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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辍学不读书......》I 郭宏旺【云中文艺】

 白羊文艺 2020-08-21




假如我辍学不读书......
郭宏旺


2018/12/13
2018.12.13


有时候,没有什么比大自然和时光更铁石心肠的了!它们不理会人间的风云起落,不牵绊人间的喜怒哀乐,总是按它们的节奏更替着春夏秋冬。让时空不断地延伸、再延伸、无止境地延伸,使得我们如同一滴雨、一丝雪花、或者如风中一粒尘埃一般。


有时候世界与时光也是公正和博爱的,它们默默地关爱着那些柔弱而善良的行客们,护送着他们远行、再远行!当然也会为他们备上五花八门、眼花缭乱的经历。有挑战、有挫折、有历练、有收获、有泪水与甘甜。这漫长的旅途便充满着如波涛般的起和伏,也或如大起大落的涨潮和退潮,直到行客们终于走到身倦力枯、思维一片模糊,无力向前再续行程……
某一天我忽然把过去的时光做了一个虚拟:假如我当年半途辍学不再读书,那我会作何打算?我今天会在干些什么?


回到1983年那个寒冷的冬天,和我一起相伴在黄村学校读书的伙伴们,都陆续放弃了学业,辍学了。顶着星星和月亮,在那条约5公里的上学路上奔波的只剩下我一人。如果那个冬天,茫茫大雪与刺骨的北风,还有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晨昏独行,摁下了我高昂的头,让我认怂屈服了,不再上学,我便没有了1984年那个春天的芳菲,没有了那个火热夏天寄来的那份,让我全家人绽放笑容的中考捷报。那我现在肯定不是在学校里做老师,辛勤教书,一多半是在忙乎着耕种和收割的事儿了,我和我爹一辈子干的活儿应该是一样的。不过我自信我一定可以做一个非常地道的庄稼人。


我说能做地道的庄稼人肯定是有依据的,我的祖爷,我的爷爷和我爹三代都是本分的种地人,我想做了庄稼人,我也一定会做得疙底疙钵,不输别人不漏等。我首先肯定得拜我爹为师,爹会带着我穿梭于田间地头梁上沟下,学会庄稼地里的所有技能。好在那个时候,我真实已经会做地里不少的活儿计了。十三岁的我已会锄莜麦、锄豆子、耧山药,也会锄谷子黍子。锄谷黍要特别小心,不能伤着细小的苗子,耧山药得胳膊和腰有力气,因为要给苗子培土。还得学会“打过锄”,这样才能让土地地脉通络,利于水分养分均匀流动分布,这和针灸差不多一个道理。割田拔田的技术含量不算高,人有劲儿镰刀锋利便好。割谷子是最费人的,谷叶子特别涩,会把手和胳膊刷的红一道白一道挺疼,用水一洗会更钻心地疼。碾场我也会,无论拉骡子还是用小四轮带碌碡去碾,农用三轮或小四轮我都能开着它们满场院转圈圈儿。扬场我也会,我一个人扬出一大场莜麦的情况也是有过的。操一把木楸去扬场不一定是痛苦,而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不管是扬什么庄稼,因为你手中扬起的是劳作多半年后的收获,是沉甸甸、金灿灿的粮食呀,那是庄稼人最大的喜悦。不过,扬莜麦最受罪,细细的甚至看不太清楚的莜麦芒子,无论钻进身上那个部位都是极为遭罪的。扬胡麻最需要技术,还得注意风大风小,因为胡麻颗粒太轻,一不小心就和偫子一起飘没影儿了。这技术是我爹和我大舅慢慢教会我的。春播时我也试着挎起粪笸箩去抓粪,这活儿我干得不怎地,因为人小绳长笸箩大,带不走也跟不上牛犋。另外有的庄稼要把粪扬散了抓,有的庄稼要求一把粪握成圆团儿抛下,很难。赶着骡子或牛耕地,我那时候没干过,因为扶不稳犁把子,掌握不好垄距,更不懂啥叫“夺扶”啥叫“合角”。但我知道,只要做了庄稼人,这两样活儿迟早也得学会,而且必须学好,我相信我肯定是可以做到的。


这样,我先跟上爹学着干。该积肥积肥,该拾粪便去拾粪,该种便种,该收则收,秋来粮食垛满仓房。再过几年我成了庄稼地里的主角儿,然后慢慢我爹便有了孙子。再过几年,原本由我给在外耕地的爹送饭的这件事儿,就会转变成我爹的孙子给我去地头送饭。还会是提一罐子的和子饭,笼布里包一碗山药莜面做的块垒,我就上大口的咸菜,咬一口蒜瓣,饭应该是挺香的。吃完饭把筷子的一头儿往土里插几次,筷子便干干净净了,没事儿,不要担心,土地本来就是干净的。


草上垛,粮归仓,连仓房里的仓鼠们都幸福得眉开眼笑,合不扰嘴儿。不久冬天便到,农事完毕了。喂的那只公羊和那口猪也养肥了,小雪宰羊大雪杀猪。粮有了,油有了,肉都有了。磨面,磨豆腐,蒸糕,炸糕,猪肉烩粉条儿,纯粮酿的白酒筛上两大盅,啊呀呀,肥嘟嘟的一个猫冬,肥嘟嘟的一个腊月。我还会自己写对联,红通通的纸、黑油油飘着淡香的墨汁,写的字儿当然不一定很好,可肯定是喜气。垒起旺火,就是好一个旺气冲天的过大年。


然后便只需等待又一年的七九河开,八九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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