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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传民《塞外聚》

 渭南文坛 2020-08-11

刘传民,网名秦川牛。老家在陕西省渭南长寿塬丰原镇北关。为生计高中毕业漂泊在塞外边城。历尽苦难不忘初心,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依然不忘读书学习充实自己。多年来有数十篇文章见诸报刊。离家三十余年,乡愁情节随年龄日渐浓厚。常常梦里回故,梦醒唏嘘长叹。

开学校三十多年,因为地域因素没有一次参加过同学聚会。即使在塞外边城小范围的同学聚会也少于参加。一是因为多年来生活状况的不如意,二来自小养成的不善交际离群索居的性格。虽说漂泊社会几十年,曾过尽千帆也阅人无数,真正掏心掏肺的朋友确没有几个。三十多年来,时常走动的就是上学时同铺睡过的安。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大学梦破灭后我来疆谋生,半年后,安放弃复读当兵来疆。因为离得近,自然走动较多。三年后安考上军校毕业成了军官,我一直漂泊打工;十多年后安转业地方成了公务员。我所在单位倒闭下岗了(把这些写出来自己都不好意思)……


社会地位悬殊越来越大,且没有一点血缘,但两个人竟然不离不弃亲人似的相处至今!


初中时,多多、飞飞、安安和我四个人曾经在学校窑洞爬在柜盖上就着暗红的油灯一起熬夜学习,困了累了索性挤在的柜盖上和衣而睡。上高中后,宿舍是上下两层用木板拼成的长长的通铺。四个人虽然上课不同班,铺还是挤在一起。飞飞、多多高中毕业后复读考上大学,工作后做了官。而且官越做越大……几十年来,四个人虽说远隔千里联系确从没间断。特别是飞飞,这几年可是没少劳烦他。无论是回西安去兰州还是逛北京,吃住行都有他的关系,安排得妥妥当当。这倒使得我感到惴惴不安。而他的口头禅是:什么是朋友,朋友就是帮了忙不说谢。再说了,像我们几个这种关系这辈子能有几个?前年,飞飞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有了闲情逸致,游历了不少名山大川古迹名胜。我一直怂恿他来疆玩,这次终于应诺来疆相聚。


生活在西安的同学梅,前几年来边城办事,只呆了三天,来去匆匆。记得那次我和安安去机场接机,面对匆匆人流,全凭三十多年前残留的些许印象在出口处睁大眼睛扫描着每个行人。直到有个中年女士提着包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时,安安轻声对我说:这个女的有点像。说心里话,对曾经的女同学,没几个能记住模样的,但对于梅的名字(仅仅是名字)还是熟悉的。那时候,男女生界限分得很清。同学几年,我都不记得和那个女生说过话。有件事现在说来都觉得匪夷所思,可足以说明那时候男女生之间有多生分:晚自习时,一女生的煤油灯被风吹灭,便端起油灯伸到旁边男生的油灯上点。男生当时在低头学习,待明白时,女生已经缩回端着点亮的油灯的手,男生生气的站起来侧过身子伸出头“噗”的一口气吹灭了。嘴里还絮叨着:怪事,女子娃跑到男生这儿点灯来了……。因此当安安说“这个女的有点像”时,我也努力地回忆着一个叫梅的女生的模样。但无论如何,把眼前“这个有点像”的中年女士,怎么也无法和当年扎两个小辫长相清秀的女生联系起来。此时梅好像也看到我两,微笑着抬起手伸出指头指着我和安安。


三十多年没有谋面的老同学见面,也只是寒暄几句,连礼节性的握手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拘谨。梅见我两的第一句话就是:都老了,但大的轮廓没有变。仅仅一天过后,便熟悉如亲,一起时,有说不完的离别话诉不完的同学情!


梅这十多年来发展的很不错。那年下岗后,和人合伙制造混凝土设备,由小到大,工厂生产销售风风火火。算得上成功女人。


和梅一样,同学荣的名字也很熟悉,模样一点也想不起来。上学那阵只知道梅和荣都是建机厂子女,城市户口吃商品粮。那时候城市户口的孩子吃穿用度都令我们这些农村孩子羡慕不已。我们当时最大理想就是能够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有一天能成为城市人,吃商品粮有工作有收入。其实说白了,那时候一切的努力,无论是飞飞多多的再次高考,还是安安的参军我的打工,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跳出农门脱离贫穷。荣的身体一直欠佳,前几年办了病退,在家相夫教子,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偶尔大家在老家聚会也会参加一下,但基本没有出过远门。这次和梅一起来疆也算是圆了她一个“出远门”的梦!


三十多年前的老同学聚在一起,那将是怎样一个情形呢?!

开怀的畅饮,肆意的欢笑自不必说。每个人心中热情满满欢乐盈盈。几杯酒下去,许多陈年往事泛上心头。首先是安安的一番话把思绪拉回到过去岁月:“我为啥都复读半年了选择当兵,一个字:穷!那年的复读学费还是飞飞妈妈给的钱,每年开春就青黄不接,家里时常断粮,连每星期六回家取馍都没有保证。压力非常大,经常头脑发蒙,那种情况即使复读一年也很难考上。想了想还是当兵吧,至少当兵能吃饱饭!”


“我只知道你那时候家里穷,但从没想到你竟然饿肚子。你看看你,也不吭气,我可是你的同桌呐!”一向不善言辞的荣突然冒出这句话,把安安原本有些沉重的话给稀释了,一时间大家大笑不已!



“现在说的,我那时候哪敢正眼瞧你。你吃的白萱萱的馍,骑着崭新的飞鸽自行车,我们农村娃甭提有多羡慕!”安安话语中带着调侃,说完,用粗狂的嗓音唱起来——

 ……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头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

大家一起跟着唱起来——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
我也已有我的妻
我也会给她看相片
给她讲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啦——啦——啦——


一曲终了,一向有些严肃的飞飞开了腔:“你们两位女生不知道,刚上初中时学校没有宿舍,我就住在安安家。他爸去世的早,他妈一个人带着六个孩子,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安安一回家就有干不完的活。放学回家有时候连一顿热饭都没有保证。”


 “飞飞和明(我)可没少给我家干活。”安安插了一句。


飞飞接着又说:“当年我们那么努力的学习为了啥,就是为了能够吃饱饭,能成为拿工资的城里人!能够有今天,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感谢这个时代,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


“飞飞说的对!”梅有些激动,眼睛泛红:“我们这代人真的不容易。你们农村娃苦,我们城市娃也不容易。好容易考上高中,却没有理化老师(高一整个学期没有理化老师)。高中毕业托关系有工作了,以为有保障了,人到中年单位倒闭了……。好在这几年自己干的还行。我们单位像我这个年纪的很多现在还在出苦力到处打工熬日子……”


梅的经历我深有感触。我也是众多下岗工人中的一员。在座五个人中,恐怕只有我的经历坎坷人生道路曲折。对于过往我极少对人提及,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唯一倾诉的对象是多年来积累的一本本的日记。后来有了电脑,个人空间成了一诉衷肠的园地。今天,面对几十年的老朋友老同学也忍不住感叹一番:



 “一晃三十多年,看到各位,当年的学生生涯恍若隔世又仿佛昨天。岁月催人老,青阳逼岁除。如今人生渐入暮年,当年的苦难贫穷已被彻底翻篇,也许没有当年的贫穷我们未必能够体会到今天的幸福。所有的人生给予都是财富。感谢命运给予我们的一切!”


最后,我又加了几句:


 “当年同学时,相互之间差距不是很大。一旦进入社会几十年,同学之间命运差距似天壤。我们这些生活在城里的人应该多关心关心至今仍然在农村生活不如意的同学、’老师。其实他们未必需要我们做什么,有机会见见面,一起坐坐聊聊吃个便饭,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对于他们也是一种精神安慰。”


一时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谈起当年放弃节假日为同学义务补课的崔老师闵老师,谈起宽厚仁慈的田老师,慈母般的贾老师,谈起已经辞世的赵老师甘老师……。提起因病英年早逝的同学春;提起考上县唯一重点高中确没有考上大学,后来当了工人中年下岗如今生活艰难的同学勇,提起两次高考失利如今仍在农村靠卖苦力为生的刚。还有如今仍在领导岗位干的风生水起的多多、初中毕业接父亲班如今混的很不错的全以及一直生活在农村如今伺儿弄孙的娥……


我们这代人成长在一个知识无用的畸形年代。上学时。整天不是“学农学军就是批判资产阶级”老师懒得教,学生无心学。好在初中时国家开始重视教育尊重知识。尽管那时候大学是稀有资源。每个班七八十个学生考上大学能有两三个就很不错。九成以上学生心里都明白,大学的门扉即使叩疼手腕也不会为自己打开。但大家学习的劲头确丝毫未减,即使整个学期没有理化老师,同学们依然互帮自学热情刻苦。大家十分珍惜学生时代的每分每秒。明白文化知识在未来社会中的重要性。把学习文化课当着无形的责任当做精神的享受,每个人都在享受这种学习文化课的过程!


三十多年,于历史长河是一瞬,于人生确很漫长;三十多年了,每个人经历不同,但都曾为心中的那个理想奋斗过,与多舛的命运抗争过。“尽吾志所不能至者,可以无悔也。”如今青春已逝童颜不再。岁月的痕迹无情的留在每个人的脸上,但大家聚在一起,身上的那份纯真和热情依然保存着,丝毫未减!


      年华似流水,岁月催白发
      青春已不复,苍颜更显憔
      人到中年期,凝思多感叹
      遥想当年志,徒留梦里醉
      尘嚣转瞬空,万事莫强求
      眸光盼福至,吾辈知天命


此时此刻, 陈怨裴的这首《闲来杂想》足以诠释我们每个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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