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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原创】於道发作品 | 条条大路通罗马 ——罗光成跨文体小说写作浅论

 梅雨墨香 2020-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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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读到罗主席的短篇小说《蟠桃》和《粮站》时,觉得很惊讶。我上一次读到这种类型的短篇小说,还是在二十年前。

在我有限的阅读经验中,我还是找到了它文学上的知音,那就是上海女作家王安忆。她以中篇小说《小鲍庄》和长篇小说《长恨歌》蜚声文坛。其实她还有一个中篇小说《我爱比尔》,我个人以为它丝毫也不逊色于《小鲍庄》以及《叔叔的故事》。可惜由于题材的敏感性,在批评家那里并没有获得它应有的评价。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只有批评家谢有顺把它选入过一个中篇小说选本《一个人的排行榜》中。

王安忆在一九九九年发表的短篇小说《酒徒》,后来,我陆续读到了她在二零零二年发表的《闺中》,以及二零零三年发表的《发廊情话》。《发廊情话》在二零零四年还获得了第三届鲁迅文学奖全国短篇小说奖,这应该是对王安忆在小说创作上所做探索的最大褒奖。

在当代小说史上,短篇小说的散文化倾向,最早要追述到孙犁先生的《白洋淀纪事》《荷花淀》和《芦花荡》是其代表。以及汪曾祺先生的《受戒》和《大淖记事》。那时对这一类短篇小说都统称为“诗化小说”或“诗意小说”。

我们来看一下下面两段:

“这女人编着席。不久在她的身子下面,就编成了一大片。她像坐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也像坐在一片洁白的云彩上。她有时望望淀里,淀里也是一片银白世界。水面笼起一层薄薄透明的雾,风吹过来,带着新鲜的荷叶荷花香。”(《荷花淀》孙犁)

“英子跳到中舱,两只桨飞快地划起来,划进了芦花荡。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受戒》汪曾祺)

这两篇小说对于大多数文学爱好者来说,应该都耳熟能详,因为它们都已经成为了经典。不论是战争题材的《荷花淀》,还是描写爱情题材的《受戒》,小说中到处都弥散着挥之不去的诗情画意。

然而,我们在王安忆和罗主席,上面提到的这些短篇小说中,已经看不到或者很少能够看到,这种诗意的存在。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当代小说的文学趣味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真实——严峻的现实,才是当代小说家们首要面对的任务。

当然,这种文学趣味的改变也因人而异,它和作家自身的性格,文学趣味,创作理念等都有很大的关系。和王安忆同时代的黑龙江女作家迟子建,她在一九九六年发表的短篇小说《雾月牛栏》,虽然写的是普通乡土人家的苦难经历,然而,却是一篇意境空灵的温暖诗篇。这篇小说获得了第一届鲁迅文学奖全国短篇小说奖。

“牛槽上横着的牛栏被一东一西两根柱子支撑得永远那么牢固。那道栏是白桦树做成的,黑色的树斑像是一群人的大大小小的眼睛嵌在那里,有的炯炯有神,有的则呆滞不堪。三朵拴着牛的梅花扣在雾气中颤颤欲动,仿佛真正的花在盛开。”,“宝坠在雾气中望着那道牛栏。这时牛屋的门开了,一汪亮色如泉水一般涌入,雾气纷纷扬扬地漫了过来。”,“卷耳(新生的一头花牛)缩着身子,每走一下就要垂一下头,仿佛在看它的蹄子是否把阳光给踩黯淡了。”

迟子建令人信服地塑造了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农民形象。因为误伤继子,曾经生龙活虎的继父,竟然在悔恨交加中自责而死,让人想到美国著名作家霍桑笔下的牧师丁梅斯代尔(长篇小说《红字》中的男主人公),两者同样有着悲天悯人的宗教情怀。

王安忆的这几个短篇小说中,已经很明显地出现了小说散文化的倾向,故事情节淡化,人物虚化,不管是主要人物还是次要人物,甚至都没有名字,都用“他”,“她”或是外号来替代。但是对于人物的外形,对话以及场景,却有着精致而又不厌其烦的叙述和描绘。

它和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已经相去甚远,它甚至还多多少少地剥夺了,我们阅读传统意义上那种小说的阅读快感。曲高和寡,作家在文学道路上的探索总是充满了孤独和寂寞,即使是王安忆这样蜚声文坛的大家也不例外。所以,在写完《发廊情话》之后,她没有再写过这一种类型的小说。

一直以来,我读罗主席的短篇小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它和南陵其他作家的小说,是那么的炯然不同。你可以说它是小说,也可以说它是散文。

每一篇小说,虽然人物众多,但基本上没有什么故事情节,也没有什么激烈的矛盾冲突,人物的生存状态,从故事的开始到结束,并没有什么递进或是反转。这种状况在短篇小说《蟠桃》和《粮站》中尤其明显,直到我看到《粮站》后面的创作谈《让生活的场景和氛围永不消退》时,才恍然大悟。

从《酒徒》《闺中》《发廊情话》到《小吴老师》,《外来的商贩》《裁缝铺》《夜晚》《蟠桃》《粮站》。当然,也许是一个作家的写作影响和启发了另一个作家。也许,那只是一种巧合,在写作进行到一定阶段后,两个作家在不同的时间,都对传统小说进行了不约而同的反思。

作为一个后来者,罗主席对于跨文体写作显然进行过深入而持久的思考。他的这一类短篇小说,无疑大大拓展和丰富了跨文体写作的内涵。为了避免对场景枯燥无味的描述,罗光成主席在小说中大量引入对话,场景不断移动和变化,许多的人物次第入场。对于场景近乎电影般强大的真实再现,是罗光成主席对跨文体写作最大的贡献。

跨文体写作还有的一位值得一提的散文大家,就是电影大师张艺谋的御用编剧周晓枫。她反其道而行之,把小说的写作技巧引入了散文。我第一次读到《月亮上的环形山》(选自散文集《巨鲸唱歌》)和《离歌》(选自散文集《有如候鸟》)时,目瞪口呆。她的散文,突出对于个体生命的体验和思考,尤其是她语言的张力和绵密,着实让人惊叹。

几年前的一个夜晚,第一次读到散文集《那些曾经花开的地方》中的《油坊》一篇时,也是这种感觉,那种语言的纯粹性,让你无从诉说。山村的狭小和语言的广袤是如此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儿时的记忆因其强烈的印记,而打上了时代的烙印。在城市化过度开发的今天,贫瘠的山村,因儿童的单纯视角,成为作者心中乌托邦的精神家园。

诚如恩格斯所说,巴尔扎克的作品“汇集了法国社会的全部历史,我从这里,甚至在经济细节方面所学到的东西,也要比从当时所有职业的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那里学到的东西还要多”。

犹如鲁迅写浙江绍兴,汪曾祺写江苏高邮,罗主席的目光始终定格于他的故乡南陵戴汇。他的笔触一进入故乡,有如神助。有别于他的采风游记类散文,他的戴汇故乡系列散文,完全看不到意识形态的牵绊。洋洋洒洒,如浩浩长江,肆意汪洋,一发而不可收,《少年之水》是其代表。

我想,后世如果要了解六七十年代未期、八十初期南陵山区的风土人情人文地理,除了影像资料外,《那些曾经花开的地方》以及《少年之水》等跨文体小说,无疑是最好的文献资料。而且他的文字给人灵魂深处带来的冲击和震撼,是任何影像图片都无法替代的。

《那些曾经花开的地方》是他文学创作的高峰,也是南陵本土文学乃至芜湖文学不可逾越的高峰。近三十年的南陵本土文学创作中,如果有一本可以流传后世的话,我是说如果。我以为,散文集《那些曾经花开的地方》,无疑具有最大的可能之一。


罗光成,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学会副秘书长、南陵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南陵县文联主席、芜湖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春谷》主编。作品散见《人民文学》《清明》《安徽文学》《雨花》《红豆》《散文百家》《散文选刊》《海外文摘/文学》《文学港》《短小说》《翠苑》《上海故事》等。出版《草莓熟的时候》(合著)、《少年之水》等作品集多部。获全国青年散文大奖赛优秀奖、《散文选刊》全国情感散文大赛三等奖、《人民文学》观音山游记征文三等奖、江苏省作协《雨花》“精品短篇”文学奖、安徽省首届散文大赛铜奖、安徽省作协“金穗文学奖”一等奖。长篇童年成长叙事《那些曾经花开的地方》(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第一版),入围第六届鲁迅文学奖。


作者简介:於道发,男,七十年代生人,安徽南陵县人。笔名飞花逐月。1997-1998年在鲁迅文学院普及部函授两年, 南陵县作家协会会员,著有短篇小说集《校园漫步》等。在《佛山文艺》《春谷》《南陵报》《鸠兹鸟》等报刊杂志及《西散原创》《同步悦读》《家乡》《黄河文创》《芜湖人文网》《郁青文社》《月光诗苑》等微信公众平台发表评论,散文,现代诗,小说,若干篇(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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