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西散原创】郧石让作品丨怀念母亲

梅雨墨香 2020-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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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我在报纸上看了两篇文章《背馍》和《回味人生》，文章写的是何等的好啊！内容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和事，文章深入浅出，没有华丽的词语，可字字触及灵魂，一下子把我拉回到苦难的岁月之中，让人悲泪，更加想念可敬可爱的慈母，使人在悲痛中难以自拔。

我出生在豫西山区一个普通的家庭，比共和国小5岁。父母生养我姊妹7人，全家共9口人。那时，共和国还处于百废待兴阶段，这么大一个家庭，可想日子是何等的贫困。但是，共和国共同富裕的政策温暖人心，我们这个穷家庭在祖国这个大家庭怀抱里，充分沐浴着温暖，享受着党和国家无微不至的关怀。祖国和人民没有把我们拉下去，虽则苦一点，日子清贫一点，但内心总是充满阳光。

十岁那年，我的父亲在一次意外的事故中去逝，对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来说，像晴天霹雳，五雷轰顶，留下了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可想而知，母亲一个弱女子带着众多不会干活的孩子是怎样艰难的生活。父亲的逝世，给母亲以致命的打击，母亲哭得死去活来，那时我们姊妹几个，大的15岁，小的才3岁，大姐、二姐懂事，知道从今以后没有了父亲，失去了父爱，在灵堂下痛哭。可是，我们几个像傻子一样，不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还在灵堂下讲故事，现在想想当初是多么的幼稚不懂事。父亲出殡时，母亲悲痛欲绝，哭得昏天黑地，在地上乱滚，那情景真是令人心碎，我才知道真正失去亲人的滋味，才跟着大哭起来。不懂事的小妹还哭闹着不给父亲带孝，围观的人群看见这令人心碎的场景都流下了眼泪。父亲走了，这个家的天塌了，顶梁柱倒了，家庭重任全部压到了母亲身上，在那最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她一个弱女子挑起了千斤重担。孩子们个个要穿衣，顿顿要吃饭，嘴张得像血瓢，一人一碗，也得八碗呀。

为了生计，为了孩子们的成长，母亲很坚强地撑起了这个家的天，白天参加生产队劳动，晚上加班给我们七姊妹缝缝补补，天阴下雨天，就纺棉织布、抹毛底、抹袼袹、做千层底鞋，利用每个月四天假期和农闲时背上布匹和千层底鞋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换来微薄的收入维持全家生计。她早出晚归，风餐露宿，带着干粮，肚子饥了咬一口冷馍，喝点凉水，一天吃不上一顿热饭，从来舍不得花5分线买个热烧饼充饥。有一次母亲赶集回来很晚，堂哥去接她，远远看见母亲疲惫的身躯，两腿像灌了铅一样艰难地走来，他接过母亲身上背的包袱放声大哭。可是母亲很坚强，在儿女面前从来不叫苦叫累。她像老母鸡一样用温暖的翅膀呵护着我们，却又独自一人坚守雪雨冰霜，其间的苦又有谁知道！只有儿女知道，坚强的母亲啊！你真伟大！再难过的坎，你咬紧牙关，从不屈服，挺直了脊梁，为儿女们做出了榜样。

曾记得，有一年天旱，庄稼薄收，家中面瓦缸底朝天，烧开锅没米下，母亲让我去邻居家借面，我借了几家也没借下，空手而回，又派大姐去借，结果和我一样。没办法，母亲亲自出去，不知是哪家好心的邻居给了母亲一碗面，才解了燃眉之急。到邻居家一碗半碗的借面也不是办法，为了常久之计，妈妈想到亲戚家借点玉米、高梁，自己再挖些野菜好维持一段生活，第二天母亲奔波到天黑空手而归。那天夜里，母亲照常手摇纺车纺棉花，一边纺线，一边悲伤凄凉地哼起放牛小曲，哼着哼着就大放声哭了起来，吓得我们姊妹几个在炕上哇哇哇都哭了起来，最后还是母亲停止了哭声，又把我们一个个哄了下来。

生活的重担压得母亲喘不过气来，只能晚上纺线时释放一下肚里的委屈。母亲经常是这样发泄心里的酸楚，每当此时，我的心碎了，万分悲痛。沉重的生活负担压得母亲喘不过气来，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母亲决心把我送人。可是，我是个缺奶女，来人一看我又瘦又黑，人家看后不敢抱，害怕养不活。母亲对来人说:“你行行好，四女瘦，你就把五女抱走吧，让孩子逃一条活命。"

在母亲的苦苦央求下来人抱走了五妹。五妹到了别人家后，不知是那家主人脾气暴躁，还是别的原因，五妹经常受气挨打，后来母亲知道后，立即把五妹要了回来，发誓就是饿死也要在一起，从此母亲用瘦弱的身躯扛起了养育我们的重担，为儿女们遮风挡雨，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父亲逝世后两年时间，为了减轻家中负担，相继嫁出了大姐、二姐。不知是命运捉弄人还是我不该留家，应该送人！母亲通过亲戚帮忙，把我送给了远方的舅妈，从此我的命运有了改善。养父母没有孩子且心地善良，把我当宝贝一样呵护，尽心尽力地抚养着我。我从小吃着百姓奶，穿着百家衣，在养父母百般娇惯下长大，没受过一点苦，天下还是好人多呀！家里少了三口人，减轻了母亲的负担，日子有所改善。

曾记得，父亲一个祭日我过去，看见母亲艰难度日，小小年纪不懂事的我，还是和其他孩子疯玩，不知道心疼母亲。亲爱的妈妈，你在天之灵有感，女儿向你道歉，对不起妈妈！每去一次，生母就把最好的拿给我吃，可能当时她认为我是别家娇惯的孩子吧！腊八或春节我去了，她们都吃豆面饺子，硬梆梆，黑黑的。母亲却给我一个人包白面饺子，我吃玉米面馍，让其他孩子吃红薯面馍，现在想起来，我泪流满面，不由得喊一声:“妈妈，你把世间的情爱无私地给了我，你是世间最伟大的母亲！”

母亲在艰难的岁月里，毅然没有放弃对我们的教育。她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任劳任怨，负出了辛勤的汗水和泪水，把几个儿女都供上了高中。我们家离县城高中往返30多公里，为了供孩子们上学读书，从此她走上了“背馍”的道路，为了不耽搁孩子们学习，她每个星期天都要背上自己亲自蒸的馍和腌制的咸菜往返几十公里去学校送馍，每月四次，风雨无阻。苍天不负有心人，母亲的苦心没有白费，孩子们也很争气，个个都以优异成绩考取了更高的学府，各自有了自己的工作，成了家，立了业，生活像芝麻开花一样节节升高，就在我们准备用百分之百的力量孝敬我们苦难母亲的时候。可是，母亲因常年劳累，和生活艰辛及日夜操劳，岁月的磋砣把母亲折磨出一身病，苍天真会捉弄人，母亲突然得病去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给我们如此沉重的打击，无比遗憾。她辛苦了一辈子，却没有享上一天福，使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无比悲痛，无比后悔，心里非常内疚。母亲一辈子历尽磨难，受尽了煎熬，最后病魔带走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