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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国庆（南宁） 又到七月九日8点24分，转眼间，母亲离世已经整整一周年了！ 一年来，每当我闲下来的时候，或是当环境、媒体触及到家或母亲的话题的时候，我就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母亲生前最后那一个多月的时光...... 去年（2019）6月10日晚上，我刚从外面散步回到家里，就接到了平时一般不怎么打电话（都是微信聊天或留言）给我的小妹的电话。一看到来电显示是小妹打来的时候，当时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不会是母亲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果不其然，当我接通小妹的电话后，小妹没有了往时那样的寒暄，而是开门见山告诉我：哥哥，妈妈从五一劳动节以后到现在，整个没吃什么东西，一天到晚都是睡。看情况恐怕时间不多了。你看能回来一下不？ 听了小妹简要的语音沉重的叙述，我当时的心一紧：难道我最敬爱的母亲这一回要挺不过去了吗？我二话没说，马上回复小妹：我尽快回去！ 做好回家的准备工作后，12日上午，我搭乘南宁至长沙的高铁，匆匆回到了我魂萦梦绕的生我养我的家乡。 一进姐姐家（母亲常年住在姐姐家），我放下行李，来不及喝口茶水，就赶紧赶去母亲的房间去看望老人家。一进门，只见母亲像睡着了一样眼睛紧闭，我走进房间发出的声响显然没有引起她的反应。我俯下身子，握着母亲的手喊了两声：“妈妈，妈妈，我回来了！”母亲听到我的声音，吃力地睁开没有神气的眼睛，同样是吃力地笑了笑说：“好！好！......” 说完，她再也没有精神跟我说什么，闭上眼睛又径直睡去了。 我默默地站在床边，看着满头白发稀疏、身躯形销骨立的母亲，不由得鼻子一酸，一股热泪猛然冲进眼眶，眼看就要流淌出来，但我强忍着把它们收回去了。我在那一刻，突然间感到心好痛好痛：养育了我们姊妹几十年、并且陪伴了我们姊妹几十年的母亲眼看就要跟我们永别了！虽然明知道母亲现在这样的状况已几乎不可能有痊愈的可能，但我仍然强烈地希望医疗和母亲自身的意志力能够创造生命奇迹，还我们姊妹一个健康的、长久陪伴我们的母亲。 在姐姐家的那些天里，每天清晨至深夜，我都会无数次地进到母亲的房间，看望并问候老人家。每进去一次，心里都揣着一个愿望：母亲病情好转了，能够坐起来吃点东西了，能够跟我们说说话了。但实际上这样的美景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6月16日，为了获得母亲疾病是否能够康复的更准确信息，我们姊妹将母亲送到望城区仁爱医院做内脏检查。在做完了B超、胸透等一系列检查后，主诊医生说，留下来住几天观察观察吧。 在医院，母亲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照样是吃不了东西，照样是整天没日没夜地睡觉。医生开的药吃了，给打的点滴丝毫没见效果。在这种情况下，医生建议我们把母亲接回家里观察，实际上等于告诉我们：听天由命吧！ 就这样，在仁爱医院住了11天之后，6月27日，我们又只好无可奈何地将母亲接回姐姐家里。 从6月27日到7月6日，这9天当中，母亲的状况一如既往，从7日开始，母亲依次出现反常现象：先是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清晨严重盗汗，大便增多。这种情况，老经验告知：这是老人很快要离世的提示。到了傍晚，大妹给她洗脸、擦身，姐姐问她：“妈妈，是哪个在给您擦身晓得不？”母亲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有气无力地说：“我晓得，是细毛（小妹的昵称）呢！” 听了母亲这个回答，大妹当时忍不住嚎啕大哭：因为自己孙子女多，家务事多，平时在母亲身边少，为照顾母亲少而深感内疚。 尽管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当姐姐、小妹问母亲一些《增广贤文》的名句的上句时，她仍然能够准确地回答上来。 9日清晨，母亲拉的大便更多，颜色更黑，出的汗也更多。跟姐姐帮母亲洗身、换洗衣服和被褥后，小妹悄悄告诉我：妈妈可能只有今天、最多明天两天的寿命了，房子里一点都不热，出那么多汗，老辈人说，那是洗尸汗！ 听了小妹的一番话，我的胸口顿时觉得堵得慌：母亲这就要走了？要跟我们姊妹、亲友、乡邻永别了吗？我在心里不停地呼唤：“老天爷啊，你别那么狠心，让我母亲多活几年，多陪伴我们几年好吗？妈妈，您别走，我们姊妹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了，您还没有享受够，您争取活到一百岁去行吗？” 下午4点多钟时候，母亲突然喊道：“快，快叫六满舅（跟她走得最亲的小弟）来！”姐姐马上告诉母亲：“已经叫了，等一下就会来。”随后又问我：“国庆呢？” 一直在窗前的我赶紧拉住母亲的手对她耳边说：“妈妈，我在。” 听到我的声音，母亲的心定了，又平静地睡着了。 傍晚6点多后，小舅一家人、还有其他表姊妹、姐姐的朋友二三十人都来为母亲送行。将近8点时，母亲的手在我手中余温渐尽，8点24分，母亲走完了她将近90年的人生，溘然长逝。 从此，我再也没有妈妈可喊了，再也没有父母概念的那个家了。再回长沙望城，去姐姐、妹妹家，那已经是走亲戚了！ “妈妈......妈妈......”对于我、对于我们姊妹，这个称呼骤然消失在渐渐远去的人生岁月长廊中。 作于2020年7月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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