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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线上平台：西散原创 西散原创——西散原创选稿基地 西散原创——中国散文作家成长摇篮 西散原创——最具亲和力原创散文平台  在我的记忆中，于我的家乡雷州而言，菠萝蜜无疑是最具有亲和力的水果。 走村串户，庭前屋后，院里院外，都有菠萝蜜树的身影闪入眼帘，像一把把撑开的绿色巨伞，像一个个挺直腰杆精神抖擞的哨兵，心头莫名漾起一种被荫庇被护佑的感觉。能享受到迎进门种在院子里这样礼遇的树木屈指可数，菠萝蜜树就是其中之一。 天天与菠萝蜜树打照面，渐渐忽略它的存在。直至有一天，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到枝条上探头探脑的花苞时，视野顷刻被这“小苞才露尖尖角”的美好景象点亮，犹如突然间发现邻居女孩已长成娉婷少女一样不无惊诧。于是眼神不安分起来，在枝枝叶叶中仔细搜寻，居然发现越来越多的花苞在悄悄打量着我，耳里满是吃吃的笑声。这些花苞简直就是十八岁的少女，一天一个俏模样，变得让你不由得怀疑起昨天的所见。特别是一个果穗上有的是缄默的花苞，有的是刚脱苞的羞答答小果，有的已经出落得齐整。这时候，我总觉得一个果穗就是一位母亲，在母亲的呵护下，老大老二老三依次成长。我更愿意把菠萝蜜视为禅果，它通过果之成长姿态模拟人生成长姿态，在点化世人珍惜生命，好好开花好好结果好好成熟，不辜负大好时光。 我的臆想居然还找到实证。 唐天宝元年（742年），日本僧人荣睿、普照受日本佛教界和政府的委托，请高僧鉴真东渡传戒，鉴真欣然应允。12年中先后5次率众东渡均告失败，尤其是第五次遭遇飓风，在海上漂流了14天，最后漂到海南振州（今三亚）。淹留一年多后辗转登陆雷州，一路化缘，误入深山老林，饥饿难忍时遇见一种果实橙黄金碧、浓香四溢的水果，遂得以解饥。后获悉当地人叫此果为“菠萝蜜”（波罗蜜梵语意为“到达彼岸”），鉴真冥冥中感悟到一种开示的力量，更坚定了第六次东渡的决心，果然如愿以偿（日本淡海真人元开《唐大和尚东征传》载）。如此说来，说菠萝蜜是禅果并非无稽之谈了。 在一次闲聊中，一位博闻广见者告诉我，菠萝蜜表皮上的每一个皮尖都是一朵菠萝蜜花的化身，一个菠萝蜜就是千万朵菠萝蜜花的集成物。我闻此言讶异不已，脑海里倏忽跳出“一花一菩提”的念头来，一朵朵花在日月风雨中修行，修成小正果，最后修成大正果。千花一果，与千佛千面、千面一心何异？ 我家院子里也种有一棵菠萝蜜树，是我亲手培植的。我看着它长大。在家时对它熟视无睹，然而每当从远方归来，打开大门那一刻，第一眼却是盯着它看，看它有了什么变化。明显的是它的个子在长高，腰身在变粗。这时我会觉得它是时光的变相，时光通过它来开示我，年轮常转，心求永恒，修行不息乃禅之道。 院子里有了一棵四季常绿的菠萝蜜，眼光中的焦虑在触及它的时候渐渐被过滤掉，渐渐学会心平气和去面对周围的变化，学会与这个浮躁的社会平静共处。绿色是禅的底色吧？特别是欢度春节的时候，菠萝蜜花开，结果玲珑宛若碧玉雕成，心里平添几分欢喜，亦添几分收获的自信。 菠萝蜜幼果似乎有着体毛，很柔弱。大人教导毛手毛脚的小孩，别用手摸，一摸它们就会萎缩脱落。为了品尝到甜蜜，孩子们很自觉地束手旁观。每当看到幼果的果皮上有了一点或数点黑斑，继而腐烂，最后落果，便疼惜不已，心里少不了诅咒动了手的某人。其实万物的幼年期都是柔美而脆弱的，宜远观而不可亵玩，尤需呵护。 当菠萝蜜渐呈金黄色，母亲会走过去闻闻，有了香味就用手拍拍，如果发出“啪啪”的低沉的混浊声，就说明熟了，然后采摘下来。不熟就让它继续呆在树上。顺应自然正是禅的最好生存状态。 镇政府大院里种有许多菠萝蜜树，挂果的时候，大有满目尽带黄金甲之势。那些眼馋嘴馋的毛孩子眼珠便比平时骨碌碌转得起劲，常常趁没人注意时先下手为强，像猴子掰玉米一样边摘边丢。母亲看到满地狼藉时会嗔怪那些淘气鬼暴殄天物，把他们丢下的菠萝蜜捡回来，找来苦楝树枝削成木楔从菠萝蜜蒂端楔入，搬到太阳底下暴晒，后来菠萝蜜居然也熟了。还有一些怪模怪样的菠萝蜜，母亲照捡不误。打开这些菠萝蜜，往往发现果实越掏越多，令人喜出望外。母亲说，人不可貌相，果也一样，重要的是内涵。母亲这话也散发着淡淡的禅味。 打开菠萝蜜蛮有讲究。先拿一张报纸垫在菠萝蜜的下方，拿刀沿着果蒂纵切成两半，再照样把一半切成两瓣，去芯，用胶纸带把粘稠的白色汁液弄掉，然后把每瓣上翻，一群人以切开的菠萝蜜为圆心围成一个甜蜜和谐的圆，湿润一下手后小心扒开包裹果肉的白色丝状物，揪出金黄色果肉，撕开果肉摘除果核，再把果核罩衣撕开，卵形果核的真容才展现眼前。吃个水果就像探险一样，新鲜而刺激，除了菠萝蜜还真的想不起有别的。每当看到打开菠萝蜜，我更愿意接受“苞萝”这一称呼，因为它让我联想到“包罗万象”这个成语。难道菠萝蜜是宇宙模型不成？有意引领人去寻找宇宙的中心？又似乎在禅示世人只有不断打开自己，直指心灵才有可能认识自己。颇费周折才剥出一枚果肉，放进嘴里那个香甜就不是一般的甜了。更何况好几双手一齐又撕又扯，手语里已漫溢着融洽。我于是认为菠萝蜜是最适宜共享的水果，这不仅仅是为它里面所包含的上百枚果实说的一句公道话，还因为常见邻居们切开菠萝蜜后分成一瓣一瓣赠送，理由都是菠萝蜜果实太多吃不完。其实多与少永远是相对论，起决定作用的还是持刀的人以及刀上那粘粘的情感。 菠萝蜜飘香的季节，乡间喜事宴席上少不了一道带有菠萝蜜的菜式，配上腰果、百合、红枣等炒制而成，五彩斑斓，香气隐隐，视之陡生动箸之意。据说这菜式寓示着早生贵子，生活和和美美甜甜蜜蜜。这可谓是生活禅了。群众就地取材抒发对生活的热爱的智慧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据说，人气旺的地方菠萝蜜树就硕果累累，反之寥寥无几。据说，重阳节要刀劈菠萝蜜树干，让乳白的树汁流出来才会结果。据说…… 看来，菠萝蜜好神秘，包罗着无限的禅意，等待着有缘人去打开，去体究，去参悟，恰似面对我们浩瀚的心灵。 作者简介：尹乾，笔名砾央，男，广东雷州人，湛江市作家协会会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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