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曹旭 走过去上二楼，见到他们站在楼梯口，像常常所见的那时的人众，陌生着谨慎着神情。我仔细打量，同时说到我是谁谁。背靠着铁红扶手的老妪扭头注视。哦，我认识，是多年之前曾经的同事。但我有这些迟疑自己的记忆，有些迟疑的喊一声：李老师？ 是她。邀请他们下楼，到我办公室的途中，她告诉我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看到她已经不再伶俐的脚步，那薄薄的鞋脚，踩着光洁的台阶。我说现在还行吧？下意识的总想搀扶她一下。他夫妇二人，总归是平安的落下脚步。我走得快些，习惯性的快些，请他们到我办公的地方。 李老师是我在郊区徐庄小学教学时的同事，盖有两年半的光景，我被发配到那里工作的日月。那些时候，曾经在她的面前谈及我逝去的母亲，那个傍晚我落泪的情形。二十年过去，记忆如昨。 那个傍晚，她长辈一般的安抚，那些慈颜善目，还有她也道白自己也曾经的工作冤屈，咸为暗暗伤感，几欲泪下的；她相信我会相信她曾经的那次矛盾，她当然是清白的。我调走之后，妻子到那里代课，也颇受她的多多关照。年轻的人，落魄中的人，情感上的交流，是非上的认同，是那些质朴而布满灰尘的郊区岁月难得的亮色。 那些平凡却珍贵的岁月，如珍惜的厚厚信件，暗暗的保存，不敢轻易的打开，只这样的老教师颤巍巍而来，我当助得助。况且她的孙子上小学的时候，我虽无实质性的帮助，只是简单的嘱托，她的孙子入学入班如愿以偿。也许那些岁月及后来的小事儿，使她终于鼓起勇气，又来说另一个孙女的事情。 落座倒水，我说应该喊姨喊叔的。幽暗的办公室内，她接过茶杯，没有客套，直接说家里晚辈的事儿。只是有些难堪有些愧疚的解释，解释这个孙女士第二个媳妇带来的，她是不愿自己儿子再婚云云，云云。还是当年把自己的名分看的清高的李老师，还是当年的她和他们。 而我的脑际在那一瞬间，又想到了什么呢？实事求是，中学的招生，不归区里管辖；况且，我已经离开招生办。这，有困难，但作为老同事，老前辈，一位老教师，我当然不能那么兀自唐突。只好说，我问一下吧。然后又出了一个主意，看是否参加那那个中学的一个内部招考。这后有的一点，最为实际，最为便捷。 闲话没有，他们见我忙碌，茶水也没有喝一口，留下我要的电话，告辞离开。我送他们出门，她回头说，好，你回去吧。我独自站在办公室门口，看那幽幽暗暗的走廊里，他们蹒跚的身影，一直到身现大厅里的光明，那相伴的奇异的光影，才挥手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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