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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玫昆仑|那个爱的转身

 百姓文学社 2020-08-18

《百姓文学》秋季刊目录

《百姓文学》杂志社第二届年度选刊征文涵

文学



30多年前的那一年,我高考落选了,想复读。由于家里兄弟姐妹多,父母负担重,家里供我读完两年的高中,已经是尽心尽力的了。因为家里只有12亩水田,父母主要靠在湖里捕鱼,来养活一大家人。特别是父亲身体不大好,不能做重活,包不得他的几个孩子都不读书,来减轻他的压力,为他增添帮手。所以,为了供我读高中,3个弟妹都辍学了。

当然,父亲是读过高小的人,他知道读书的价值。伺读书虽好,远水解不了近火,7张嘴开门就要吃饭,如果还供我读书,既要花钱,家里也少了帮手。再说,那个年头,考大学像赌博,急需要帮手的父亲,怎么愿意拿钱赌一把呢?所以,父亲反对我复读,他对母亲说:“像他这样大的人早就赚钱去了,哪个还花钱呢?”

但是,母亲是支持我复读的,她劝父亲说:“5个娃,总得有个要读书吧?九十九口水都喝了,还有一口水,无论如何也得淹下去呀?”虽然父亲没有答应,但在开学还有10天时,母亲还是借了500块钱的高利贷,塞给我300块钱,说:“你拿着读书去吧!反正你也不是做农活的料。”我把钱藏好,在家复习了一个星期后就去复读。期间,我听父亲和母亲在他们房里吵架,父亲说:“都是你惯的,还借款供他读书,这不是用钱打水漂吗?要是再考不上怎么办?”“他想读,就给他机会吧,免得我心里不好受。”“条件好,谁不愿意供他读书呀?可是现在没钱呀,怎么供他读书呢?再说,马上就要挖鱼池了,正要用钱呢……”

听了父母的对话,我知道,父亲肯定不会像往年那样送我上学了。去复读的那一天,我背着书和被子去村口等车的地方,母亲一直陪着我,一边走一边说:“不要苦了自己,没钱就给家里写信。”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我边走边往后面看,看父亲会不会来送我。无论我回头看多少遍,总不见父亲的影子,我知道父亲真的生气了,他是不会来送我的。虽然我不怨父亲,但一想到往年父亲总是热情地送我上学,让我心里真有点失望。母亲看出了我的心事,她说:“你爸就是这倔脾气,说不定他会来送你的。”我知道,这是母亲宽慰我的话,我再不想父亲来送我了。母亲接着说:“你爸只是没有时间,他要到3队去,与人商量挖鱼池的事,说不定他正从哪条路上往这儿赶呢。”母亲还是一个劲地安慰我,我再次向来的路上看了一眼,一个人影也没有,我彻底失望了,再不向来路上看一眼,一心只盯着公路上客车来的方向,期盼客车早点来。

站在村口停车的地方,我和母亲等了大约10分钟,看见一辆客车正开过来,我说:“妈,我走了,你快回去吧!这儿风大。”母亲却说:“你别苦自己,你爸在那棵老槐树下送你呢!”母亲露出一点笑意,用手指着那棵老槐树说。我沿着母亲指的方向看去,父亲正在那棵百年老槐树下看着我准备上车。我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我猜他大概是从去3队的路上转到老槐树这边来的,所以我一直没看到他。当我看着他时,不知是他用手吸烟,还是用手抹自己的眼角,看到父亲真的来送我了,我反而被愣住了。父亲看见我在看他时,只挥了一下手,急忙转身,双手背在背后,不紧不慢地离开了老槐树,不一会儿,父亲的背影被老槐树遮住了。那一刻,我心中有一种酸楚的感觉,泪水情不自禁地从眼角滑落,为不让母亲看见,我急忙上了客车。客车开了,父亲的背影又从老槐树那边出现在我眼里,客车开的越远,父亲的背影也越远,最后化成一个小圆点,藏在我心里。

父亲那个一刹那的转身,父亲瘦小的背影,从此定格在我记忆的长河里。因为父亲那个一刹那的转身,演绎着一种无言的爱,让我受益一生,回味无穷。

作者简介                 

玫昆仑,男,汉族,1967年3月生,湖北作家协会会员、湖北诗词学会会员、湖北嘉鱼县作家协会副主席。
从1988年至今,共在160多家报刊上发表散文、诗歌、诗词、小小说等纯文学作品1200多篇,有20多篇文章获奖。
其中,有散文《缅怀老家》获得2002年财政部和《中国财经报》联合征文一等奖,并应邀赴京领奖;散文《〈人生〉左右着我的人生》获得2008年《工人日报》举办的“最感动我的一本书”征文一等奖;散文《妈妈的爱》获得2010年“天下置业杯”母亲节故事征文三等奖;散文《我爱美丽的三湖连江》获得2015年中国散文网第二届中外诗歌散文大赛一等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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