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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对人对己的访问--读老僧编《恨书》

 读书当玩 2020-08-08

读《恨书》很快。很原意读,也很好读,比预想的好很多。

书与人,存有缘分。我与《恨书》,是缘。

在孔夫子旧书网上买《情遇尼采》,为了让加费的邮费划算,多加了三本,其中一本是《恨书》。没想会是太喜欢的书,因书名特别,也因与书有关,就买下了。

将书名定为《恨书》,确实吸引眼球,成功。网上买书,不能翻阅。买《恨书》我是因为书名买书的。为何要恨书?这话是宗璞说的,着笔的火头拿捏,读来好像过了点。但从一时的特别情感分析,也算真实。宗璞的话是这说:“写下这个题目,自己觉得有几分吓人。书之可宝可爱,尽人皆知,何以会惹得我恨?有时甚至是恨恨不已,恨声不绝,恨不得把它们都扔出去,剩下一间空荡荡的屋子。”这话换个角色,说当下应试教育的中小学生,当属大多数人的真实。

其实,读书不需要求真实。越是广泛和深入的阅读,这体验越深刻。《恨书》中,美国的希米斯·米勒在他的《阅读是“癫狂”》说道:“作为阅读的‘非逻辑’的第一方面,我鼓吹要天真地、孩子般地投身到阅读中去,没有怀疑、保留或者质询。用柯尔律的名言来说,这样的阅读是情愿把‘不信’搁置起来。”回顾自己的阅读,确有不少这样“搁置”的阅读。但更多的是用这样的“搁置”,欣赏香港的无厘头闹剧和形式上美仑美奂的韩剧。读者的眼睛与头脑,被知识毒害很深,阅读的“搁置”,在好多的时候,带上了自欺欺人。

《恨书》并不是中国式专门“书话”形式的书,但全部的文章与书相关,从书生活,书房到书店、图书馆、出版编辑、写书,再到读书。《恨书》的亮点,是集中了中外名人相关与“书”的文章。喜欢这本书,还因为绝大部分的作者都是熟悉和知晓的。譬如,有影响的书话大家叶灵凤、黄裳、梁实秋、郑振铎、鲁迅、周作人等。还有一些写专门书话较少的现代著名作家文章,如老舍的《读书》;郁达夫的《<闲书>自序》《人与书》;茅盾的《旧书铺》;朱自清的《买书》;杨绛的《读书苦乐》。另外,当代一些知名的作家谈书的相关文章也录在其中,如韩少功、宗璞、王安忆、王小波等。熟悉的外国作者,如博尔赫斯、福楼拜、艾柯、罗兰·巴特、三岛由纪夫等。一本书,特别是不同人的文集,喜不喜欢,一定程度取决于你所了解和喜欢的作者是哪些人。

读书,是一种出访。对外的出访,即可以理解为邻里的串门,也可视为出游,还可以穿越国界,不用护照到别国访问。

对内访问,则可以对照着别人是如何思考如何生活,对照和内访内心深处真实的自己。写作,也读书一样,同样有着出访与内省访问自己的性质。

杨绛在《读书苦乐》说:“我觉得读书好比串门儿--‘隐身’的串门儿。要参见敬佩的老师或拜谒有名的学者,不必事前打招呼未见,也不怕搅扰主人。翻开书面就闯进大门,翻过几页就升堂入室,而且可以经常去,时刻去,如果不得要领,带可以不辞而别,或者另找高明,和他对质。”说得多好,一个不爱读书,读不好书,不能嗜书如命的人,说不好这样深刻的感受的。

对自己的访问,葡萄牙作家佩索阿写下了《写作是对自己的正式访问》。文章里有这样的句子:“一天又一天,我在不为人知的灵魂深处,记录着诸多印象,它们形成我自己意识的外在本质。我用漂泊的词语说出它们,一旦它们被写下来,它们随即就弃我而去,独立的远游,超过意象的高山和草地,跨入奇幻的大街和混沌的小巷。”“写作如同对自己进行一场正式访问。我有特殊的空间,靠别人的什么在想象的间隙中回忆,我在那里欣悦于对自己的分析,分析那些自己做过然而不曾感受过的东西,那些不曾被我窥视过的东西,它们像一张悬在黑暗中的画。”读书,好多的时间,是对照。对照着书本,对照着别人曾经的经历,印证自己的感受之真,勾牵出若隐若现的“我”的无数个影子,正如佩索阿说的“黑影中的画”。

说读书与写作类似于访问,对人对己的访问。可访问也有形式方法的不同。我比较喜欢老舍在《读书》中说的读书形式中的第一和第二:“怎样读书,在这里,是个自决的问题;我说我的,没勉强谁跟我学。第一,我读书没系统。借着什么,买着什么,遇着什么,就读什么。不懂的放下,使我糊涂的放下,没趣味的放下,不客气。我不能叫书管着我。”“第二读得很快,而不记住。书要都叫我记住,还要书干吗?”“第三,读完一本书,没有批评,谁也不告诉。”“第四,我不读自己的书,不愿谈论自己的书。”“‘老婆是别人的好’,我也不敢加以拥护,特别是在家里。但是我准知道,书是别人的好。别人的书自然未必都好,可是至少给我一点我不知道的东西。”从老舍的读书态度看,泛泛的阅读中,为人退让和谦虚,但也隐含那一代人的“夹尾巴”做人的时代特征。读书,与出访一样,会有好坏之印象,说不说,心中都会存有。读出来,可以当作一回对自己内心感受的访问。

对于访问的形式也方法,更赞同罗兰·巴特在《有多少种阅读方式》中说的“多元”:“对于寻求建立一种多元性的我们来说,我们不能把这种多元性中止在阅读的门口;阅读本身也必须是多元的,即无进入顺序的;一种阅读的‘最初’解释应该可以是其最后的解释,好像文本就是为了在其人为的连续性中结束才重新构成似的。”读书与写作,书房与图书馆,当我们进去的时候,可以弱势的抱着全然的放弃自我,相信作品的全部;也可以强大的带着自我,以批评和怀疑的眼光与心智给予强大的否定;还可以半信半疑与作品结伴而行。

不论哪种阅读与写作的态度与定位,当作为学生式的阅读,作品配不上老师之格,又可以转换一种阅读的态度。相反,当以抱着怀疑与批评的态度阅读,渐渐发现作品具备了引领的品质,还可以重新回到学生的位置。

需要补充说的,《恨书》里的好多文章,算不得好文章,有的比一般还不如。但这本书算是有爱相的书。一是封面装帧好,格调清雅;二是云集中外作者相对多,文章多数是能读好读不错的文章;三是里面的黑白插图,简洁明快,对比强烈,特别是第一幅从女人腿肚子里划开一刀取出婴儿,让人想起童年故事,挺喜欢;四是不单单的纯粹书话,而是与书相关比较综合的宽泛话题,横经纬地,给人启迪;五是亦庄亦谐,亦雅亦俗,长短深浅搭配,取舍自由,还特别便于速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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