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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读过李渔的《闲情偶寄》《连城璧》。以前读过他写的没留真名的《肉蒲团》，收有他主持出版的中国画教材名作《芥子园画传》。本不大喜欢读传记（以为传记多不靠谱），可在怀化学院图书馆见了《李渔传》（徐保卫著，百花文艺出版社），翻也没翻，便借下了。 《李渔传》不是写得很好的传记，主角的主线阐述还是清晰的，但边角料的挂靠与“学识”性的拖带太杂，沾点边的人物与事件，以及相关点的东西，笔墨过多了些。对比之下，李渔的文学戏曲成就，以及相关生活细节反而略显不足。公平的说，徐保卫写《李渔传》是用心和下了功夫的。收集了不也的资料，大体的生平经历与文学戏剧成就，介绍得还仔细清晰。读过《李渔传》，心中可见：李渔：明末清初，一个清客帮闲的大玩家。 一个大玩家的出现，总是有大玩家出现的历史与个人成长缘由。李渔，便是被历史与个人成长经历挤兑出来的帮闲大玩家。鲁迅说过，帮闲也是需要才情，不是人人想便可以成为帮闲的。原话是这样的：“谁说，‘帮闲文学’是一个恶毒的贬辞呢？就是权门的请客，他也得会下几盘棋，写一笔字，画画儿，识古董，懂得些猜拳行令，打趣插科，这才能不失为清客。也就是说，清客，还要有清客的本领的，虽然是有骨气者所不屑为，却又非搭空架子者所能企及。例如李渔的《一家言》，袁枚的《随园诗话》，就不是每个帮闲都做得出来的。必须有帮闲之志，又有帮闲之才，这才是真正的帮闲。”（《且介亭杂文二集·从帮闲到扯淡》）鲁迅的话，在激荡社会，与激进思想成为主流的社会的背景下，对帮闲明显是带着贬意的。可是呢？历史上，真正留下不可磨灭刀刻斧凿印记的，往往不是主流的官家学者，往往而多是边缘人物的清客闲家。李渔，算是其中一个。 曾经写过一篇文章《玩境造就顶尖人》。主要的意思是指人的趣向与趣志结合，并提升到痴玩境界，才能走出常人的非得不可的执着，亦能走出患得患失的迷茫。无意间，成了顶尖人物。李渔，此生不枉，成清客帮闲的顶尖人物之一。 大的玩家，总潜藏着狷狂之心。愈是要求得安心，便愈是要将狷狂深深的埋在闲玩之中。李渔，亦然。李渔年轻时读《史记》，宣布读过此书后，一定要实现一个伟大的目标：“穷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少年不识轻狂，本是正路上的志向，结果呢？真的实现了。但不是正道上，成了清客帮闲的“穷天人”“通古今”“成一家言”。 大的玩家，大多有个心向，不安正统，不拘一格。执着一向，认死理的，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多成不了大的玩家。反而，偏好潜好异好多的，不意间成了大的玩家。读《李渔传》发现，李渔的偏好潜好异好是根性的。李渔从小，想方设法读藏明代异端思想家李贽的《藏书》。在尊孔的国度里，李贽，公开号召不尊孔，不拜孔，希望人以自己的需要作为道德标准。李渔，从小喜欢李贽的书，说明心便没被正统的孔学规矩住。孔子的克己复礼，强调秩序与尊卑有序，因循守旧以复纲常。李渔偏不信邪，内心时常不服父亲的训导，与父亲时常对立。在父亲去世后的七天“回煞”中，公然挑战，不信鬼神，不相信灵魂不死，父亲会在死后的七天回来。故执的独自一人不离开家，并于是夜唱吟不止。结果，并不见父亲身影回家。叛逆性情，可见一斑。 李渔，原名李仙侣。４０岁搬进“伊山别园”，改名李渔，别名“笠翁”。这年，也大至是他走向大玩家的分水岭。单从李渔的一本《闲情寄偶》，便可以确立李渔大玩家的地位。那是一本玩尽了东西南北，才能写出来的东西。正好比，不经数月寒，哪得喷鼻香？李渔是小说家，也是戏剧家和戏剧理论家。他把小说称作无声戏。读过他的《连城璧》，还真是，小说的戏剧性非常强。如：《谭楚玉戏里传情，刘藐姑曲死终节》。如果说“伊山别园”是李渔进入大玩家的始端，那么李渔到达南京后，亲自修建，并乔迁“芥子园”，开张“芥子园”书店，便是他经营人脉，四处“打秋风”，将个“玩”推向高潮的鼎盛时期。 玩，哪怕是大玩家，也会穷途末路。好多的顶尖高手，最后晚年时斯，殊途同归在旁门左道的探寻里去了。李渔在游历了许多城市我名山大川后，５８岁时在旅途中完成情色小说《肉蒲团》。我收有两本不同版本的《肉蒲团》。客观的说，《肉蒲团》离开情色，也算是小说的别开生面。用如今的话说，市场有什么需要，就会有人提供怎样的服务。李渔，作为清客帮闲的大玩家，写《肉蒲团》，肯定有某种的契合，肯定是顺应了当时如此这般潜在肉欲需求市场的。 李渔，一个天生好玩，又不得不在社会家庭的挤压下，不得不走向科举的落泊知识分子。在明末清初的政治环境中，作为顺势而昌，情商非常高，又有智识的学者，丢弃了正学，将个旁门左道的小说、戏剧、戏剧理论、园林艺术、出版等，弄得风生水起，你不得不认，他的确是个地道的清客帮闲，大玩家。
２０１６年６月４日怀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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