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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清晨，我哭的稀里哗啦。开始还能忍住不哭出声，任泪水扑簌簌，嗓子憋的难受，就哭出声来。刚醒来的老公赶紧过来问：“大清早的，咋啦咋啦？”我只是哭，说不出话。他看到手机还亮着，拿起一看，是我和儿子聊天了。看完聊天内容，他说“儿子总要自己闯荡！” 今年九月份，儿子高中毕业了，在他爸的陪同下，坐火车去了那个他自己选的专业，他自己找的学校，他踏出屋门的那一刻，我的眼睛有点控制不住眼泪，伸手去抱，儿子却把我推开，也是，前一天我们还在为诸如坐车，带东西的问题闹的鸡飞狗跳的。还有前些天的前些天，都忘了为啥了，家里还硝烟弥漫。儿子想要逃离的心情可以理解，谁年轻时没有这样想法呢？家再温馨，也难免会因为观念不同而冲突；父母再爱孩子，孩子都觉得父母的爱是根绳索。 因为有微信这便利的通讯，儿子虽在秦皇岛，我并没有觉得儿子离我有多远，没有那种高龄妈妈对孩子的牵肠挂肚，因为我知道儿子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孩子，不知道这是否与我当年为了工作，把才两周岁多点的他完全丢给外婆带的缘故，还是因为我生病后，依然无法照顾六七岁的他，他跟了这个跟那个的原因。儿子小时候特别黏我，只要跟着我，他会抱着我的脖子，亲个没完。上街时，他会紧紧抓住我的手，即使在一个不大点的商店，我说让他自己看玩具，我看我要买的东西，他都不同意，必须拽紧我的手，陪他看了玩具，他再跟我看我要买的。可惜那时我却没体会到一个孩子对母亲的依赖，准确的说是没体会他是那么缺乏安全感，他害怕说不定又是什么原因，妈妈离开他。记得他上一年级了，我仍然在治疗中，有天他回家，书包也没放下，眼里湿湿的，嘴角抽动，站在我床前问“妈妈，你还能活多久？”我惊住了，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我跟他说“妈妈不会死，妈妈会永远陪着我儿子。”后来我一问他才说，是同学对他说“你妈活不了了。” 也许是我坚定的答复给了儿子信心，我躺在他外婆家的床上，小小的儿子还没拖把高，那种农村常用的自制的拖把，木头上绑布条子，蘸了水是很重的，他就拖地，我下地小心地踮着脚走，儿子说：“妈妈，你踩吧，踩脏了我再擦。”亲戚给他买了牛仔褂，穿了几天，我说，儿子，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儿子说，不用妈妈洗，你教着我自己洗。他小手那么小，根本就抓不住衣服，我告诉他可以用刷子刷，他就端一盆水，在那里刷牛仔褂，那小姿势简直帅呆了，可惜那时没有现在手机都能拍照这么便利的条件，没有给儿子留下个纪念，可是儿子的一举一动早已深深留在我的心里，我的脑海里。儿子大概是读三年级时，我第二次手术，我再次卧床，每次我想起床，到厨房去吃饭，儿子坚决不允许，他把饭给我端到床前，放在凳子上，我吃完，他再收拾走。有一天中午他放学回家，只有我自己在家，我也没注意时间，没做熟饭。儿子问他外婆咋还没回家，我说可能没打完牌呢，我给你做点饭。儿子急了，他坚决不让我做饭，他大哭：“我姥不回来做饭，我就不吃了，我不让你做。”我说我能做饭，哄了半天，他才不哭了。 我和长大的儿子之间经常火花四溅，用他的话说就是有个老老妈真不好，更年期来得太早，青春期和更年期碰撞太厉害。但是儿子基本属于火上来得快，熄灭也快，然后就口口声声老妈这也对那也对，自己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我属于生气起来没完没了的那种人，后悔盼他长大，但这也是我无法阻拦的，然后我就想赶紧让他去上学吧。以至于他离家三四个月了，我竟然没有期待他赶紧放假。 大约他走后一个月，他说学校让学生们写贫困申请，我抱怨他一通，说让他开学前就把相关贫困资料弄齐，他不听。抱怨完，我说你写吧，需要盖章什么的，我去做。然后他说“老妈，咱不要那贫困救助好吗？”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就是不想写，咱家又不是吃不上喝不上，写那个太丢人。我能理解孩子的心情，他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有个生病的老妈。我告诉他“救助贫困学生是国家的惠民政策，不是咱家硬讨要来的。家庭贫困不丢人，不能面对才丢人。将来你有女朋友，你要第一告诉她，你有个病老妈。写下申请吧，批准了咱就要，不批准也无所谓。” 上个月他说他的手机电池漏液了，给他买了块电池寄去，不几天拍了个照片来，说又漏液了，用这手机等于拿着个不定时炸弹啊。跟他商量要买的手机牌子和价格，虽然他非常想要功能更好的手机，但是后来又说，老妈给买新的就很感激了，这是个知足的孩子。就在前几天，他说他同学有个苹果5S，二百块钱就卖给他，他想要。我知道他一直想要个苹果，他知道他也只能是想想苹果而已。我跟他说明了几点，然后告诉他自己看着办。第一，他现在用的手机虽然一千块钱买的，但是是新的；第二，他同学二百块钱就卖给他个苹果手机，那手机能不能用呢？儿子说他同学家条件不错，而且知道我们的家庭情况。然后儿子说他只是想通知我一下他想要那苹果手机，即使我不同意他也会想办法说服我。儿子哪里知道，在老妈眼里，他已经是个应该有主见的人了，我不会把我的思想强加给他。 几天前，儿子说他放假不回家了，已经跟人签了寒假打工合同，他同宿舍8个人 就他一个去打工，我于是各种担心，他说学校每年都有人组织寒假去北京打工，预计腊月二十五打工结束，他说他打工结束想去廊坊他爸的同学家，他爸的同学是单亲妈妈，女儿又在美国留学，过年不回家，儿子说他想过年陪这个姑姑。我说我尊重儿子的选择。我知道儿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就在他去秦皇岛上学前，他这个姑姑微信转给他一千块钱。钱是晚上十点转到的，儿子早上四点才发现，他立刻把钱又转回去。早上儿子才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和他爸大赞儿子做得好。我们接受人家帮助够多了，不能总给人添麻烦。 早上四点我就醒了，穿衣在客厅走来走去，熬到5点多，估计儿子醒了，我就微信留言。几分钟后儿子上线了。先问了问他那里是否下雪了，是否冷。虽然这些话一贯都是他爸跟儿子唠叨的，这次我也慈祥一回。然后问他微信绑银行卡了没有，得到肯定答复后，直接给他转账666元。因为之前儿子说寒假打工单位只管两顿饭，他问放假给他500块钱可以不可以。今天是他的生日，今天给他666元，一是饭费，也是图个好彩头。果然不出我所料，儿子依然没记住自己的生日。说着说着，怀他的艰辛，生他的痛苦，儿子这个小生命的顽强（怀孕之初，不知有他，吃野菜中毒，各种治疗，折腾个死去活来，儿子却完全没受影响。），今天19岁的他懂得打工分担家庭重担，一股脑涌上心头，我对儿子说完“儿子辛苦了。”就泪如雨下，儿子在那头回个“不辛苦”“谢谢啦亲爱的麻麻”跟着个笑靥如花的表情符号。 一任泪水肆意流，自认为是个不会娇惯孩子的母亲，却原来始终放不下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小时候他跌倒，我从不表现得大惊小怪，让他自己起来或者扶起他，只跟他说“没事的，你很乖。”心里却痛骂自己没看好他。他生病被扎针化验时，我比他哭的还要凶。不管严寒烈日，他上学放学，有时晚回家，我坐卧不宁，但是坚决阻止他爸去接送他。他在外地上学，我从不问他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我只会问他需要什么，直接网购给他。正如我们一家三口一致认为的那样：儿子终究要自己闯荡！我就是那只老鹰，把小鹰推下悬崖，让他自己去打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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