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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那次狂奔

 新用户66885325 2020-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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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那次狂奔


计划经济时代的供销社是物质和财富的象征,要是谁家有个孩子能够到供销社去上班了,那可是天大的喜事。相应地来说,付窝供销社也成为我记忆里抹不去的印痕。在幼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愧疚地认为,她的破产倒闭和我当年干的那点坏事有很大关系。

那时我们都把供销社叫做“联社”。社会主义吗,带“社”的字都是值得我们羡慕的,乡政府叫作“公社”,我们村的乡亲们都叫做“社员”。好象就是现在这个时节,快过年了,母亲拿出些钱给我哥哥,让他领着我们去付窝联社买虾酱。一个很大的坛子,边上拴着绳子,装满了大约能盛15斤,这将是一家人半年的菜。给的钱大部分是“钢蹦”,当时叫做小“银圆”,一分、二分、五分,满满的一大把。哥哥数好后,小心翼翼地放到裤兜里。

不一会功夫,哥哥就把他的小跟班全部集合齐了,有王红军、崔新华、毕新队和我,组成了一个采购班子,哥哥时不时摸摸兜里叮当作响的小“银圆”,唯恐一不小心漏掉一个。我们村到付窝公社有四里多路,中间经过东三段村和西三段村。一帮小孩子也不闲着,一路上边走边在野草丛里点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老辈传下来的规矩,我们不去点火谁来点?


磨磨蹭蹭终于到了付窝联社,在公社最西面路北,再往西就是水渠了。联社东西各五间大砖瓦房,中间有路通向后院,青砖红瓦在初冬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墙壁四面的水涮石,晶莹剔透,当时猜不透用的什么宝贝。东面是卖生活用品的,西面卖农具、杂货等,但两边也没有严格区分,比如这卖的虾酱就在西面,和农具等在一块。

哥哥领我们进去后,把坛子递上去,等营业员到后院去称虾酱。营业员大约有四十多岁年纪,跷着二郞腿在听收音机里刘兰芳演播的评书《岳飞传》,正到了精彩的“青龙山岳飞八百破十万”,很不耐烦把手一招:“你们这些小孩自己到后院去称!”我们几个忽拉一下就到了后院,看到一瓮一瓮的虾酱、咸菜堆得到处都是,中间有一个大磅。看看四周没有人,都使劲捞起虾酱里头的小爬虾、小海蝼蛄往嘴里填。吃得差不多了,才用大勺子装满了一坛子虾酱,在大磅上称了称,害怕称多了钱不够。

干完这些后,我们都很不情愿地出来往联社里走,《岳飞传》里刘兰芳的声音真是清脆。崔新华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说:“这儿也没个人管,咱们跑了不就省下钱了吗?那个人也不认识咱们。”“带头大哥”我哥哥说:“那咱们就跑!”几个小孩拽着绳子,提着一坛子虾酱玩命地朝南狂奔。我年龄最小,落在最后面,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一口一口呼出的都是热气。

拐过付窝中学,都实在跑不动了,把坛子放地上,蹲在墙根大口大口地喘气,边看后面有没有人追上来。估计那个营业员还在入迷地听《岳飞传》吧?然后回家的路程就显得轻松无比,大家一边走一边盘算这“省”下的钱能干点什么。虾酱一毛三一斤,这一块多钱可是罕见的巨款。对,下个付窝集就到联社去买副军棋。又仔细一盘算不行,让人家认出来咋办?拖上个月二十天再去吧。

后来终于买回来了军棋,那成为村里为数不多的高级玩具。为了能够赢棋,我偷偷地在“司令”、“军长”后面做了记号,被哥哥发现后要打我。母亲急忙过来把我哥哥训了一顿,问他:“他年龄小没有钱买,你哪儿弄来的钱?”稀里哗啦把军棋扔了一地,我这才感觉好象真有点受委屈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跑在最后,你们谁也不管我,被逮住挨揍的肯定是我,想一想也理直气壮起来,就趁没有人的时候一颗一颗把军棋捡了起来。

年龄越大越想念家乡,儿时的玩伴都已经鬓发斑白,无情的岁月把印迹刻满额头。不知道除去我之外,还有谁能记起那次路上的狂奔?


黄其军

    作于2018年12月27日(古历十一月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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