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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童年

 鄂中京山 2020-08-15

乡愁是挥之不去的记忆,像美酒一般,随岁月而变得醇厚。离别乡里三十载,我便常常沉迷于这醉人的回味之中。
        故乡位于鄂中丘陵两条河流交叉处的一块平畈,四面环山。谈不上人杰地灵,倒也不失俊秀。村子座落在一处高地,四面环水,只有一条大路通向村外。据说即便这唯一的通道也是后来修的,以前只有吊桥。到我记事的时候,城墙已经倒塌了,剩下无数静静躺在池边的石碑,记载着村庄曾经拥有的光荣。但这短暂的辉煌在洗衣媳妇们无数次的棒打之下,慢慢地被磨蚀掉了痕迹。
        我的童年就是在这个叫胡家城的村庄度过的。乡下的日子不能说富有,但是幸福的。勤劳的父母竭尽所能,总想给我们一点点的惊喜。炒蚕豆,爆米花和麻糖便是父母为我常备的小吃。炒蚕豆,爆米花的制作相对简单。先将细沙烘热,再把蚕豆倒入,反复翻炒,至金黄则成。不焦不糊,恰到好处。麻糖的制作则复杂些,先将大麦发芽,晒干,磨浆,熬芽糖,最后将炒米花拌入,用两块厚实的方木拍打成型。待冷却后,备一巨型陶缸,缸底铺上厚厚的炒米,将切成方片的麻糖层层码放在上。待缸将满之际,再用炒米完全覆盖之。储之有年,依然松脆,远非台湾的沙琪码可比。上学亦或外出放牛之际,父母有心地在我们的口袋中放上几片麻糖和三俩把蚕豆,饥饿或者无聊之时,总会给我带来不少惊喜。此刻我便真正体味到蚕豆的清香和麻糖的香甜了。
        不过故乡最叫人念想的却不是这些平常之物,而是一种罕见的地方特产醡菜,千万别把它同榨菜等同了。这是一种只见于京山土话,在字典中都无法查找的名字的土产。我无数次徘徊于唐人街的小店,也曾翻寻过北京广州的货架,无数努力,终究徒然。醡菜的做法很特别,不知源于何朝何代。秋分过后,乡人们将收获的南瓜,茄子和辣椒切成丁,裹之以米粉,富有的人家会加些剁碎的肉丁,经过反复的凉晒,再入缸储之。历经有月,将醡好的菜取出,放到油锅温火慢炒。不多时,醡菜的绵香就让人止不住流口水了。
        乡间的田野是广阔的。河池,山野和村庄是我们的游乐场。调皮的男孩们光着屁股在河里窜来窜去,摸小鱼,勾鳝鱼,翻螃蟹,不到肚子饿到不行是不会回家的。张家的樱桃黄了,李家的树上结了几个桃,自然无法逃过我们的眼睛。只等主人不在的时候,一群饿急的顽童像猴子一般爬到树上,瞬间将果实摘个精光。最有趣的还数夏天瓜果成熟的季节,看瓜的老爷爷盖着一顶破草帽午睡的时候。我们悄悄地爬到瓜地里,一人抱起一个,飞野似地跑到河里深潭处,漂在水上享受美味去了。
        故乡的童年是丰富的,充满无穷无尽的幸福和自由自在的嬉闹。我无数次试着把这些美好的过去记下来,但零散的记忆到了笔间,便没有章理,无法写下去了。索性作罢,将这些零烂的片段留到梦里,无拘无束地去回味罢了。
        故乡离我越来越远,正如小时的梦想一般。经过多次小市到大城的辗转,回首发现故乡才是我唯一的念想。不变的乡音,改不了的口味,在我心上烙上了京山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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