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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我家的拜年团 于建勇

 长尾巴的城市 2020-08-08

鸟儿虽小 玩的是整个天空


难忘儿时去拜年

于建勇

进了腊月门,街上的“年味儿”便逐渐浓起来了。那些沉淀在脑海里的过年记忆,也被这“年味儿”悉数激活,变得清晰起来,尤其儿时去拜年的情景历历在目。

我父亲兄弟6个,到我们这辈堂兄弟、姐妹共23人。爷爷奶奶在世时,每年除夕夜,一大家子人都要到爷爷家一起“守岁”,一铺炕是坐不下的,通常男长辈在东炕上,女长辈在西炕上,我们这些孩子就在地上、院子里玩。到近12点时,爷爷就会放下他那几乎从不离手的长杆烟袋,下地点亮堂屋供桌上的蜡烛,带着父亲的兄弟们虔诚地祭祖。那颤抖的烛光映照着袅袅升腾着的香烟,以及悬挂在北墙上的家谱,还有那摆放在老旧八仙桌上的供品。祭祀完毕,大人们开始吃年夜饭,我们便开始给长辈们拜年,从年龄最大的大哥开始,分别给每一位长辈磕头。磕头前要先问长辈“过年好”,之后说:“俺给您磕头了哈!”说完便跪到八仙桌前的蒲团上磕头。这时被拜的长辈就会说:“不用磕头了孩子,问个好就行了!”可这仅是一句客套,因为说话间头已经磕完了。等大哥给十四个长辈一一磕了头,二哥再接着磕。依次下来,当最小的弟弟磕头时,长辈们的年夜饭都快吃完了,那场面既庄重神圣,又喜庆热闹。记得有次我嫌一一磕头麻烦,轮到我磕头时,就说:“爷爷、大爹、二爹、三爹、四爹、五爹、六爹过年好!俺给您们磕头了哈!”然后便跪到蒲团上开始磕头,嘴里数着:“一、二、三、四……”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最热闹的拜年场景,是大年初一早晨,我们兄弟姐妹们一起去给没出五服的本家长辈拜年。20多人浩浩荡荡地走在村里那条古老的青石街上,被人们戏称为“拜年团”。记忆中初一早晨总是在睡梦中被母亲叫醒:“快起来吃饺子,吃完饺子出去拜年!”于是朦胧中一咕噜爬起来,开始穿新衣服。新衣服一般是叠放在窗台上的,那时不管日子过得多么紧巴,母亲总会让我们有一身过年的新衣服。即便是旧的,也洗得像新的,至少,是没有补丁的。穿了一冬的棉衣,母亲也会用旧袜子腰缝在袖口上,看上去很干净。

穿上新衣服,匆匆吃完饺子,便到住在村头的大哥家集合,等待出发。这种拜年也是有规矩的,要按照辈分和年龄拜,先拜辈分大的,再拜年龄大的,决不可图方便而乱了顺序。所以经常是在南街拜了一家后去北街,北街这家拜完后再去南街,一队人在近处、远处,疏落的爆竹声中鱼贯而行,用踏着积雪的脚步把村落踩响。因为人多,每到一家哥哥姐姐们在屋里站满了,我们这些小家伙们还走在院子里,只能在哥哥姐姐的空隙里挤到前面,问声:“叔叔过年好!婶子过年好!”,然后拿了花生、糖果退到院子里,等待去下一家。经常是年还没拜完,兜里的花生、糖果已经装得满满的了。有时也会遇到没有花生和糖果的人家。有一年到正军叔家拜年,因为正军叔年前刚病故,我们到他家时,见门上没贴春联,院子里没有鞭炮碎屑,正军婶也没有准备花生和糖果,一个人病怏怏地躺在炕上,当我们问她“过年好”时,她十分勉强地答应一声“好!”那场面让人看了心酸。

在拜年的路上,我们经常会遇到别的家族的拜年队伍,虽然大家平常朝夕相处难免有些摩擦,但这时都会很客气,互相问好,那一声“过年好”既是祝福,也是和解,一声问候,过去那些磕磕绊绊也就化解了。有一年,我们沿着雪地里一条很窄的道路去拜年,迎面遇到了年前才与三哥打了仗的李国兄弟们,当时我想狭路相逢可能要“开战”,可没想到双方在短暂的对视后,都问对方“过年好!”并主动给对方让路,那场景看上去很暖心。当这轮拜年结束,大家解散时,心中便觉得“年”好像过去了,又开始期盼着次日去给姑姑拜年。

每年正月初二,是我们去给姑姑拜年的日子。那时没有交通工具,都是步行。两个村相距两里地,当我们拐着装满饽饽以及饼干的柳条篮子,从山坡上向姑姑家走的时候,姑姑村里在村头玩耍的人就能看到,就会风趣地说:“凤奎家的‘拜年团’又下山了!”因为我们这帮“拜年团”能“作”,在姑姑村是出了名的。每年到了姑姑家拜完年后,我们便与姑姑家的四个孩子分成两帮玩捉迷藏、踢沙袋、打瓦等游戏,撵鸡赶狗、爬墙钻洞闹得鸡犬不宁。有一次捉迷藏时,成成哥他们藏在姑姑家炕洞下的地瓜窖子里,我们便抱来柴草点燃,想用烟把他们熏出来,幸亏被姑姑发现才没酿成大祸。有时玩的上瘾,都不顾得回家吃饭,到了饭点姑姑满街找我们回家吃饭。吃饭时炕上一帮,地上一帮,大家都抢着吃,菜经常被抢吃得净光。有次菜不够了,姑姑每人给了我们一根大葱就着吃饭,大家依然吃得津津有味。饭后,姑姑便开始给我们压岁钱,虽然只有两毛钱,但我们十分满足。记得有一次离开姑姑家后,程程哥突然发现他的两毛压岁钱丢了,便返回去向姑姑要,姑姑准备的两毛的钱都分光了,给了他一张五毛的,让我们好一顿羡慕。还有一年,姑姑家年前发生了火灾,去拜年时她没有给我们压岁钱。她对我们说:“孩子们,今年姑姑家遭了灾,没压岁钱给你们,等明年补上!”我们看到,姑姑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内疚。

时光荏苒,很快我们都长大了,儿时“组团”去拜年的那份热闹也走远了。但当年的那些“年味儿”却像一个个符号,深深地烙在记忆中。

编辑 张红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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