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长篇小说《没有河流的高塬》第四集

渭南文坛 2020-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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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任保荣，昵称水晶太阳。50多岁，1964年仲秋生。渭南长寿塬崇凝镇申田村四组人。祖父爱商洛花鼓，父亲爱秦腔，我爱文学艺术。曾在《临渭报》，《三秦都市报》，《华商报》，《陕西人口报》及《延河》副刊等报刊发表过一些作品。曾参加过渭南《乐天》诗社。作者坚信: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

任保荣著 (微信号 r819875)

竹海不见了。满眼是白亮亮裸露的山石。

他们惊呆了。山谷里平日清澈的涓涓细流，此时没有了踪影，看到的是挟带着沙石，杂草，竹枝和树枝的洪水如脱缰的野马，狂叫着，向山下疯奔。

爷爷奶奶的山坳连在了一起。爷爷的茅屋，玉米蔬菜，就连那尊大石上的小树，都不见了。

爷爷奶奶两坳之间的竹子哪里去了？奶奶的玉米蔬菜哪里去了？哥哥嫂嫂在那“水帘洞”吗？奶奶跌跌撞撞从山梁上跑了下来，爷爷跟着奶奶也跑下来。奶奶顺着山路飞快地往坳里跑。滑倒了，爬起来，继续跑。爷爷在奶奶后面跟着跑，并且喊:“慢点，注意，慢点！”奶奶跑到了自已的山洞口，大声地喊:“哥，嫂子……”却没有回应。

奶奶冲进了窑洞，窑洞里却没有哥嫂的身影。奶奶伤心地哭起来:“哥哥，嫂嫂！”随后又冲出窑洞。奶奶站在被洪水冲得只剩下白裸石的窑前，放声大哭:“哥哥，嫂子！”

回应她的是那“轰轰”的洪水声。爷爷站在奶奶身后：“他们一定是让洪水冲走了。”奶奶更加伤了地哭地起来：“哥，嫂子！”便瘫软在裸石上。

“翠竹……”爷爷伸出双手俯下身，准备扶，但不敢，他想暴雨前那阵自已背翠竹的时候，像是一场梦，他现在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把翠竹背上了山。可回头一想：是呀，是自己背着翠竹在暴雨中喊着让翠竹把篮子扣到她的头上，她却把篮子扣在自己的头上；在自已曾放过硬柴的山洞里，翠竹与自己一同生火，一同烤衣服。既然这样，自己现在扶起翠竹并安慰，想她不会反对吧。自己从心底里一直爱她，她哥哥嫂嫂不在了，现在，她难受晕了，我不可怜她，谁来可怜她。我可怜我心爱的人，我不犯罪。

爷爷想到这里，双手将奶奶扶了起来:“翠竹，不要伤心了，你哥哥嫂嫂不在了，有我……”奶奶一头扑在爷爷的怀里更加大声地哭了起来。爷爷想不到会这样，他竞一时慌了神，但又一想，奶奶这样扑在自己怀里这样的更加伤心，一定是奶奶明白他爱她的心。爷爷猛地将奶奶紧搂起来：“你难受，你就哭，我陪你。”奶奶这时的哭声突然颤抖了起来，并且用额头在爷爷宽宽的胸脯上顶着挤着。

爷爷放松搂抱奶奶的双手，然后，用那粗大的手轻抚着奶奶黑明而长长如瀑布的头发说：“别哭了，翠竹。你看天不早了，你还没吃东西，我们去窑里做点吃的，好不？”奶奶抬起头，用红肿的眼对着爷爷点头说:“嗯，青山……”翠竹捏着青山的衣角，青山笑了，翠竹却羞得低下头。

“我烧火，你做饭。”青山说。翠竹放开青山的衣角跑回窑洞里。

这窑洞在高处，没有受到暴雨的侵袭。但翠竹的哥嫂却没有了。一定是他们没有来得及跑回窑洞就被洪水冲走了。

翠竹进了窑，不见了哥嫂的身影，她不由得又伤心了起来。

青山见翠竹又在伤心，他安慰到：“你的哥哥嫂嫂，就是我的哥哥嫂嫂。你看天快黑了，你一天都没吃饭哩，如果他们看见你这样饿着肚子为他们伤心，他们也会伤心。翠竹，你歇着，我给咱们做饭。”

“你就是会做，哪有男人给女人做饭的道理。”于是，翠竹便去深窑处取来洋芋。

青山往锅里倒了水后开始烧火。翠竹在一旁边刮洋芋边说:“我的两位老人走得早，幸亏哥哥嫂嫂他们，不是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青山将火烧得生旺：“就是呀，翠竹，哥哥嫂嫂他们恩情大，可怜他们还没得到我们的报恩就……可恨那暴雨！”

锅里的水沸了，翠竹的洋芋也早刮净切好。

这时候，翠竹往锅里下苞谷糁:“洪水把地冲了，在这里也无法生存了。”翠竹搅着，沸了，她将洋芋倒进锅里。

“听说翻过这朔龙山，山那边有个葫芦塬，旱涝保收。是这，明早，把锅碗和玉米糁还有洋芋拿出来。这窑里就剩哥哥嫂嫂他们的遗物，我们把这窑一封，权当做哥哥嫂嫂的墓。然后我们去那葫芦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