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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菜记忆 || 墨清

 作家平台 2020-08-11


在乡下老家,每年秋后,是萝卜成熟的季节,伴随着也是做酸菜的时令。那时生活条件不好,酸菜就是乡下人整个冬季的主菜,而且一直要延续到来年春季。早餐就是玉米糊糊粥,配上酸菜咸豆。中午面条,浇上两勺酸菜、豆腐、豆芽和粉条混在一起的大烩菜,上面撒点芝麻盐,那是相当的美味可口。晚上,喝上两碗稀糊糊的酸菜汤面,就是一顿可口的晚餐。如果图省事,也可酸菜疙瘩汤,配点干货。偶尔也吃酸菜卤面,酸菜小米闷饭,然后用鸡蛋炒一下。总之过去酸香的酸菜,现在演变成了城市人家和多数餐厅的特色饭菜。每当坐在豪华的餐厅品尝所谓特色的酸菜饭食时,让我挥之不去的却是浓浓的乡情。

记忆中儿时的家家户户按照公分要分好多萝卜,按户分好放在田地里,大堆小堆不等。那时为了不耽误白天干活,分东西一般都是等到晚上分的,地里距离家里比较远,路也不好走,要辛苦的来回好几趟,才可挑完。小孩看着,大人用箩筐挑到家里。那时我坐在萝卜谷堆上,等待父母挑完,才可拿着手电,照着坑坑洼洼的石道,深一脚浅一脚的一起回家。漫长的等待也需一种耐心,看着别人有劳力的家户早先挑完,心里也是着急,恨自己不能替父母分担。

接下来就是挑选个头大点形状好看比较耐放的萝卜,存放在地窖里面,个头小点的做酸菜。那时做酸菜,是院里邻居好几家合伙一起做的。工序麻烦,分工干活。先是把绿色的萝卜樱用刀切下来,然后洗干净。把萝卜樱子用大火煮一下,捞出来,整齐的放在一个篦子上,上面再放上一个篦子,篦子上面再放一根木头棍子,两人分坐在棍子两头,用力摇晃,把樱子水分挤压出来,然后用刀子切成约摸三分之一公分的长度,暂时放在一起,等待备用,这就加工成为了黑菜。最麻烦的工序就是刨萝卜丝,费时费力费工。


一个人一个大铝盆子,坐在板凳上,一下一下往下刨,有的人不小心也会把手划破。不过农家女人没有那么娇贵,贴一块胶布,继续干活,依旧笑语不断。一盆一盆白花花的萝卜丝,堆积如山的放在一条席子上,等待和黑菜搅和。这边一些女人抓紧时间刨,那边一些男人把备好的黑菜和白萝卜丝搅拌在一起,然后放在一个棕色的老缸子里,用一木头捣菜锤子,不停的在缸子里面上下左右来回捣。这个程序是做酸菜最费力的一道工序,因此常常由男人们来完成。有些女人有时忍不住提醒个别偷懒汉子;你可不能偷懒呀,使劲儿捣,要倒得瓷实一点,小心虚缸,浪费了萝卜。

在一阵哄笑声中,男人哪敢不卖力,上下左右舞动着手中的武器,不时地拿起搭在光着膀子上的白毛巾,胡乱搽一把脸,继续挥舞,直至捣瓷实,才算为好。最后在上面压上一块或者两块洗的干净的光滑沙质石头,再加上一些水,必须淹没酸菜,在缸子上面盖上盖子,才算大功告成。这时男人脸上也会露出笑脸的,喜悦的心情荡漾在他紫红的脸庞上。手臂在空中又是上下左右武动,不过此时此刻的动作是活动筋骨,俨然一个武士。在女人们的夸赞声中,爽朗的笑声在深秋的天空中荡漾,温馨的一幕充满了整个农家小院。

酸菜腌制好以后,清脆可口,当然也有个别人家的制作工序不当,略显软泥。这时都要端着初次做好的酸菜,相互品尝一下:你看我家的酸菜脆实实的,不错吧!品尝者赞不绝口;你看他家的酸菜好像不够脆,有点软。对方脸上显然不太乐意。然后用碗相互赠送,小碗酸菜,闾。这就是乡下人,互帮互助,分享劳动后的喜悦片段。这就是记忆中的酸菜。

如今的酸菜品种多了,茴子白酸菜、刺夹酸菜、雪里红酸菜等,但始终认为正宗的酸菜还是家乡的萝卜樱子酸菜。酸菜饭食也是举不胜举,但依旧怀念那热气腾腾、飘香四溢的萝卜樱子酸菜面条。不仅怀念它的味道,更怀念那时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在那时物质匮乏的年代,纯朴爽口的酸菜,不仅养育了家乡的儿女,更是连接故土、维系乡情的精神纽带。


   作者简介:墨清,喜欢文学,偶尔写作,但愿我的文字能与读者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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