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章 岂曰无衣 第二节 再围辽东 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三月底，大将李世勣兵发柳城（今辽宁朝阳）。他大造声势，假装要从怀远镇（今辽宁北宁附近）渡辽水。高丽将重兵放在怀远防御，李世勣却出其不意，到达柳城后迅速北进，经甬道向通定（今辽宁新民）进发，在高丽意想不到的地方渡过了辽水，使得高丽依仗的辽水屏障失去了作用。李世勣这招声东击西其实是逼不得已。高丽在边境上大修长城，正面行军唯一可走的道路是辽东著名的沼泽区，高丽对此地区严密设防。李世勣先头部队人数不多，正面硬碰并非上策，只能用计绕道。唐军渡过辽水的消息传到高丽，举国震惊，城邑均闭门自守，不敢出击。四月五日，辽东道副大总管、江夏王李道宗率数千兵马抵达新城（抚顺北关山城），帐下折冲都尉曹三良引十余骑直压城门，城中军民惊恐骚乱，不敢抵抗。营州都督张俭以胡兵为前锋，向建安城（今辽宁盖州青石岭）进发，途中击败前来迎战的高丽兵众，歼敌数千。  【唐军重骑兵】 四月十五日，李世勣与李道宗率唐军主力从西、北两面进攻盖牟城。经过激战，李世勣部率先攻入城中，俘虏两万余口，缴获粮饷十余万石。此次的攻城得手让唐军缴获了巨量的后勤粮草，唐军几乎不必再从国内继续运送多少粮食，让本就不繁重的唐军后勤负担进一步减轻，也让唐军在辽东拥有了一个可以立足的据点。盖牟城中的缴获可以看出，高丽人依托要塞、长期据守的策略执行得多么彻底。当时一个成年男子一年能够消耗的粮食平均为七石，十万石粮食几乎够城中军民整整一年的消耗。中原军队想在辽东的环境下做到长期围城，显然极为艰巨。面对这样一个个难拔的钉子，唐军未来的任务显然艰难莫测。 轻松拿下盖牟城之后，李世勣麾军北上，向辽东城进发。唐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张亮所率水军从东莱（今山东莱州）渡海，袭击卑沙城。该城依山而建，四面险峻，唯西门可以攀登。唐军前锋程名振引兵深夜抵达城下，副总管王文度身先士卒，率兵冒死登城。五月二日，攻拔其城，俘城内男女八千余口。大总管张亮又分遣总管丘孝忠等耀兵于鸭绿江，骚扰高丽都城平壤以北的最后一道防线。  【唐攻高丽百济之战示意图】 五月初，李世勣与李道宗的前锋部队四千余骑抵达辽东城下。在这里，唐军开始遇到真正的正面抵抗。五月初八，泉盖苏文派步骑四万援助辽东守军，兵力十倍于唐军。唐军诸将都觉得敌众我寡，主张深沟高垒，等后续主力部队开到之后，再与敌交战。唯有副总管李道宗认为应乘敌军援兵“远来疲顿”之时，主动迎战，“击之必败”。这李道宗是李渊的堂侄，跟随李世民平刘武周，破王世充、窦建德，战刘黑闼，屡立战功。李世民登基之后，又随李靖灭东突厥与吐谷浑。唐代宗室之中，论打仗，除李世民之外，也就李道宗与李孝恭二人可称得上名将。初唐名将身上几乎都有一种“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敌人在哪里”的气质，李世勣当即表示赞同。部将果毅都尉马文举主动请战。面对十倍之敌，他在阵前豪气干云，大喝道：“不遇劲敌，何以显壮士！”策马向敌阵冲击，所向披靡。由此两军于辽东城下大战。高丽军也非鱼腩，遭遇马文举突击之后，立刻组织力量反击。行军总管张君乂部受高丽优势兵力的冲击，抵挡不住，向后退却，唐军局势上陷入不利。李道宗见张君乂部陷入混乱，亲往指挥。他收集散卒，策马登高远望，见高丽军阵已被马文举搅乱，于是率骁骑乘隙冲入，左右穿插，势不可当，让高丽军阵愈加混乱。李世勣率兵绕至高丽阵后突击，高丽军终于崩溃，被歼一千余人。  五月十日，唐太宗亲率六军经北平（今河北卢龙）、辽泽（今辽宁北镇与辽中之间泽地）渡过辽水。他遇到的难题与当年隋军一模一样。辽泽泥淖二百余里，人马不可通，最后将作大匠阎立德夯土作桥，大军才勉强得过。此时的辽泽上面还浮有很多当年隋军将士的遗骨，唐太宗当即命人将之收敛埋葬。渡过辽水之后，他下令毁去桥梁，向士卒表示背水一战的决心。听闻前方大战，唐太宗留大军于马首山（今辽宁辽阳西南），亲自率领数百骑驰至辽东城下，对李道宗慰劳赏赐。唐太宗越级晋升马文举为中郎将，奖励有功将士，并处斩了临阵退却的总管张君乂，以肃军纪。 辽东城对唐军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隋炀帝杨广三征，均止步于辽东城。对唐军来说，辽东城是必须越过的一道坎。击退高丽援军后，李世勣当即指挥唐军将士运土填平壕沟，准备向辽东城发起进攻。为表示对此战的重视，唐太宗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亲自在马上运土，随从官佐一起运土。不几日，城下沟堑俱被填满。接着，李世勣下令用抛车攻城。攻城抛车体积庞大，可将重达三百余斤的巨石抛出一里之外，所至皆摧，高丽守军十分惧怕。为了防御巨石袭击，守军用巨木在城上建筑遮挡的战楼，并用粗大的绳索结网企图拦截飞石，但仍被抛车所发的巨石击溃。随后唐军又用撞车摧毁了辽东主城左近的所有副楼。如此，唐军利用先进的攻城器械接连攻城二十多天，昼夜不息。  【这次进攻辽东城唐军做了充分的准备】 使用攻城器械的同时，唐军亦发动登城行动。李世勣与张俭等率领骁锐，与契丹等少数民族兵一起，攻辽东城南。李道宗与张士贵等攻辽东城西，李宏基等率兵填其濠堑，唐太宗亦率所统六军相助，将辽东城包围了数十百重，水泄不通，鼓噪之声，震天动地。五月十七日，南风劲吹，唐太宗下令以火弩齐射，点燃了西南城楼，大火燃及城中住宅，火光冲天。接着，他下令精锐士卒登上冲竿之顶，一举登上城墙。高丽守军举大盾以短兵反冲击，企图夺回城墙。唐军则以长矛列阵下击，后列唐军于城墙上以擂石奋力下砸，刀盾阵最终不敌经典的长矛阵，高丽军被歼被俘各一万余人。唐军获城中男女四万余口，获粮食五十万石。打破辽东城创造了记录，此城在隋炀帝的百万大军包围之下依然屹立不倒，如今却被唐军轻松攻破，实在让国人振奋不已。战后，唐太宗在辽东城置辽州，并举烽火入塞，向太子所居的定州报捷。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