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劳伦斯在中国的出版之路并非一帆风顺。自1925年徐志摩在《晨报·文学旬刊》上发表劳伦斯随笔翻译《论做人》后,劳伦斯著作开始了一个漫长而曲折的东渐过程。上世纪30年代国内关于劳伦斯的研究基本与世界同步,有林语堂、郁达夫、孙晋三(中央大学教授)和章益(原复旦大学校长)等名人推动,加之邵洵美等文艺出版名家的助推,国内对劳伦斯的认识是正面的。
可惜兵燹战火多年,文学研究中断了。1949年后,劳伦斯被苏联教科书划入颓废文学,中国受其影响,加上受制于当时文化封闭的情势,劳伦斯一直受到忽略冷落。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1987年1月由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被禁事件。湖南人民出版社所出版的译本,正是1936年饶述一自费出版的译本。历经50余年,劳伦斯在中国形成了一次时空的对接。据时任国家出版局局长宋木文回忆,开印首日该书就被征订了36万册,场面十分壮观,订了货的书商安排汽车在印刷厂门口等候,书装订好一批就运走一批。但不久,出版社因违反“专题专报”规则自行出版而遭到停售的处分,被迫收回所有的书。“当时的情形就像遇到了一场大风暴一样,社里派人四处追回已发出去的书。”湖南人民出版社前总编辑朱正说道。被禁事件发生后不久,《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又被允许内部定向销售。
随后,在1988年,上海召开了一次国际劳伦斯学术研讨会,之后成立了中国劳伦斯研究会。到21世纪,随着中国与世界文化在深层次上的全面接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在世界文学界的显著地位被全面了解,这本书在欧美国家已经成为经典的理想主义爱情小说,人们认为它接近成人的童话,很美、很浪漫,劳伦斯在中国又成为毫无猎奇基础的老经典。与在英国经过法庭辩论审判获胜开禁进而成为“光荣的喜剧”相比,劳伦斯作品在中国遭禁而又自然解封也许体现了国内对劳伦斯的态度更宽容和中肯。所以,当《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近年来在中国出版后,报界对出版动态的评论是“波澜不惊”。读者把它当经典买去随便看看,笑谈一下历史,把它当成人类保守与固执阶段的受害者好好回顾,再欣赏作品的美。毕冰宾说:“这样才是一个正常文化发展阶段的正常心态。我为此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