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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 也说好诗里的魔性--从读2017年四本《诗选刊》说起

 读书当玩 2020-08-08

市图书馆借了四本2017年第36《诗选刊》(上半月刊),翻完有几日了。每页首都会翻阅到,眼睛如风似的吹过页面。会在好的诗句前停顿,因为这些的诗句带上了魔性,魔眼跳不过去。读完四本《诗选刊》,我在想诗当如何的写?好诗,究竟好在哪里?

以前,我对好的文字文章,也包括好的诗,喜欢用让心起痒,作为个人的评判标准。挠去了精神之痒,舒坦。挠不去,或者越挠越痒的文字或诗歌,当然是还没深得门道的。我们说,玩文字,写诗歌,要努力,要积学,要厚积薄发。这是对的。可光有这些,显然还不够。好些的人,拼命努力了一辈子,文字与文章,还有诗歌,顶多只能自得其乐!算不得能读的好文字。

就说诗歌吧,拿余秀华为例。她,没读得太多的书,经历也薄,际遇还坎坷,本不是个诗歌中风云际会的焦点人物。可她的全部优点,集中在她在诗歌中的魔性,她的诗,她的文字,就像是文学和传记大师茨威格所记录的是荷尔德林、克莱斯特两位诗人,他们的命运与诗,不被自己所控制,总在魔性中不由自主的游荡。在神魂颠倒中创作,创作得神魂颠倒,这恐怕才是我们所需要读的诗,才算得上真正具有魔性的好诗。

再说说我所喜欢的唐英玮的诗,到底与别人比较好在哪里?好在天然的魔性上。诗人的不安,灵魂的躁动,精神的深度迷失,潜在的欲说强大欲望,混合一处,在某个契合点,魔性爆发了,好的诗,便应运而生。近读,英玮的几首诗,有点长安街漫步了,味道里少了原来的那点魔性。

诗歌的魔性,从哪里出?魔劲,魔筋,魔境。

魔劲,可以理解为致力的追求,过程中,线上的努力与点上的爆发。《诗选刊》3期是女诗人专号。我的魔眼停留在32页绿音的作品上,作者是有魔劲的。“秋天从一片枫叶的叶尖/开始燃烧/星星般散开的红与橙/瞬间抵达/我的每一个指尖”“每一条都通向寂寞/却没有一条通向春天”(《窗前》)“我的酒杯已经空了/很久很久/昨夜盛的是月色/今宵盛的是星光/明日盛的或许是秋色/或许是雪/或许是花香。/而对饮的人/总在千里之外/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他的手里也有一盏空本。/于是我频频举杯/向千里之外。”(《我的酒杯》)这人吧,会写诗,有魔劲,也有魔筋,少了点魔境。读到80页,有首《两点一线》,作者是钟小玲。作者名字有点熟悉似的。不知道是不是我过去在快报上见过的钟小玲。因为有点眼熟,细细的读了她的诗。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好。只是少了魔性,有魔劲的线上努力,缺少魔劲的点上爆发。

魔筋,一首诗歌里必须有让读者来回可能品味可咀嚼的句子。诗歌中的句子,不一定非得句句劲道精咂。一首诗有几句“蜂王浆”式的句子,可以支撑起整个“蜂蜜”的品质。《诗选刊》4期徐国强的《日常》组诗中的《天象》“落日无新意/但还是/落下去了。/归鸟信佛流水。/我喜欢/月亮被洗过的/部分”这首诗,前面三句,铺象。中间一句“归鸟仿佛流水”过渡,意之小铺垫。“我喜欢/月亮被洗过的/部分”是诗的魔筋。读得这句,自然又会回头,再去品他组诗中其他的诗。再比如80页诗人赵丽宏的《疼痛》组诗中《预感》的诗句:“闪电划开幽暗的梦/睁开眼/天光已在窗口闪动。/梦的残片/花瓣般飘散/斑斓如蝶/轻盈如风。”诗的魔筋,就是诗人在有了诗情诗心诗境的时候,能够得心应手的去捕获,最能准确表达的那些放着光芒的词句。十分的感慨,五分的表达,甚至是七分的表达,肯定就算不得有魔筋的好诗了。好的诗人,文字的奇迹舞动,真的在十分的情怀之下,创造出十二分的表达。不去拿魔幻诗人为例,就说贺敬之的《回延安》。“胸口呀,莫要那么厉害的跳/灰尘呀/莫把我的眼睛挡住了/手抓黄土我不放/紧紧儿贴在心窝上”你看这通常的诗句,有没有魔劲,有没有魔筋,有没有魔境?经年的可能随意通用在好多的类似回忆的场景与情境之中。

魔境,在我看来是一首诗歌会带你到如何的境地,带你到如何的审美高度,带你到如何的与之共鸣的人生趣味的圈子。还是欣赏《诗选刊》4期上刊登的诗。97页有傅荣生的《木屋守望的渡口》组诗中的《春风破》,“被时光层层包裹的/那些话题/滴不进雨水/也灌不进春风。/在溪边/蚯蚓祖居的潮汛里/一枚旧年的坚果/已经破壳/它隐匿的细节/要经历一场花开。”还有《空酒瓶》中的诗句:“精致的空酒瓶/交出了内心的波澜/现在,他端坐在/主人的意向里。”《秋月别枝》的开头句,非常好。“鹊鸟,把从宋词里衔来的这月/种在落叶失守的空白里/长成一枚曾经鸣叫过的印章。”魔境,是字词句子的虚幻造象与潜在意欲的引领,还是集体无意识中某种自然本性需求的点燃。

在《诗选刊》4期上读了樵夫的《上班时间》《枕木》《鸟迹》,有点唐英玮的味道。问他,是他的笔名?回答说,不是。好的诗,字随笔,笔随情,情随心,心随天。天中有圣与魔。向圣的,不是不好,多是像天安门正步检阅,见多了,让人不能长久的悦心。也好像红楼梦里的大观园与菊花会的诗会,宝玉与黛玉的魔性诗,更会惹人由衷的喜爱一样。

诗的魔性,可以理解为诗的玩意。只有圣中有魔,世间的玩意才足。5期《诗选刊》中巴山狼的《春天,一个满怀心事的姑娘》开头四句挺俏皮:“储存了一个冬天的心事/洒脱的挂在李树梨树杏树上/心情好了直接让微笑/一朵朵站在桃树上撒娇。”

诗的魔性,还代表着冲破与无疆域。5期《诗选刊》马启代的《诗说者》如是说:“被禁锢的人呐/给他监室,他就获得天空/给他枷锁,他仍生长翅膀/什么也不给他/他拥有剑、闪电、火焰/诗歌和风。”为了追求和抵达诗的“不尽义”的魔性之境,我们的诗人在孜孜不倦的煎熬着自己的灵肉。6期李见心的《见心的诗》中的《最后》是这样的表达:“看时光坠落碾碎的身体/只为了几个词,一个句子直通灵魂。/看灵魂飞升裹携的梦/只为了几个人,一个你/结局像开始一样平等。/有首诗我舍不得写/想留到最后,与死神和解/有一个人我舍不得爱/想留到最后,取悦上帝。”另外一首诗人叶延滨的《黄河浆》,也是魔性很好。“老船工死了/闭了眼还扬着一只手/儿子掮起这只手又走向/河滩。”

诗,圣魔间,我更喜欢魔性。

    2017年11月14日清乐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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