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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读82】自便诗人自选诗:海湄(10首)

 李侃likan 2020-08-20

海湄,女,有作品刊载于《大家》《诗刊》《汉诗》《诗选刊》《星星诗刊》《诗歌月刊》等多种选本。著有诗集《红痣》。诗观:用心写诗,诗随情走!

《痼疾》

蜡烛短了,红酒的味道浅薄

母亲,涟漪一个接着一个

天空越来越低,我把笑

藏在有云的地方

母亲,今夜微风

天空与多年前的啼哭

像火焰中的鸟,有最软的羽毛和

最硬的翅膀

《可以更嚣张一些》

那就算算

时光,之灾,扩充的军队

毗邻公园的火车站

梧桐树的刺果

满载冬天的,火车,一列一列的

驶过

后来,是戈壁滩,祁连山下

那么老实的骆驼

我都不敢骑

长大的地方没有我的

半片足迹,包括南方那一大片海和

海滩

我恨透了你不恨我

就像恨我自己

我原本可以过的更嚣张一点

刻一幅版画,黑白,粗细,峰回路转

断头路,菊花台

《金黄可以那么久》

鹭弯曲着关节

像点在稻田里白色的沸点

在虚实相间的田野,这构架类似于朗诵

我愿意和银杏树守着同一个江山

我愿意闭着眼睛偷偷的

想千树万树

一夜之间飞出无数黄蝴蝶的

月亮,一百个花裙裾

从春天到冬天

从夏天到秋天

把一百个肥美的女人,送到燕瘦的季节

原来,金黄可以那么久

《我很久不看博尔赫斯了》

这个灰胡子的老头

早把我忘记了

相反,我还在替他清扫庭院的雨

在不明亮的地方反复

读到阴郁时

开始下雨,跑来跑去的人

带着雨滴的光芒

一盏盏奔跑的灯

在这个老头的

长人中,含着他熟知的街道

在夜空下,我被这条街道的潮湿浸

投了,他睡的很晚

壁炉的火窜出来

在我的眼睛里

继续燃烧

《感谢他叫我:亲爱的》

感谢流淌的岁月,送来了九月的落叶

感谢苹果,送来了圆和红

感谢草坪,送来了蚂蚁和松柏

感谢返璞的桥,送来了归真的树木

感谢可以拥抱、可以想念的

感谢可以抚摸、可以鸣叫的

感谢可以走、可以飞的

感谢永恒的印迹和失忆的手心手背

感谢灰尘,感谢它叫我

亲爱的

感谢娴静的雪花

感谢活泼的雨

感谢玻璃,感谢墙壁,感谢禁锢我的皮囊

感谢你默默的双眸,感谢你射过大海的

箭簇,感谢我麻醉之后却

依旧疼痛的心

《在秋天进步的豹子》

我的策略是打造一头豹子

进步的,豹子

不对情人回首的豹子

它在草上撒尿,将一块石头据为己有

他持有平衡之心

青草变了,小角马变了

他感觉没意思,他爬上树梢看到

举行仪式的夫妻,他下来,在他们身边的树桩上

翘了翘腿

他胜利了,可我

再没见到他

神仙也没见过他

萤火,眼睑,一颗星星,你都不会看到

《谢谢故乡》

我还年轻,谢谢故乡的事要等

杏子白了以后再说

再说,除了白杏,我也没有别的味道

白杏在天穹变成了星星

麦子熟了,酸枣熟了,刺熟了,石头熟了

锅也在沸腾中熟了

沸腾的锅里

有外婆蒸的大碗咸菜

她一边倒腾手一边摸耳朵

在饭桌中间

她为咸菜浇上一滴香油

那时,有我们,有咸菜和玉米面饼子

还有老酱和年轻的葱

《清浊当自扰》

灞河,像链条在白杨身上反复

它梨形的腹部孕育过

泾渭两个孩子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可我历来不相信描述

沉默是神,沉默是更多的灞河与

泾渭,我见过的这些水

能融合泥沙

灞河常有秦岭的小鱼

男孩可爱,女孩也可爱,他们是

同时被拽出

水面的

我不知道泾渭是否有

鱼,在灞桥学习泾渭分明的时候

我看到的

是沧海

《似画非花》

他抱着

或者,她也抱着,漂亮和美丽

颜色一样

直白,有图案也有

长袍

他纠结,他苍白

因为胡子,我看不清他的嘴唇和

他满脸的暧昧

最后,他的头与

她侧向的额形成三十三度的角

他,细长和干净的

手指,张或者

紧扣,控制和期待

一段命运,沉沦的女人和她粉红色的乳头

非常相信,这个叫做轻佻的

动作

《跟朋友说起燕山》

——致燕山隐士何三坡

燕山就是一只鸟一个诗人和一群新树苗

大约四五岁也可能两三岁

这般年龄,不该蹲在南窗下沉思

更不该坐在城堡里发呆

我专心写这首诗

一只绿咬鹃拖来了长长的尾巴

蜂鸟在耳边飞来飞去

这是哥斯达黎加的清晨

有人在雾霭中举起相机

我介绍你,仿佛介绍我的故乡

我还想介绍一下猫头鹰

和小浣熊的关系

但,黑秃鹫掠过低空,小鸟四散

啄木鸟离开嗑了一半的香蕉

我停下镜头

把目光投向你

我在做一件介绍你们的事情

单纯,感性,爱自然,爱冲动

这些纯粹的事物

总该说给一个人听

————诗歌随笔一篇

迷失的雨滴

常常会一个人发呆,呆呆的注视一棵草、一株树、一只小鸟和一堆天边的云,注视时有时无的远山和隐去又出来的影子,常常会一个人陷入思想的陷阱里不能自拔,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想。

心很重,有窒息的感觉,呼出的气息也潮湿着,在这个多雨的季节里,经常会有突然而致的大雨、小雨、雷阵雨,它们或淅淅沥沥或电闪雷鸣的击打着我敏感的眼睛,这些远道而来的水珠晶莹和单纯,也许它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降临到凡间,降临到自己也不知道的目的地,相比较而言,那些落在花草上的雨珠该是多么幸运,至少在生命消失之前是干净和美丽的。我喜欢下雨,尤其喜欢绵绵细雨。细的像雾,细的像面纱,在这样的天空下,视线之内呈现的景色往往神秘而有多情,氤氲而又风情万种,你看不到也听不清那些细微,摸不到也感觉不到那种情致,但是你可以看到从雨伞上划下的水滴,明白它们在凝结的时候无声无息,坠落的时候同样是沉默和沉重的。

这样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走在街上,有伞但是不使用,我喜欢品味那些细细密密的小水珠在我脸上形成水滴的感觉,喜欢体会它们慢慢从我的面颊上下坠心情,喜欢把这些当成一种感情的宣泄和无比畅快的跳动。

大多数的时候,我会思念,会在回忆的幕后走动,会抬起眼睛注视一个方向,尽管我知道哪个方向如今并不属于我,也不属于这细小的看不见的水滴,可是我还是期望、还是朝着东方递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我知道,再细小也可以阻断视线,再细小也可以模糊感情,再细小多了也会成为汪洋,而我正是在这个汪洋中迷失的雨滴。我不能再回到起始的地方,这是一旦坠落就必须承载的结果,不管是什么方向的风,不管是多么亮的闪电,都不可能改变雨的结果,同样,不管多么缠绵悱恻,也不管多么嚎啕不绝,都不可能感动上苍从而改变命运。他,也会这样想吗?

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那么我就应该安然地接受命运,安静的等待该发生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我还要喜欢雨,喜欢那把黑色的雨伞,喜欢面向东方一遍遍的被淋湿被浸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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