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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姥姥
娟子 姥姥去世已有20多年了，我对她的思念之情非但没有随时间的推移而减淡反而更加浓郁了。＂物事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按奈不住对姥姥的思念，我用笔戳开感情的缺口，任思念肆意流淌……
姥姥出生在一个叫谢家河的小村庄，这个村子紧邻着一条小河，这条小河是渭河的一个小支流。小河在村子西边，河水从山上流淌下来，可美了，河水清澈见底，里面的水草是嫩绿色的，小鱼、小虾很多。小时候的姥姥她们是没有机会读书的，所以记得我小学开始上学时，姥姥看着很羡慕呢，但是那时候重男轻女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再说那时温饱都没办法解决，哪有钱供她们读书啊？所以女娃娃们就和上学堂学文化无缘了。这条河是姥姥童年的乐园，在河边打猪草，洗衣服，玩耍，捉泥鳅……这条河边留下了姥姥童年的足迹。
日子很快，时光很浅，不知不觉姥姥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长长的辫子 分外好看。经媒人介绍提亲，姥爷姥姥结婚了。从此姥姥就从河那边嫁到河这边的龙蹄村，两个村子正好隔河相望。他们一起张罗起了这个大家庭。姥姥很要强，一些劳力过重的农活姥姥也和姥爷共同承担。裹着小脚的姥姥每天晚上要推磨，一推就是三四个小时，脚上常常磨出一个个血泡，怕影响第二天干活，姥姥夜里就用针把血泡挑破，放出血水，以致脚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那时候的生活很苦很艰难……
艰苦的岁月里，大姨出生了，没有奶水，就用糖水泡馍，或者用面糊糊做成稀粥喂孩子，这在当时还算好一点的情况了，有些人家里更难。时光匆匆如流水，三年以后妈妈和舅舅又相继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姥姥却特别开心，看着日渐长大的儿女们，虽然日子过得紧吧，但姥姥看着一起嬉闹玩耍的孩子们，心里美滋滋的，比蜜还甜。
指缝很宽，时间太瘦，光阴荏苒，日子不经意间悄悄从指缝间溜走。大姨结婚了，听妈妈说，那时候她还在上学读书。＂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场灾难降临，给姥姥一个当头棒喝，因为大姨结婚不久，得了大病，那时候医疗条件差，再者，家庭情况也都不怎么好，大姨走了，离开了这个世界，带给姥姥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悲痛，姥姥忧思过度，从此便落下病根。
联产承包责任制，包产到户，姥姥一家九口人，算得上大家庭，分地将近20亩，舅舅舅妈两个人在地里劳作，孩子们都还小，姥姥姥爷年龄大了，在家里做饭，收拾家务，姥爷身体不好，姥姥还养牛，那时候每家每户都要养牛，因为要用牛耕地的，再说舅舅家这么多土地没有耕牛哪行啊？那时候姥爷又病了，姥姥在家带孩子，还要照管姥爷，一切家务全包了，白天还要做饭洗衣，晚上姥姥为了喂好牛，有时候连夜晚睡在牛棚里，生怕怠慢了牛，因为牛要耕地，劳苦功高，姥姥喂牛也有自己的经验，这都是她平时一点一滴总结出来的。
每年秋收，舅舅舅妈从地里拉回来玉米棒子堆的跟小山似的，倒满了整个院子，姥姥在家除过干家务活以外，就要包玉米棒子，一天天，姥姥白天晚上的干，直到包完玉米棒为止，年年如此。有时候我们干完家里的农活，我和妈妈，大姐，小弟还过去帮忙呢，就是为了让姥姥少干点呀。等快快干完农活了，姥姥也可以休息休息了。
在舅舅家，我发现：舅舅都结婚这么久有了一大帮孩子了，可是姥姥还把舅舅当小孩子疼爱呵护，每次舅舅舅妈干活回来，姥姥就把做好的面条，或者凉皮，或者粉鱼鱼放好调料，拌好了送到舅舅舅妈手里，她可能想娃们在地里干活累了，其实我觉得姥姥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只是家里的活没有头绪，你做的再多别人也感觉不到。姥姥就是这么默默无闻任劳任怨，用大爱关心家人，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家。
姥姥对儿孙疼爱有加，从小就教育我们要好好做人，她虽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每句话都是那么的中肯、朴实。每年秋末冬初是姥姥忙碌的季节，给儿孙们做棉袄、棉裤、棉鞋是她每年不可或缺的功课。
小时候我经常住在姥姥家，那时我的身体不太好，总爱生病。曾经有段时间，一到晚上我就咳嗽。每晚姥姥都会和妈妈一起轮流背着我在院子里散步。回到屋子后，我也只有躺在姥姥的怀里时咳嗽才会逐渐减轻。为了能让我舒服些，姥姥总会一直抱着我，直到我完全进入梦乡。
等我长大了，可有时还会有爱挑食的坏毛病，这总让姥姥愁眉不展。因为姥姥一直想让我多吃一点好让身体可以变得棒棒的。每天从一睁眼姥姥就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要给我做什么好吃的。放学回到家我总能吃到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这也令我的邻居同学们羡慕不已。
除了在生活上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之外，姥姥还从小就教我做人的道理。例如不要随地乱扔纸屑，要做个爱护环境讲卫生的人；要懂得感恩，这样我长大后才会成为一个快乐的人。不仅如此，在学习上姥姥也对我悉心教导，严格要求。每天下午放学回到家，我写作业的时候姥姥就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如果遇到难题，她会耐心的教导我并引导我掌握正确的学习方法。
记得有一次，夜里我发烧到四十度。姥姥冒着大雨背我去村里的诊所，在去诊所那条不足两里地的路上，她不知摔了多少次脚，等到诊所，姥姥满身污渍，手上流血。一向坚强的姥姥见我好转，激动的留下泪水。我的病好了，她却因受凉住院了。
晚年的姥姥得了肺气肿，身体不再那么健壮。这时候的姥姥开始接触佛法，学习佛经，口念＂阿弥陀佛＂，手里还拿着她那串黑褐色的佛珠一个珠一个珠的依次掀过去，说是叫＂ma佛珠。＂姥姥以此为乐，每天都坚持。记得每年腊月二十八是姥姥最高兴的一天，她会早早的起床换上新衣服等儿孙们来团聚，看着孙辈们都上学了，姥姥乐的合不拢嘴，两手哆哆嗦嗦着伸进口袋里，摸出自己平日攒的钱，一块的、五块的、十块的，给孙辈们发红包。
然而，好景不长。姥姥旧病复发。舅妈和妈妈精心伺候，姥姥很快就出院了。从医院出来后的几年里，姥姥身体一直不好。往来于医院和家之间，医院的病危通知单发了好几次。
最后姥姥还是走了，听妈妈说姥姥是手执佛珠，盘坐着离开这个世界的，她走的很平静很祥和……妈妈说，姥姥到天堂去了。我祝福姥姥，希望姥姥到了天堂不再受生老病死的折磨，能够离苦得乐，幸福快乐的生活。最遗憾的是，我那时正在坐月子，却没能见姥姥最后一面，到现在我都觉得很内疚，感觉对不起姥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现在我们都很幸福，报答姥姥的时候到了，但是姥姥却无声无息的走了，留给我们的是万分的不舍和永远的痛……
一晃好些年过去了，时至今日，现在每每想起姥姥，我只是抬起头，仰望天空，我仿佛又看见姥姥柔和的目光，那目光如一潭深深的湖水，穿过所有时光的浮尘，洒在我的脸上，洗去了我心中的烦躁与不安。人生一世，白云悠悠，漂走的事多少沧桑与眼泪；人生苦短，汗流尽，沉淀的又是多少往事与回忆…… 
作者简介：王小娟，笔名娟子，宝鸡扶风人，大专文化，自由职业。文学爱好者，喜欢读书与写作，始终相信在书中能遇见更好的自己，有诗和远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