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西散原创】赵桂英作品 | 记忆中的那声声吆喝

 梅雨墨香 2020-08-20

《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线上平台:西散原创

西散原创——西散原创选稿基地

西散原创——中国散文作家成长摇篮

西散原创——最具亲和力原创散文平台

“毛毛孩—毛毛孩—吃饭了—吃饭了—”每天中午十一二点,奶奶的吆喝声就会响起。至今,那声声吆喝,还常常在我梦中萦绕。

八岁前一直生活在山西离太原二百多里的一个山沟沟里。那是一条名副其实的沟:沿着村子中间的溪流逆流而上,到达她的源头,是一口山泉。祖辈老人围着山泉自上而下砌了四个池子,最上边的一个用巨石当顶,那是我们的井,担水做饭用;从第一个水池流出,流经地下渠道,从出口冲刷而下,落进第二个水池,那是我们洗菜淘米的地方;第三个水池两边砌了洗衣服的石阶,常常有大闺女小媳妇的排成一排在那洗衣服,那是我们村最大的信息集散地;最下面的一个最浅,用来洗涮最污浊的物件。我们小孩的夏天基本上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水池、小溪是我们最棒的水上乐园。

山泉水冬天冒着热气夏天奉送清凉,无论多么干旱终年不断,汩汩地流经四个水池顺着地势一路向南,直到汇入村外的大河。我们村就沿着这条小溪而建,小溪流向哪里,我们村就延伸到哪里。

从山泉处再往里,往里到不能再往里的地方,沿着崎岖的小路一路向上,向上到不能再往上的地方,就是我家。一圈窑洞,每家两口,四五家相傍着住在一起。最西边是几棵枣树,一盘石磨,最东边盖了几间瓦房,南边是泥肧垒砌的围墙。枣树下、石磨旁,墙根底,房前屋后都是我们的游乐场。家与家之间没有任何界限,只在最东边和最西边各安了两个门。大人在门洞里给我们支张桌子,放几个小板凳,平时是我们聚会的餐厅,阴天下雨是我们的DIY作坊。

我家在最东边,奶奶负责早上开门晚上关门。奶奶闲下来喜欢坐在门槛上往下看:对面是几个山包,下面是一道坡,坡上种着各种果树。坡的西边也就是我们院子的正下方是另一排和我们类似的窑洞,其中一家就是我的姥姥家。

因为放养,小伙伴们多是独自玩耍,鲜有大人陪伴。我则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不是在西家炕头听故事,就是在东家院里躲猫猫,再不就是一头扎进小伙伴家旁边的小窑洞里过家家,再不就是和小伙伴们组成探险队在那面坡上挖掘“宝藏”,或腻在山泉旁的水池、小溪里捉鱼逮虾……总之,吃饭的时候总也不见踪影。于是,每到饭点,奶奶就一手扶着门外的歪脖枣树一手化作喇叭向下吆喝:毛毛孩…毛毛孩…吃饭了…吃饭了…(“孩”是我们当地对小孩子的昵称,似乎所有宠溺都要融进这个字里才能表达,不论是叫自己家孩子还是称呼别人家孩子都要在名字后面加个“孩”字)要是玩得正高兴,我就装作没听见继续玩。不过,一般是装不下去的。奶奶占据了村里的制高点,声音向下,和回音滚动播出,无论我躲在哪里,声音都能找到并且成功挤进我的耳朵里。即使我真没听见,声音也会传进各位大娘婶婶的耳朵里。于是,几分钟之内,不是李家大娘就是张家婶婶会来叫我:毛毛孩,你奶喊你回家吃饭!时间长了,奶奶的吆喝声竟成了大娘婶婶们做饭的闹钟。

实在装不下去了,我会跑到姥姥家门前的那棵核桃树下,仰着小脸把手捧成话筒喊:奶,啥饭啊?“格豆豆…格豆豆…”奶奶大声回应我。(山西农村一种掺着粗粮和成面团,用擦板擦进锅里,特别软,和蔬菜一起煮的类似面条的面食)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家吃啥了,那些正愁不知道吃啥的大娘婶婶也马上来了灵感。

“我看看我姥吃啥饭哈”,不是我喜欢吃的,我一般得挑挑,姥姥家的饭要是合我意,我就再给奶奶喊一嗓子:“我姥吃蒸糕,我不回去了。”要是姥姥家的饭不中我意,我便一溜小跑往家里窜,踩着一棵腐烂了的榆树根,爬上张姥姥家的院墙,沿着墙爬上几米,扒上那个大坡。还是不走正路,从这个树缝挤进去从那个树缝挤出来,在这棵树上摘片叶子在那棵树下掰根枝条,围着这棵树转个圈圈站在那棵树下望望鸟窝…一路玩耍一路伴随着奶奶“你个小猴子,慢点”的嘱咐声回家。一般情况,奶奶的吆喝声停了,大娘婶婶们的饭也做好了,各家各户呼儿唤女吆喝吃饭的声音也就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了。

“毛毛孩…毛毛孩…吃饭了…吃饭了…”,奶奶那声声吆喝伴随着回音一次次在我耳边回荡,荡漾在我的梦里,印刻在我的心里,至今温暖如初!


作者简介:赵桂英,山东泰安东平明湖中学一级教师,县作家协会成员,硕士研究生。毕业于青岛大学,在山东师范大学读研,在泰安市东平县从教十余载,热爱本职工作,业余读书写作,生活忙碌而充实。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