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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听雨||钱万平

 一犁_书馆 2020-08-10

作者:钱万平

导语

整个秋天似乎没见过下一场像模像样的雨,入冬也有个把月了,终于下雨了,不紧不慢的中雨下了一天,还连着夜里。

在这冬夜听雨,着实让我兴奋不已!

钻在暖和的被窝里,听着雨滴打着瓦檐,这不是单调的“啪”响声,这是明春二三月麦苗拔节的声音,这是预示蓬蓬勃勃生命成长的节律。虽然我已经洗干净了腿上的泥巴,出入在钢筋水泥筑成的楼道里,但骨子里依然是农民的儿子,天气的旱涝如何,总会牵动我的心;农人能有个好收成,我会无由地觉得心里踏实,少了恐慌。

冬夜听雨,我会对眼前的生活充满感恩,非常自足。是的,在我生命的好长一个阶段里,有时虽然盼着下雨,渴望下雨,却又畏惧下雨,尤其是冬雨。为何?那时身上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一遇到雨天,那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肌肤上,难受得要命;那脚下的烂泥让你举步维艰,气喘吁吁;尤其是冬天,那赤脚的滋味如今还钻心地疼。

如今,这些都不存在了。除非必须的劳作,即便是田间,也有硬化的路道;衣服被雨淋湿了,回来冲一把热水澡,再换一身就是;即使需要冒雨作业,雨靴雨衣雨裤,谁买不起?所以今天的雨,除非那种极端天气的狂风骤雨,都是戴望舒《雨巷》中的雨那般有情调;人们对于雨天的渴求,大多像期待遇到一个丁香姑娘般的冲动。

冬夜听雨, 于我,于枕上,会有一种貌似哲学的思考。天在上,虚空高渺;地在下,平实浑浊;阴阳调和,则万物生长,谐和并进;如果违和,则灾害不断,邪毒并发。这适时的雨,则是天地之间协调阴阳的使者;同理,苦雨淫雨则是天地违和的凶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在大地上生存,遵守大地万物生长作息的规则;大地承天,万物的生长繁衍和迁徙是依据自然气候的变化而进行的;自然气候,天象变化遵从宇宙间的“大道”运行;而宇宙间的“大道”,则是世间万物本来的样子。这冬夜的雨滴,淅淅沥沥,不绝于耳,是否在“诲我不倦”,扪心自问:立身处世,行为举止,俯仰天地,是否合道?

冬夜听雨,还可作艺术的情景的模拟,可作情感世界的穿越。《诗经》有句: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这冬夜听雨,如果能有所感,有所悟,也算“既见君子”,自然会喜不自禁。“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这是多么温馨的香巢情景;我虽然到了满目青山夕照明的地步,却也在这雨夜和爱人家长里短一番。当然,“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到天明,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不适合我,我们生活在国泰民安的盛世,又到“夕阳无限好”的年龄,已经看惯了潮起潮落,故而不愿再用“愁”字折腾自己了……

冬夜听雨,真好;能有心境听冬夜的雨,更好!


作者简介

钱万平,淮安市诗词协会办公室主任,《淮海诗苑》副主编兼编辑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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