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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颂"征文】王永杰|龙门楼里的龙门阵(66)

 新锐散文 2020-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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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

首届“红烛颂"散文征文66号作品

 

为了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积极促进社会主义教育文学繁荣发展,《教师报》与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联合举办“红烛颂"散文征文活动。

征文启事

【有奖征文】关于举办首届“红烛颂"散文征文活动的通知

龙门楼里的龙门阵

在我的高中母校——南位高中的校园里有一座非常普通的小楼,灰白色的水泥外表,高度也仅有两层,开放的走廊连着一个个房间,简易的连洗手间都在楼外50米开外。

其实这是一座教师宿舍楼,农村中学的老师大多数属于“一头沉”,也就是自己在学校教书,家一般安在农村,妻子在家种地务农。学校为每位老师准备了一间宿舍,老师们周六下午回家,周日晚上或周一早晨到校。老师们日常在学校教书,周末和节假日还要回家帮忙在地里头忙乎,遇到收获的季节学校就放农忙假,以方便老师们回家收庄稼。这也许是我们农村中学的一种特有现象吧。

老师宿舍面积实际上也不算大,只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那个时候还属于物质匮乏的时代,老师行李少,一个人住显得房间空荡荡的。于是大多数老师宿舍里都放两张床,随同读书的孩子、亲戚,或者关系好的学生可以住一住。能住在这个小二楼上,对于我们这些辛苦求学的学生来说是相当自豪的。不用说脱离集体宿舍几十个人、一个大通铺的嘈杂环境,单单是晚上熄灯以后,可以自由地开夜车学习的“优厚待遇”,就让其他同学垂涎三尺、羡慕不已了。

高中的时候,我当班长,和班主任李老师关系非常要好,于是,高二的时候,李老师让我搬到了他的宿舍,有幸在这座小楼里生活了两三年,最后考上大学,现已在新疆从事石油工作多年了。工作闲暇,常常想起那座楼里的故事,也常常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头笑起来。

这座小灰楼其实没有名号。我们读书的那会儿,它是学校里唯一的一栋二层楼,既无编号,也无名头。不像人家北京大学的“红楼”、上海大学的“乐乎楼”、厦门大学的“集美楼”等等。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农村高中,既没有深厚的历史底蕴,也没出现过什么名人贤士。所以学校的楼堂馆所没有任何文雅的称谓,只是简朴地叫做什么“学生食堂”、“高一三班教室”、“老师宿舍”等等。为了表示我对心中小二楼的敬畏,我实在不忍心只把它称作“小二楼”或者“教师宿舍”之类。想来想去,我还是称之为“龙门楼”吧,因为这座小二楼上住的不仅仅是老师,更多的是怀揣梦想的莘莘学子,而且有一个奇怪现象,但凡住在这座楼上的学生,大多数都考上了大学,完成了农村孩子鲤鱼跳龙门的梦想,从此走上了一条与父辈们完全不同的道路。

龙门楼里的熬夜比赛

我住龙门楼的时候,刚好我们年级有六七个同学也住在龙门楼,有的同学爸爸在学校任教,有的同学哥哥或姐姐是老师,也有几个像我一样,和老师关系好,住在非亲非故但胜似亲人的老师宿舍里。那时候,我们似乎都很单纯,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大家都似乎憋着一股劲儿,不宣而战地进行着学习竞赛。

我清楚地记得李老师是二楼203号,201号住的是体育张老师的儿子,记不起名字了。202号住的二班同学南美兰,是语文老师的女儿。205号好像是杨格娟,她姐姐在我们学校教初中语文。还有窦建忠,住在数学杨老师宿舍,后来成为杨老师的乘龙快婿。二楼西头还有位张同学,哥哥是初三数学老师。楼下住着张金香、腾芬芬两位女同学,她俩的父亲也在学校教书。其他人印象不是很深了。

比赛不仅仅在我们几个学生之间展开,老师们其实不自觉地加入进来。偶尔在楼道里碰见,南老师会很自然地夸奖“勇杰这次语文考得不错”,李老师开心地笑笑,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的孩子被夸赞一样的享受。当然李老师也会顺便夸赞到:“美兰这次测验总成绩也挺好,听说文科第二”;数学杨老师见到化学赵老师说:“下午有一道数学题,窦建忠都没有做出,你家妹子赵小红先解出来了”;赵老师可能会对初中杨老师说“你妹子格娟化学最近学得不错”等等。老师们在外面享受着我们的荣耀,回到房间以后却有总是提醒我们说“谁谁谁又考了第一,谁谁谁数学进步快,谁谁谁英语学得好”等等。压力不言而喻,我们默默地听着,暗暗地下着决心,努力,再努力!加油,加油,再加油!

那时候,只觉得节奏快,教室——食堂——龙门楼,来去匆匆。同学们偶尔在楼道里碰到,大多数点点头,很少能站在一起聊个天。偶尔聊聊,话题还是学习心得,什么化学题的分析,数学题的规律,还有物理课的难点等等。还好,同学们目标一致,就是考大学,不必担心谁把谁的名额给挤占了,最好能够一起同榜高中。所以共同探讨学习方法,都能真心实意地掏心窝子讲话。不像工作以后,岗位上的竞争,都快成了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互相猜忌,相互设防,勾心斗角,甚至背地里挖坑让你跳。所以总是怀念高中时候大家相互帮助、快乐学习的日子。

自古以来,中国读书人就有“三更灯火五更鸡”地学习习惯,“头悬梁锥刺股”听起来都觉得很拼的。目的是为了博取功名,考个秀才、中个举,甚至状元及第,最终学而优则仕,有个一官半职的,好光宗耀祖,名扬乡里。实际上直到现在,在国内要想考上好大学,十年寒窗苦也必须要受的。何况我们那一代人,虽然刚刚温饱,衣衫不鲜,但意气风发、敢打敢拼,萌发着国家振兴的理想、背负着家族兴盛的使命,高考恢复时间不长,考学是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唯一捷径,哪有不努力学习的道理!所以,到了晚上,龙门楼的灯光几乎从来都没有全黑过,有的同学早睡,三四点爬起床来学习,有的同学三四点才休息,甚至还有彻夜不眠的人。熬夜竞赛在龙门楼里自发地开展起来,没有组织者,没有裁判员,也没有任何奖品,熬夜学习的劲头却天天如此,丝毫没有减弱。

88年我在西安上大学,去找银行学校的同学窦建忠叙旧,谈到了南位高中龙门楼的灯光,谈到了大家熬夜比赛的情景。窦建忠还谦虚地说:“比起杨格娟和南美兰,我熬夜的功夫还差一大截呢!”其实,最不爱熬夜的是我,晚上11点下晚自习,12点半我就想洗漱睡觉了。李老师觉得我学习不用功,害怕我是因为不想影响他的休息而放弃熬夜比赛,故意说:“我晚上和赵老师几个打牌去,你自个在房子好好学习吧!”不得已,我才将学习时间又延长到晚上1点多,但是比起窦建忠、杨格娟等几个同学,我熬夜的劲头甘拜下风。

20多年后,又轮到女儿备战高考了,看到女儿辛苦熬夜的样子,作为慈父的我总是心太软,时不时心疼地说:“早点睡吧,孩子”。每每此时,妻子总是埋怨地说:“不要拖后腿,不熬夜咋能学好?!”还好,女儿熬夜的功夫没有白费,考上了上海大学,属于一线大城市的211大学,说起来挺让我骄傲的。

看来,读书与熬夜似乎成了孪生兄弟,让中国历代的读书人痛并快乐着。随着时代的进步,但愿到了我们孙子或者曾孙辈的时候,中国的高考不用再熬夜了,人人都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岂不美哉!

有惊无险的半夜火灾

李老师房间的隔壁204住着一位赵老师,他教高一物理,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男孩在南位乡中心小学读书,小小的个子,顶着一颗大脑袋,每天背着一个大书包,早出晚归的,吭哧吭哧地上下楼梯,样子挺可爱的。

那时候人们刚刚解决温饱问题,生活还都不太富裕。龙门楼没有暖气,冬天天冷的时候,赵老师家的小家伙老喊被窝凉,赵老师虽然很心疼,但更心疼钱,舍不得给小家伙买床电褥子。其实大人也冷,我那会儿家里不富裕,褥子是很薄的旧棉絮,冬天虽然有个热水袋,晚上躺在被窝里,依然要很久才能暖和过来。李老师有一张家传的狗皮褥子,硬是让给我用,让我度过了好几个难捱的冬季。现在想起来,心里头依然暖洋洋的。

赵老师有点抠门,但他有教物理的便利条件。买了一些电热丝,自己做了一个电热毯。可是他做的电热毯没有温度控制器,无法实现自动启停,所以只能加热到一定温度后,靠人工断电,否则温度太高,会着火的。虽然手工电热毯有危险,但赵老师自己火候掌握得很好,用的得心应手,小儿子也不再“凉、凉、凉!”的喊叫了。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龙门楼203房间里做一道数学三角函数题,正当我脑洞大开、得意洋洋、心花怒放之际,猛听见隔壁孩子越来越大又夹杂着惊恐地哭喊声。我放下笔,拉开房门,飞快冲出去。就发现隔壁204赵老师宿舍的窗户缝、门缝使劲地往外冒烟,我迅速推开房门,冲进房间,发现房间里到处弥漫着浓浓的黑烟,赵老师家的小家伙,光着屁股,站在床边的办公桌上面瑟瑟发抖,嚎啕大哭,泪水、汗水弄得满脸满头都是,很让人心疼。床上的被褥有篮球大小的火球,红彤彤、一闪一闪的,同时冒着黑烟,伴随着橡胶烤糊的味道,火球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但还没有燃烧起来。我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冲到床头,拔掉电源,把被褥拽到地上,踩灭红红的棉絮。然后打开窗户,给那个可怜小家伙穿上衣服,然后到龙门楼二楼西头的房间找到了赵老师,赵老师一听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跑回房间查看情况。

原来赵老师几个人最近迷上了打牌,晚上哄儿子上床后要去打牌,临走前告诫儿子说,等床暖热了,就把电褥子电源关掉,然后睡觉。孩子毕竟还太小,在还没关掉“土法手工电热毯”电源的时候就梦见周公了。等孩子被浓烟呛醒来,被褥已经着火冒烟了。多亏着火的位置在孩子脚下面那头,否则孩子肯定会被烧伤了。也多亏了有我们这些熬夜学习的夜猫子“值班了”,要不然,后果就严重了。

当然,当天晚上赵老师他们的牌局不欢而散,赵老师也终于狠下心扔掉自己的手工电热毯,花钱给儿子买了一个正正规规、安安全全的电热毯,父子俩皆大欢喜。

龙门楼里出蘑菇

我们上学那会儿,南位高中人气已经不旺了,学校开始走下坡路。教师队伍很不稳定,教学水平高的老师已经留不住了。留下来的老的老,少的少,年龄两极分化,尤其是年轻教师,性格怪异的比较多,在龙门楼二楼就有两个神叨叨的老师,一个似乎不愿意说话,下班以后关起门来打杨琴自娱自乐;另一个竟然对种蘑菇着了迷。

种蘑菇的是一个化学老师,姓名已经记不起来了。据说还是西北大学毕业的,上课教书老是打磕巴,思路也总是断线,很是让学生们揪心。就这么一个老师,对食用菌的栽培倒是很有兴趣。我总觉得,他似乎考错了大学,上错了专业,应该上个西北农业大学什么的,陕西兴许会多了一个农业科学家呢。

这个老师对种蘑菇非常痴迷,痴迷到什么程度了?竟然自己花钱去县城参加学习班,回来以后,跃跃欲试。在校园里转了好几圈,想找个犄角旮旯种蘑菇。据说最初看中了学校西南角,靠近食堂前面小操场旁边的一块空地,可是学校领导没有同意,一个化学老师,不好好教书,在学校种蘑菇,传出去让人笑话!

这个可爱的化学老师,郁闷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在宿舍种蘑菇。大约在龙门楼二楼西头第三个左右的房间里,腾出一块地方,铺上塑料布,用砖砌出来一个一米乘一米五左右的小方池子。填上各种棉杆、麦秆、土肥的,还有其他配料,洒上水,蒙上塑料布。每天还要测量温度、湿度什么的。学校领导因为阻止了化学老师在西南角空地上的种植计划,所以对化学老师在宿舍种蘑菇的奇特做法似乎睁只眼闭只眼地默认了。

自从蘑菇床在化学老师的宿舍安家落户以后,他整个人都表现出非常亢奋的状态,只要有人与他说起蘑菇种植的事情,就看他唾沫飞溅,神采飞扬。经常能瞄见他在宿舍的蘑菇床边,摸一摸、看一看。有时候,似乎什么也没有做,静悄悄坐在蘑菇床旁边,凝神地听着,神色很期待,好像一个丈夫守护着待产的孕妇,热切期盼着孩子呱呱坠地一般。

说实在的,对于我们龙门楼里住宿的人来说,有人在房间里种蘑菇,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腐烂的植物在一定的温度下发酵的霉味、酸味、臭味真是五味杂陈呀。每天从化学老师宿舍门口路过,真的是很难过。即使不捏住鼻子,也要屏住呼吸。不过,龙门楼里的老师学生们似乎有极大的耐心和包容性,竟然没有人站出来阻止或者指责。反而,大家还饶有兴趣地问一问,“蘑菇长出来没有?”。

经过了一个多月盼望和期待,化学老师有一天兴奋地喊:“蘑菇出来了!”于是乎,一大群老师涌进龙门楼二楼214房间,蘑菇床上星星点点,长出来三五个小指头蛋儿大小的白色蘑菇。化学老师兴奋地说:“后面还会长的,大家等着吃蘑菇汤吧。”

谁知道,又过了个把月,依然只有那几个蘑菇。不知道是种植的地方不对,还是种植技术不过关,反正化学老师忙乎了两三个月,只收获了小小的三五个蘑菇而已。种蘑菇的热情也伴随着这少得可怜的收获而备受打击。拆其池、扔其土,种蘑菇的行动便宣告偃旗息鼓了。

龙门楼里的师生们总算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呼吸清新的空气了,终于不再忍受酸臭的蘑菇床的味道了。啊,世界原来如此美好呀!

龙门楼里的生死经历

李老师的父亲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据说曾是我们学校的老领导。我们进校那年,刚刚去世。一大堆锅碗瓢盆、煤球炉子等都留给了李老师,光煤球就有三五百块,堆了满满一床下。

李老师家在长安县,爱人在农村,自己一个人在学校,个性贪玩,怕麻烦,不愿意自己做饭,直接吃食堂,简单。所以,无论春夏秋冬,李老师的煤球炉子就从来没有生过火,加上学校每年都给老师分一些取暖用的无烟煤,李老师的煤球在床底下越攒越多,眼看着没有地方放了。

我搬到李老师宿舍那一年冬天,望着无处堆放的煤球,对李老师说,“要不咱把煤球炉子用起来吧?”李老师笑着说:“你要不嫌麻烦就用吧”。于是我向楼下滕老师请教生炉子的技巧,当天晚上就把炉子烧起来了。我把李老师父亲留下来的锅碗瓢盆清洗干净,尤其把热水壶外表用操场里的沙子蹭得铮明瓦亮的,快和新的一样了。在二楼楼道中间十几米远的地方接满水,放在炉子上很快就烧开了。再也不用跑去很远的锅炉房排队打水了,晚上随时有开水喝,第二天刷牙洗脸的热水也很充足。李老师满意地说:“勇杰,看来炉子用起来还挺方便的呀!”

有炉子的好处不仅如此,可以熬茶水、可以烤馍馍。有时候我从家里带来红薯、土豆、包谷等,烤一烤,煮一煮,吃得也很香,起码比食堂的饭菜吃得热乎。

那时候我们家里穷,全部在食堂买饭嫌太贵。每周要从家里拿两次饭菜,所谓的饭菜就是两大包锅盔和一大罐咸菜,吃三天再回家取一次。李老师人很好,为了帮助我,故意说我母亲烤的锅盔好吃,同我一起一两天就把我从家里带来的锅盔吃完了,然后就帮我从教师食堂买饭吃。住大宿舍的时候,无论春夏秋冬,锅盔只能吃凉的。自从有了炉火,把家里的锅盔在炉子上烤一烤,味道确实很好。有时候,李老师为了给我改善伙食,偶尔买一些肉,炒成哨子让我夹馍馍吃。他怕我不好意思,总是说:“吃你们家的东西太多了,我也补偿补偿”。高中那会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熬夜学习又最伤身子,多亏了李老师的照顾,我的身体总算没有被拖垮。即使这样,高考体检时,我一米七五的个头,体重只有57公斤,比起现在75公斤的体重,那时候显得太瘦弱了。

煤球炉子用得很顺手,我和李老师在龙门楼的小日子也过得挺惬意。但是到了第二年快入冬的时候,差点出事了。

有一个星期天,我中午刚吃完饭就赶到了学校,属于来学校比较早的人。李老师一般等到天快黑才到学校。因为刚入冬,穿的比较单,房子也比较冷,于是我把炉子放在房间里,躺进被窝里想暖和暖和,也许是天气冷或者太累吧,反正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在床上迷迷糊糊听到踢门的声音,高一英语老师辛都旺一边使劲敲门,一边大声喊叫:“勇杰、勇杰,快起来!”

我很想起来,但怎么样也起不来。觉得浑身没劲,头也很晕乎,还隐隐有些疼痛。想说话,怎么也张不开口,觉得手脚和嘴皮子都不听使唤。

辛老师在外面着急的又是敲门,又是砸窗户的,还一个劲地喊:“勇杰、勇杰,快起来!开门!”

我终于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床和墙,慢慢地磨叽到门边,将门栓打开。大门刚打开一条缝,一股冷风迎面吹进来,我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张口,从胃里喷出来一大堆东西,头疼欲裂,天旋地转,差点就要摔倒了。

辛老师冲进门,一把抱住我,把我架到床边,扶我躺下来。打开两边窗户,又把我呕吐的东西清理干净,然后把煤球炉子提出去放在过道。进门后,给我倒了杯水,扶我坐起来,才对我说:“勇杰,你煤气中毒了!”“我敲门都快半个小时了,我知道你在房间里,猜想你可能煤气中毒了。”我抖着手接过辛老师的水,喝了几口,才觉得胃里舒服一些。我感动地对辛老师说:“谢谢!多亏你了,辛老师。”

傍晚时候,李老师来了,听了辛老师的描述,李老师吓了一大跳。看到我苍白的脸色,李老师心疼地说:“勇杰,以后睡觉,咱把炉子放外头。”从那儿以后,我和李老师睡觉前就把炉子放到门外过道,加一块煤,封起来,在炉盘上放一壶水热着,从此相安无事。

回想起那次煤气中毒事件,自己算运气好,也算一次死里逃生的历险。其实,最应该感谢热心肠的辛老师,他本来想找李老师聊天,却意外地发现我处于煤气中毒的边缘,及时进行了援救,才将我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要不然就……。

龙门楼的卡西莫多

电影《巴黎圣母院》里有一个敲钟人卡西莫多,因为相貌其丑无比而被人们所厌恶,他长有几何形的脸,四方形的鼻子,向外凸的嘴,是一个长相丑陋又耳聋的钟楼怪人。而我要说的这个人是我们南位高中烧锅炉的一个老头。

这个烧锅炉的老头姓韩,五十多岁,个不高,胖乎乎的,秃顶,走路右腿有些拖地。我之所以称之为“卡西莫多”,倒不是说他丑陋的外表,主要是他有一段不光彩的怪毛病,让大家都感到厌烦。

其实,刚开始我对他印象挺好的,去开水房打开水,经常看到他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样子,对他挺敬畏的。尤其是他爱说笑,为人随和。住大宿舍那会儿,冬天冷的时候,家里带来的馍馍又硬又凉,偶尔跑到锅炉房后面,韩老头就帮我们放在炉膛外面烤一烤,吃起来口感能好一些。有时候下雨或下雪,布鞋湿透了,穿的时间长了冷得受不了,下课后跑到锅炉房,韩老头也会帮我们烤一烤。所以一开始我对韩老头挺尊敬的,经常韩师傅长韩师傅短地叫他,他也总是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

情况从我住进龙门楼第二年以后发生变化。有一天,我们班的一位同学给我说,昨天晚上女生宿舍窗户外面有人偷窥,吓得女生们大喊大叫。我听了听没有太在意,也没有往下追问,偷窥的是谁,抓住没有?我是一个不爱凑热闹、也不爱管闲事的人,对一些七七八八的事儿似乎兴趣不大。

在这位同学说完时间不长,大概也就一两个月,好像是五月份左右,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我的作息习惯是早睡早起,晚上1点休息,早上5点多起床,就在我拉开门,准备朝右拐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个慌张的背影踢踏踢踏朝左边快步走去,我一眼就认出他是锅炉房的韩老头。我心里非常奇怪,“这个老头这么早跑到龙门楼二楼来干啥?”

又过了几天的一个早上,我一拉开门,就看到了韩老头,我心里的谜团终于揭晓了。原来这个老头在偷窥别人,一个糟老头,竟然有这样一个不良嗜好,真让人气愤!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爬在一个女老师的窗台上,聚精会神地偷窥着,我从门里出来,他都没注意到,直到我把门拉上,他才看到我,脸一红,头一低,慌里慌张地朝楼道西面跑了,也没敢和我说话。

中午吃饭时,我把撞见韩老头偷窥的事情告诉给李老师,李老师说他们早有耳闻,这个老头不光偷窥女老师,还偷窥女学生,甚至经常偷窥人家两口子,当时学校西北角的平房里好像住着两对小夫妻老师,据说,他也经常爬人家窗台偷窥。李老师说他们几个年轻老师正准备找机会收拾这个老家伙呢。李老师说:“你再看到他偷窥,就喊我,我们把他抓个现行,交给学校处理。”

结果还没有等到我抓韩老头个现行,就听说平房里住的某个老师将他堵到窗户边上了,打了一顿不说,还扭送到学校领导那儿。虽然韩老头的亲戚是学校的一个小领导,但毕竟出了丑事,也无法包庇,只能开除了事。

韩老头被开除了,同学们议论了好几天,尤其是女老师、女同学更是松了一口气,被偷窥的恐惧终于消除了,简直比粉碎“四人帮”还大快人心。

龙门楼里的歌声

高中生活是非常紧张的,学校除了抓学习还是抓学习,什么体育课、美术课、音乐课只是列在课表上,一个学期难得上几回,有些人恐怕老师是谁都不知道。尤其到了高三以后,这些课程基本上被数学、物理、化学等其它课程的老师“借来借去”,从来就没有正常过。有一回,破天荒地体育课没有被其他老师“侵占”,我和几个同学相约去打一会儿篮球,球场就在龙门楼的傍边。篮球才打了10多分钟,很不巧地就让李老师给发现了,他一边从龙门楼的楼梯朝下走,一边问我:“勇杰,你们几个咋不上课?”我说上体育课打篮球,李老师说:“哦,好吧,打一会儿就回去上自习吧。”于是几个人兴趣皆无,灰溜溜跑回教室。

实际上,十几岁的年龄,正是精力充沛,能跑爱跳的时候。高一的时候体育运动会,大家踊跃参加,热闹的就像过节一样。我们班成绩特别突出,男子篮球、女子短跑、还有5000米长跑,成绩都名列全校前茅。我们班范氏二兄弟、陈修路、翟长会几个篮球打得相当溜儿;女子短跑王小玲简直像一只小羚羊,飞奔而去显得轻松自在;刘革命5000米耐力惊人,还有一个同学,记不起名字了,脱光上衣,光脊背跑出5000米第二。

实际上不光学生爱唱爱跳,老师们一样喜欢运动。高二的时候,县教育局组织几所高中进行教职工篮球比赛,冠亚军的比赛在南位高中举行,由南位高中教职工队对阵西郊中学教职工队。那时候,西郊中学规模最大,专门派了2辆卡车的啦啦队来我们学校以壮声威,对于篮球赛夺冠志在必得。谁成想,南位高中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充分优势,李老师、边老师两个边锋快如闪电,陈老师中锋逼抢到位,韩老师后卫组织得力,啦啦队呼声震天,西郊中学教工队溃败得一塌糊涂,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临走时汽车还在我们校门口抛了锚,好半天才得以解脱。

学校不上音乐课,但依然有很多同学们爱唱歌。80年代流行看琼瑶的小说,听台湾校园歌曲。那时候也没有电视,一些条件好的同学有小收音机,每天下午五六点的样子,同学们喜欢在一起扎堆收听《每周一歌》。时间久了,学会了很多歌曲。什么外婆的澎湖湾》、《南屏晚钟》啦;什么《蜗牛与黄鹂鸟》、《乡间的小路》啦;还有《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兰花草》等等。

我不爱看小说,主要是费时间,怕耽误学习。唱一唱歌还是挺喜欢的。下了课,走在路上,甚至做作业到了兴奋处,都会哼唱出一两句歌词。记得有一首歌曲《梅兰梅兰我爱你》,我就比较喜欢哼唱。有一次下课了,我一边爬龙门楼的楼梯一边哼唱起来,梅兰,梅兰,我爱你。你像兰花招人迷,你像梅花年年绿,看到梅兰就想到你……一边哼唱,一边推门进入龙门楼203房间。李老师正坐在办公桌傍边批改作业,听到我唱着歌进来,扭过头冲着我笑起来。我莫名其妙,一头雾水,赶紧笑着问李老师:“咋啦,李老师?”李老师笑着说:“你唱的什么歌,小心傍边南老师打你,哈哈哈……”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赶忙说:“无意识,无意识,没有想到啊,李老师,哈哈哈。”李老师宿舍的隔壁202就住着语文老师南老师,他的女儿也是我们同年级的同学,文科班的女同学南美兰。如果我天天哼唱“梅兰,梅兰,我爱你”的,会不会让人家南美兰产生“骚扰”或者“爱慕”的嫌疑呢?

多亏了李老师的提醒,想一想都觉得可笑。经过本次事件,我唱歌的兴趣就突然间被冰封起来。心里痒痒想唱歌,但又怕唱错了歌曲“挨顿打”,所以,从此以后我几乎很少在龙门楼里唱歌了。

龙门楼里的不速之客

八十年代香港电影在国内开始流行,电影上一些黑社会的镜头开始被农村小青年所模仿。我们学校周围村庄的一些流氓小混混逐渐多了起来,还时不时跑到学校来骚扰。当然,也不是明目当胆地进校园,有时候,是在校外上学的路上骚扰同学,有时候乘着天黑,冒充学生进入校园。

据说,我们下一级的两个同学谈恋爱,偷偷跑到外面约会,结果被一帮小混混撞见,男同学为了保护女同学不被骚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仍然不依不饶的,声称在校外见一次打一次,吓得这个同学连家都不敢回。最后让我们班范氏二兄弟护送回家。

又一次,学校某个班级在举办国庆联欢晚会,其他班级的同学挤在窗户外面观看。没想到,有两三个社会小流氓混进校园来观看他们的晚会,因为互相拥挤,几个小流氓乘机占别人女同学的便宜,结果发生了口角,差点动起手来,吓得女同学大哭起来。

李老师那会儿比较年轻,身手敏捷,也喜欢“管闲事”,好抱打不平。刚好那天晚上他被邀请参加晚会,听到教室外面女同学的哭声,李老师冲出教室查看情况。当他知道是几个小流氓混进校园并欺负女同学以后,二话不说,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将其中一个小流氓打到在地,其他两个还想动手帮忙,被其他几个年轻老师和男同学围殴一顿,几个小流氓灰溜溜地逃出校园。

第二天晚上,我下晚自习回来,远远地就看到龙门楼前面吵吵闹闹地围了一堆人,凑上去一问,才知道,昨天晚上挨打的两个小混混又溜进校园,来龙门楼找李老师报仇。李老师刚好不在宿舍,与其他几个老师聊天回来,发现有两个人在自己宿舍门口鬼鬼祟祟的,引起了他的警惕。他悄悄地远处观察后,发现是昨天晚上的小混混。于是找了几个年轻老师,从龙门楼二楼两头包抄,把两个小混混逮个正着。于是拉拉扯扯就到了楼下,报告了学校领导,准备让派出所警察来处理。

两个小混混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吓得瑟瑟发抖。最后李老师给校领导说:“算了,给这两个小伙子一个机会,下不为例,再不能到学校来捣乱了,否则,严惩不贷!”两个小混混一听,老老实实地一个劲的保证:“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最后李老师领着两个小混混,把他们送出校园。

晚上李老师回来,我担心地问:“李老师,你送他俩干啥,你不害怕他们伤害你?”李老师自负地说:“嗨,借他俩一个胆儿,他敢!”“其实,我送他俩是给他俩讲讲道理,再不要做傻事了,顺便安抚安抚,别记上仇了,往后还来找我的麻烦,冤家宜解不宜结呀。”

在这件事上,我打心眼里佩服李老师,有勇有谋,能屈能伸!别看我现在被人情世故磨掉了很多性子,感觉快成了鹅卵石了。刚走上工作岗位那会儿,我很有些陕西人的二愣子脾气,喜欢管闲事,好打抱不平,是不是受李老师的影响?毕竟是李老师的嫡传弟子,导师带徒弟嘛,哈!

龙门楼外好风光

我们上学那会儿,龙门楼算是我们南位高中最高的建筑,其它教室、会议室、宿舍、食堂等等都是砖瓦结构的一层楼。周围村庄里的农舍也大多是低矮的土坯房,所以站在龙门楼的楼道里,或者房间里,透过窗户看,陕西渭北塬上风光一览无余。

高中时候,脑子里只有学习,不知道欣赏风景。或许是因为“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吧,上学来去匆匆,一路上的好风景,也没有仔细琢磨过,可能是见惯不惯吧。现在回想起来,坐在龙门楼二楼书桌旁边,透过窗棂,抬眼南望,一望无际的田园风光,那是渭北塬上独特的风景,是何其的壮美呀!

春天时分,成片的麦田绿油油的,阡陌成方的麦田中间稀疏的点缀着一个个村庄,村庄一般有绿树环绕,炊烟袅袅,缥缈的感觉;再往远,汉武帝、李夫人、卫青、霍去病等茂陵的一座座大陵墓像一个个大大的斗倒扣在田野里;再极目远眺,南山(秦岭山)也会若隐若现了,如果春雨过后,雨过天晴,南山清晰可见,青黛色,有时能看见雪山顶。这平坦的麦田、散落的村庄、雄伟的大陵,远处有蓝天白云、秦岭山作背景,构成的难道不是一幅漂亮的风景画吗?

夏天时候,最震撼的画面就是麦浪滚滚。小满前后,微风拂过,绿色的麦苗波浪起伏,像一个绿色的毯子,或者像绿色的轻纱上下起伏,颜色也随着麦浪的起伏从灰白到深绿不断地变换。用不了几天,眼看着绿色的麦浪翻滚着翻滚着就忽然变黄了,黄色的麦浪翻滚着翻滚着,波浪起伏就不明显了,麦穗便开始刷刷作响了,似乎在提醒着人们,麦子成熟了,快收割啰!

秋天是个多雨的季节,陕西农村称之为霖雨天。坐在龙门楼二楼的窗前,看到院墙外烟雾缭绕的玉米,雨不时刷刷地下起来,隔着学校的操场、围墙似乎都能听到雨水敲打玉米叶子的声音。听着听着,困意就长满了眼圈,站起来,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坐下来继续学习。秋天的天空总是雾沉沉的,看不远,学校围墙再远一点就看不到了,更不用说村庄、茂陵,还有南山。

一旦天晴,金色的阳光照耀在玉米上,绿色的叶子、红色的杆茎、紫色的樱子、灰白色的天花,可谓色彩斑斓,十分耐看。四十多米高的汉武帝大陵在高高的玉米杆的反衬下似乎矮了几分,只露出黑黢黢的脑袋。窗户边桐树上的秋蝉吱吱吱地叫个不停,似乎在极力挽留即将消逝的生命,或许在炫耀着自己曾经辉煌的夏日生活。

渭北塬上冬天的景色,用萧瑟来形容最贴切了。坐在窗前望去,满眼光秃秃的,灰蒙蒙的。树木光秃秃的,叶子都掉光了,只留下光光的枝丫刺向天空;土地光秃秃的,小麦低矮、稀疏,在灰土地里显现不出来;田埂上一些残枝败叶在寒风中摇曳,瑟瑟作响,感受不到什么生机。天气冷了,田野里几乎没有几个劳作的人,一切都静悄悄的。风萧萧兮渭水寒,渭北塬上兮入冬闲。

冬至一过,一场大雪飘落,龙门楼二楼的窗口就可以看到天地一片苍茫的景色了。操场上仿佛铺上了白色的毯子,围墙顶上好像攀附着一条白色长蛇蜿蜒曲折,麦田也盖上厚厚的白色棉被,村庄的屋顶上也是厚厚的白色,茂陵的几个大陵墓似乎变成几个方方正正的棉花垛,隐藏在白色的背景里,不仔细瞧,还分辨不出来呢。渭北塬上的雪景很有韵味,我不会画画,无法用笔墨来渲染渭北塬上的雪景,只好借用毛老人家“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的诗句来形容,用这样的诗情来描写我脑海中的画意似乎最恰如其分了。

如今来到新疆工作多年了,边塞风光无限好,但依然时常回想起陕西家乡的景色,回想起我坐在龙门楼里看到的田园风光。

无言的结局

3年前,女儿考上大学,回乡祭祖,也算荣归故里,传承中华传统文化。从家里返回西安,我特意提出让司机走塬上旅游专线,这样刚好路过我的母校南位高中。出发前,我还特意给我女儿描绘了我在龙门楼生活的情景,女儿还挺感兴趣,希望看看爸爸曾经奋斗过的地方。

当我走到魂牵梦绕的母校大门口的时候,我傻眼了。母校铁门紧锁,门口荒草遍地。女儿一个劲问我:“你确信是这儿?”我走下车,无奈地说:“当年我天天生活的地方,每年要来来回回上百趟,咋能认错了?!”

透过铁门的缝隙,母校已经面目全非了。原来的行政楼、会议室不见了;原来高高大大、密密麻麻的桐树林不见了;原来好几排砖瓦教室也不见了……。只看到一座挺大的三层教学楼矗立在我的面前,挡住了后面所有建筑的视线,也挡住了我想看到龙门楼的迫切愿望。教学楼估计年代不会很久,却已经满目疮痍、破败不堪了。庭院中,树沟里、台阶上,甚至道路上也都长满一米多高的野草。所有的一切一切似乎都在告诉我们,这所学校肯定已经停办多时了。

我很想给某个同学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母校的情况,但好像又无从问起。于是我低声对女儿说:“走吧,上车吧。”我心酸地坐上汽车,心中默默地念叨着:“再见了,我的母校!Forever,我的龙门楼,我心中永远的龙门楼!”

后记:

青春年少的日子,是人生轨迹中最为光辉灿烂的一个阶段。中学时代,尤其是高中时期更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豪情岁月。所以,很早就想写一篇关于自己高中时期的文章,可是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搁浅,仅仅在两篇小小的文章中提起过高中那段激情燃烧的成长历程。这几天,因为带班值守的原因,突然间觉得时间多了起来,也觉得心比较静了,于是坐下来,写了一篇母校南位高中的文章。中午完稿时候,刚好是下班时间,同事们都走了,偌大的一个办公楼就剩下我一个人,在噼噼啪啪地敲击着键盘。当我写完最后一句“我心中永远的龙门楼”的时候,突然间,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中不断地流淌。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就哭了起来,也许因为终于了却了自己的一个心愿——写一篇纪念母校的文章;也许是感慨自己母校走向消亡的命运;也许感动于自己那一代人辛勤学习的精神;也许为了那些可亲可爱的老师和同学们……,总之,任自己酣畅淋漓地大哭一场,心中顿觉畅快了很多。仔细想想,也许是岁数大了,乡情在作祟吧。


作者简介

王永杰,男,陕西兴平人。曾在《人民日报》、《地火》、《伴侣》、《中国石油报》等报刊发表多篇文章,其中散文《沙漠胡杨》被选入全国高考语文《新课标创新设计》复习题,现在塔里木油田行政事务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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