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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岁月如歌。不知不觉间，花甲之年已过四载，当孙子稚嫩童声喊我爷爷的时候，我猛然发现自己稀疏的白发与眼角堆积的鱼尾纹，告诉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们，我已匆匆进入了老年序列。当我一觉醒来，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竟然想起了我的爷爷，泪水不知不觉在枕边蔓延。 从我记事开始，印象中对爷爷并不感觉亲密，因为他常年不在家，据说是在北京东城区和平里的一所学校里当厨师，一九六一年爷爷年滿六十退休了。家里增加了几分生机，也多了几分"战火硝烟”，爷爷常年出门在外，与奶奶在性格与感情上格格不入，动不动就瞪起眼睛，有时能把祖宗三代都带出来。在并不宽裕的三间破西屋的外间，夜里奶奶肯定不会挨着爷爷，我就自然而然充当了他(她)们之间的“隔断”。 爷爷的退休金并不高，好像是24.25元，有时开支后他就买上一块猪肉，炖了之后家里每个人分半小碗，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我们如同到了"共产主义”。当炖肉的香气在大街上飘散，被过往的街坊闻见后，大家相互议论着: 这是谁家做好吃的呢？这么香。奶奶倚靠在门楼边的门框上，不无兴奋的对着路过的街访说:“肉马上就炖好，进来偿偿吧。"街访们听了，哈哈一笑摆摆手走了。 爷爷是个开朗活泼的人，退休后生产队自然接纳了他，队长曾安排他到西山的《栗子台》给生产队放羊，也曾指派他到村西军营外的拉圾场给生产队筛积肥用的炉灰;他在生产队的青纱帐里看过香瓜，也曾在饲养棚里喂过牲口。不论队长把他安排在哪里，他都能干好本职，认劳认怨。 我是继两个姐姐之后的第一个男孩，当他确认得了大孙子以后，真可以说是喜行于色，十二天的酒席办得非常气派，特意请来本村“文豪"张甫先生写帐，席面在当时可以说很是奢华，很长一段时间一提起来，街访们都要伸大拇指。偏爱长孙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小的时候夜间撒尿，爷爷怕我冻着就用个小盆接着。我想要什么东西只要他手头宽裕，保证能拿出钱来。当我上了初中以后，隔三差五他就会在中途北安河村东街路边唯一一家小饭馆傍等我，爷孙俩在饭馆里吃上一顿炒饼，两盘炒莱，他顺便喝上两口，这一举动让与我结伴同行的同学不免产生了羡幕、嫉妒的想法。最让我记忆忧新的，是三年困难时期过后，爷爷带着我和大姐，坐公交车来到海淀西大街有个叫《海顺居》的餐馆，进门服务员让坐后，请爷爷点菜问吃点什么，爷爷虽然不识字可点菜并不外行，在寻视周围几桌的食客后，点了四个菜一盆汤，主食大米饭。这顿饭吃的我是有生以来最上档次的一次，不用说当时嘴也油了，肚也歪了，就是现在想起那"南煎丸子”、“焦溜肉片”的味道，嘴里的口水仍是滿滿的。 爷爷酷爱喝酒，在村里甚是有名，每天不低于两顿，有时夜间解手回来还要干喝一盅，说是睡觉香免得坐梦。最后还是因酒把身体搞垮了，爷爷病逝那年我正在服兵役，在我从军后不到半年，爷爷病倒了，而且每况愈下，他当时最想的，就是能看上大孙子一眼。爷爷问家里人能不能去封挂号信或拍个电报要我回来一趟，家里人咨询了村干部，回答是: 新兵入伍时间不长，部队不会准假。家里人只好瞞着爷爷，告诉他过些天就能回来了，爷爷说那我就再等等。等啊，等啊，爷爷眼巴巴等到年关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大年三十的夜里爷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我当兵的部队就在北京与天津之间，距离家乡不远的杨村，却不能让老人看上最后一眼，这不正是把青春献给祖国后，要报效国家就不能在家尽孝了吗，我理解为: 对国家的忠，就是对祖父最大的孝。一直到三年后探亲时我才知道爷爷为等我迟迟不能闭眼，这让我一想起来就觉心酸。 复员回家正值春天，清明节前夕，我想给爷爷奶奶上个坟，就让妈妈准备了祭品擓着篮子，提着铁锨上了南山，因老人们去世时不让埋在平原耕地，所以没进祖坟。按照家里指点的方位，我来到《小白庙》上边第二墕地找了一番，看到上下所有坟头都压上了白纸，不好确定究竟那一个是爷爷的坟头，就提着篮子拿着铁锨，翻过一座山包，在一个没人的山沟里烧了纸，摆了一会供品就用铁锨挑着篮子，肩膀上一扛回家了。当走到家门口的门楼下，铁掀把儿碰到了上门坎，篮子掉在了地上，盘子、碗摔了好几个，我心里想: 这一定是上坟没找到坟头，爷爷追到家里来了。 如今，我也成了爷爷。家里儿孙滿堂，其乐融融，但我仍时常想起我的爷爷，经常给儿孙们讲那过去的事情。让他们懂得孝敬老人，善待长辈，不要总是等出现子欲孝而亲不待的痛苦结局而追悔莫及。 爷爷早已离去，思念延绵不断，我用素笔寄托哀思，把诉说不尽的话语，化作一朵朵洁白的菊花，供奉于您的墓前，从而记刻下这似水流年: 过去的一幕幕， 在记忆中难以抹去; 爷爷您对我的娇惯与教诲， 使我在成长中增加了坚忍的脾气; 吃过的美味佳肴， 已壮实了我的肌体; 听到的谈古论今， 让我明白了区域的人文地理。 当年在慌忙中祭扫未寻到坟头， 您是否生气，魂追家里？ 今年清明又上了南坡， 想和您说说仔细; 摆上了荤素四碟供品， 马上又勾起我千思万绪; 斟滿一杯“二锅头”， 心中顿时产生念叨的心理; 抚摸着眼前的墓碑， 仿佛触到了您花白的胡须; 捧一把坟头的泥土， 隐约闻见了您泛出的酒气。 爷爷: 时常梦您把星星月亮为我摘取， 我心中想说的太多， 一时间却理不清千言万语; 您传宗接代的愿景， 我辈心里一直牢记。 如今， 生活状况翻天覆地， 今生尽孝却已无期。 风，吹不散满心惆怅， 冥节跪叩墓前， 把积郁全部释怀这里; 坟上添几锹新土， 让您的墓永远在山坡屹立; 坟头压一叠纸钱， 让过往行人看见， 顾家门中枝繁叶茂，前赴后继。 我们将在北清路边振兴家门， 您长眠在城子山上， 笑看后辈薪火传递。 作者简介: 顾胜国 网名: 逸致斋主 一九五三年生。是个文学爱好者，善用自己的眼光观察生活，字里行间多带乡土气息，以乐观的心态调剂个人生活。 申请入书的作者请点击蓝色字看征文： 第一届“作家平台”创作大赛征文启事 1、来稿要求在文章后附有“作者简介+照片+微信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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