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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马慧萍《三姐夫(一)(二)》

 甘宁界 2020-08-19


连载 ‖马慧萍《三姐夫》

三姐夫

马慧萍

                              (一)

    对于三姐夫,提笔写他我不知该从何开始,生怕我拙劣的文字,写不出他的勤劳朴实,诉不出他的忠厚善良。在我的心里,他是我的三姐夫,大哥,还是父亲的半个儿子,不,是比儿子还要体贴孝顺的儿子。

    说来有些话长,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那偏远贫穷的家乡就有一种叫做“换头亲”的乡俗,张三家姑娘嫁到李四家成了李四家的儿媳妇,反过来,李四家姑娘又嫁到张三家,成了张三家儿媳妇,这中间的蹊跷,不是张三家儿子智力缺陷就是李四家儿子腿脚残疾,所以双方家长都苦于儿子找不到媳妇经媒人托说两家姑娘互换最后成为“两全其美”的喜事。在我那地势偏僻、生活穷困的家乡,我的三姐也没能躲过换头亲这一劫,当然,深受其害的,还有我那命运坎坷的嫂子。

三姐一米六五的个子,人长得清纯秀丽,初中毕业,又做得一手好针线,只是我的哥哥老实巴交人又低矮憨厚。一九九二年十一月的一天,三姐经人介绍和三姐夫认识,三姐夫家在离县城最南端的一个小山沟里,走他家要翻山越岭经过好长好远崎岖不平的山路才能到他家,黎明时分出发,长途跋涉忍饥挨渴到他家里也是黄昏初上了。三姐夫个头高,人清瘦,头发稀少而且泛黄,耳朵半聋,跟他说话你要放大嗓门他才能听见。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嫂子,耳朵虽然也有点聋,不过也善良大方。三姐夫家境一般,比起我家有点差,青黄不接的日子年年都会不期而至的光顾他家。

那年冬天,三姐夫第一次来我家,着一身绿军装,神采奕奕、干净利落。因媒人就在我们村上,他生怕来迟误了时辰,所以前一天就赶来住在媒人家,第二天一早就和媒人一起来我家了。当时父亲正准备生他的小火炉喝他每日必不可少的罐罐茶,三姐夫进门后冲父亲和母亲腼腆的笑了一下示意简单的问好,看到父亲正在忙碌,连忙从父亲手里接过柴火,娴熟的拿起小木棒棍缠了碎布削蘸了少许煤油点燃放在火炉里准备好的柴禾上,那柴禾便冒着小小的火星很快燃了起来。说来也怪,平日里父亲烟熏火燎得半天才能生好的炉子,那天却在三姐夫的精心忙碌下很快就小火红彤彤的亮起来了,还发出“磁磁”响亮的声音。他又跑厨房帮父亲舀来熬茶的凉水,端了母亲刚烙好的油千子馍馍,父亲和媒人有说有笑的喝茶说话,也许是拘谨的他觉得和长辈们坐一起无话可说还有些尴尬,又或许是他急于表现自己的勤劳,便找了斧头坐在我家上房台子上帮父亲劈柴禾,他先用锯子将晒干的粗椽锯成一截一截十公分左右的小木块,然后再用斧头将木块一分为四,母亲做饭的功夫他就劈下了父亲几个月喝茶的柴火,而且还整整齐齐的把它们摞在了墙角,最后还把那些小小的枝丫柴火也捡拾到一起,用笤帚仔细清扫了劈柴的地方把那些小柴芊送进了炕眼里。

    父亲一眼就看上准这个细心勤快的女婿。临走时还特意给了三姐夫几元钱的见面礼。当然,父亲对儿媳妇的质朴厚道也非常满意。

    倒是三姐,三姐夫耳聋的消息很快传到她耳朵里,令她百般的不愿,直至三姐夫离开我家大门时她都没出来和姐夫说过一句话。

   “娃娃,我看今天来的这个小伙子好着呢,手脚利索又勤快,我看能成,你跟了她以后不会挨饿。”

    三姐一言不发的出去了,此后的几天,三姐一直都闷闷不乐,可终究抵不过奶奶、父母、长辈和亲戚们的整天的软磨硬泡,屈服了。

                              (二)

    一年后腊月的一天,三姐夫和三姐,哥哥和嫂子在同一天结婚了,三姐走的时候没有多少嫁妆,除了身上穿的那一身衣服,再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哭的很伤心,我们都在大雪纷飞中送走了婚车。这个看起来并不如意的婚姻便从此定格了三姐的往后余生,也开始了三姐夫的孝道历程。

    三姐婚后的日子并不如意,家境本来贫寒的家庭为了娶媳妇外债累累,还有两个没成家的兄弟,春节过后三姐夫就和两个弟弟一同奔赴打工挣钱的洪流中,把几亩薄田的辛劳留给了年近六旬的父母和三姐。

    家长里短的事在每个家庭的生活中都会时时上演,婆媳关系从古到今都是个难以相处的话题,婆婆是个不会节省且会挥霍的人,除了这个,在别人面前搬弄是非是她的优点。三姐夫常常托人捎给三姐的零用钱一经她手都会克扣,三姐在帮家里干繁重的农活之余抽空挖些药材或打些蕨菜换钱贴补家用,余下的给我的父母买点东西逢下雨天回家小住几天,父母每问起家里之事她都说好呢,但每次回家走的时候都是泣不成声。父母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而嫂子在我家生活自在,虽然缺钱花,但不至于挨饿,况且家里农活有父母和哥哥,所以她不用和三姐一样吃苦受累。

    纸里包不住火,一来二去时间长了两家关系也难免磕磕碰碰,在三姐和嫂子之间有了婆婆这个添加剂后更是矛盾加剧,我不能说我的母亲是天下最仁慈的母亲,但在三姐的每次回婆家时母亲都是好言相劝,什么的好好在家里孝尽公婆,什么别听外人挑唆之类的话都是三番五次的说了一遍又一遍。但嫂子每次回娘家的时候高高兴兴,回到我家就开始吵吵闹闹,不是跟我的父母吵就是跟哥哥吵。在那个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的村庄里,我家的鸡犬不宁成了我们全村所有人嘴论耳闻的唯一话题。

    长此以往的生活让三姐疲惫不堪,嫂子索性搬回了娘家长期居住,三姐顺理成章的回到了我家。

    像这种换头亲的家庭,矛盾间距化在我们西海固偏远山区习以为常,有过不下去的家庭双方都离婚回到了原位。四个月后三姐夫从外地打工回来了。我记得那天天气很热,他买了好多东西从家里一路赶到我家,父亲惊呆了,一个大尼纶袋子里装着三个大西瓜,十来斤西红柿,外加十几斤大桃子,还给父亲买了茶叶和红糖。我们都无法想象他是如何把这沉重的袋子翻山越岭扛回我家的,何况这期间还下了过雨(雷阵雨)。父亲一边抱怨他路这么远不应该拿这么多东西一边使母亲快去做饭。当时正值六月的麦收节,我家正好麦子全黄(熟)透了,父亲忙不跌手的割麦,生怕遇上雷雨天气麦子全糟蹋了。恰巧三姐夫来的正是时候,虽然双方家庭都已知道他们各自的婚姻名存实亡。

    本来地位在我们家族所有人眼光里就低到极点的三姐夫,因为这即将收场的婚姻使他在我们马家所有人心目中更是一降再降,无论是亲戚还是亲房或者过路的村民,见到他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有甚者还装作没看见。

    三姐夫没事人似的依然早出晚归帮父亲忙里忙外的收麦子,早起给父亲生小茶炉,扫院、扫地、擦桌子,磨刃子、割麦子、码麦子,背麦子、摞麦摞、耕地、喂牛、担水,所有这些我们全家人的农活都让他一人独揽了,而且总干得细致入微井井有条,我们全家人都看在眼里,那年的麦收节,我家的麦子上麦场最早,地耕得最快,父亲在村民们的夸赞中笑逐颜开。

    三姐夫不仅帮我家干农活,闲暇之余还征得父亲的同意去二叔和四叔家帮忙。十天后我家和四叔二叔家的麦子都拉上麦场了,父亲催他回家去,时间长了家里也会着急的,三姐夫看三姐也没有跟他走的意念,便对父亲说都怪他出外打工没照顾好三姐,自己的老人也话多惹嫌,叫父亲多担待些,就让三姐现在我家住些日子,等他回去后处理好家里再来领三姐回家。三姐夫走后父亲长吁短叹了好几天,劝说三姐回家去,而三姐总是哭哭啼啼不肯回去,父亲只好作罢。又过了几日,三姐夫领着嫂子回来了,嫂子便当着哥哥和全家人的面说她以后不闹腾了,决定好好过日子。三姐也发觉自己怀孕了,在家人的劝说下,她跟着三姐夫回家了。

    三姐走后的两个月,我家着实也风平浪静了一段日子。随着中秋节的到来,按照家乡的习俗,女人们在端午中秋无论再忙都要抽时间去看望娘家父母,嫂子在哥哥的陪同下去娘家小住了几天就回来了,回来的第二天,我家的“战争”又开始爆发,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引发我家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

(待续)

作者简介:马慧萍,宁夏隆德人,一个喜欢将散文分行来凑的文字爱好者。其他作品散见于《葫芦河》文学期刊以及《甘宁界》《六盘山诗文》《花露文学》《石路花语》《21世纪散文诗》《丝路新散文》《新锐散文》《今日作家》《诗人样本》《乔雨诗会》等微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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