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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介绍的这个故事呢，是一起发生在1963年的诈骗案。主角是一位意大利裔的商人——提诺，他所从事的是卖色拉油来诈骗，色拉油这个东西听起来好像是一般的食品而已，不像什么虚拟货币这种听起来就像是可以牵涉大金额的东西，但是在这一起色拉油诈骗案破局那一刻，可以说是几乎瘫痪了整个美国股市。除此之外，这起诈骗案还让鼎鼎大名的美国运通公司陷入危机，更因此吸引了股神巴菲特来投资美国运通，然后爆赚一笔。  这起色拉油的丑闻总共造成高达1.8亿美元的损失，要知道这个是1963年的1.8亿美元，换成现在的话大概就是15亿美元。那么这个提诺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利用色拉油来骗取这么高的金额呢？这就要从这位色拉油大王的青少年时期开始说起了。 安东尼·徳·安杰利斯称霸色拉油交易市场的色拉油大王——安东尼·徳·安杰利斯，绰号是提诺。他出生于1915年11月3日，是一位纽泽西的贸易商，在世界各地交易色拉油还有色拉油的期货。  提诺的父母是从意大利移民到美国的，他的父亲是一家披萨店的师傅。而提诺他从小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对于赚钱的方法很有一套，而且他还特别喜欢走偏门，总是会利用一些旁门左道来赚钱。 提诺16岁的时候就辍学了，他从父亲那里借了500美元来创业（那个年代的500美元相当于现在的8200美元左右），他拿着这笔钱去投资了一家糖果店，不过很不巧是，那时候正值经济大萧条时期，没多久之后，糖果店就倒闭了。 于是提诺只好转而进入鱼肉类市场工作，来混口饭吃。在鱼肉市场里面工作，提诺的表现非常的出色，短短3年内就被提拔为经理一职。直到有一天，他跟老板大吵一架之后，一气之下就直接辞职不干了，又转往另一个猪肉加工厂另寻出入。 在短短几年内，才23岁的提诺就自立门户，成立了一家专门处理猪肉肉品的公司，并管理了将近200名员工。在经营这个猪肉处理工厂的期间，提诺发现政府的一些计划、政策似乎可以拿来捞一笔。  那时候还是1930年代，刚经历过经济大萧条时期，人民没有钱购买市场上的一些农产品，导致农产品生产过剩。也因为每个家庭都很穷困，所以小朋友们经常没饭吃。于是政府就用一个合理的价格向农民来征收这些过剩的农产品，再把这些食材拿给学校做成营养午餐。这个方法不但让贫困的学生可以吃饱，还帮助了农民处理掉他们生产过剩的农产品，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那政府所推行的这个「学校营养午餐法案」 成功得解决了国家的这个大问题，大家也觉得说这个方法不错，后来就修订了一个完整的法案跟配套措施，每年固定拨预算来运营这个营养午餐计划。  经营猪肉处理工厂的提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加入营养午餐计划的机会，他在里面已经嗅到了钱的味道。提诺发现，只要满足政府征收的价格，他们对于这些食品，几乎是来者不拒的。所以他立刻就跑去跟政府说，他要加入这个营养午餐计划。 因为他工厂的猪肉是属于很常见的肉品，基本上一定都会用到，而且他的公司也够大，所以提诺就非常顺利的拿到一笔金额相当大的合约，接下来就是他动手脚的时候了。 他会趁政府收购食材的时候，把没有经过卫生检验的猪肉交出去，甚至是把已经坏掉的猪肉卖给政府，他就这样从这个计划里面赚了政府大概31000美元。那因为是初次犯罪，手法其实还是很拙劣的，后来被一些人举报之后一查发现，这些不合格的肉类竟然高达200万磅。于是提诺就被政府以盗领经费、做假账、做伪证等罪名起诉了。 提诺的猪肉公司也因为此事导致信誉不佳，最后破产了。但是他本人却奇迹似的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原因是最后的一名关键证人居然选择袒护他。  不过侥幸逃过法律制裁的提诺并没有学乖，反而尝到了甜头，他知道跟着政府的计划走，就保证会有油水可以捞，所以他打算寻找下一个机会好好大捞一笔。 色拉油交易1950年代，美国的农业产量还是严重过剩。这时候农业部就提出了一个叫做「粮食换取和平」 的计划，主要就是补助粮食出口商，用低价把一些生产过剩的粮食出口给粮食生产不足的国家，除了可以帮助这些物质匮乏的国家负担得起这些粮食之外，还可以扩大国际贸易，充分利用美国国内所过剩的农产品。 而提诺因为有了第一次用猪肉赚黑心钱的经验，这次他就看准了大豆色拉油的市场。为什么会选色拉油呢？除了因为大豆是生产过剩的农产品之外，它的用途还非常的广泛。色拉油可以用来油炸食物，也可以再加工做成燃料，或者是做成印刷的油墨，也可以当作种塑胶的原物料之一。 色拉油除了极具市场需求之外，当时色拉油的涨跌因素，其实是非常不透明的。里面往往还掺杂着一些政治因素，全世界也只有少数几个国家，可以在色拉油市场上呼风唤雨。而且如果比对历史资料就可以发现，色拉油的价格常常是走在原油价格的前面。所以种种的交易特性，让投资色拉油这件事情变得非常有利可图。  1955年，提诺成立了联合植物油提炼公司，接着也顺利加入了「粮食换取和平」 计划。刚开始他先利用出口酥油跟一些植物油产品来试水温。当他发现说成效不错之后，又加入了棉籽油跟色拉油的业务。这些油品的国内外交易量，为公司带来了丰厚的营收。 但提诺的公司，为了压低成本，他们选用了一些劣质的罐头来做包装，导致这些油品被送到国外以后，一堆罐头就开始漏油出来。但提诺把责任都推给了美国政府，说他们没有按照罐头上面说的方式来保存。 垄断计划提诺的野心很大，他不断的思考，该如何拿到更多的资金，才能够从农民手中收购更多的色拉油。只要掌控了市场上所有的色拉油来源，就可以垄断整个市场了。 提诺计划是这样的，他现有的一些竞争对手，主要的优势就是他们的加工厂都设在离大豆生产地很近的地方，这样就可以压低成本。但提诺完全没有打算从这方面跟他们竞争，他的加工厂离大豆产地非常远，而且他收购大豆原料的价格，远比其他厂商要高。但卖出去的色拉油价格又远低于其他厂商。 提诺这样做的原因就是他已经把整个战场拉高到资本战这样的高度了，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垄断整个市场，所以他需要一个源源不绝的资金来源，让他可以反其道而行，高买低卖。那只要撑过去了，其他竞争对手都熬不住，他就是最终赢家。  而垄断市场之后，下一步他就打算从农民手上收购全部的色拉油，他多买的就先放仓库存放，趁着这个色拉油还是低价的时候，就开始囤货，囤到一定的数量之后，市场上的色拉油就会变少，那油价自然就会上涨。这时候手上有大量色拉油的提诺，就可以开始随心所欲的操控市场价格了。他想开多高价就开多高，反正市场上的只有我有货，借此赚取暴利。 那为了筹措这个资本战术所需要的资金，提诺就从华尔街各家银行开始下手，或者跟一些有钱的大老板商谈，希望他们能够帮忙出资。那毕竟他也是市场上数一数二的沙拉油供应商，再加上他这个垄断市场的计划，听起来好像也蛮可行的，就真的得到了不少人的资助。 另外，提诺给公司员工的薪水也非常的大方，都是业界价码的好几倍，如此一来，他们公司在做一些黑心交易的时候，员工们都非常谨慎处理，保护好这个计划不被击揭穿。 除此之外，他还会在各种行贿的灰色地带游走，请吃饭喝酒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们知道美国医疗费用很昂贵，那一些政客和他们亲戚的医疗费用，他就直接全包了。这在大家眼中的提诺就是一个很圆滑的商人，说除了赚钱之外还很会做人。 接着提诺开始把资金拿去收购更大量的色拉油，然后储存在不同的一些储存槽里面，等待时机成熟就要来大赚一笔。 仓库质借为了要垄断市场上的沙拉油，提诺就得不断的想办法筹钱，毕竟他垄断计划并不是短时间之内就可以有明显效果的。这个时候他发现有一种融资方法非常好用，就是仓库抵押。  这个仓库质借的做法就是，交易商必须把一部分的商品，先运送到A银行的仓库里面做存放，接着A银行就会核对这些商品的数量，然后开一张收据说我们有收到这个货了。就是交易商就可以凭借这个收据去跟B银行借款，如此一来，B银行也会因为这个交易商有A银行的担保而愿意放款。那两家银行也不用担心说交易商不还钱，因为你东西都还在我仓库里面。那交易商他只要拿着收据就可以借到钱，而商品还可以很安全的存放在银行保管着，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原则上来说，这是一个相当方便又安全的金融策略，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有一些特殊商品是没办法放在银行仓库里面的。像是提诺用色拉油去借款，不可能说能把几千吨的油运到银行去，而且色拉油的存放也是需要特殊方式的，银行也不可能特别为了提诺我去打造好几个油槽。于是银行他们就想出了一个「就地仓库质借」 的融资方式，好满足像提诺这类型客户的特殊需求。  「就地仓库质借」就是扩大了仓库存放的范围，原本只能存在银行仓库里面，但现在就允许交易商把商品「就地」 存放在自己的公司里面。不过银行会把这个贷款人的公司的员工纳为自己的员工。一来是他们立刻可以有员工来管理仓库，二来是可以省下一笔人力培训的成本。那借款的程序也会缩短一些，双方都皆大欢喜。 刚好这时候「美国运通公司」 刚成立了「就地仓库质借」部门，就有提诺这个大客户上门来，对于新部门来说，当然喜事一件。于是美国运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提诺这个仓储业务的申请。并且如期进行了色拉油总量的检查，也开立好储油槽的一些收据，提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着这张收据去各家银行贷款了。  提诺的这些储油槽都设立在纽泽西，而这些油槽的管理人员都是提诺的心腹，尽管这些员工现在名义上都已经是美国运通仓储公司的人了，但其实他们都还是对提诺忠心耿耿。 这时候他们决定在这些油槽里面动点手脚。 灌水我们知道油的密度小于1所以会浮在水面上，所以他们计划也非常简单，就是在储油槽里面灌入海水，等稽查员来验收的时候，打开油槽盖看到的都还是浮在上面的沙拉油。除此之外，这些油槽都是利用复杂连通管相连在一起的，所以验收的时候，就让这些油从这个油槽留到另一个油槽里面，那流通过去之后，又浮在水面上了，就可以轻松过关了。 其实，曾经有几次抽查也发现，有部分的油槽里面是含有水份的，但是稽查员却把样本，送到提诺自家的联合植物油提炼公司去做检验，而不是第三方的检验公司，那想当然这个检验报告就只会写这很可能是因为蒸汽管线故障导致油槽渗水等等之类的借口。  提诺的造假量大到什么程度呢？这些账面上所购买的色拉油，居然已经超过美国每年所生产的色拉油总量，就是这么夸张的异常数据，但美国运通居然还是放水给过，只因为提诺现在是他们的客户。 整个事件，因为美国运通不断的提供色拉油的库存证明，又帮提供背书说货没问题，再加上提诺高超的交易手法，总共吸引了51家公司借钱给他。那整个骗局渐渐的扩大，把各种产业的公司都拉了进来，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色拉油期货时间来到1963年，由于提诺需要更多资金来操作市场上的色拉油，于是他决定要投入期货市场，把色拉油的期货价格冲高，接着在最高点脱手他手上的色拉油，借此在这个市场上大赚一笔。 首发提诺用不同的身份跟几十个营业员去下单，让人觉得说，市场上处处都充满着色拉油的庞大需求。接着又拿出他的拿手绝技，就是贿赂这些期货的营业员，来拉拢这些人助他一臂之力。 当然提诺进行这些诈骗计划的时候，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像是贿赂的行为，或者是运送这些油品的过程当中出现一些失误，种种迹象就渐渐让市场上出现了对于色拉油期货不利的谣言，许多交易所开始怀疑，这个色拉油的需求到底是真是假。 坊间也开始谣传说，这些期货交易的背后其实都是同一个客户在下单，许多投资人也开始怀疑，根本就是提诺在背后搞鬼。而提诺这个人投机的作风，其实大家早就已经有所耳闻，所以美国运通又赶紧再次派稽查员去查，打算这一次彻底查个水落石出。 这一查就不得了，原本这些色拉油应该要有1.5亿美元的价值，结果他发现，油槽底部居然全都是海水，估算下来真正的油品只值600万美元。那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之后，整个色拉油期货市场就开始大跌。 原本提诺是打算说炒高价格再卖出，用赚的的利润来还他跟那51家公司借的钱。现在这个计划正式宣告失败了，联合植物油提炼公司在11月19日立刻申请了破产。51家借钱给提诺的公司，也陷入了拿不回款项的窘境。 色拉油期货市场哀声连连，帮忙背书的美国运通也是惨不忍睹，股票从1963年10月的65美元往下跌，在1964年1月只剩下37亿美元，直接腰斩。 后续效应就在提诺宣告公司破产之后的没几天，他所用的两家券商「J.R.Williston&Beane」 和「Ira Haupt」被纽约证交所给暂停交易，因为证交所担心假油事件恐怕会对股市造成不利。但是你直接暂停特定券商在市场上的交易，一定会马上引起恐慌的，所以当时不只是色拉油期货市场，整个恐慌情绪蔓延开来之后，把整个美国股市都拖下水了。 11月22日星期五，纽约证交所先解除了「J.R.Williston&Beane」的交易禁令，并且也提供了一个纾困方案。但是「Ira Haupt」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因为这家券商负债高达3亿多美元，所以继续被暂停交易。 刚好这时候又有另外一个陨石级的利空消息出现了，1963年11月22日下午1点41分，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遇刺。纽约证交所的股票开始出现恐慌性的抛售，当天美国股市大约蒸发了110亿美元，证交所赶快宣布紧急暂停交易。到了下周一，股市还是维持休市的状态，一直到周二才是重新开始，跟前一个交易日收盘的时候相比，其实上涨了4.5%，代表说纽约证交所这个暂停交易的决策，有为股票市场带来一些喘息的空间，来解决提诺跟总统被刺杀带来的影响。 不过美国运通公司就没有那么幸运的，他们因为损失了庞大资金，导致公司股票大跌，差点直接宣布破产。但这个时候，巴菲特却认为美国运通只是因为这次的风波导致股价短暂的下跌，长期来讲他还是很看好这家公司的。所以巴菲特趁这个时候以2000万美元买下美国运通5%的股权，那美国运通果然在第二年第二季度就重新站回原本的价位，后面股价持续创新高。所以当整个市场都在恐惧的时候，巴菲特选择了贪婪，果然赚进了大把钞票。 而这整起假油事件，最后由纽泽西的地区检察官大卫·赛特进行侦辩。他追查之后发现，提诺虽然说申请破产，但是他在瑞士的银行账户里面还藏了超过50万美元的现金，最后提诺被以欺诈罪等多项罪名判处20年的刑期。 不过实际上提诺只坐七年的牢，在1972年就假释出狱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吸取教训，在1975年他又策划了一起畜牧业的庞氏骗局，从交易商那里诈骗了700万美元。不过后来还是被绳之以法，再次送进牢房，一直到2009年9月26日，提诺才过世，享年93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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