎单垫换了，洗完了，又是家里捡堂面搞卫生，接着又是搞昼饭，吃了饭，下午哄了孩子睡了，又是晒箩窝。反正整天就是不得消停，农民也是这样忙忙碌碌的。 冬天，池塘河汊，水圳渠道被太阳翻晒得裂了缝儿，水坝堤排塌陷的塌陷，老鼠黄鳝打了洞的，唯恐明年春雨连绵，影响蓄水，或者塘坝水库排面要加高加宽的工程。都列入在这冬修的项目里。公社，大队，生产队上上下下都有任务，公社就是安全水库要将水库的坝面，要挑土加宽加高。这属于突击任务，各个生产队的男女劳动力全部上马，叫万人会战，公社设有总指挥部，有总指挥长，有专门负责质量的工作人员，有劳动力的管理人员，有安杏果工作人员。哪个大队的劳动力是否都出动了，未出动的，要查原因，劳动力外流了，抓回来要挨批斗，因为这是头等大事。全公社人民要团结起来，打好冬修水利这一硬仗。各大队都打着红旗。上面有标榜什么“青年突击队”“铁姑娘战斗队”“娘子军连”等等……高音大喇叭整天放着革命歌曲和表扬稿，一天分早中晚时分播放：那个队超额完成了任务，那个队为完成任务，早上四点钟就到工地干起了，哪个队里的新婚夫妇，不在家里摆结婚酒席，嫁妆就是两根扁担，两担箢箕，上面红绸子系着，新婚夫妇在工地上举行新式婚礼，惹得全乡劳动力围拢来看，他们成为新闻的聚焦人物，大队长为自己的大集体创造了如此好的典型人物，喜上眉梢，在婚礼上的致辞中扬扬洒洒，口若悬河，惹来喝彩声，呼喊声，鼓掌声一阵高过一阵，生队长也在前前后后忙个不停。 筑土坝，首先要取土。一般取土就在水库的两边山坡或土坎上下取土。取土方要取新土，池塘底下的污泥不行，每个生产队安排一处取土的地方，一般是几个精壮劳力，他们光着膀子，拿着大锄，双齿锄头，有的锲而走险，挖“神仙土”：就是看好一方土，将底部挖进去，成为凹陷的形状，再挖成一方孤立的土方，用木杠撬脱，土方就轰然倒塌，那工效成倍或十倍的显现。比一锄一锄地挖，要省时而又高效，但这被安全监督管理人员看到了，要受到严厉的批评的，不允许这样干，因为太危险了。曾经背里屋的方取芝，就是挖“神仙土”，塌方而死在崩塌的泥土里。但为了提高工效，大家又心照不宣地干着。神仙土照样弄着，不弄大的，弄小一点的。 挑土的是每个生产队大部分劳动力参加的，每挑一担，一百斤，挑起一百担土，就是一个工，有的能挑一百五十斤一担的，挑一百担，就是一个半工，这些挑土的，有专门计担数，叫“记码”，记码的坐在倒土方的前面，一般是正直的老共产党党员记的，免得寻私舞弊，你挑一担土，就画上一横或一竖，每五担画成一个“正”字。再发放一张“筹子”（硬纸片，盖有大队的公章），完工时，你去核对，免得说给你少记了担数。过秤的也在这里守候，如果发现你挑的土，估计没有一百斤，或者没有一百五十斤，就按过秤的实际重量计算。他们不定时在这里监督着，管理着。 为了给挑上坝面的土夯实，几个年老力衰的人用田铲将泥团磕碎，整平，再由中老年妇女牵着牛儿将倒上的土踏实，为了免得那富于灵性的牛们重辙现脚迹，将它们的大眼睛捂住。那此妇女，将自己颈上的围巾解下来，代替牛儿的掩眼布。 为了更加夯实土坝，又有打硪的再过一道工序：就是四个或两个力气大的男劳动力，嘴里齐喊着原始的号子声：“哼唷……”，“哼唷”一齐抬起杠，向空中抛起，他们个个光着膀子，汗水在背脊上油光闪亮。让那“硪”自由的落下，如此反复的进行着。那些“硪”，是一个几百重的长方体红石或麻石，石头四面，都撰着穿眼，长长的木棒从中穿过，木杠四端，就是抬手的。土坝的两侧成梯形，两块竹片钉着的扇形的硬木板，高高地，晃悠悠地举起，又重重地落下来，“啪啪”地扇在坝侧面，使侧面充实而不垮塌。来年，划成菱角花，植上草皮。 每天在工地上吃一餐中饭，那些饭菜，都是每个生产队，从原处所地，做好挑到工地上来吃的，两个女人，一个挑两甑香喷喷的米饭，另一个挑着两木桶菜，一般是一桶南瓜或冬瓜，一桶辣椒炒锅鱼子，或者是煎豆腐。饭菜挑到工地上，正好是午饭时节。本生产队的人就聚拢来，饭自己去盛着，菜由炊事员个个来分。吃饭后的茶水，自行解决，或在沟壑边的沁水眼前，掬两把解决，或是到邻近不远的地方，去饮用。解溲，指挥所专门备了一排草棚子的，排队等候，免得随地大小便。 公社的大工程结束后，就是大队上的冬修水利工程，次后就是生产队小塘坝进行冬修。反正整天寒冷的冬天，你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是热呼呼的，都在度过一个热烈的冬天，因为——冬修。 本期图片：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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