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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粹】 韩剑锋|茶味遐想

 新锐散文 2020-08-08


新锐散文

情怀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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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味遐想

我时常会跟友人一起喝茶。晚饭后,沿着西溪走到猪头潭再往回走,或者从车门桥穿过田畈中间的水泥路走到白马下,刚好有点上下坡度,走了七八里路后微微出汗,朋友办的浙星红茶厂这些天正在赶制红茶,浓郁的茶叶香味随风飘来,弥漫了整个田野。顺道走进去,沏上壶,泡上一杯,有时二人,有时三人,有时一桌,这些时间泡的是安吉的老白茶,喜欢那青色已褪,汤色酒红,淡淡的荷叶香渐趋醇和,毫香密韵的清冽口味。

喜欢上喝茶是近些年的事,对茶最初的印象应该就是小时候家里的自留地边或承包田角那一丛丛的老茶,后山龙岗有一垄垄随着山势如梯田般的茶山,春茶抽青,茶山里就是生产队的妇女忙活地时候,山歌声时有响起,卖了茶叶的午后到供销社买些“劳动饼”分享下也是时有的事。茶青摘回来后,放在土灶的大铁锅里杀青,拿到用竹篾特制的工具上揉捻,用炭火慢烤,山村里原来的茶都是这样的,嫩叶做成的茅尖,肥粗茶叶做的土茶,杀青时从铁锅飘出的香味便完全不同,揉过后再用炭火烘焙的韵味更像成熟的少妇,妩媚而浓郁,不生涩。不像二叶一心做的那种,二泡之后就寡味,只留一丝春的余香。

浅茶满酒是待客之道,不知何时兴起,也未去认真考究,九十年代的工作期间,因很多山村未通公路,常常需走几个小时的崎岖山路到农户家调查收息,满头大汗后常常会想起苏轼的那首浣溪纱: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缲车。牛衣古柳卖黄瓜。酒困路长人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是何曾相似的情形,山里人是最纯情的,主人拿出精心自制的毛茶,放在浅口的蓝花大碗上,沏上一大碗,氤氲的茶香飘起,如果加上点白糖,那就是最高礼节,茶的形状确实是不好看却香气浓冽,我心欢喜,更何况那是一份最淳朴的感情。如今喝的茶种类多了,品尝了不少,而我还是喜欢那个经过了整个夏秋的浓绿,吸了天地精华的深褐色的粗绿,那些不经任何修剪,粗壮的有些丑陋的原茶,可以沁入心脾的那种,比如家乡原汁原味的毛茶,比如单枞,又如粗粗黑黑的乌龙,香远悠长。

卢仝是懂茶的,他说:“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心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同一泡茶,在第一泡时苦涩,第二泡甘香,第三泡深沉,第四泡清冽,第五泡清淡,这泡茶的过程让我想起人生,清涩的年少无知,香醇的轻狂青春,沉重的坚强中年,回香的意气壮年,逐渐失去人生之味的老年,前天坐在画荷楼一石的画室,也是沏了一杯茶,他聊起了画风的转变,早年间画的是工笔重彩,师从潘洁兹,中年后总觉得那色彩太艳,喜欢上了淡彩,随着年事的增长,画的颜色越来越淡,越来越少,干脆画水墨,淡淡雅雅。我说,那是你心境变了吧,越来越淡泊。

喝酒要热闹,饮茶需却心情,二人对饮可以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轻轻品茶,也可以三言两语,五言八句,说些最近的生活趣事,最喜欢的喝茶是众音沉寂的深夜,一人独饮时可以对着沉沉浮浮的茶叶沉思,独自在清静中品茗,或轻轻地一呷,而后一饮而尽,感觉到茶在杯中的热度经过喉咙,迅速传到心底,中夜观心,看见并且感觉人生苍凉过后少年时沸腾的热血仍在心口。功夫茶是这些年的流行,就是喜欢,我并不太懂,其实茶不是功课、不是功夫,更不是束缚,是一种情,一种逸,不只有“懂”的人,才有资格爱茶,喝茶就是一种享受,本着享受和放松的心态去喝茶,无须费尽心思去揣度,反而越喝越懂。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外有淡淡的月光和声声的蛙鸣,一帘春影云拖地,半夜茶声月在天。空闲的时间闲逸的地方,在杯盏间,把沉重的心放下,把繁杂的事搁置,抛却烦恼,遗忘痛苦,放空自已,来遇见一杯盛满茶香的茶。

作者简介: 韩剑锋,浙江武义农村商业银行柳城支行行长,爱好摄影、书法、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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