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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过年的时候，给朋友发新年祝福，在QQ列表里，不经历翻出他的名字。 我的高中同学，曾经罩着我的哥哥。 一阵犹豫过后，还是点开了他的头像，写下了一段文字，愿他新年快乐，万事如意，想着他前段时间好像找女朋友了，头像也换成了情侣照，想来现在过得很开心吧。 高中那会，我第一次离开家成为住校生，失去了家庭的牵引，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看似自由的环境里迷了方向，整日整日的玩手机，在那一方亮着的荧光屏上，我忘了自己来这所重点中学的目的，我也为此尝到了应有恶果，成绩越来越差。 高一下册分班，去了普通班，还是垫底那种，纵使我也尝试过努力，结果却不尽人意，有些失去的时光再怎么弥补都是回不来的。 我也是在这个班上遇见了他。 那时候，他还是个很有斗志的人，他喜欢在下课的时候追着老师请教问题，也会去给自己买各种各样的课外辅导资料，每天躲在那一大摞书后面忙忙碌碌，努力过几次，成绩却始终不曾好起来。 他说他初中是年级前几名，那会好像不用怎么努力，都能获得好成绩，为什么现在付出了更多的时间，却不尽人意。 那时候，我们开始写日记，他买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还叫我给他提了个名字，写了几个啥字我倒是忘了，我怕写不好，用铅笔写的，再描粗，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高二那会，他迷上了打游戏。 晚上，宿舍，他又要出门了。 花钱找了个其他班级的学生待在我们寝室，以防查寝夜不归宿要挨处分，出门的时候，我半开玩笑的对他说，你不是说好好学习吗，咋又出去上网嘞。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眼神里有些犹豫有些愧疚，张了下嘴又闭上了，他转过头去翻东西，小声对我说，就去这一次，没事的。听了他的话，我尽有些憎恶起他来，事过多年，我仍旧不能明白，那个时候的学生为何那么执着于游戏，尽是如同中毒了一般。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他的床上没人，又是一夜未归，我突然想到他不会猝死在网吧了吧，毕竟这种新闻现在多得是。 一路忐忑吃完早餐，匆匆赶到教室，从后门直走，里侧，我看见了那摞书后面露出的脑袋，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走到近处，竟听到他打起鼾声来，杂乱的头发下面漏出一张瘦长的油脸，想着他1米8的高个，却橡根竹竿，叹了口气，忙活了一大晚上，是该好好睡会了。 上完早自习，语文课。 老师在上面讲课，斜着眼撇了下还在睡觉的他，没说话，继续讲课，这时，他终于睡醒了，竟毫无忌惮的站起身来，抬起双臂，身子向后仰，嘴里发出“啊”的声音，伸个懒腰，原本严肃的课堂，同学们都转过头来对着他哈哈大笑，眼里满是嘲讽，他也不在意，也跟着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些得意。 老师大声叫他的名字，责问他想干嘛。 他说不想干嘛，又俯下身去，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我和同学对望一眼，摇了摇头，叹口气。 末了，下课，给他写了张字条，不要在上课睡觉，别人会笑话你的。 因为这事，他惦记了好多年，他说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高三那年，他喜欢上班长，一个活泼而又机灵的女孩子。 那时候，班上的同学总拿他说笑，而他总表现的有些荒唐，该生气时哈哈大笑，该开心时却又沉默不语，我怀疑他是不是真学傻了。 对于他喜欢班长这事，也是公开的秘密，几个调皮的学生整日拿这事说笑，班长也表现出应有的气度，依旧和平时一样和他说话。那天下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他们在班里闹着说他要去给班长表白。 结果他真去了。 在教室外的阳台边，他瘦长的身影时而低下头来低声细语，时而看向远方的操场，身旁的女孩子满是讪笑的看着他，片刻，他两一前一后的进来了。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结果的，没有那个女孩子会喜欢一个总被别人笑话，成绩又极差的男孩子。 02 下次联系，就到了大学毕业，他留在远方的北方，而我南下去了深圳。 2018年年末，我两又断断续续有了联系。 我喜欢在QQ空间里写文字，每次更新动态，他都会给我评论，鼓励我说“写的不错，文字水平又进步啦，继续加油”。 那天晚上，想着有时间，别人每次都主动同我打招呼，我总得礼貌的做一次回应吧，在QQ上语音电话找他，铃声响起10来秒后，他挂掉了，我有些意外，或许别人有事吧。 他给我发来信息，说寝室的人都睡着了，不方便接电话。 寝室？我感到有些奇怪，他不是早就毕业了吗，哪还有寝室，难不成又回去读书了？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上海。 我问他做什么工作，他说在工地。 我问他在工地做什么，他说在工地搬砖。知道结果的那一刻，确实有些诧异，第一，他是我认识的人，去工地了，第二，他读完了大学去工地搬砖了，这让我很是意外，有些难以接受。 恍惚间想起了关于他的许多事来，高中那会他个子很高，很瘦，脸颊两侧凹陷，带着银边框眼镜，脸上还有青春期留下的很深的痘印，高中时和我坐在最后一排，每次都考的很差，喜欢那个成绩好很漂亮的女孩，最后告白失败，总喜欢做一些让人笑话的事，别人说他傻，他也跟着笑笑。 高中毕业后，去了遥远的北方读书，还记得曾经他发过的空间动态，穿着军大衣在地铁站里执勤，一直不明白他学的什么专业，最后竟去了工地，当然，这也是仅是诧异，绝不是嘲讽与鄙夷。 我只是有些奇怪，一个大学生，干啥不好，跑到工地上去，做一些和自己不相符的事，读了那么多书，算是白读了。 他说自己脑子不好，害怕遇到骗子。我问他你遇见过吗？他说遇见过，去工地做事了不给钱，还进过传销，最后交了些钱才让出来，外面的人心太坏，还是工地好一些，这里至少按时发工资，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我问他一个月有多少钱，他说4500左右，做到明年的话还会再涨500，他说他现在在考一个证，考过了再过3、5年，工资就能上万啦。 听到这话我挺难过的，曾经的朋友走到今天，思想却如此的狭隘。我不是说他过的不好，或者说一定得像大多数人一样，在城市当个像样的上班族。 而是，去工地上能学到什么呢？脱离城市中心，不了解社会发展脉络，整天和一群与自己思想不符的人打交道，沦为别人口里的谈资——我们工地上都有大学生哩。 这让我又不得不发起感叹来，时间的无情，终于在我们这代人身上开始显现了。 分开一年两年还不够明显，5年，却足以改变两个人的生活，也足以让一个人面目全非，我们应该怎样活着，我为他的经历而难过，那我呢，是否也是别人嘴里的谈资，同龄人眼里的我，会是个什么样？ 2020年4月11日 早上9：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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