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书（四）天地大道，寒暑不按规律运行就会多发瘟疫，风雨不按规律运行就会天下饥馑。实行教化就是百姓的寒暑，教化不行就会世风日下。国家行事，就是百姓的风雨，行事不按规律运作就会劳而无功。先王制作乐曲，实际上是以法治国，善行就像君主大德。养猪酿酒，本身不是什么祸事；但自从有了酒肉后，人们因为饮酒吃肉，发生的官司增加，这本身并不是酒肉的过错。先王专门制定喝酒礼仪，一献之礼，宾主百拜，终日饮酒却不至于酩酊大醉，这是先王防止因酒生祸。饮酒吃肉，本来就是皆大欢喜的美事。 乐是用来象征德行的，礼是用来防止恣意放纵的，所以先王凡有丧亡大事，必定用礼仪来表示哀伤；有大福大贵喜事，必定用礼仪来加以庆贺。哀和乐的区别在于，都是用礼仪来作为事件终结。 乐是施舍与人，礼是还报于人。乐用于表达欢快情绪，而礼用于祭祀祖宗先辈的丰功伟绩。所谓的大路，是天子乘坐的舆驾；绘制龙虎、装饰有九条飘带的旗子，是天子出行时的旗帜；青黑须髯，是天子占卜用的神龟；随带成群的牛羊，是天子用来赏赐诸侯的。 乐所歌颂的，是世界上永恒不变的主题；礼所表现的，是世事中不可变易的道理。乐强调相同，礼突出差异，礼乐贯穿于人情始终。追根溯源，随机而变，是乐之本性；去伪存真，弘扬大德，是礼之精要。礼乐顺于天地之诚，通达神明之德，感召上下之神，成就世间万物，引领父子君臣之节。 在高位者如果能够按照礼乐行事，那么天地万事万物会向光明方向发展。天地相合，阴阳相得，照耀繁育万物，然后种子萌发，草木茂盛，百鸟翱翔，走兽健壮，蛰虫复苏，鸟类产卵孵化，走兽交配生育，这正是乐道所归。 乐并非单独反映黄钟大吕和弦歌舞蹈，这是乐的细枝末节，所以只让童子歌舞；摆设宴席，陈列杯盘笾豆，进退都要拜揖，这是礼的细枝末节，所以由有司掌管。乐师熟悉声乐，所以面北弦歌；宗祝熟悉宗庙礼仪，所以位列其后；商祝熟悉丧葬礼仪，所以位列主人身后。所以有大德成就高的人位列上位，成就低的列其次；先做的列前，后做的依次。先王注重上下有别，有先有后，然后才能治理天下。 乐是圣人的娱乐方式，可以促进民心向善，能够感人至深，用于移风易俗，所以先王注重发挥其教化作用。人们都有血气随性的本能，却没有一成不变的喜怒哀乐情绪，这是因为情绪容易随事物动而动，然后形成于内心，发于外表。所以焦虑衰败没落的音乐声流行，百姓多思念忧伤；缓慢流畅简洁的音乐流行，百姓多健康欢乐；粗犷激烈奋起的音乐流行，百姓多刚正坚毅；廉洁耿直忠诚的音乐流行，百姓多整肃礼敬；宽裕厚重和顺的音乐流行，百姓多仁慈互爱；流离荒淫滥情的音乐流行，百姓多淫乱颓废。 先王根据人的本性制作成乐曲，与日月演变相随，用礼仪制度加以节制，调和阴阳之气，遵循五常之行，做到阳刚却不离散，阴柔却不过显，阳刚却不暴怒，柔弱却不胆怯，阴阳刚柔并济，表现在行动上，都各安其位而不互相劫夺。然后把制作的这种乐曲推广到学校等机构中，互相教授，在教学中完善节奏，裁减形式，以使其更加厚重。根据大小不同类别制成乐器，与音乐高低相称，相比于人们的行事做派，让亲疏贵贱长幼男女相互关系都反映在音乐之中，所以《礼记·乐记》中说“乐观其深矣”。 凡是土地贫瘠就会草木不生，水面侵扰就会鱼鳖不大，阳气衰竭就会万物不育，世乱礼废就会乐声淫荡。音乐哀伤不庄重，勉强为乐而实不相安，散漫不羁打乱节奏，沉溺感伤忘却根本。领域太宽泛会容纳奸邪，领域太狭窄则只是思欲，让不健康的气息充斥其中，伤害平和之德，所以君子鄙视这种音乐。充满奸邪的音乐都会逆气上扬，逆气充斥就会淫乐兴起；充满刚正的音乐都会顺气上升，顺气聚集就会和乐兴盛。唱和有应，正邪曲直各归其分，这和万物互动相类似。 黄其军 作于2020年2月11日（古历庚子年正月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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