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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青春美的绝美画面 周会涛 海棠诗社成立后不久，大观园里来了几位天仙似的美女，她们就是“倒像一把子四根水葱儿”的薛宝钗的堂妹薛宝琴，李纨的堂妹李纹、李绮，邢夫人的侄女邢岫烟。四个人的出现，使得宝玉和众粉黛们的生活更加风情万种。她们就像几朵祥云，飘然而至，又飘然而去，为美轮美奂的大观园增添了一道无比亮丽的景色。而在她们之中，薛宝琴更是艳压群芳，成为整部《红楼梦》一个谜一般的人物。 一提起《红楼梦》，大都研究宝黛钗，凤姐，袭人，晴雯等，而薛宝琴则很少有人研究。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就是此人几乎无法研究。她出场晚，直到第49回才亮相，但一亮相就十分惊艳，才貌双全，甚至超过林薛。她一露面，书中就把她描写成一个超群绝伦的人物。宝玉说：“更奇在你们成日家只说宝姐姐是绝色人物，你们如今瞧瞧他这妹子，更有大嫂嫂这两个妹子，我竟形容不出了……” 探春说：“……据我看，连他姐姐并这些人，总不及他。”宝琴竟然超过了群芳之冠宝钗，所以贾母一见就“逼着太太认了干女儿了”，并且给了她一件金翠辉煌的凫靥裘。后来作诗，宝琴又显露了非凡的才华，“宝玉见宝琴年纪最小，才又敏捷，深为奇异。黛玉湘云二人斟了一小杯酒齐贺宝琴。”看来，连诗才最敏捷的黛玉、湘云也对宝琴的诗才表示佩服。第49、50、51回几乎全以她为中心，第51回还直接上了回目“薛小妹新编怀古诗”，以怀古诗为谜面连写十首灯谜，直到现在人们还在不断猜测其中谜底。 俗话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现在，我就对薛宝琴谈一下自己的认识，希望大家从中能够得到一些有益的启示。当然，首先要声明的是，本人绝非红学界专业人士，谈的也只是自己阅读过程中的小小体会，大家千万不要抬高我，更不要以红评的水准要求我。 一，薛宝琴是作者青春梦想的完美体现和延续。我们知道，大观园是作者社会理想的伊甸园，作者正是通过贾宝玉与红楼粉黛们在大观园中近五年左右的时光，寄予了他的青春梦想。在这里，宝玉可以远离“四书五经”的困扰，和众姐妹们无忧无虑地打闹嬉戏，赏花观月，饮酒对诗；在这里，演绎了诸如“踏雪寻梅”，“醉卧芍药花”，“宝钗扑蝶”，“共读西厢”等一幅幅美轮美奂的生活画卷。在众多“水做的”红楼粉黛中，薛宝琴则更是这种理想的至善至美的化身。我们来看书中特别为薛宝琴设计了从远推近的“定格镜头”：“四面粉装银砌，忽见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等，身后一个丫环抱着一瓶红梅……贾母喜的忙笑道：‘你们瞧，这山坡上配上他的这个人品，又是这件衣裳，后头又是这梅花，像个什么？’众人都笑道：‘就像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画的《双艳图》。’贾母摇头笑道：‘那画的那里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试问，这幅图画逊色于前面我们提到的哪一幅呢？恐怕是远胜于那些生活画卷之上的绝美场景吧！这幅画面，将会永久地定格在红楼梦中，也定格在广大读者的脑海中。 宝琴如此绝色奇才，书中又写她“年轻心热”等许多优点，几乎成了《红楼梦》中第一完人。确实，黛玉身体不好，常闹“小性儿”，宝钗世故，湘云有口无心，也发过“经济酸论”，探春对生母的态度惹人讥评，十二钗中的佼佼者哪一个能象宝琴那样完美无缺呢? 我以为，十二钗中本来应该有薛宝琴的重要位置， 之所以没有，那就是说薛宝琴根本就不是簿命司中的人物。也正因如此，她也成为作者残留在心中的社会理想的微弱的火种。我们知道，检抄大观园之后，随着司琪、四儿的被赶出发配，晴雯被逼死，迎春、探春的出嫁等等，红楼女儿纷纷离散，作者的青春梦想随之破灭。然而，作者并不甘心自己青春梦彻底消失，并不甘心贾府“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结局，他要为自己曾经的理想保留一点火种。而薛宝琴作为大观园的过客，梅翰林之子的准夫人，也完全有能力把这种希望延续下去。这样分析，曹雪芹在后面的故事里一定还有薛宝琴的重要戏份，而且很有可能是贾家衰落过程的见证者和拯救者。 二，作者之所以对薛宝琴不惜浓墨重彩地刻画，还是因为她是作为向“金玉良缘”绝地反击的强有力的“武器”。我们知道，薛宝钗一向以她的美丽、端庄、贤淑赢得了贾府上下的交口称赞，金玉良缘更是在贾府上下传得沸沸扬扬，成为“木石前盟”的严重障碍和威胁。可毕竟姜是老的辣，作为“木石前盟”坚定支持者的贾母，凭着顽强的意志，不断抵御着对手发起的各种形式的进攻，并不失时机地进行反击。薛宝琴的意外到来，就为这种反击提供了一次天载难逢的机遇。贾母正好借助各方面都优于薛宝钗的这位堂妹的优势，故意抬高薛宝琴在人们心目中的的地位，借此打压“老好人”薛宝钗。如果说贾母对黛玉的爱怜出于一种血浓于水的天性，那么对薛宝琴的青睐，则更多掺杂了目的性。她故意不让薛宝琴住进大观园，留在自己身边一块儿住；看天上下雪珠儿了，又把连宝玉也没舍得给的一件用野鸭子头上的毛做的凫靥裘拿给她。后来荣国府元宵开夜宴，贾母让最钟爱的四个孙辈与自己同席，这四个人是宝琴、湘云、黛玉、宝玉，宝钗只落得去“西边一路”与李纹、李绮、岫烟、迎春姊妹等为伍。这分明在给对手传递信息：看，你薛宝钗来贾府那么多时日，我都对你都不感冒，而你堂妹一来，便讨了个头彩，你薛宝钗还是不要再自我感觉良好了！非但如此，她还故意逼着王夫人认薛宝琴作干女儿，让丫头琥珀传话薛宝钗，“叫宝姑娘别管紧了琴姑娘……让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其用意更是不言自明。贾府突然一下子涌进一大群亲戚，因何目的而来，要住多久，贾母不可能不关心。即使她不在意，王熙凤也会告诉她。那么也就是说，薛宝琴是等梅翰林外任期满回到京城，好嫁过去完婚的事情，贾母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她还当着薛姨妈一干人等的面，为宝玉提亲，则更是有意告诉对手，我压根儿就没考虑你们“金玉良缘”那道菜！事实证明，贾母的举措还是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连最豁达大度的宝钗都开玩笑地流露了对堂妹的妒意：“……我就不信我哪些儿不如你?”贾母再一次以高超的斗争艺术，给了对手以致命一击。 三，从文学创作方面谈点体会。记得刘心武先生在解读《红楼梦》人物的时候，曾经结合自己在小说创作过程中的经验感受。他介绍说，他在写到自己生活中熟悉的人物时，往往写来比较顺手，因为他（她）们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就活生生展现在你的脑海中；而文学创作绝非都是写自己熟悉的人物，对于那些杜撰的人物，往往就要花费很大心血去研究、揣摩他（她）们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我想，《红楼梦》中林黛玉应该算作后者的典型。纵观前八十回，几乎很难找到林黛玉真实相貌、服饰的具体描写，而且每一次出场都是神神秘秘的，整体感受到的是气质、神韵、姿态和精神的朦胧感。而薛宝琴，参照我个人平时的写作经验看，极有可能属于前者。作者在塑造这一人物时，用不着刻意去雕琢。人物的音容笑貌，衣帽服饰，举手投足，甚至细枝末节都烂熟于心，只要按生活原型去写实般的描写，人物形象自然丰满、充实，呼之欲出。薛宝琴这一形象的原型，极有可能是曹雪芹生活中很熟悉的 ，而且是跟他有着特殊关系的一个人。 薛宝琴、李纹、李绮、 邢岫烟，在贾府繁盛的时期来到大观园，成为红楼女儿青春理想生活的参与者和见证人。她们就像一朵朵祥云，翩然而至，为大观园增添了一道亮色 。但愿她们的青春梦想，不会随那朵朵祥云，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者简介 周会涛 ，从事小说创作与红楼梦研究。书法作品多次获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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