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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湘文艺】刘生发/忆内兄们的二三事(上)

 潇湘原创之家 2020-08-07


忆内兄们的二三事

 作者:刘生发

          

“至亲不过郎舅。”
 这句话,是我与内兄们关系的真实写照,时时刻刻引起我对他们的怀念。
我一共有四位内兄:恺清、漾清、问清、淡周。他们都比我妻子大许多岁。
但是,兄妹之情至今我们不能忘怀!  
(一)
我俩是一九六二年(壬寅)农历七月二十日订婚的。
订婚后,我就一人到临湘教书去了。
 年底,我才第一次到岳家去,为的是,接我妻子同去领取结婚证书,也想她到县城我家里过年。
我去得很随便,包括我岳父岳母份里,都没有带任何礼物。没有想到,岳家却按照“新客”的礼数热情地接待了我。
当年,只有漾哥一家与我岳父岳母同居南塅上屋。
因此,在四位内兄中,我第一个见到的便是他。
他已经将近四十岁了,中等身材,典型的中年农民形象,憨厚,朴实,精明,能干。
他与我岳父岳母同居的南塅上屋,据说建于丙寅年大水之后。那是一栋两层土砖青瓦的农舍,只是怕再遇大水,用青砖砌到了第一层的窗户下方。说两层,其实楼上只能陈放杂物,不能住人。而且,这农舍是我岳父与其兄共有的。
漾哥一家与我岳父岳母同居在进门左边的三间房间里。其中,第三间不能说是正房,平时一般不住人。
据婚后妻子说,除中间去恩溪几年外,他们一直住在这里面,还共用厨房、锅灶,甚至碗柜。几十年,父子婆媳的关系都相当融洽。父子之间十分“桥界”(平江土语,意即往来数目很清楚), 婆媳相互体贴。相大嫂孝敬公婆,但自从嫁过来,身体就不太好,大多数时候, 婆婆煮早饭开了锅,才叫她起床。
我的岳家就是如此和睦的家庭!
(二)
一九六三年(癸卯)正月二十四日,我俩举行了旧式婚礼。
送亲的,除“擎龙头”的堂叔外,中间这个辈行是恺清、问清兄弟。这天,我才荣幸地见到他们两位内兄。
恺哥已经四十三岁了, 问哥也三十有六。他俩个头相当高大,相貌像极了。与漾哥相比更加憨厚。但是,不善言语,也许是在“送亲”这特定场合吧?
我岳家是极其普通的农家,但是按照旧俗, 上亲队伍还是马虎不得。上亲三个辈行,除去上述三位,还有漾哥的女孩步莲。我的连襟徐那辉先生担上亲担子。
此外,还雇请了一位中年的“茶房”(仆人)。这样一来, 我岳家似乎是名望之家了。这也没有办法,大家都如此操办。
有一件小事,确实出于我意料。那“茶房”见着我,猛地打了个“签”(平江旧俗),两手合十,身体呈侧蹲势,向我表示祝贺。我从来没见过,也没人事先给我打过招呼,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我才连忙谢谢他啊!
婚礼一结束,马上拜会亲家(我的父母)。因为,他们要急着回去。拜会时的套语,自然是“擎龙头”的堂叔说, 恺哥等人只是作陪.
那天,毛毛细雨。我的新娘坚持不坐红轿,冒雨步行。
上亲一行和媒人一道更是步行三十华里山路上街,没有停歇,下午四点左右,又不顾劳累原路返回。
最近,我询问妻子:当年,上亲歇(住宿)没有歇? 妻子苦涩地笑着摇摇头。我还为几十年前的这事内疚。

(三)
按照平江风俗婚后第三天就得去岳家回门(回省父母兄长)。可是,我结婚三天后又一人到临湘教书去了;所以,半年后,暑假,我才得以携妻子去回省。
当然,先拜望岳父岳母和漾哥一家,再是其他内兄。
我们在岳父带领下,按路线,由近而远,先拜望我还没有见过面的淡哥。
因为躲避抓壮丁, 淡哥从小过继给恩溪大糙(地名)一位同姓的保长(名为“探”)做孙。
但是,血缘和亲情并不因此而改变。
他是唯一间于秋姐和我妻子之间的兄长,但年龄同样大我们不少。据妻子说,她读书时,淡哥已结婚,她去了,还是淡哥精心照料她的生活:准备热水,放好衣服,让她沐浴;驱蚊赶蝇,开窗闭户, 让她歇息。
由南塅动身,经枫树坳,往大糙步行。一个多小时,才到枫树坳,在大枫树下歇脚。岳父指着对面半山腰的一栋农舍说,那就是淡哥家。走累了的我们好不高兴!谁知,山里有句俗话,“望山跑死马”,意思是虽然看见了,一下一上,还够你走了。
真的,又是十多华里,才是淡哥家。
其实,到了,还挺舒服的。农舍宽敞,地面干爽,空气清新, 窗明几亮,鸟语花香,堪称“人间仙境”。
淡哥竟是他们四兄弟中最清秀的一位,长长的脸,白皙的皮肤,其妻子放大嫂也长得不错。
谁料,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前夕, 淡哥竟然英年早逝,离别了他依恋的人世!因为住地偏僻,交通不便,连医院的门都没进,就不明不白的没人啦!
今天,随着公路的延伸,信息的高度现代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发生如此之悲剧了。
(四)
由岳父带着,我们继续往山里走。又是十多里山路,到了恩溪张家湾。很多年前,为了批租地主的田,岳父带着一家人迁居这里。
我的妻子一九四三年(癸未)农历十月初八就出生在张家湾的棉籽坡。记得,岳父最后一次到县城时,硬要我用笔墨当着他的面记下: “张家湾  火车灵官(笔者注:土地神)”,以备我们百年后做道场(迷信)要用。
一上一下,再一上一下,又是一个“人间仙境”!只是,山更高,林更密,水更清。一条小溪在坡下由南往北哗哗地流啊流,傍晚好多小孩在这里玩水。坡上,一栋土筑的农舍,有围墙,有推门,门前是砖砌的五六级台阶。
进入推门,最打眼的是屋前阶级上码着大量硬木柴,屋檐下吊着许多晾干的薯藤。
当年,岳父、漾哥一伙迁回南塅, 恺、问两家就留下了。
恺哥除务农外,还进山帮人锯木板、木料。他力大无比,用的手锯也特别大。请他的人不少。其妻子绚大嫂一九六六年下半年就病逝了。于县城治病期间,她在我家住过几天,可惜那时我们正苦着,没有她可口的东西招待。
问哥务农,早出晚归,只是旱土居多,每年收获的红薯不少,因此喂养了很多猪,又以母猪最赚钱。改革开放后,他竟光荣地参加过全县“万元户”先进会议。一户人家,年收入过万元,那年间可真了不起,问哥也因此成为他们兄弟中唯一受过县委、县政府表彰的人。
每天天黑了好久, 问哥才牵着牛进屋。可不知他是怎么摸的?牛呢?牛看见走吗?——我们一直为他担心。
真的!我的内兄,都是如此勤劳发奋的老实农民!

作者简介

刘生发,1943年生人,湖南省平江县人,中共党员,中学一级语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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