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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吴瑕|“猪氏”春秋

 新锐散文 2020-08-08

东方散文夏季版

吴瑕,女,河南省商城人。喜读书,爱写作。记录生活点滴感悟,展现小城风俗民情。愿意脚踩在坚实深厚的土地上,写真事,抒真情。


“猪氏”春秋

我想为那头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老母猪写传的念头由来已久了。

那真是一头能生养通人性还“带贵”的猪。它跟我们生活了十三年,以两年三窝的频率下猪仔,每窝十条左右,存活率几乎百分之九十。它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像一个聚宝盆,使母亲干瘪的钱袋鼓了起来。当我家扒掉土坯房盖平房时,左邻右舍都啧啧称赞:“这每块砖每袋水泥都是卖猪仔换来的吧。真是只聚财猪啊。该你家发猪财——老天爷封就它填续老吴家呢!”

母亲听了,心满意足的笑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自豪。

听母亲说,父亲在世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养一头老母猪——每年卖两窝猪仔,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呢。我家养过鸡鸭猫狗,养过毛驴子,养过牙猪,养过兔子,就是没养过母猪。母亲说,养牲畜也是靠运气的。运气好,财运旺,家运顺,养什么活什么。你看人丁兴旺的人家,鸡鸭成群,猪像吹气似的长。一年杀一头大肥猪。家运不顺的人家,养鸡鸡发瘟,养猪爱生病。要么就像“脑筋把”,喂再多食,就像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死活不长。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这种猪长一身刺猬子一样的长毛,尖嘴缩腮。“都锈住了。都长饭龟了。被土地爷拽住了。”母亲愤愤地咒骂着。

还真是的。那几年我家养什么牲畜都不发旺。邻居家养一群黄老母鸡,春天下起蛋来跟赶集似的。“咯咯哒——咯咯哒——”的声音成天的响。白生生的鸡蛋一捡一大盆。而我家的鸡,比着死。鸡橱子里每天都能掏出一两只死翘翘的鸡。而我每天都要旋死鸡毛,那种鸡屎混杂的臭味,让人闻了吃不下饭。

父亲偏不信邪。他一赶集就到处瞄猪,主要是瞄小母猪。终于有一天,他用麻袋扛回来一头白毛夹黑点子的母猪。他累了一头大汗,却兴奋地咧着嘴笑。猪从麻袋里钻出来,“哼哼”的叫着,用鼻子拱着。但这头小母猪还没长到一个月,就得病死了。

父亲落了场空欢喜。但他想买母猪的想法没有打消,反而更迫切了。有一天,父亲打听到邻村老程家有一头母猪,已经下了两窝猪儿。它的主人嫌麻烦,想把猪租赁给人家养。每窝他只要两只猪仔。这是个只赚不赊的买卖。父亲激动地饭都顾不上吃,就去邻村把猪赶了回来。

这是一头红毛猪。一身红褐色的毛,像披了一身绸缎,油光水滑的。嘴尖,骨架大,身子修长。父亲如获至宝,精心饲养它。用母亲的话说,比伺候她坐月子还细心。终于等到它怀孕了,父亲更是小心翼翼。不准我们踢他,打它。喂的食都在锅里烀过,忌生冷,定时定量。红毛猪怀孕比人还金贵,待遇还高。它不负众望,终于下了一窝猪儿,一共十三条。父亲欣喜若狂,忙前忙后,每条猪儿都是一笔收入啊。我们当然也欢呼雀跃了。

但我们的喜悦没有维持两天——母猪突然病倒了,小猪儿也连续死了几条。父亲的眉头拧成一个鸡蛋大的疙瘩,脸阴郁的能抹下水来。我们都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感,一家子都惶惶不可终日。“送回去吧。命里不该发它的财。”母亲当机立断。是啊,没得到蛋,别把母鸡也搭进去了。

还真是邪气。它的主人一来,红毛猪居然哼了一声,骨碌一下爬了起来。原本死鱼一样的眼睛又有了活气。没办法,那人赶着猪,父亲用箩筐挑着猪儿,把娘儿几个都送回了老家。搭上猪食不算,精力不算,给猪看病还花了钱。结果是一场空欢喜,替人家养了。这也应了一句话: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不打也是飞。

“这回你实心了吧?”母亲对一脸沮丧的父亲说,“你命里就不该发猪的财。财撵你好说,你撵财就赶不上了。不带你不服气的。”父亲低着头吸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父亲一直到去世也没有实现养母猪发猪财的愿望。不仅如此,连家里养了十多年的老母狗都野了似的不回家,它五山打野的疯跑,就是不归家。古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也是出稀奇了。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父亲去世后,母亲决心养母猪。她逛了几趟集市,就跟选媳妇一样慎重。千选万选,终于相准了一头短胖的小黑母猪,用架子车拉回了家。这只小母猪长得浑圆,饱满,齐头齐脑的。短短的鼻子憨态十足,一对大耳朵像蒲扇一样扇着,不扇时就耷拉在脸上。一对黑溜溜的圆眼睛藏在耳朵里闪闪发光。我们被养猪吓怕了,对这只黑猪伺候的更精心。每顿用麦麸子拌豆腐渣喂它。方瓜出来了烀方瓜,红薯上市了烀红薯,青菜大下市了烀青菜,吃的都是时令产品。猪屎隔天一除,保持猪圈干净清爽。小猪也可着劲地长,跟吹气似的,迅速长成一头圆滚滚胖墩墩的肥母猪。真是有苗不图长啊。

但这头猪再怎么长,也还是短胖短胖的——它天生是小骨架。它终于想做妈妈了。那是一个生机蓬勃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春天。小黑忽然就不吃食了,它变得躁动不安,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跟害了牙疼病似的。它不停地用鼻子拱圈门,把圈门拱的哐啷啷响。尾巴撅的老高,叉巴着后腿。母亲刚把圈门打开,它便发疯了一般冲了出去。我们慌的在后面撵。母亲喊来舅舅,几个人赶着小黑去配种。

小黑回来后马上安静下来。也吃食了,也睡觉了。三个月后,它的肚子圆滚滚的像个箩筐。往下坠着,几乎贴着地了。再长,奶头就碰到地上了,一走一甩。母亲说老母猪肥小猪肥,肯定是一窝肥猪仔。看着它硕大的肚子,每个人心中都溢满了希望和幸福。

四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我们睡得正香,母亲忽然惊醒了。“有动静了!母猪过儿了!都起来呀——”我们都醒了,眼睛还没睁开,迷迷瞪瞪的下床穿衣服。大家打着手电筒往猪圈跑。老远就听到猪圈“呼哧呼哧”的声音。开了圈门,用手电一照,哇,地上已经滚着几条小猪娃了。一个个像无头的苍蝇,撞来撞去,你推我挤。

“快,拿箩筐!”母亲像个指战员,冷静的发号施令。我和哥哥赶紧拿来准备好的箩筐,里面装着软和的稻草,稻草上铺着棉片子。母亲伸手逮住一条猪仔,放进箩筐里。刚下地的猪儿就会走,活蹦乱跳的,四条腿踢弹着,发出“根儿根儿”的叫唤。做了母亲的小黑变得很凶,翻脸不认人。它见母亲逮猪仔,就发出低沉的吼叫。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扫射我们。还用尖利的大牙示威,用鼻子拱,用爪子刨。还真是有缘,我们娘儿几个给它娘儿几个接生。

“小黑乖乖的哦,莫声莫声,莫声莫声……”母亲猫着腰,满脸堆笑,试着用手挠挠它的耳朵,给它擓痒,拍它的肚子。我们围着圈门,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个个紧捏着拳头,又激动又害怕,又喜悦又恐慌。

小黑终于温顺了些,不再用獠牙吼母亲了。我们松了一口气。母亲趁机探身进去,在拐角处又抓了几条小猪娃。一个箩筐装满了,这些肥嘟嘟的小家伙在筐里也不消停。又是叫,又是挤,又是舔。把一身胎衣都蹭掉了,个个光皮滑溜的,油光水滑的,虎头虎脑的。都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四处瞅。筐里一股血腥味儿。哥哥就是霸道,他非说装满的那筐是他的。我争不过他,只好频频地问母亲:“妈,还有白?又过了吗?”并不停地数数:“一条,两条,三条,四条……”哥哥得意的炫耀:“再数也没有我的多。我的五条!”

“妈,还有吗?又过了吗?”我心急火燎的一遍遍催问。母亲正全神贯注的在圈里与母猪周旋。“嘿,又生一条!”母亲惊喜的压低嗓门说。小猪仔“根儿根儿”的叫着,四条腿乱弹一气。我一把接过,放进箩筐里。哈哈,我的也五条啦!哥哥不屑地撇撇嘴:“你的猪儿没我的胖。我还有花猪猪。”我这才发现,小猪几乎都是黑色,像它妈。只有哥哥那筐里有一条黑白相间的花猪。估计猪爸爸是白色的。

母亲终于出来了。她一头一脸的汗,手上都是血水,裤脚糊满泥巴,脚底踩着猪屎。“估计生完了。”母亲还有点期待,希望再生一两条。唉,生孩子也没生猪儿受欢迎啊。母亲常说“儿是冤家女是债”,都是伸手要吃要穿的“糨心虫”。但是多生一只猪仔,却是一沓沓新展展的票子啊。你得相信,钱嘛,比儿女亲。

当母亲确信小黑生产完毕,就吩咐我们把两箩筐猪仔搬到房屋去。还别说,五条猪仔真不轻。何况它们还不老实,像一群淘气的娃娃,叫着拱着,像坛子里装的黑壳乌龟“呼啦啦呼啦啦”的爬。我们两人抬一筐,总算把它们安顿好了。它们闹累了,不久就偃旗息鼓了,躺下睡了。母亲让我们先睡,她再守一会。后来听母亲说,胎盘下来了,被母猪嚼吃了。大补啊!

接下来的日子,我家可热闹了。我们娘儿四个,加上小黑娘儿十一个,真是一个大家庭啊。整个院子里生气勃勃生龙活虎生机盎然。小黑是一位称职的母亲,慈爱而无私。它肚子虽然瘪了下去,但依然肥头大耳,尤其那两排饱满的奶头,沉甸甸的,几乎拖到地上了。正是单衣薄衫的好季节,万物发荣滋长生机勃发。小黑领着它的一群猪儿在阳光下撒着欢的长。它经常躺在朝阳的山墙根下,尽可能把丰满的乳房全部露出来。那群猪仔一哄而上,各抢各的位置。我发现,刚开始乱吃一气,后来就固定下来,一只小猪占领一个奶头。有个别霸道的小猪,吃完了自己的又去抢别人的。那个被抢的小猪就吃不饱奶。这时就需要我们打抱不平了,把那只霸强的小猪拽走,把“老实头”放上去。但它究竟是弱得多,不久就瘦的皮包骨,不几天就死去了。小黑一共生了十二窝,每窝都是十条左右,但最后都存活八九条。看来猪类也存在“优胜劣汰”的规则。

小猪吃奶,那才叫好玩呢!它们对准奶头使劲的撞,又是挤,又是拱,又是压。母猪的肚子松垮垮的,真担心把肠子挤出来了。也是奇怪,刚才还瘪瞎瞎的奶头,在猪仔们死命的撞击之下,忽然就饱涨起来,鼓得像个小馒头。小猪们一下子安静下来,衔着奶头使劲吮吸。这时就听见“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小猪吃奶时,那姿势才叫好玩呢﹗它们一个个聚精会神,前爪蹬在母猪肚子上,后腿叉巴着,夹着细长的小尾巴,睁着黑溜溜的小眼睛。这时你再怎么逗它,它都不理你。那个专心劲儿,天塌下来也打扰不了它们的吃兴。

每当这时,母亲就会宠溺的笑骂着:“瞧瞧这一群小王八蛋儿,瞧那得人疼的样!看它浪巴的呦……熊味罕……”

我也站着看。邻居江芳婶子指着母猪奶怂恿我:“毛子,你也去吃一口罕?”我知道她是笑话我。不过,我还真有这想法。你看小猪娃子吃的多欢!吞的多响!“咕咚咕咚”,那奶水肯定是又甜又香呀,赛过洋糖呀。而且听母亲说,我姊妹三人,数我吃奶吃的最少,都被霸强的哥哥抢吃了。他大我三岁,还跟我争奶吃,真是太不像话了。

一精子奶吃完了,有贪心的小猪还意犹未尽。它又开始第二轮撞击。直到又吮吸一次才过足了奶瘾。当所有的小猪都吃过一轮,小黑一个翻身,从地上站起来。它躺得太久了,腿估计都麻木了。总是打个趔趄,半天才站稳。而那些吃饱喝足的小猪们都摇头摆尾的耍开了。

小猪撒欢子,那才叫好玩呢!它们像一群淘气的野孩子,肚子涨得跟蜜蜂似的,皮毛光滑的像抹了油。它们有的在原地打转转,撅着屁股刨土;有的到处疯跑,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有的两个一起,一只把前腿扒到另一只的背上,做出狼狈为奸的姿势;还有的三五成群追打跑撵,一起追进院子外面的泥巴凼子里,然后在里面打腻。等到出来时,个个糊的成个泥猪了,只剩下两只乌黑发亮的小眼睛了。

猪们在院子里关久了,又那么受宠,都有点恃宠而骄无事生非了。不是把鸡吓得飞上了供桌,就是撵得猫儿爬上了屋顶。于是母亲给我分配了任务:放猪。我放过牛,放过羊,放过鸭子,还放过猪。这经历可不是一般人都有过的。我用棍子赶着小黑娘儿十几个,去附近的山上放风。这一群猪娃子,像出了笼子的鸽子,“扑棱棱”到处飞。开始它们还很老实乖顺,围在母猪身旁,扇着大耳朵,甩着细尾巴。等到了山坎子,呼啦一声钻得到处都是。尤其见了水凼子,跟见了命似的,娘儿十几个全都滚进了泥巴里。它们互相打闹,溅的泥点四处乱飞。迸溅得我一头一脸一身的泥点子。

俗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还真是的。小猪们长得那么出色,个个活蹦乱跳的,油光水滑的,惹得一湾子人羡慕不已。有想养猪的,早已瞄好了其中一条,提前跟母亲打招呼预定。母亲欢喜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好,好,好!我给你记住了。错不了,包你好……”一般的情况是,小猪们还没开卖,都已经“名猪有主”了。真是抢手的不得了。

小猪仔在卖掉之前,还要做一次手术——骟割——就是摘掉生殖器。我们这儿叫“撬猪”。我总觉得这有点残忍。但后来我知道了,这是必须的。没有骟的猪,到了发情期狂躁不安,甚至打破圈门,翻过墙头。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不过猪却长不大。骟过的猪温顺和气,长得也快。

我们那儿有一个姓詹的兽医,手艺精湛。每年母亲都请他到我家给小猪做手术。我记得詹兽医长得很敦实,提个黑色小箱子。他先用碗调药,据说是用锅底灰调制的,黑乎乎的。他手真快,可以跟小李飞刀一较高下。他手里捏一把薄薄的刀片,不声不响的靠近一只小猪,手在猪肚子下那么一摸,一划,一捏,一挤,再抹一把锅底灰——成了。小猪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撬了”。

小猪“撬过”之后老实了两天,但很快又生龙活虎的了。但不久就要跟我们分别了。卖猪仔那天,我家院子里人头攒动,喧哗吵嚷声快把屋脊掀翻了。跟菜市场似的。母亲激动地脸红红的,又是拿烟又是倒茶。我和哥哥成了跑腿的,像店小二一样出来进去,搬板凳,烧开水,洗杯子。但我们快乐极了,马上就要丰收了,腰包要鼓了,谁不喜欢呢?不过马上要跟这群可爱的淘气包分别了,还真有点舍不得。我只听到小猪被抓住后“根儿根儿”的尖叫声,四条腿乱踢弹。我简直不忍心看。小黑早被关在猪圈里,圈门拧得紧紧的。但它依然把前腿扒在门子上,“嗷嗷”的叫着,用鼻子拱,用牙啃……

热闹了半天,一只只小猪被买家抓走了。院子终于安静下来。小黑叫累了,也躺在地上喘粗气。它一般会抑郁两天,不久就淡忘了,又开始了下一轮的生育。

小黑有时一年生两窝,年头年尾各一窝。但这种情况很少,正常是三年两窝。它真是位出色的母亲,每窝小猪都肉嘟嘟胖墩墩的,像一个个肉团子在地上滚。邻村子的人听说了,都慕名而来,小猪简直供不应求。尤其难得的是,卖掉的小猪见风就长,个个膘肥体壮,大半年就长成大肥猪了。小猪们都像它母亲,短胖短胖的,骨架不大。再长,就成圆的了。

小黑跟我们生活了十二年,成了家中的一分子,是我家的大功臣,是我们的福星,是聚宝盆。它一窝窝的生,由小黑长成了老黑。母亲也成了接生专家,我成了放猪能手,哥哥是逮猪猎头,姐姐是烀猪食红旗手。而且自从养了猪,我家的豆腐渣再也没有浪费过,南瓜红薯都有了用武之地。

老黑一年年明显的衰老了。它的嘴变尖了,牙变长了,肚皮松垮垮的了。它走路也缓慢了很多。据母亲说,配猪时差点没爬起来。它生儿的频率变低了。“小黑老喽。生不动儿喽。”我们这有一句话叫“老鸡老鸭值钱,老人不值钱”。我想,老猪也不值钱了。老母猪的肉太结实,而且据说是“发物”——吃了容易发病——所以买肉最忌讳买老母猪肉。

终于有一天,是老黑到我家的第十三个年头,老黑病了。它百无聊赖的躺在圈里,不吃不喝不动。把圈门打开,赶它出来,让它晒太阳,它还是一动不动。它的毛变涩了,像生了锈,眼睛也失去了光泽,呆呆的凝视着,不知看些什么。

突然有一天,老黑晃晃悠悠的出来了。我们开心的要命,围着它直打转。它瘦的脱了形,肚皮深深陷了进去,成了两个深坑。毛刺巍巍的,像个长毛贼。它用鼻子到处嗅嗅,在院子里嗅一圈,在泥坑边嗅嗅,然后卧倒在阳光照耀的山墙根下,缓缓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起来……

这头为我家立下汗马功劳的母猪——小黑,离开我们有二十年了,不知怎么,我还时时记起它。从它死去后,我家再也没养成过母猪。母亲说,母猪是有灵气的。老黑把这灵气带走了,就养不成那么“带贵”的母猪了。小黑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给这个家带来了生机,活力,希望,幸运和福气。正如邻居所说,我家盖房子的一砖一瓦,都凝聚着小黑的血肉呢!

深厚黑暗的地母啊,愿小黑在您怀里永安它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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