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医学衷中参西录(清.张锡纯)中

 明壬学 2020-08-21

4.活络效灵丹

4.活络效灵丹

治气血凝滞, 瘕,心腹疼痛,腿疼臂疼,内外疮疡,一切脏腑积聚,经络湮淤。

当归(五钱) 丹参(五钱) 生明乳香(五钱) 生明没药(五钱)

上药四味作汤服。若为散,一剂分作四次服,温酒送下。

腿疼加牛膝。臂疼加连翘。妇女瘀血腹疼,加生桃仁(带皮尖作散服炒用)、生五灵脂。疮红肿属阳者,加金银花知母连翘。白硬属阴者,加肉桂鹿角胶(若恐其伪可代以鹿角霜)。疮破后生肌不速者,加生黄 知母(但加黄恐失于热)、甘草。脏腑内痈,加三七(研细冲服)、牛蒡子

一人,年三十许。当脐忽结 瘕,自下渐长而上,其初长时稍软,数日后即硬如石,旬日长至心口。向愚询方,自言凌晨冒寒,得于途间,时心中有惊恐忧虑,遂觉其气结而不散。此病因甚奇,然不外气血凝滞。

为制此方,于流通气血之中,大具融化气血之力,连服十剂全消。以后用此方治内外疮疡,心腹四肢疼痛,凡病之由于气血凝滞者,恒多奇效。

××年近五旬。资禀素羸弱。一日访友邻村,饮酒谈宴,彻夜不眠,时当季冬,复清晨冒寒,步行旋里。

行至中途,觉两腿酸麻,且出汗,不能行步,因坐凉地歇息,至家,遂觉腿痛,用热砖熨之疼益甚。其人素知医,遂自服发汗之药数剂,病又增剧,因服药过热,吐血数口,大便燥结,延愚诊视。见其仰卧屈膝,令两人各以手托其两腿,忽歌忽哭,疼楚之态万状,脉弦细,至数微数。因思此证,热砖熨而益疼者,逼寒内陷也;服发汗药而益疼者,因所服之药,散肌肉之寒,不能散筋骨之寒,且过汗必伤气血,血气伤,愈不能胜病也。遂用活络效灵丹,加京鹿角胶四钱(另炖兑服)、明天麻二钱,煎汤饮下,左腿遂愈。而右腿疼如故,遂复用原方,以虎骨胶易鹿角胶,右腿亦出凉气如左而愈。

一少妇,左胁起一疮,其形长约五寸,上半在乳,下半在肋,皮色不变,按之甚硬,而微热于他处。延医询方,调治两月不效,且渐大于从前。后愚诊视,阅其所服诸方,有遵林屋山人治白疽方治者,有按乳痈治者。

愚晓病家曰此证硬而色白者,阴也。按之微热者,阴中有阳也。统观所服诸方,有治纯阴阳之方,无治半阴半阳之方,勿怪其历试皆不效也。用活络效灵丹,俾作汤服之,数剂见轻,三十剂后,消无芥蒂。

一妇人年五十许。脑后发一对口疮。询方于愚,时初拟出活络效灵丹方,即书而予之,连服十剂全愈。

一妇人,年五十余。项后筋缩作疼,头向后仰,不能平视,腰背强直,下连膝后及足跟大筋皆疼,并牵周身皆有疼意。广延医者延医,所用之药,不外散风、和血、润筋、通络之品。两载无效,病转增剧,卧不能起,起不能坐,饮食懒进。后愚诊视,其脉数而有力,微有弦意,知其为宗筋受病。治以活络效灵丹,加生薏米八钱,知母、玄参、白芍各三钱,连服三十剂而愈。

盖筋属于肝,独宗筋属胃,此证因胃腑素有燥热,致津液短少,不能荣养宗筋。夫宗筋为筋之主,故宗筋拘挛,而周身牵引作疼也。薏米性味冲和,善能清补脾胃,即能荣养宗筋。又加知母、玄参,以生津滋液,活络效灵丹,以活血舒筋,因其脉微弦,恐其木盛侮土,故又加芍药以和肝,即以扶脾胃也。

薏米主筋急拘挛《神农本草经》原有明文。活络效灵丹中加薏米,即能随手奏效。益叹《神农本草经》之精当,为不可及。

活络效灵丹,治心腹疼痛,无论因凉、因热、气郁、血郁皆效。同里有一少年,脐下疼甚剧。医者投以温药益甚,昼夜号呼不止。又延他医,以药下之稍轻,然仍昼夜呻吟,继又服药数剂,亦不见效。适愚自津门旋里,诊其脉,两尺洪实。询其得病之由,言夜晚将寝觉饥,因食冷饼一块,眠起遂疼。晓之曰,此虽由于食凉物,然其疼非凉疼,乃下焦先有蕴热,又为凉物所迫,其热愈结而不散也。投以活络效灵丹,加龙胆草、川楝子各四钱,一剂而愈。

或问此证医者曾用药下之,何以其下焦之郁热,不随之俱下?答曰热在大肠者,其热可随降药俱下,然又必所用之下药为咸寒之品,若承气汤是也。今其热,原郁于奇经冲任之中,与大肠无关,冲任主血,而活络效灵丹诸药品,皆善入血分,通经络,故能引龙胆、楝子直入冲任,而消解其郁热。况其从前所服之下药,原非咸寒之品,是以从前不效,而投以此药,则随手奏效也。

附录

直隶青县张××来函

族兄×,年三十余,素强壮无病。壬戌中秋,因在田间掘壑,劳苦过甚,自觉气力不支,即在壑中吃烟休息,少缓须臾又复力作。至晚归家时,途中步行,觉两腿酸木不仁。及至夜间,两腿抽疼甚剧。适生在里,其弟扣门求为往治。诊其脉,迟滞而细,号呼不已,气逆不顺,身冷,小溲不利。遂用活络效灵丹方,加白芍三钱、桂枝尖二钱、生姜三片。一剂腿疼大减,小便即利,身冷亦退。再剂,霍然全愈。

天津王媪,年五十七岁,右膝盖部发炎,红热肿疼,食减不眠。其嗣××延为诊视。至其家,闻病者呼号不止,口称救命。其右脉洪数有力,心悸头眩,舌苔白而腻,大便三日未行,小便赤热。此足征湿热下注。

予以活络效灵丹,加生石膏六钱,知母、怀牛膝、生薏米冬四钱,甘草梢一钱,嘱服一剂。次日自能来寓,其疼减肿消,夜已成寐,尚云右臂酸疼。又即原方加青连翘金银花、油松节各二钱,服之全愈。

上一页:3.金铃泻肝汤

当前页:4.活络效灵丹

下一页:5.活络祛寒汤

5.活络祛寒汤

5.活络祛寒汤

治经络受寒,四肢发搐,妇女多有此证。

生黄 (五钱) 当归(四钱) 丹参(四钱) 桂枝尖(二钱) 生杭芍(三钱) 生明乳香(四钱) 生明没药(四钱) 生姜(三钱)

寒甚者,加干姜三钱。

证寒在经络,不在脏腑。经络多行于肌肉之间,故用黄 之温补肌肉者为君,俾其形体壮旺,自能胜邪。

又佐以温经络、通经络诸药品,不但能祛寒,且能散风,此所谓血活风自去也。风寒既去,血脉活泼,其搐焉有不止者乎?

上一页:4.活络效灵丹

当前页:5.活络祛寒汤

下一页:6.健运汤

6.健运汤

6.健运汤

治腿疼、臂疼因气虚者。亦治腰疼。

生黄 (六钱) 野台参(三钱) 当归(三钱) 麦冬(三钱,带心) 知母(三钱) 生明乳香(三钱)生明没药(三钱) 莪术(一钱) 三棱(一钱)

此方减麦冬知母三分之一,合数剂为一剂,轧细炼蜜为丸,名健运丸,治同前证。

从来治腿疼臂疼者,多责之风寒湿痹,或血瘀、气滞、痰涎凝滞。不知人身之气化壮旺流行,而周身痹者、瘀者、滞者,不治自愈,即偶有不愈,治之亦易为功也。愚临证体验以来,知元气素盛之人,得此病者极少。

故凡遇腿疼、臂疼,历久调治不愈者,补其元气以流通之,数载沉 ,亦可随手奏效也。

上一页:5.活络祛寒汤

当前页:6.健运汤

下一页:7.振中汤

7.振中汤

7.振中汤

治腿疼、腰疼,饮食减少者。

白术(六钱,炒) 当归身(二钱) 陈皮(二钱) 浓朴(钱半) 生明乳香(钱半) 生明没药(钱半)

此方重用白术以健补脾胃,脾胃健则气化自能旁达。且白术主风寒湿痹,《神农本草经》原有明文,又辅以通活气血之药,不惟风寒湿痹开,而气血之痹而作疼者,亦自开也。

一室女腿疼,几不能步,治以拙拟健运汤而愈。次年旧病复发,又兼腰疼,再服前方不效。诊其脉,右关甚濡弱,询其饮食减少,为制此汤,数剂,饮食加多,二十剂后,腰疼腿疼皆愈。

一媪,年近七旬。陡然腿疼,不能行动,夜间疼不能寐。其家人迎愚调治,谓脉象有力,当是火郁作疼。

及诊其脉,大而且弦,问其心中亦无热意。愚曰此脉非有火之象,其大也,乃脾胃过虚,真气外泄也。其弦也,乃肝胆失和,木盛侮土也。治以振中汤,加人参白芍、山萸肉(去净核)各数钱,补脾胃之虚,即以抑肝胆之盛,数剂而愈。

上一页:6.健运汤

当前页:7.振中汤

下一页:8.曲直汤

8.曲直汤

8.曲直汤

治肝虚腿疼,左部脉微弱者。

萸肉(一两,去净核) 知母(六钱) 生明乳香(三钱) 生明没药(三钱) 当归(三钱) 丹参(三钱)

服药数剂后,左脉仍不起者,可加续断三钱,或更加生黄 三钱,以助气分亦可。觉凉者,可减知母

脾虚可令人腿疼,前方已详其理,深于医学人大抵皆能知之。至肝虚可令人腿疼,方书罕言,即深于医学者,亦恒不知。曾治一人,年三十许,当大怒之后,渐觉腿疼,日甚一日,两月后,卧床不能转侧。医者因其得之恼怒之余,皆用舒肝理气之药,病转加剧。后愚诊视,其左脉甚微弱,自言凡疼甚之处皆热。因恍悟《内经》谓过怒则伤肝,所谓伤肝者,乃伤肝经之气血,非必郁肝经之气血也,气血伤,则虚弱随之,故其脉象如斯也。其所以腿疼且觉热者,因肝主疏泄,中藏相火(相火生于命门寄于肝胆),肝虚不能疏泄,相火即不能逍遥流行于周身,以致郁于经络之间,与气血凝滞,而作热作疼,所以热剧之处,疼亦剧也。为制此汤,以萸肉补肝,以知母泻热,更以当归、乳香诸流通血气之药佐之,连服十剂,热愈疼止,步履如常。

安东友人刘××,年五十许。其左臂常觉发热,且有酸软之意。医者屡次投以凉剂,发热如故,转觉脾胃消化力减少。后愚诊之,右脉和平如常,左脉微弱,较差于右脉一倍。询其心中,不觉凉热。知其肝木之气虚弱,不能条畅敷荣,其中所寄之相火,郁于左臂之经络,而作热也。遂治以曲直汤,加生黄 八钱,佐萸肉以壮旺肝气,赤芍药三钱,佐当归、丹参诸药以流通经络,服两剂,左脉即见起,又服十剂全愈。

奉天王××,年四十余,两胁下连腿作疼,其疼剧之时,有如锥刺,且尿道艰涩,滴沥不能成溜,每小便一次,须多半点钟,其脉亦右部如常,左部微弱。亦投以曲直汤,加生黄 八钱,续断三钱,一剂其疼减半,小便亦觉顺利。再诊之,左脉较前有力。又按原方略为加减,连服二十余剂,胁与腿之疼皆愈,小便亦通利如常。盖两胁为肝之部位,肝气壮旺上达,自不下郁而作疼。至其小便亦通利者,因肾为二便之关,肝气既旺,自能为肾行气也(古方书有肝行肾之气之语)。

上一页:7.振中汤

当前页:8.曲直汤

下一页:1.玉烛汤

医方·(二十九)治女科方

1.玉烛汤

1.玉烛汤

治妇女寒热往来或先寒后热,汗出热解,或月事不调,经水短少。

生黄 (五钱) 地黄(六钱) 玄参(四钱) 知母(四钱) 当归(三钱) 香附(三钱,醋炒)柴胡(一钱五分) 甘草(一钱五分)

汗多者,以茵陈柴胡,再加萸肉数钱。热多者,加生杭芍数钱。寒多者,加生姜数钱。

妇女多寒热往来之证,而方书论者不一说。有谓阳分虚则头午寒,阴分虚则过午热者。夫午前阳盛,午后阳衰而阴又浸盛。当其盛时,虚者可以暂实。何以其时所现之病状,转与时成反比例也?有谓病在少阳则寒热往来,犹少阳外感之邪,与太阳并则寒,与阳明并则热者。而内伤之病,原无外邪。又何者与太阳、阳明并作寒热也?有谓肝虚则乍热乍寒者。斯说也,愚曾验过。遵《神农本草经》山茱萸主寒热之旨,单重用山萸肉(去净核)二两煎汤,服之立愈(验案在来复汤下)。然此乃肝木虚极,内风将动之候,又不可以盖寻常寒热也。盖人身之气化,原与时序之气化,息息相通。一日之午前,犹一岁之有春夏。而人身之阳气,即感之发动,以敷布于周身。妇女性多忧思,以致脏腑、经络多有郁结闭塞之处,阻遏阳气不能外达,或转因发动而内陷,或发动不遂,其发动排挤经络愈加闭塞。于是周身之寒作矣。迨阳气蓄极,终当愤发。而其愤发之机与抑遏之力,相激相荡于脏腑、经络之间,热又由兹而生。此前午之寒,所以变后午之热也。黄 为气分之主药,能补气更能升气。辅以柴胡之轩举,香附之宣通,阳气之抑遏者,皆畅发矣。然血随气行,气郁则血必瘀,故寒热往来者,其月事恒多不调,经血恒多虚损。用当归以调之,地黄以补之,知母、元参与甘草甘苦化阴以助之,则经血得其养矣。况地黄知母诸凉药与黄温热之性相济,又为燮理阴阳、调和寒热之妙品乎。至方书有所谓日晡发热者,日晡者,申时也,足少阴肾经主令之候也。其人或肾经阴虚,至此而肾经之火乘时而动,亦可治以此汤。将黄 减半,地黄改用一两。有经闭结为 瘕,阻塞气化作寒热者,可用后理冲汤。有胸中大气下陷作寒热者,其人常觉呼吸短气,宜用拙拟升陷汤,方后治验之案,可以参观。

【附方】西人铁锈鸡纳丸,治妇女经血不调,身体羸弱咳喘,或时作寒热甚效。方用铁锈、没药(忌火)

各一钱,金鸡纳霜、花椒各五分,共为细末,炼蜜为丸六十粒。每服三粒至五粒。

铁锈乃铁与养气化合而成。人身之血得养气而赤。铁锈中含养气,而又色赤似血,且嗅之兼有血腥之气,故能荣养血分,流通经脉。且人之血中,实有铁锈,以铁锈补血更有以铁补铁之妙也。金鸡纳霜有治疟之功用。

此方中亦用之者,为其善治贫血,且又能入手、足少阳之经,以调和寒热也。又佐以花椒者,恐金鸡纳霜之性,偏于寒凉,而以辛热济之,使归于和平也。

东亚人有中将汤,以调妇女经脉,恒有效验。门人高××曾开其方相寄,药品下未有分量。愚为酌定其分量,用之甚有功效。今将其方开列于下,以备选用。

延胡索醋炒三钱、当归六钱、官桂二钱、甘草二钱、丁香二钱、山楂核醋炒三钱、郁金醋炒二钱、沙参四钱、续断酒炒三钱、肉蔻赤石脂炒三钱(去石脂不用)、苦参三钱、怀牛膝三钱,共十二味,轧作粗渣,分三剂。每用一剂,开水浸盖碗中约半点钟,将其汤饮下。如此浸服二次至第三次用水煎服。日用一剂,数剂经脉自调。此方中凉热、补破、涩滑之药皆有,愚所酌分量,俾其力亦适相当,故凡妇女经脉不调证,皆可服之,而以治白带证尤效。

上一页:8.曲直汤

当前页:1.玉烛汤

下一页:2.理冲汤

2.理冲汤

2.理冲汤

治妇女经闭不行或产后恶露不尽,结为 瘕,以致阴虚作热,阳虚作冷,食少劳嗽,虚证沓来。服此汤十余剂后,虚证自退,三十剂后,瘀血可尽消。亦治室女月闭血枯。并治男子劳瘵,一切脏腑 瘕、积聚、气郁、脾弱、满闷、痞胀、不能饮食。

生黄 (三钱) 党参(二钱) 于术(二钱) 山药(五钱) 天花粉(四钱) 知母(四钱)三棱(三钱) 莪术(三钱) 鸡内金(三钱,黄者)

用水三盅,煎至将成,加好醋少许,滚数沸服。

服之觉闷者,减去于术。觉气弱者,减三棱莪术各一钱。泻者,以白芍知母,于术改用四钱。热者,加生地、天冬各数钱。凉者,知母、花粉各减半,或皆不用。凉甚者,加肉桂(捣细冲服)、乌附子各二钱。

瘀血坚甚者,加生水蛭(不用炙)二钱。若其人坚壮无他病,惟用以消 瘕积聚者,宜去山药。室女与妇人未产育者,若用此方,三棱莪术宜斟酌少用,减知母之半,加生地黄数钱,以濡血分之枯。若其人血分虽瘀,而未见 瘕或月信犹未闭者,虽在已产育之妇人,亦少用三棱莪术。若病患身体羸弱,脉象虚数者,去三棱莪术,将鸡内金改用四钱,因此药能化瘀血,又不伤气分也。迨气血渐壮,瘀血未尽消者,再用三棱莪术未晚。若男子劳瘵,三棱莪术亦宜少用或用鸡内金代之亦可。初拟此方时,原专治产后瘀血成 瘕,后以治室女月闭血枯亦效,又间用以治男子劳瘵亦效验,大有开胃进食,扶羸起衰之功。《内经》有四乌 鱼骨一茹芦丸,原是男女并治,为调血补虚之良方。此方窃师《内经》之意也。

从来医者调气行血,习用香附,而不习用三棱莪术。盖以其能破 瘕,遂疑其过于猛烈。而不知能破症瘕者,三棱莪术之良能,非二药之性烈于香附也。愚精心考验多年,凡习用之药,皆确知其性情能力。若论耗散气血,香附犹甚于三棱莪术。若论消磨 瘕,十倍香附亦不及三棱莪术也。且此方中,用三棱莪术以消冲中瘀血,而即用参、 诸药,以保护气血,则瘀血去而气血不至伤损。且参、 能补气,得三棱莪术以流通之,则补而不滞,而元气愈旺。元气既旺,愈能鼓舞三棱莪术之力以消 瘕,此其所以效也。

人之脏腑,一气贯通,若营垒联系,互为犄角。一处受攻,则他处可为之救应。故用药攻病,宜确审病根结聚之处,用对证之药一二味,专攻其处。即其处气血偶有伤损,他脏腑气血犹可为之输将贯注,亦犹相连营垒之相救应也。又加补药以为之佐使,是以邪去正气无伤损。世俗医者,不知此理,见有专确攻病之方,若拙拟理冲汤者,初不审方中用意何如,但见方中有三棱莪术,即望而生畏,不敢试用。自流俗观之,亦似慎重,及观其临证调方,漫不知病根结于何处,惟是混开混破。恒集若香附木香陈皮砂仁枳壳、浓朴、延胡、灵脂诸药,或十余味或数十味为一方。服之令人脏腑之气皆乱,常有病本可治,服此等药数十剂而竟至不治者。

更或见有浮火虚热,而加芩、栀、蒌实之属,则开破与寒凉并用,虽脾胃坚壮者,亦断不能久服,此其贻害尤甚也。

一妇人,年三十余。 瘕起于少腹,渐长而上。其当年长者稍软,隔年即硬如石。七年之间,上至心口,旁塞两肋,饮食减少,时觉昏愦,剧时昏睡一昼夜,不饮不食,屡次服药竟分毫无效。后愚为诊视,脉虽虚弱,至数不数,许为治愈,授以此方。病患自揣其病,断无可治之理,竟置不服。次年病益进,昏睡四日不醒。愚用药救醒之,遂恳切告之曰去岁若用愚方,病愈已久,何至危困若斯。然此病尚可为,甚勿再迟延也,仍为开前方。病患喜,信愚言,连服三十余剂,磊块皆消。惟最初所结之病根,大如核桃之巨者尚在。又加生水蛭(不宜炙)一钱,服数剂全愈。

一妇人,年二十余。 瘕结于上脘,其大如橘,按之甚硬,时时上攻作疼,妨碍饮食。医者皆以为不可消。后愚诊视,治以此汤,连服四十余剂,消无芥蒂。

一媪,年六旬。气弱而且郁,心腹满闷,不能饮食,一日所进谷食,不过两许,如此已月余矣。愚诊视之,其脉甚微细,犹喜至数调匀,知其可治。遂用此汤,将三棱莪术各减一钱,连服数剂,即能进饮食。又服数剂,病遂全愈。

奉天孙姓妇,年四十许。自幼时有 瘕结于下脘,历二十余年。 瘕之积,竟至满腹,常常作疼,心中怔忡,不能饮食,求为延医。因思此证,久而且剧,非轻剂所能疗。幸脉有根柢,犹可调治。遂投以理冲汤,加水蛭三钱。恐开破之力太过,参、 又各加一钱,又加天冬三钱,以解参、 之热。数剂后,遂能进食。服至四十余剂,下瘀积若干, 瘕消有强半。因有事还籍,药遂停止。阅一载,腹中之积,又将复旧,复来院求为延医。仍照前方加减,俾其补破凉热之间,与病体适宜。仍服四十余剂,积下数块。又继服三十余剂,瘀积大下。其中或片或块且有膜甚浓,若胞形。此时身体觉弱,而腹中甚松畅。恐瘀犹未净,又调以补正活血之药,以善其后。

××妻,来院求为治 瘕。自言瘀积十九年矣,满腹皆系硬块。亦治以理冲汤,为其平素气虚,将方中参、 加重,三棱莪术减半。服数剂,饮食增加,将三棱莪术渐增至原定分量。又服数剂,气力较壮,又加水蛭二钱、樗鸡(俗名红娘)十枚。又服二十余剂,届行经之期,随经下紫黑血块若干,病愈其半。又继服三十剂,届经期,瘀血遂大下,满腹积块皆消。又俾服生新化瘀之药,以善其后。

一少年,因治吐血,服药失宜, 癖结于少腹(在女子为 瘕在男子为 癖)大如锦瓜。按之甚坚硬,其上相连有如瓜蔓一条,斜冲心口,饮食减少,形体羸弱。其脉微细稍数。治以此汤,服十余剂癖全消。

附录

广西柳州宾××来函

一妇人,十七岁,自二七出嫁,未见行经。先因腹、胁作疼求为延医,投以活络效灵丹立愈。继欲调其月事,投以理冲汤三剂,月经亦通,三日未止。犹恐瘀血未化,改用王清任少腹逐瘀汤,亦三剂,其人从此月事调顺,身体强壮矣。

上一页:1.玉烛汤

当前页:2.理冲汤

下一页:3.理冲丸

3.理冲丸

3.理冲丸

治同前证。

水蛭(一两,不用炙) 生黄 (一两半) 三棱(五钱) 莪术(五钱) 当归(六钱) 知母(六钱)生桃仁(六钱,带皮尖)

上药七味,共为细末,炼蜜为丸桐子大,开水送服二钱,早晚各一次。

仲景抵当汤、大黄 虫丸、百劳丸,皆用水蛭,而后世畏其性猛,鲜有用者,是未知水蛭之性也。《神农本草经》曰水蛭气味咸平无毒,主逐恶血、瘀血、月闭,破 瘕、积聚、无子、利水道。徐灵胎注云凡人身瘀血方阻,尚有生气者易治,阻之久则生气全消而难治。盖血既离经,与正气全不相属,投之轻药,则拒而不纳,药过峻,又转能伤未败之血,故治之极难。水蛭最善食人之血,而性又迟缓善入。迟缓则生血不伤,善入则坚积易破,借其力以消既久之滞,自有利而无害也。观《神农本草经》之文与徐氏之注,则水蛭功用之妙,为何如哉!特是徐氏所谓迟缓善入者,人多不解其理。盖水蛭行于水中,原甚迟缓。

其在生血之中,犹水中也,故生血不伤也。着人肌肉,即紧贴善入。其遇坚积之处,犹肌肉也,故坚积易消也。

方中桃仁不去皮尖者,以其皮赤能入血分,尖乃生发之机,又善通气分。杨玉衡《寒温条辨》曾有斯说。

愚疑其有毒,未敢遽信。遂将带皮生桃仁,嚼服一钱,心中安然,以后始敢连皮尖用之。至于不炒用,而生用者,凡果中之仁,皆含生发之气,原可借之以流通既败之血也。《神农本草经百种录》注曰桃得三月春和之气以生,而花鲜明似血,故凡血瘀血枯之疾,不能调和畅达者,此能入于其中而和之散之。然其生血之功少,而去瘀之功多者,盖桃核本非血类,实不能有所补益。若 瘕皆已败之血,非生气不能流通,桃之生气在于仁,而味苦又能开泄,故能逐旧而不伤新也。夫既借其生气以流通气血,不宜炒用可知也。若入丸剂,蒸熟用之亦可。

【附方】秘传治女子干病方,用红HT 螺(榆树内红虫大如蚕)二个,樗树(此树如椿而味臭俗名臭椿)荚二个,人指甲全的,壮年男子发三根。用树荚夹HT 螺、指甲以发缠之,将发面馒头如大橘者一个,开一孔,去中瓤俾可容药。纳药其中,仍将外皮原开下者杜孔上,木炭火煨存性为细末,用黄酒半斤炖开,兑童便半茶盅送服。忌腥冷、惊恐、恼怒。此方用过数次皆验,瘀血开时必吐衄又兼下血,不必惊恐,移时自愈。以治经水一次未来者尤效。

上一页:2.理冲汤

当前页:3.理冲丸

下一页:4.安冲汤

4.安冲汤

4.安冲汤

治妇女经水行时多而且久,过期不止或不时漏下。

白术(六钱,炒) 生黄 (六钱) 生龙骨(六钱,捣细) 牡蛎(六钱,捣细) 大生地(六钱)生杭芍(三钱) 海螵蛸(四钱,捣细) 茜草(三钱) 川续断(四钱)

友人刘××其长子妇,经水行时,多而且久,淋漓八九日始断。数日又复如故。医治月余,初稍见轻,继又不愈。延愚诊视,观所服方,即此安冲汤,去茜草、螵蛸。遂仍将二药加入,一剂即愈。又服一剂,永不反复。

××疑而问曰茜草、螵蛸,治此证如此效验,前医何为去之?答曰彼但知茜草、螵蛸能通经血,而未见《内经》用此二药雀卵为丸,鲍鱼汤送下,治伤肝之病,时时前后血也。故于经血过多之证,即不敢用。不知二药大能固涩下焦,为治崩之主药也。

一妇人,年三十余。夫妻反目,恼怒之余,经行不止,且又甚多。医者用十灰散加减,连服四剂不效。后愚诊视,其右脉弱而且濡。询其饮食多寡,言分毫不敢多食,多即泄泻。遂投以此汤,去黄 ,将白术改用一两。一剂血止,而泻亦愈。又服一剂,以善其后。

一妇人,年二十余。小产后数日,恶露已尽,至七八日,忽又下血。延医服药,二十余日不止。诊其脉,洪滑有力,心中热而且渴。疑其夹杂外感,询之身不觉热,又疑其血热妄行,遂将方中生地改用一两,又加知母一两,服后血不止,而热渴亦如故。因思此证,实兼外感无疑。遂改用白虎加人参汤以山药代粳米。方中石膏重用生者三两。煎汤两盅,分两次温饮下。外感之火遂消,血亦见止。仍与安冲汤,一剂遂全愈。又服数剂,以善其后。

附录

直隶青县张××来函

王氏妇,年十九岁,因殇子过痛,肝气不畅,经水行时多而且久,或不时漏下。前服逍遥、归脾等药,皆无效。诊其脉,左关尺及右尺皆浮弦,一息五至强。口干不思食,腰疼无力,乃血亏而有热也。遵将女科方安冲汤去 、术,加麦冬、霍石斛、香附米,俾服之。二剂血止,六剂后食量增加,口干腰疼皆愈。继将汤剂制作丸药,徐徐服之,月事亦从此调矣。

直隶盐山孙××来函

一九二四年七月,友人张××之母,因筹办娶儿媳事劳心过度,小便下血不止,其血之来沥沥有声,请为诊视,举止不定,气息微弱,右脉弦细,左脉弦硬。为开安冲汤,服后稍愈。翌日晨起,忽然昏迷,其家人甚恐,又请诊视。其脉尚和平,知其昏迷系黄 升补之力稍过,遂仍用原方,加赭石八钱,一剂而愈。

家族婶有下血证,医治十余年,时愈时发,终未除根。一九二六年六月,病又作,请为诊视。治以《傅青主女科》治老妇血崩方,遵师训加生地黄一两,一服即愈。七月,病又反复。治以安冲汤方,以其心中觉凉,加干姜二钱,一剂病又愈。

斯年初秋,李姓之女,年十七岁,下血不止,面唇皆白,六脉细数。治以安冲汤,重用山萸肉,三剂而愈。

上一页:3.理冲丸

当前页:4.安冲汤

下一页:5.固冲汤

5.固冲汤

5.固冲汤

治妇女血崩。

白术(一两,炒) 生黄 (六钱) 龙骨(八钱, 捣细) 牡蛎(八钱, 捣细) 萸肉(八钱,去净核)生杭芍(四钱) 海螵蛸(四钱,捣细) 茜草(三钱) 棕边炭(二钱) 五倍子(五分,轧细药汁送服)

脉象热者加大生地一两;凉者加乌附子二钱;大怒之后,因肝气冲激血崩者,加柴胡二钱。若服两剂不愈,去棕边炭,加真阿胶五钱,另炖同服。服药觉热者宜酌加生地。

从前之方,龙骨、牡蛎皆生用,其理已详于理冲丸下。此方独用 者,因 之,则收涩之力较大,欲借之以收一时之功也。

一妇人,年三十余。陡然下血,两日不止。及愚诊视,已昏愦不语,周身皆凉,其脉微弱而迟。知其气血将脱,而元阳亦脱也。遂急用此汤,去白芍,加野台参八钱、乌附子三钱。一剂血止,周身皆热,精神亦复。

仍将白芍加入,再服一剂,以善其后。

××曾治一妇人,年四十许。骤得下血证甚剧,半日之间,即气息奄奄,不省人事。其脉右寸关微见,如水上浮麻,不分至数,左部脉皆不见。急用生黄 一两,大火煎数沸灌之,六部脉皆出。然微细异常,血仍不止。观其形状,呼气不能外出,又时有欲大便之意,知其为大气下陷也。遂为开固冲汤方,将方中黄 改用一两。早十一点钟,将药服下,至晚三点钟,即愈如平时(后子××在京,又治一血崩证,先用固冲汤不效,加柴胡二钱,一剂即愈,足见柴胡升提之力,可为治崩要药)。

或问血崩之证,多有因其人暴怒,肝气郁结,不能上达,而转下冲肾关,致经血随之下注者,故其病俗亦名之曰气冲。兹方中多用涩补之品,独不虑于肝气郁者,有妨碍乎?答曰此证虽有因暴怒气冲而得者,然当其血大下之后,血脱而气亦随之下脱,则肝气之郁者,转可因之而开。且病急则治其标,此证诚至危急之病也。若其证初得,且不甚剧,又实系肝气下冲者,亦可用升肝理气之药为主,而以收补下元之药辅之也。

【附方】傅青主女科》,有治老妇血崩方,试之甚效。其方用生黄 一两,当归一两(酒洗),桑叶十四片,三七末三钱(药汁送下)水煎服,二剂血止,四剂不再发。若觉热者,用此方宜加生地两许。

诸城友人王××,传一治血崩秘方。用青莱菔生捣取汁,加白糖数匙,微火炖温,陆续饮至三大盅,必愈。

西药中有麦角,原霉麦上所生之小角,其性最善收摄血管,能治一切失血之证,而对于下血者用之尤效。角之最大者,长近寸许,以一枚和乳糖(无乳糖可代以白蔗糖)研细,可作两次服。愚常用之与止血之药并服,恒有捷效。

治女子血崩有两种草药

一种为宿根之草,一根恒生数茎,高不盈尺,叶似地肤,微宽,浓则加倍,其色绿而微带苍色,孟夏开小白花,结实如杜梨,色如其叶,老而微黄,多生于宅畔路旁板硬之地,俗呼为HT 牛蛋,又名臭科子,然实未有臭味。初不知其可入药也。戊辰孟夏,愚有事回籍。有南关王氏妇,患血崩,服药不效。有人教用此草连根实锉碎,煮汤饮之,其病顿愈。后愚回津言及此方,门生李××∶“此方余素知之,若加黑豆一小握,用水、酒各半煎汤,则更效矣。一种为当年种生之草,棵高尺余,叶圆而有尖,色深绿,季夏开小白花,五出,黄蕊,结实大如五味,状若小茄,嫩则绿,熟则红,老则紫黑,中含甜浆可食,俗名野茄子,有山之处呼为山茄子。奉省医者多采此草阴干备用,若遇血崩时,将其梗叶实共切碎煎汤服之立愈。在津曾与友人张××言及此草,张××谓,此即《本草纲目》之龙葵,一名天茄子,一名老鸦睛草者是也。而愚查《本草纲目》龙葵,言治吐血不止,未尝言治血崩。然治吐血之药,恒兼能治下血,若三七茜草诸药是明征也。以遍地皆有之草,而能治如此重病,洵堪珍哉。

附录

直隶青县张××来函

族姊适徐姓,年三十余。有妊流产,已旬日矣。忽然下血甚多,头晕腹胀,脉小无力。知为冲脉滑脱之征证,予以固冲汤,加柴胡钱半,归身二钱。服药三剂即止。俾继服坤顺至宝丹以善其后。

直隶盐山李××来函

天津赵××妻,年四十余岁,行经过期不止,诸治不效,延弟诊视。见两部之脉皆微细无力,为开固冲汤原方予之,服数剂即全收功。因思如此年岁,血分又如此受伤,谅从此断生育矣。不意年余又产一子,安然无恙。

盖因固冲汤止血兼有补血之功也。

天津张××妻,年二十四岁,因小产后血不止者绵延月余,屡经医治无效。诊其脉象,微细而数,为开固冲汤方,因其脉数,加生地一两。服药后,病虽见轻,而不见大功。反复思索,莫得其故。细询其药价过贱,忽忆人言此地药局所鬻黄 ,有真有假,今此方无显著之功效,或其黄 过劣也。改用口黄 ,连服两剂全愈。

由斯知药物必须地道真正方效也。

上一页:4.安冲汤

当前页:5.固冲汤

下一页:6.温冲汤

6.温冲汤

6.温冲汤

治妇人血海虚寒不育。

山药(八钱) 当归身(四钱) 附子(二钱) 肉桂(二钱,去粗皮后入) 补骨脂(三钱,炒捣)小茴香(二钱,炒) 桃仁(二钱) 紫石英(八钱, 研) 鹿角胶(二钱,另炖,同服,若恐其伪可代以鹿角霜三钱)

人之血海,其名曰冲。在血室之两旁,与血室相通。上隶于胃阳明经,下连于肾少阴经。有任脉以为之担任,督脉为之督摄,带脉为之约束。阳维、阴维、阳跷、阴跷,为之拥护,共为奇经八脉。此八脉与血室,男女皆有。在男子则冲与血室为化精之所,在女子则冲与血室实为受胎之处。《内经》上古通天论所谓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者是也。是以女子不育,多责之冲脉。郁者理之,虚者补之,风袭者祛之,湿胜者渗之,气化不固者固摄之,阴阳偏胜者调剂之。冲脉无病,未有不生育者。而愚临证实验以来,凡其人素无他病,而竟不育者,大抵因相火虚衰,以致冲不温暖者居多。因为制温冲汤一方。其人若平素畏坐凉处,畏食凉物,经脉调和,而艰于生育者,即与以此汤服之。或十剂或数十剂,遂能生育者多矣。

一妇人,自二十出嫁,至三十未育子女。其夫商治于愚。因细询其性质禀赋,言生平最畏寒凉,热时亦不敢食瓜果。至经脉则大致调和,偶或后期两三日。知其下焦虚寒,因思《神农本草经》谓紫石英气味甘温,治女子风寒在子宫,绝孕十年无子。遂为拟此汤,方中重用紫石英六钱,取其性温质重,能引诸药直达于冲中,而温暖之。服药三十余剂,而畏凉之病除。后数月遂孕,连生子女。益信《神农本草经》所谓治十年无子者,诚不误也。

上一页:5.固冲汤

当前页:6.温冲汤

下一页:7.清带汤

7.清带汤

7.清带汤

治妇女赤白带下

山药(一两) 生龙骨(六钱,捣细) 牡蛎(六钱,捣细)海螵蛸(四钱,去净甲捣) 茜草(三钱)

单赤带,加白芍苦参各二钱;单白带,加鹿角霜、白术各三钱。

带下为冲任之证。而名谓带者,盖以奇经带脉,原主合同束诸脉,冲任有滑脱之疾,责在带脉不能约束,故名为带也。然其病非仅滑脱也,若滞下然,滑脱之中,实兼有瘀滞。其所瘀滞者,不外气血,而实有因寒因热之不同。此方用龙骨、牡蛎以固脱,用茜草海螵蛸以化滞,更用生山药以滋真阴固元气。至临证时,遇有因寒者,加温热之药,因热者,加寒凉之药,此方中意也。而愚拟此方,则又别有会心也。尝考《神农本草经》龙骨善开 瘕,牡蛎善消 ,是二药为收涩之品,而兼具开通之力也。乌 鱼骨即海螵蛸,茹芦即茜草,是二药为开通之品,而实具收涩之力也。四药汇集成方,其能开通者,兼能收涩,能收涩者,兼能开通,相助为理,相得益彰。

一妇人,年二十余,患白带甚剧,医治年余不愈。后愚诊视,脉甚微弱。自言下焦凉甚,遂用此方,加干姜六钱,鹿角霜三钱,连服十剂全愈。

一媪年六旬。患赤、白带下,而赤带多于白带,亦医治年余不愈。诊其脉甚洪滑,自言心热头昏,时觉眩晕,已半载未起床矣。遂用此方,加白芍六钱,数剂白带不见,而赤带如故,心热、头眩晕亦如故。又加苦参、龙胆草、白头翁各数钱。连服七八剂,赤带亦愈,而诸疾亦遂全愈。自拟此方以来,用治带下,愈者不可胜数。而独载此两则者,诚以二证病因,寒热悬殊。且年少者用此方,反加大热之药,年老者用此方,反加苦寒之药。欲临证者,当知审证用药,不可拘于年岁之老少也。

白头翁不但治因热之带证甚效也。剖取其鲜根,以治血淋、溺血与大便下血之因热而得者甚效,诚良药也。是以仲景治厥阴热痢有白头翁汤也。

带证,若服此汤未能除根者,可用此汤送服秘真丹一钱。

带下似滞下之说,愚向持此论。后观西法,亦谓大肠病则流白痢,子宫病则流白带,其理相同。法用儿茶白矾石榴皮、没石子等水洗之。若此证之剧者,兼用其外治之法亦可。又其内治白带法,用没石子一两捣烂,水一斤半,煎至一斤,每温服一两,日三次。或研细作粉,每服五分,日二次亦可。又可单以之熬水洗之,或用注射器注射之。没石子味苦而涩,苦则能开,涩则能敛,一药而具此两长,原与拙拟清带汤之意相合。且其收敛之力最胜,凡下焦滑脱之疾,或大便滑泻、或小便不禁、或男子遗精、或女子崩漏,用之皆效验。今之医者,多忽不知用惜哉。又东人中将汤,治白带亦甚效。玉烛汤下,载有其方,可采用。若以治赤带,方中官桂、丁香,宜斟酌少用,苦参宜多用。

赤白二带,赤者多热,白者多凉。而辨其凉热,又不可尽在赤白也,宜细询其自觉或凉或热,参以脉之或迟或数,有力无力,则凉热可辨矣。治法宜用收涩之品,而以化瘀通滞之药佐之。清带汤,证偏热者,加生杭芍、生地黄;热甚者,加苦参黄柏,或兼用防腐之药,若金银花、旱三七鸦胆子仁皆可酌用;证偏凉者,加白术鹿角胶;凉甚者,加干姜、桂附、小茴香。

近阅《杭州医报》,载有俗传治白带便方,用绿豆芽连头根三斤,洗净,加水两大碗,煎透去渣,加生姜汁三两、黄蔗糖四两,慢火收膏,每晨开水冲服。约十二日服一料。服至两料必愈。此方用之数次,颇有效验。

上一页:6.温冲汤

当前页:7.清带汤

下一页:8.加味麦门冬汤

8.加味麦门冬汤

8.加味麦门冬汤

治妇女倒经。

干寸冬(五钱,带心) 野台参(四钱) 清半夏(三钱) 山药(四钱,以代粳米) 生杭芍(三钱)丹参(三钱) 甘草(二钱) 桃仁(二钱,带皮尖捣) 大枣(三枚,捭开)

妇女倒经之证,陈修园《女科要旨》借用《金匮》麦门冬汤,可谓特识。然其方原治火逆上气,咽喉不利。今用以治倒经,必略为加减,而后乃与病证吻合也。

或问,《金匮》麦门冬汤所主之病,与妇人倒经之病迥别,何以能借用之而有效验?答曰冲为血海,居少腹之两旁。其脉上隶阳明,下连少阴。少阴肾虚,其气化不能闭藏以收摄冲气,则冲气易于上干。阳明胃虚,其气化不能下行以镇安冲气,则冲气亦易于上干。冲中之气既上干,冲中之血自随之上逆,此倒经所由来也。麦门冬汤,于大补中气以生津液药中,用半夏一味,以降胃安冲,且以山药代粳米,以补肾敛冲,于是冲中之气安其故宅,冲中之血,自不上逆,而循其故道矣。特是经脉所以上行者,固多因冲气之上干,实亦下行之路,有所壅塞。观其每至下行之期,而后上行可知也。故又加芍药、丹参、桃仁以开其下行之路,使至期下行,毫无滞碍。是以其方非为治倒经而设,而略为加减,即以治倒经甚效,愈以叹经方之函盖无穷也。

用此方治倒经大抵皆效,而间有不效者,以其兼他证也。曾治一室女,倒经年余不愈,其脉象微弱。投以此汤,服药后甚觉短气。再诊其脉,微弱益甚。自言素有短气之病,今则益加重耳。恍悟其胸中大气,必然下陷,故不任半夏之降也。遂改用拙拟升陷汤,连服十剂。短气愈,而倒经之病亦愈。

一少妇,倒经半载不愈。诊其脉微弱而迟,两寸不起,呼吸自觉短气,知其亦胸中大气下陷。亦投以升陷汤,连服数剂,短气即愈。身体较前强壮,即停药不服。其月经水即顺,逾十月举男矣。

或问,倒经之证,既由于冲气胃气上逆,大气下陷者,其气化升降之机正与之反对,何亦病倒经乎?答曰

此理甚微奥,人之大气,原能斡旋全身,为诸气之纲领。故大气常充满于胸中,自能运转胃气使之下降,镇摄冲气使不上冲。大气一陷,纲领不振,诸气之条贯多紊乱,此乃自然之理也。是知冲气胃气之逆,非必由于大气下陷,而大气下陷者,实可致冲胃气逆也。致病之因既不同,用药者岂可胶柱鼓瑟哉。

上一页:7.清带汤

当前页:8.加味麦门冬汤

下一页:9.寿胎丸

9.寿胎丸

9.寿胎丸

滑胎

菟丝子(四两,炒炖) 桑寄生(二两) 川续断(二两) 阿胶(二两)

上药将前三味轧细,水化阿胶和为丸一分重(干足一分)。每服二十丸,开水送下,日再服。气虚者加人参二两,大气陷者加生黄 三两,食少者加炒白术二两,凉者加炒补骨脂二两,热者加生地二两。

胎在母腹,若果善吸其母之气化,自无下坠之虞。且男女生育,皆赖肾脏作强。菟丝大能补肾,肾旺自能荫胎也。寄生能养血、强筋骨,大能使胎气强壮,故《神农本草经》载其能安胎。续断亦补肾之药。阿胶系驴皮所熬,最善伏藏血脉,滋阴补肾,故《神农本草经》亦载其能安胎也。至若气虚者,加人参以补气。大气陷者,加黄 以升补大气。饮食减少者,加白术以健补脾胃。凉者,加补骨脂以助肾中之阳(补骨脂善保胎修园曾详论之)。热者,加生地黄以滋肾中之阴。临时斟酌适宜,用之无不效者。

此方乃思患预防之法,非救急之法。若胎气已动,或至下血者,又另有急救之方。曾治一少妇,其初次有妊,五六月而坠。后又有妊,六七月间,忽胎动下血,急投以生黄 、生地黄各二两,白术、山萸肉(去净核)、龙骨( 捣)、牡蛎 捣)各一两,煎汤一大碗,顿服之,胎气遂安。将药减半,又服一剂。后举一男,强壮无恙。

流产为妇人恒有之病,而方书所载保胎之方,未有用之必效者。诚以保胎所用之药,当注重于胎,以变化胎之性情气质,使之善吸其母之气化以自养,自无流产之虞。若但补助妊妇,使其气血壮旺固摄,以为母强自能荫子,此又非熟筹完全也。是以愚临证考验以来,见有屡次流产者,其人恒身体强壮,分毫无病;而身体软弱者,恐生育多则身体愈弱,欲其流产,而偏不流产。于以知或流产,或不流产,不尽关于妊妇身体之强弱,实兼视所受之胎善吸取其母之气化否也。由斯而论,愚于千百味药中,得一最善治流产之药,乃菟丝子是也。

寿胎丸,重用菟丝子为主药,而以续断、寄生、阿胶诸药辅之,凡受妊之妇,于两月之后徐服一料,必无流产之弊。此乃于最易流产者屡次用之皆效。至陈修园谓宜用大补大温之剂,使子宫常得暖气,则胎自日长而有成,彼盖因其夫人服白术黄芩连坠胎五次,后服四物汤加鹿角胶、补骨脂、续断而胎安,遂疑凉药能坠胎,笃信热药能安胎。不知黄芩之所以能坠胎者,非以其凉也。《神农本草经》谓黄芩下血闭,岂有善下血闭之药而能保胎者乎?盖汉、唐以前,名医用药皆谨遵《神农本草经》,所以可为经方,用其方者鲜有流弊。迨至宋、元以还,诸家恒师心自智,其用药或至显背《神农本草经》。是以医如丹溪,犹粗忽如此,竟用黄芩为保胎之药,俾用其方者不惟无益,而反有所损,此所以为近代之名医也。所可异者,修园固笃信《神农本草经》者也,何于用白术黄芩之坠胎,不知黄芩之能开血闭,而但谓其性凉不利于胎乎?究之胎得其养,全在温度适宜,过凉之药,固不可以保胎,即药过于热,亦非所以保胎也。惟修园生平用药喜热恶凉,是以立论稍有所偏耳。

上一页:8.加味麦门冬汤

当前页:9.寿胎丸

下一页:10.安胃饮

10.安胃饮

10.安胃饮

治恶阻。

清半夏(一两,温水淘洗两次毫无矾味然后入煎) 青黛(三钱) 赤石脂(一两)

用作饭小锅,煎取清汁一大碗,调入蜂蜜二两,徐徐温饮下。一次只饮一口,半日服尽。若服后吐仍未止或其大便燥结者,去石脂加生赭石(轧细)一两。若嫌青黛微有药味者,亦可但用半夏、赭石

或问,《神农本草经》谓赭石能坠胎,此方治恶阻,而有时以赭石易石脂,独不虑其有坠胎之弊乎?答曰恶阻之剧者,饮水一口亦吐出,其气化津液不能下达。恒至大便燥结,旬余不通。其甚者,或结于幽门(胃下口)、栏门(大小肠相接处),致上下关格不通,满腹作疼,此有关性命之证也。夫病既危急,非大力之药不能挽回。况赭石之性,原非开破。其镇坠之力,不过能下有形滞物。若胎至六七个月,服之或有妨碍

至恶阻之时,不过两三个月,胎体未成,惟是经血凝滞,赭石毫无破血之性,是以服之无妨。且呕吐者,其冲气胃气皆上逆,借赭石镇逆之力,以折其上逆之机,气化乃适得其平,《内经》所谓有故无殒亦无殒也

愚治恶阻之证,遇有上脘固结,旬日之间勺饮不能下行,无论水与药,入口须臾即吐出。群医束手诿谓不治。

而愚放胆重用生赭石数两,煎汤一大碗,徐徐温饮下。吐止、结开、便通,而胎亦无伤(拙拟参赭镇气汤及赭石解下,载有详案可考也)。

上一页:9.寿胎丸

当前页:10.安胃饮

下一页:11.大顺汤

11.大顺汤

11.大顺汤

治产难,不可早服,必胎衣破后,小儿头至产门者,然后服之。

党参(一两) 当归(一两) 赭石(二两,轧细)

用卫足花子炒爆一钱作引,或丈菊花瓣一钱作引皆可,无二物作引亦可。

或疑赭石乃金石之药,不可放胆重用。不知赭石性至和平,虽重坠下行,而不伤气血。况有党参一两以补气,当归一两以生血。且以参、归之微温,以济赭石之微凉,温凉调和愈觉稳妥也。矧产难者非气血虚弱,即气血壅滞,不能下行。人参当归虽能补助气血,而性皆微兼升浮,得赭石之重坠,则力能下行,自能与赭石相助为理,以成催生开交骨之功也。至于当归之滑润,原为利产良药,与赭石同用,其滑润之力亦愈增也。

族侄妇,临盆两日不产。用一切催生药,胎气转觉上逆。为制此汤,一剂即产下。

一妇人,临产交骨不开,困顿三日,势甚危急。亦投以此汤,一剂而产。自拟得此方以来,救人多矣。放胆用之,皆可随手奏效。

卫足花即葵花,其子即冬葵子。缘此花若春日早种,当年即可结子。而用以催生,则季夏种之,经冬至明年结子者尤效,故名曰冬葵子。今药坊所鬻者,皆以丈菊子为冬葵子,殊属差误。盖古之所谓葵,与俗所谓向日葵者原非一种。古所谓葵即卫足花,俗呼为守足花者是也。因此花先生丛叶,自叶中心出茎,茎之下边尽被丛叶卫护,故曰卫足。茎高近一丈,花多红色、与木槿相似,叶大如木芙蓉。此为宿根植物,季夏下种,至次年孟夏始开花,结实大如钱,作扁形,其中子如榆荚,为其经冬依然发生,故其结之子名为冬葵子。须于鲜嫩之时采取,则多含蛋白质,故能有益于人。《圣惠方》谓采其子阴干,是当鲜嫩之时采而阴干之也。若过老则在科上自干,而无事阴干矣。又有一种,二、三月下种,至六月开花,其下无丛生之叶,不能卫足,而其茎、叶、花皆与葵无异,其治疗之功效亦大致相同,即药品中之蜀葵。《本草纲目》谓花之白者治 疟,是卫足葵与蜀葵皆治疟也。

至于俗所谓向日葵者,各种本草皆未载,惟《群芳谱》载之,本名丈菊,一名西番葵,一名迎阳葵,且谓其性能堕胎。然用其堕胎之力以催生,则诚有效验,是以大顺汤用其花瓣作引也。向日葵茎长丈许,干粗如竹,叶大如 ,花大如盘盂,单瓣黄色,其花心成窠如蜂房。迨中心结子成熟,而周遭花瓣不凋枯。其子人恒炒食之,知其无毒,且知其性滑,曾单用以治淋甚效。后与鸦胆子同用(鸦胆子去皮四十粒,用丈菊子一两炒捣,煎汤送下)治花柳毒淋,亦甚效,然不知其能治疟也。近阅《绍兴医药学报》载卢××述葵能医疟一节,则丈菊诚可列于药品矣。

菊花英,催生之力实胜于子,曾见有单用丈菊花英催生,服之即效者,惜人多不知耳。至于用卫足子催生,当分老嫩两种。鲜嫩卫足子,须用数两捣烂煮汁服,若用老者,当用两许微火炒裂其甲,煎汤饮之。

上一页:10.安胃饮

当前页:11.大顺汤

下一页:12.和血熄风汤

12.和血熄风汤

12.和血熄风汤

治产后受风发搐。

当归(一两) 生黄 (六钱) 阿胶(四钱,不炒) 防风(三钱) 荆芥(三钱) 川芎(三钱)生杭芍(二钱) 红花(一钱) 桃仁(钱半,带皮尖捣)

此方虽治产后受风,而实以补助气血为主。盖补正气,即所以逐邪气,而血活者,风又自去也(血活风自去方书成语)。若产时下血过多或发汗过多,以致发搐者,此方仍不可用,为其犹有发表之药也,当滋阴养血,以荣其筋,熄其内风,其搐自止。若血虚而气亦虚者,又当以补气之药辅之。而补气之药以黄 为最,因黄不但补气,实兼能治大风也(《神农本草经》谓黄 主大风)。

一妇人,产后七八日发搐,服发汗之药数剂不效。询方于愚,因思其屡次发汗不效,似不宜再发其汗,以伤其津液。遂单用阿胶一两,水融化,服之而愈。

一妇人,产后十余日,周身汗出不止,且发搐。治以山萸肉(去净核)、生山药各一两,煎服两剂,汗止而搐亦愈。

东海渔家妇,产后三日,身冷无汗,发搐甚剧。时愚游海滨,其家人造寓求方。其地隔药局甚远,而海滨多产麻黄,可以采取。遂俾取麻黄一握,同鱼鳔胶一具,煎汤一大碗,乘热饮之,得汗而愈。用鱼鳔胶者,亦防其下血过多,因阴虚而发搐,且以其物为渔家所固有也。

一妇人,产后发汗过多,复被三层皆湿透,因致心中怔忡,精神恍惚,时觉身飘飘上至屋顶,此虚极将脱,而神魂飞越也。延愚诊视,见其汗出犹不止,六脉皆虚浮,按之即无。急用生山药、净萸肉各一两,生杭芍四钱,煎服。汗止精神亦定。翌日药力歇,又病而反复。时愚已旋里,病家复持方来询,为添龙骨、牡蛎(皆不用)各八钱,且嘱其服药数剂,其病必愈。孰意药坊中,竟谓方中药性过凉,产后断不宜用,且言此证系产后风,彼有治产后风成方,屡试屡验,怂恿病家用之。病家竟误用其方,汗出不止而脱。夫其证原属过汗所致,而再以治产后风发表之药,何异鸩毒。斯可为发汗不审虚实者之炯戒矣。

傅青主女科》曰产后气血暴虚,百骸少血濡养,忽然口紧牙紧,手足筋脉拘搐,类中风痫痉,虽虚火泛上有痰,皆当以末治之。勿执偏门,而用治风消痰方,以重虚产妇也。当用生化汤,加参、 以益其气。

又曰,产后妇人,恶寒恶心,身体颤动,发热作渴,人以为产后伤寒也,谁知其气血两虚,正不敌邪而然乎?

大抵人之气不虚,则邪断难入。产妇失血过多,其气必大虚,气虚则皮毛无卫,邪原易入。不必户外之风来袭体也,即一举一动,风可乘虚而入。然产后之风,易入亦易出,凡有外感之邪,俱不必祛风。况产后之恶寒者,寒由内生也。发热者,热由内弱也。身颤者,颤由气虚也。治其内寒,外寒自散。治其内弱,外热自解。壮其元气,而身颤自除也。

傅氏之论甚超。特其虽有外感,不必祛风二句,不无可议。夫产后果有外感,原当治以外感之药,惟宜兼用补气生血之药,以辅翼之耳。若其风热已入阳明之府,表里俱热,脉象洪实者,虽生石膏亦可用。故《金匮》有竹皮大丸,治妇人乳中虚,烦乱呕逆,方中原有石膏。

神农本草经》石膏治产乳,原有明文。特不宜与知母并用,又宜仿白虎加人参汤之意,重用人参,以大补元气,更以玄参代知母,始能托邪外出,则石膏之寒凉,得人参之温补,能逗留胃中,以化燥热,不至直趋下焦,而与产妇有碍也(石膏解下曾详论之)。

【附方】医林改错》治产后风,有黄 桃红汤,方用生黄 半斤,带皮尖生桃仁三钱捣碎,红花二钱,水煎服。按产后风项背反张者,此方最效。

【附方】俗传治产后风方,当归五钱,麻黄红花白术各三钱,大黄、川芎、肉桂紫菀各二钱,煎服。按此方效验异常,即至牙关紧闭,不能用药者,将齿拗开灌之,亦多愈者。人多畏其有大黄而不敢用,不知西人治产后风,亦多用破血之药。盖以产后有瘀血者多,此证用大黄以破之,所谓血活风自去也。况犹有麻、桂之辛热,归、术之补益以调燮之乎。

上一页:11.大顺汤

当前页:12.和血熄风汤

下一页:13.滋阴清胃汤

13.滋阴清胃汤

13.滋阴清胃汤

治产后温病,阳明府实,表里俱热者。

玄参(两半) 当归(三钱) 生杭芍(四钱) 甘草(钱半) 茅根(二钱)

上药五味,煎汤两盅,分二次温服,一次即愈者,停后服。

产后忌用寒凉,而温热入阳明府后,又必用寒凉方解,因此医者恒多束手。不知石膏、玄参《神农本草经》皆明载治产乳。是以热入阳明之重者,可用白虎加人参山药代粳米汤,更以玄参代知母。其稍轻者,治以此汤,皆可随手奏效。愚用此两方,救人多矣。临证者当笃信《神农本草经》,不可畏石膏、玄参之寒凉也。况石膏、玄参,《神农本草经》原皆谓其微寒,并非甚寒凉之药也。

上一页:12.和血熄风汤

当前页:13.滋阴清胃汤

下一页:14.滋乳汤

14.滋乳汤

14.滋乳汤

治少乳。其乳少由于气血虚或经络瘀者,服之皆有效验。

生黄 (一两) 当归(五钱) 知母(四钱) 玄参(四钱) 穿山甲(二钱,炒捣) 六路通(大者三枚,捣) 王不留行(四钱,炒)

用丝瓜瓤作引,无者不用亦可。若用猪前蹄两个煮汤,用以煎药更佳。

上一页:13.滋阴清胃汤

当前页:14.滋乳汤

下一页:15.消乳汤

15.消乳汤

15.消乳汤

治结乳肿疼或成乳痈新起者,一服即消。若已作脓,服之亦可消肿止疼,俾其速溃。并治一切红肿疮疡

知母(八钱) 连翘(四钱) 金银花(三钱) 穿山甲(二钱,炒捣) 栝蒌(五钱,切丝) 丹参(四钱)生明乳香(四钱) 生明没药(四钱)

在德州时,有张姓妇,患乳痈,肿疼甚剧。投以此汤,两剂而愈。然犹微有疼时,怂恿其再服一两剂,以消其芥蒂。以为已愈,不以为意。隔旬日,又复肿疼,复求为治疗。愚曰此次服药不能尽消,必须出脓少许,因其旧有芥蒂未除,至今已溃脓也。后果服药不甚见效。遂入西医院中治疗,旬日后,其疮外破一口,医者用刀阔之,以期便于敷药。又旬日,内溃益甚,满乳又破七八个口,医者又欲尽阔之使通。病患惧,不敢治。强出院还家,复求治于愚。见其各口中皆脓、乳并流,外边实不能敷药。然内服汤药,助其肌肉速生,自能排脓外出,许以十日可为治愈。遂将内托生肌散,作汤药服之,每日用药一剂,煎服二次,果十日全愈。

【附方】表侄刘××,从愚学医,曾得一治结乳肿疼兼治乳痈方。用生白矾、明雄黄、松萝茶各一钱半,共研细,分作三剂,日服一剂,黄酒送下,再多饮酒数杯更佳。此方用之屡次见效,真奇方也。若无松萝茶,可代以好茶叶。

上一页:14.滋乳汤

当前页:15.消乳汤

下一页:16.升肝舒郁汤

16.升肝舒郁汤

16.升肝舒郁汤

治妇女阴挺,亦治肝气虚弱,郁结不舒。

生黄 (六钱) 当归(三钱) 知母(三钱) 柴胡(一钱五分) 生明乳香(三钱) 生明没药(三钱) 川芎(一钱五分)

肝主筋,肝脉络阴器,肝又为肾行气。阴挺自阴中挺出,形状类筋之所结。病之原因,为肝气郁而下陷无疑也。故方中黄 柴胡、芎 并用,补肝即以舒肝,而肝气之陷者可升。当归与乳香、没药并用,养肝即以调肝,而肝气之郁者可化。又恐黄 性热,与肝中所寄之相火不宜,故又加知母之凉润者,以解其热也。

一妇人,年三十余。患此证,用陈氏《女科要旨》,治阴挺方,治之不效。因忆《傅青主女科》有治阴挺之方,其证得之产后。因平时过怒伤肝,产时又努力太过,自产门下坠一片,似筋非筋,似肉非肉,用升补肝气之药,其证可愈。遂师其意,为制此汤服之。数剂即见消,十剂全愈。

一室女,年十五。因胸中大气下陷,二便常觉下坠,而小便尤甚。乃误认为小便不通,努力强便,阴中忽坠下一物,其形如桃,微露其尖,牵引腰际下坠作疼,夜间尤甚,剧时号呼不止。投以理郁升陷汤,将升麻加倍,二剂疼止,十剂后,其物全消。盖理郁升陷汤,原与升肝舒郁汤相似也。

上一页:15.消乳汤

当前页:16.升肝舒郁汤

下一页:17.资生通脉汤

17.资生通脉汤

17.资生通脉汤

治室女月闭血枯,饮食减少,灼热咳嗽

白术(三钱,炒) 生怀山药(一两) 鸡内金(二钱,黄色的) 龙眼肉(六钱) 山萸肉(四钱,去净核)枸杞果(四钱) 玄参(三钱) 生杭芍(三钱) 桃仁(二钱) 红花(钱半) 甘草(二钱)

灼热不退者,加生地黄六钱或至一两。咳嗽者,加川贝母三钱,米壳二钱(嗽止去之)。泄泻者,去玄参,加熟地黄一两,云苓片二钱,或更酌将白术加重。服后泻仍不止者,可于服药之外,用生怀山药细末煮粥,搀入捻碎熟鸡子黄数枚,用作点心,日服两次,泻止后停服。大便干燥者,加当归阿胶各数钱。小便不利者,加生车前子三钱(装袋),地肤子二钱或将芍药(善治阴虚小便不利)加重。肝气郁者,加生麦芽三钱,川芎、莪术各一钱。汗多者,将萸肉改用六钱,再加生龙骨、生牡蛎各六钱。

《内经》谓二阳之病发心脾,有不得隐曲,在女子为不月。夫二阳者,阳明胃腑也。胃腑有病,不能消化饮食,推其病之所发,在于心脾。又推其心脾病之所发,在于有不得隐曲(凡不能自如者皆为不得隐曲)。

盖心主神脾主思,人有不得隐曲,其神思郁结,胃腑必减少酸汁(化食赖酸汁,欢喜则酸汁生者多,忧思则酸汁生者少),不能消化饮食,以生血液,所以在女子为不月也。夫女子不月,既由于胃腑有病,不能消化饮食。

治之者,自当调其脾胃,使之多进饮食,以为生血之根本。故方中用白术以健胃之阳,使之 动有力(饮食之消亦仗胃有 动)。山药龙眼肉,以滋胃之阴,俾其酸汁多生。鸡内金原含有酸汁,且能运化诸补药之力,使之补而不滞。血虚者必多灼热,故用玄参、芍药以退热。又血虚者,其肝肾必虚,故用萸肉、枸杞以补其肝肾。甘草为补脾胃之正药,与方中萸肉并用,更有酸甘化阴之妙。桃仁红花为破血之要品,方中少用之,非取其破血,欲借之以活血脉通经络也。至方后附载,因证加减诸药,不过粗陈梗概,至于证之更改多端,尤贵临证者,因时制宜耳。

沧州曹姓女,年十六岁,天癸犹未至。饮食减少,身体羸瘦,渐觉灼热。其脉五至,细而无力。治以资生通脉汤,服至五剂,灼热已退,饮食加多。遂将方中玄参、芍药各减一钱,又加当归、怀牛膝各三钱。服至十剂,身体较前胖壮,脉象亦大有起色。又于方中加樗鸡(俗名红娘虫)十枚,服至七八剂,天癸遂至。遂减去樗鸡,再服数剂,以善其后。

奉天马氏女,自十四岁,月事已通,至十五岁秋际,因食瓜果过多,泄泻月余方愈,从此月事遂闭。延医延医,至十六岁季夏,病浸增剧,因求为延医。其身形瘦弱异常,气息微喘,干嗽无痰,过午潮热,夜间尤甚,饮食减少,大便泄泻。其脉数近六至,微细无力。俾先用生怀山药细末八钱,水调煮作粥,又将熟鸡子黄四枚,捻碎搀粥中,再煮一两沸,空心时服。服后须臾,又服西药百布圣二瓦,以助其消化。每日如此两次,用作点心,服至四日,其泻已止。又服数日,诸病亦稍见轻。遂投以资生通脉汤,去玄参加生地黄五钱、川贝三钱,连服十余剂,灼热减十分之八,饮食加多,喘嗽亦渐愈。遂将生地黄换作熟地黄,又加怀牛膝五钱,服至十剂,自觉身体爽健,诸病皆无,惟月事犹未见。又于方中加 虫(即土鳖虫,背多横纹者真,背光滑者非是)五枚、樗鸡十枚,服至四剂,月事已通。遂去 虫、樗鸡,俾再服数剂,以善其后。

马姓女十七岁。自十六岁秋际,因患右目生内障,服药不愈,忧思过度,以致月闭。自腊月服药,直至次年孟秋月底不愈,求为延医。其人体质瘦弱,五心烦热,过午两颧色红,灼热益甚,心中满闷,饮食少许,即停滞不下,夜不能寐。脉搏五至,弦细无力。为其饮食停滞,夜不能寐,投以资生通脉汤,加生赭石(研细)四钱,熟枣仁三钱,服至四剂,饮食加多,夜已能寐,灼热稍退,遂去枣仁,减赭石一钱,又加地黄五钱,丹皮三钱,服约十剂,灼热大减。

又去丹皮,将龙眼肉改用八钱,再加怀牛膝五钱。连服十余剂,身体浸壮健。因其月事犹未通下,又加 虫五枚、樗鸡十枚。服至五剂,月事已通。然下者不多,遂去樗鸡、地黄,加当归五钱,俾服数剂,以善其后。

上一页:16.升肝舒郁汤

当前页:17.资生通脉汤

下一页:1.蒲公英汤

医方·(三十)治眼科方

1.蒲公英汤

1.蒲公英汤

治眼疾肿疼,或 肉遮睛,或赤脉络目,或目睛胀疼,或目疼连脑,或羞明多泪,一切虚火实热之证。

蒲公英(四两,根叶茎花皆用,花开残者去之,如无鲜者可用干者二两代之。)

上一味煎汤两大碗,温服一碗。余一碗乘热熏洗(按目疼连脑者,宜用鲜蒲公英二两,加怀牛膝一两煎汤饮之)。

此方得之于××,言其母尝患眼疾,疼痛异常,经延医调治,数月不愈,有高姓媪,告以此方,一次即愈。

愚自得此方后,屡试皆效。夫蒲公英遍地皆有,仲春生苗,季春开花色正黄,至初冬其花犹有开者,状类小菊,其叶似大蓟,田家采取生啖,以当菜蔬。其功长于治疮,能消散痈毒火,然不知其能治眼疾也。使人皆知其治眼疾,如此神效,天下无瞽目之人矣。

古服食方,有还少丹。蒲公英连根带叶取一斤,洗净,勿令见天日,晾干,用斗子解盐(即《神农本草经》大盐晒于斗之中者出山西解池)一两,香附子五钱,二味为细末,入蒲公英,水内淹一宿,分为十二团,用皮纸三四层裹扎定,用六一泥(即蚯蚓泥)如法固济,灶内焙干,乃以武火通红为度,冷定取出,去泥为末。早晚擦牙漱之,吐咽任便,久久方效。年未及八十者,服之须发反黑,齿落更生。年少服之,至老不衰。由是观之,其清补肾经之功可知。且其味苦,又能清心经之热,所以治眼疾甚效者,或以斯欤!

上一页:17.资生通脉汤

当前页:1.蒲公英汤

下一页:2.磨翳水

2.磨翳水

2.磨翳水

治目翳遮睛。

炉甘石(一两) 蓬砂(八钱) 胆矾(二钱) 荷叶(三钱) 蝉蜕(三钱,带全足去翅土)

上药五味,将前三味药臼捣细,再将薄荷蝉蜕煎水一大盅,用其水和所捣药末,入药钵内研至极细,将浮水者随水飞出,连水别贮一器,待片时,将浮头清水,仍入钵中,和所余药渣研细,仍随水飞出,如此不计次数,以飞净为度。若飞过者还不甚细,可再研再飞,以极细为度。制好连水贮瓶中,勿令透气。用时将瓶中水药调匀,点眼上,日五六次。若目翳甚浓,已成肉螺者,加真藏 砂二分,另研调和药水中。此方效力全在甘石生用,然生用则质甚硬,又恐与眼不宜,故必如此研细水飞,然后可以之点眼。

上一页:1.蒲公英汤

当前页:2.磨翳水

下一页:3.磨翳散

3.磨翳散

3.磨翳散

治目睛胀疼,或微生云翳,或赤脉络目,或目 溃烂,或偶因有火视物不真。

炉甘石(三钱) 蓬砂(二钱) 黄连(一钱) 人指甲(五分,锅焙脆无翳者不用)

上药先将黄连捣碎,泡碗内,冷时两三日,热时一日,将泡黄连水过罗,约得清水半茶盅,再将余三味捣细,和黄连水入药钵中研之,如研前药之法,以极细为度。研好连水带药,用大盘盛之。白日置阴处晾之,夜则露之,若冬日微晒亦可。若有风尘时,盖以薄纸。俟干,贮瓶中,勿透气。用时凉水调和,点眼上,日三四次。若有目翳,人乳调和点之。若目翳大而浓者,不可用黄连水研药,宜用蝉蜕(带全足去翅土)一钱,煎水研之。盖微茫之翳,得清火之药即退。

若其翳已遮晴,治以黄连成冰翳,而不能消矣。

上一页:2.磨翳水

当前页:3.磨翳散

下一页:4.明目蓬硝水

4.明目蓬硝水

4.明目蓬硝水

治眼疾暴发红肿疼痛。或 肉,或渐生云翳,及因有火而眼即发干昏花者。

蓬砂(五钱) 芒硝(三钱,硝中若不明亮用水化开澄去其中泥土)

上药和凉水多半盅,研至融化。用点眼上,一日约点三十次。若陈目病一日点十余次。冬日须将药碗置热水中,候温点之。

上一页:3.磨翳散

当前页:4.明目蓬硝水

下一页:5.清脑黄连膏

5.清脑黄连膏

5.清脑黄连膏

治眼疾由热者。

黄连(二钱) 为细末,香油调如薄糊,常常以鼻闻之,日约二三十次。勿论左右眼患证,应须两鼻孔皆闻。

目系神经连于脑,脑部因热生炎,病及神经,必生眼疾。彼服药无捷效者,因所用之药不能直达脑部故也。

愚悟得此理,借鼻窍为快捷方式,以直达于脑。凡眼目红肿之疾,及一切目疾之因热者,莫不随手奏效。

上一页:4.明目蓬硝水

当前页:5.清脑黄连膏

下一页:6.益瞳丸

6.益瞳丸

6.益瞳丸

治目瞳散大昏耗,或觉视物乏力

萸肉(二两,去净核) 野台参(六钱) 柏子仁(一两,炒) 玄参(一两) 菟丝子(一两,炒)羊肝(一具,切片焙干)

上药共为细末,炼蜜为丸桐子大。每服三钱,开水送下,日两次。

一妇人,年三旬。瞳子散大,视物不真,不能针黹。屡次服药无效,其脉大而无力。为制此丸,服两月全愈。

上一页:5.清脑黄连膏

当前页:6.益瞳丸

下一页:7.羊肝猪胆丸

7.羊肝猪胆丸

7.羊肝猪胆丸

治同前证,因有热而益甚者。

羊肝一具,切片晒干(冬日可用,慢火焙干)。

上一味轧细,用猪胆汁和为丸,桐子大,朱砂为衣。每服二钱,开水送下,日再服。

此方若用熊胆为丸更佳。内陆鲜熊胆不易得,至干者又难辨其真伪,不如径用猪胆汁为稳妥也。

【附方】护眉神应散 治一切眼疾。无论气蒙、火蒙、肉螺、云翳、或瞳人反背。未过十年者,皆见效。方用炉甘石一两 透,童便淬七次。珍珠二颗,大如绿豆以上者,纳通草 之,珠爆即速取出。血琥珀三分,真梅片二分,半两钱、五铢钱(俗名马镫钱)、开元钱各一个,皆 红醋淬七次,共为细末,乳调涂眉上,日二三次。

一室女。病目年余,医治无效,渐生云翳。愚为出方,服之见轻,停药仍然反复。后得此方,如法制好,涂数次即见轻,未尽剂而愈,妙哉。按此方若加薄荷冰二分更效。

瞳人反背之证,最为难治,以其系目系神经病也。盖目系神经,若一边纵,一边缩,目之光线必斜,视物即不真。若纵、缩之距离甚大,其瞳人即可反背。治此证者,当以养其目系神经为主。此方多用金石珍贵之品,其中含有宝气。凡物之含有宝气者,皆善能养人筋肉,使筋肉不腐烂。目系神经,即脑气筋之连于目者。以此药涂眉上,中有冰片之善通窍透膜者,能引药气直达脑部,以养目系神经,目系神经之病者自愈。而瞳人反背及一切眼疾,亦自愈矣。

【附方】治暴发眼便方。其眼疾初得肿疼者,用生姜三四钱、食盐一大撮,同捣烂,薄布包住,蘸新汲井泉水,擦上下眼皮。屡蘸屡擦,以擦至眼皮极热为度。擦完用温水将眼皮洗净。轻者一次即愈,重者一日擦两次亦可愈。然擦时须紧闭其目,勿令药汁入眼中。

【附案】晋书盛彦母氏失明,躬自侍养,母食必自哺之。母病既久,至于婢使,数见捶鞭。婢愤恨,伺彦暂行,取蛴螬炙饴之,母食以为美,然疑是异物,密藏以示彦。彦见之,抱母恸哭,绝而复苏。母目豁然,从此遂愈。

按蛴螬生粪土中,形状如蚕(俗名地蚕)遍处皆有。《神农本草经》谓,主目中淫肤、青翳、白膜。其善治目翳可知。内障宜油炙服之,外障宜取其汁,滴目中。

上一页:6.益瞳丸

当前页:7.羊肝猪胆丸

下一页:咀华清喉丹

医方·(三十一)治咽喉方

咀华清喉丹

咀华清喉丹

治咽喉肿疼。

大生地黄(一两,切片) 蓬砂(钱半,研细)

将生地黄一片,裹蓬砂少许,徐徐嚼细咽之,半日许宜将药服完。

地黄之性能滋阴清火,无论虚热实热服之皆宜。蓬砂能润肺,清热化痰,消肿止疼。二药并用,功力甚大。而又必细细嚼服者,因其病在上,煎汤顿服,恐其力下趋,而病转不愈。且细细嚼咽,则药之津液常清润患处也。此方愚用之屡矣,随手奏效者不胜纪矣。

咽喉之证,有热有凉,有外感有内伤。《白喉忌表抉微》一书,此时盛行于世。其所载之方,与所载宜用、宜忌之药,皆属稳善。惟其持论,与方中所用之药,有自相矛盾处。谆谆言忌表矣,而其养阴清肺汤,用薄荷二钱半,岂非表药乎?至于他方中,所用之葛根连翘亦发表之品也。盖白喉之证,原亦温病之类。人之外肤肺主之,人之内肤三焦主之。盖此证心肺先有蕴热,外感之邪又袭三焦,而内逼心肺。则心肺之热,遂与邪气上并,而现证于喉。既有外邪,原宜发表,因有内热,实大忌用辛热之药发表。惟薄荷连翘诸药,辛凉宣通,复与大队凉润之药并用,既能散邪,尤能清热,所以服之辄效也。若其内热炽盛,外感原甚轻者,其养阴清肺汤亦可用,特其薄荷,宜斟酌少用,不必定用二钱半也。至谓其喉间肿甚者加 石膏四钱,微有可议。

夫石膏之性,生则散、 则敛。炽盛之火散之则消,敛之则实,此又不可不知也。况石膏生用,原不甚凉,故《神农本草经》谓微寒,又何必如此之小心乎。今将其养阴清肺汤,详录于下,以备采用。

【附方】养阴清肺汤 大生地一两、寸麦冬六钱、生白芍四钱、薄荷二钱半、玄参八钱、丹皮四钱、贝母四钱、生甘草二钱。喉间肿甚者,加生石膏(原用 石膏)四钱。大便燥结者,加清宁丸二钱、玄明粉二钱。胸下胀闷,加神曲、焦山楂各二钱。小便短赤者,加木通、泽泻各一钱,知母二钱。燥渴者,加天冬、马兜铃各三钱。面赤身热,或舌苔黄色者,加金银花四钱,连翘二钱。

白喉之证,间有服《白喉忌表抉微》诸方不效,而反加剧者。曾治一贵州人,孙××,年二十,得白喉证。屡经医治,不外《白喉忌表抉微》诸方加减。病日增重,医者诿谓不治。后愚为诊视,其脉细弱而数,粘涎甚多,须臾满口,即得吐出。知系脾肾两虚,肾虚气化不摄,则阴火上逆,痰水上泛。而脾土虚损,又不能制之(若脾土不虚,不但能制痰水上泛,并能制阴火上逆),故其咽喉肿疼,粘涎若是之多也。投以六味地黄汤,加于术,又少加苏子,连服十剂全愈。

咽喉之证,热者居多。然亦兼有寒者,不可不知。王洪绪曰∶“咽喉之间,素分毫无病,顷刻之间,或疼或闷,此系虚寒阴火之证。用肉桂炮姜甘草各五分,置碗内浸以滚水,仍将碗置于滚水中,饮药一口,徐徐咽下立愈。或用乌附之片,涂以鲜蜜,火炙透至黑,取一片口含咽津,至片不甜时,再换一片,亦立愈。按王氏之说,咽喉陡然疼闷者,皆系因寒。然亦有因热者,或其人素有蕴热,陡然为外感所束,或劳碌过度,或暴怒过度,皆能使咽喉骤觉疼闷。斯在临证者,于其人之身体、性情、动作之际,细心考验,再参以脉象之虚实凉热,自无差谬。若仍恐审证不确,察其病因似寒,而尤恐病因是热,可用蜜炙附子片试含一片,以细验其病之进退亦可。

赵晴初曰鸡蛋能去喉中之风。余治一幼童喉风证,与清轻甘凉法,稍加辛药,时止时发。后有人教服鸡蛋,顶上针一孔,每日生吞一枚,不及十枚,病愈不复发。

友人齐××平阳何××患喉疼,医者治以苦寒之药,愈治愈甚,渐至舌硬。后有人教用棉子油煎生鸡蛋,煎至外熟,里仍微生,日服二枚,未十日遂大愈。

咽喉肿疼证,有外治异功散方甚效。其方用斑蝥一钱,真血竭、制乳香、制没药、上麝香全蝎、大玄参、上梅片各分半,将斑蝥去翅足,糯米拌炒,以米色微黄为度,去糯米。用诸药共研细,瓶收贮,勿令透气。

遇有咽喉肿疼证,将药捏作小块,如黄豆粒大,置在小膏药上,左肿贴右,右肿贴左,若左右俱肿,均贴在结喉(项间高骨)旁边软处。阅五六时,即揭去膏药,有水泡,用银针挑破,拭净毒水,能消肿止疼,真救急之良方也。

上一页:7.羊肝猪胆丸

当前页:咀华清喉丹

下一页:1.古方马乳饮

医方·(三十二)治牙疳方

1.古方马乳饮

1.古方马乳饮

治青腿牙疳。

用青白马乳,早午晚随挤随服甚效。如无青白马,杂色马亦可。若马乳自他处取来,可将碗置于开水盆中温之。

此方出于《医宗金鉴》,其原注云此证自古方书罕载其名,仅传于雍正年间。陶起麟谓凡病腿肿色青者,其上必发牙疳,凡病牙疳腐血者,其下必发青腿,二者相因而至。推其病原,皆因上为阳火炎炽,下为阴寒闭郁,以至阴阳上下不交,各自为寒为热,凝结而生此证也。相近内陆亦间有之,边外虽亦有,而不甚多,惟内陆人初居边外,得此证者十居七八。盖内陆之人,本不耐边外严寒,更不免坐卧湿地,故寒湿之痰生于下,致腿青肿。其病形如云片,色似茄黑,肉体顽硬,所以步履艰难也。又缘边外缺少五谷,多食牛羊等肉,其热与湿合蒸,瘀于胃中,毒火上熏,致生牙疳。牙龈浮肿出血,若穿腮破唇,腐烂色黑,即为危候。惟相传有服马乳之法,用之颇有效验云云。

此证愚未见过,友人毛××曾遇此证治愈。其方愚犹记其大概,爰列于下,以备采用。

金银花(五钱) 连翘(三钱) 菊花(三钱) 明乳香(四钱) 明没药(四钱) 怀牛膝(五钱)

山楂片(三钱) 鹿角胶(四钱,捣为细末分两次用头煎二煎汤药送服)

按此方若服之出汗,即可见愈。然方中连翘菊花发汗之力甚微,恐服之不能出汗,当于服药之后,再服西药阿斯匹林一瓦,则无不出汗矣。至汗后服第二剂时,宜将菊花减半。

上一页:咀华清喉丹

当前页:1.古方马乳饮

下一页:2.牙疳散

2.牙疳散

2.牙疳散

甘石(二钱) 镜面朱砂(二分) 牛黄(五厘) 珍珠(五厘, )

共研细,日敷三次。

上一页:1.古方马乳饮

当前页:2.牙疳散

下一页:3.牙疳敷藤黄法

3.牙疳敷藤黄法

3.牙疳敷藤黄法

己巳春,阅沪上《福祉医学报》载有章×之言,有误用藤黄,治愈走马牙疳之事,甚为奇异。兹特录其原文于下,以供医界之研究

丁卯三月,余偕友数人,偶至仁溏观优。有潘氏子,年四岁,患走马牙疳,起才三日,牙龈腐化,门牙已脱数枚,下唇已溃穿,其势甚剧。问尚有可救之理否?询其由,则在发麻之后。实为邪热入胃,毒火猖狂,一发难遏,证情危险。告以只有白马乳凉饮,并不时洗之,涂以人中白,内服大剂白虎汤,或有可救。但势已穿唇,效否不敢必耳。因书生石膏、生知母、生打寒水石、象贝等为方与之。其时同游者,有老医倪××,因谓之曰,牛黄研末,外掺腐烂之处,亦或可治。遂彼此各散。后数日,则此儿竟已痊愈,但下唇缺不能完。因询其用何物疗治,乃得速效若斯,则曰,用倪××说,急购藤黄屑而掺之,果然一掺腐势即定,血水不流,渐以结靥落痂,只三日耳。内服石膏等一方,亦仅三服。此儿获愈,因其无识,误听牛黄为藤黄。然以此一误,而竟治愈极重之危证。开药学中从古未有之实验,胡可以不志也。尝考李氏《本草纲目》,蔓草中曾载藤黄,而功用甚略。至赵恕轩《本草纲目拾遗》,言之甚详。虽曰有毒,而可为内服之品,且引《粤志》谓,其性最寒,可治眼疾,味酸涩,治痈肿,止血化毒,敛金疮,能除虫,同麻油、白蜡熬膏,敷金疮、汤火等伤,止疼收口,其效如神。而其束疮消毒之用又甚多,可知此药,竟是外科中绝妙良药。而世多不知用者,误于李氏《海药本草》有毒之两字。而张石顽更以能治蛀齿,点之即落,而附会为毒,损骨伤肾,于是畏之甚于蛇蝎,实不知石顽不可信。今之画家,常以入口,虽曰与花青并用,可解其毒,余以为亦理想之谈耳。既曰性寒,毒于何有?然后知能愈牙疳,正是寒凉作用。且其味酸涩,止血、止疼、收口、除虫皆其能治牙疳之切实发明也。

走马牙疳之原因,有内伤外感之殊。得于由内伤者轻而缓,由外感者重而急。此幼童得于麻疹之后,其胃中蕴有瘟毒上攻,是以三日之间,即腐烂如此。幸内服石膏、寒水石,外敷藤黄,内外夹攻,皆中要肯,是以其毒易消,结痂亦在三日内也。若当牙疳初起之时,但能用药消其内蕴之毒热,即外不敷药,亦可治愈。

曾治天津于氏幼童,年六七岁,身出麻疹,旬日之外热不退,牙龈微见腐烂。其家人惧甚,恐成走马牙疳,延愚诊视。脉象有力而微弦,知毒热虽实,因病久者,气分有伤也。问其大便,三日未行。遂投以大剂白虎加人参汤,方中生石膏用三两,野党参用四钱,又加连翘数钱,以托疹毒外出。煎汤三茶盅,俾分三次温饮下。又用羚羊角一钱,煎水一大茶盅,分数次当茶饮之,尽剂热退而病愈。牙龈腐烂之处,亦遂自愈。

上一页:2.牙疳散

当前页:3.牙疳敷藤黄法

下一页:1.消瘰丸

医方·(三十三)治疮科方

1.消瘰丸

1.消瘰丸

治瘰

牡蛎(十两, 生黄 (四两) 三棱(二两) 莪术(二两) 血竭(一两) 生明乳香(一两)生明没药(一两) 龙胆草(二两) 玄参(三两) 浙贝母(二两)

上药十味,共为细末,蜜丸桐子大。每服三钱,用海带五钱,洗净切丝,煎汤送下,日再服。

之证,多在少年妇女,日久不愈,可令信水不调,甚或有因之成劳瘵者。其证系肝胆之火上升,与痰涎凝结而成。初起多在少阳部位,或项侧,或缺盆,久则渐入阳明部位。一颗垒然高起者为瘰,数颗历历不断者为 。身体强壮者甚易调治。

此方重用牡蛎、海带,以消痰软坚,为治瘰 之主药,恐脾胃弱者,久服有碍,故用黄 三棱莪术以开胃健脾(三药并用能开胃健脾,十全育真汤下曾详言之),使脾胃强壮,自能运化药力,以达病所。且此证之根在于肝胆,而三棱莪术善理肝胆之郁。此证之成,坚如铁石,三棱莪术善开至坚之结。又佐以血竭、乳香、没药,以通气活血,使气血毫无滞碍,瘰 自易消散也。而犹恐少阳之火炽盛,加胆草直入肝胆以泻之,玄参、贝母清肃肺金以镇之。且贝母之性,善于疗郁结利痰涎,兼主恶疮。玄参之性,《名医别录》谓其散颈下核,《开宝本草》谓其主鼠 ,二药皆善消瘰 可知。

血竭,色赤味辣。色赤故入血分,味辣故入气分,其通气活血之效,实较乳香、没药为尤捷。诸家本草,未尝言其辣,且有言其但入血分者,皆未细心实验也。然此药伪者甚多,必未研时微带紫黑,若血干之色。研之红如鸡血,且以置热水中则溶化,须臾复凝结水底成块者,乃为真血竭

曾治一少年,项侧起一瘰 ,其大如茄,上连耳,下至缺盆。求医治疗,言服药百剂,亦不能保其必愈。

而其人家贫佣力,为人芸田,不惟无钱买如许多药,即服之亦不暇。然其人甚强壮,饮食甚多,俾于一日三餐之时,先用饭汤送服 牡蛎细末七八钱,一月之间消无芥蒂。

又治一妇人,在缺盆起一瘰 ,大如小橘。其人亦甚强壮无他病,俾煮海带汤,日日饮之,半月之间,用海带二斤而愈。若身体素虚弱者,即煮牡蛎、海带,但饮其汤,脾胃已暗受其伤。盖其咸寒之性,与脾胃不宜也。

族侄女患此证,治数年不愈。为制此方,服尽一料而愈。

上一页:3.牙疳敷藤黄法

当前页:1.消瘰丸

下一页:2.消瘰膏

2.消瘰膏

2.消瘰膏

消瘰

生半夏(一两) 生山甲(三钱) 生甘遂(一钱) 生马钱子(四钱,剪碎) 皂角(三钱) 血竭(二钱)

上药前五味,用香油煎枯去渣,加黄丹收膏,火候到时将血竭研细搀膏中熔化和匀,随疮大小摊作膏药。

临用时每药一帖加麝香少许。

友人之女年五岁。项间起瘰 数个,年幼不能服药,为制此药,贴之全愈。

凡膏药中用黄丹,必以火炒过,然后以之熬膏,其胶粘之力始大。而麝香不早加入膏药中者,以麝香忌火也。

上一页:1.消瘰丸

当前页:2.消瘰膏

下一页:3.化腐生肌散

3.化腐生肌散

3.化腐生肌散

治瘰 已溃烂者,用此药擦之。他疮破后者亦可用之。

炉甘石(六钱, 乳香(三钱) 没药(三钱) 雄黄(二钱) 蓬砂(三钱) 砂(二分) 冰片(三分)

共研细,收贮瓶中勿令透气。日擦患处三四次,用此药长肉。将平时收口不速者,可加珍珠一分, 研细搀入,其 法详护眉神应散后。

上一页:2.消瘰膏

当前页:3.化腐生肌散

下一页:4.内托生肌散

4.内托生肌散

4.内托生肌散

治瘰 疮疡破后,气血亏损不能化脓生肌。或其疮数年不愈,外边疮口甚小,里边溃烂甚大,且有串至他处不能敷药者。

生黄 (四两) 甘草(二两) 生明乳香(一两半) 生明没药(一两半) 生杭芍(二两)天花粉(三两) 丹参(一两半)

上七味共为细末,开水送服三钱,日三次。若将散剂变作汤剂,须先将花粉改用四两八钱,一剂分作八次煎服,较散剂生肌尤速。

从来治外科者,于疮疡破后不能化脓生肌者,不用八珍即用十全大补。不知此等药若遇阳分素虚之人服之犹可,若非阳分素虚或兼有虚热者,连服数剂有不满闷烦热,饮食顿减者乎?夫人之后天,赖水谷以生气血,赖气血以生肌肉,此自然之理也。而治疮疡者,欲使肌肉速生,先令饮食顿减,斯犹欲树之茂而先戕其根也。

虽疮家阴证,亦可用辛热之品,然林屋山人阳和汤,为治阴证第一妙方,而重用熟地一两以大滋真阴,则热药自无偏胜之患,故用其方者,连服数十剂而无弊也。如此方重用黄 ,补气分以生肌肉,有丹参以开通之,则补而不滞,有花粉、芍药以凉润之,则补而不热,又有乳香、没药、甘草化腐解毒,赞助黄 以成生肌之功。

甘草与芍药并用,甘苦化合味同人参,能双补气血,则生肌之功愈速也。至变散剂为汤剂,花粉必加重者,诚以黄 煎之则热力增,花粉煎之则凉力减,故必加重而其凉热之力始能平均相济也。至黄 必用生者,因生用则补中有宣通之力,若炙之则一于温补,固于疮家不宜也。

一人年二十余。因抬物用力过度,腰疼半年不愈。忽于疼处发出一疮,在脊梁之旁,微似红肿,状若复盂,大径七寸。疡医以为腰疼半年,始现此疮,其根蒂必深而难治。且其内外发热,饮食懒进,舌苔黄浓,脉象滑数。知其证兼外感实热,投以白虎加人参汤,热退能食。数日,又复虚汗淋漓,昼夜不止,遂用龙骨、牡蛎(皆不用 )、生杭芍、生山药各一两为方,两剂汗止。继治以清火、消肿、解毒之药,若拙拟消乳汤,去栝蒌加金线重楼三七(冲服)之类,更加鹿角霜钱许,以引经。惟消乳汤以知母为君重八钱,兹则所用不过五六钱。外用五倍子三七、枯矾、金线重楼、白芨为末,以束其根;乳香、没药、雄黄、金线重楼三七为末,以敷其顶,皆用醋调之。旬日疮消三分之二,其顶甚软。遂以乌金膏(以雄黄巴豆仁至黑色研细名乌金膏)调香油敷其软处。二日,疮破出稠脓若干。将此内托生肌散改作汤剂,投之,外敷拙拟化腐生肌散。七八日间疮口长平,结痂而愈。

徐灵胎治疮最重围药。以围药束住疮根,不使毒势散漫,又能阻隔周身之热力,不贯注于疮,则疮必易愈。愚治此疮所用束根之药,实师徐氏之意也。

上一页:3.化腐生肌散

当前页:4.内托生肌散

下一页:5.洗髓丹

5.洗髓丹

5.洗髓丹

治杨梅疮毒蔓延周身,或上至顶,或下至足,或深入骨髓,无论陈、新、轻、剧,服之皆有奇效。三四日间疮痂即脱落。

轻粉(二钱,炒至光色减去三分之二,研细,盖此药炒之则烈性少缓,若炒之过度,又恐无力,火候宜中,用其大片即净轻粉。) 红粉(一钱,研细,须多带紫黑片者用之,方有效验。) 蜂房(如拳大者一个,大者可用一半,小者可用两个,炮至半黑半黄色,研细,炮时须用物按之着锅。) 核桃(十个,去皮捣碎,炮至半黑半黄色,研细,纸包数层,压去其油,盖油多即不好为丸用。)

上诸药用熟枣肉为丸,黄豆粒大,晒干,分三次服之。服时,须清晨空心开水送下,至午后方可饮食,忌腥半月。服后,口含柳棍,有痰涎即吐出,愈多吐愈好。睡时将柳棍横含,两端各系一绳,两绳之端结于脑后,防睡着掉落。又须将柳棍勤换,即将药服完仍须如此,必待不吐痰涎时,方可不含柳棍。其药日服一次,若恶心太甚者,可间日一服。制此药时,须自经手,将轻粉红粉称极准,其秤当以库秤为定法,轻粉须称准后再炒。

此方,人多有疑其服之断生育者,非也。轻粉虽烈, 之则烈性顿减,红粉虽性近轻粉而止用一钱,且分作三日服之,又有枣肉之甘缓以解毒,核桃仁多用至十枚,峻补肾经以防患,配合得宜,服之自有益无害。

轻粉系水银同矾石升炼而成,红粉亦系水银同矾石、硝石诸药升炼而成,其质本重坠,故能深入,其成于升炼,故能飞扬。是以内浃骨髓,中通脏腑,外达皮肤,善控周身之毒涎,借径于阳明经络,自齿龈(上龈属足阳明下龈属手阳明)而出也。蜂房,能引人身之毒涎透退场门齿,且有以毒攻毒之妙用,为轻粉红粉之佐使。

毒涎之出者愈多,即内毒之消者愈速矣。核桃仁润而多脂,性能补骨益髓可知。且又善解疥之毒,其能解他疮之毒亦可知。加于此药之中,补正兼以逐邪,毒之深入骨髓者亦不难消除矣。至于丸以枣肉,取其甘缓之性,能缓二粉之猛悍,又能补助肠胃使不为毒药所伤也。

服药之后,其牙龈必肿,间有烂者,因毒涎皆从此出故也。然内毒既清,外证不治自愈,或用甘草、蓬砂、金银花熬水漱之亦可。

蜂房有三种有黄色大蜂其房上下恒作数层,其毒甚大不宜用。曾见有以之煎水漱牙疼者,其牙龈遂皆溃烂脱牙十余枚。有黄色小蜂其房甚小,房孔仅如绿豆,虽无大毒而力微,又不堪用。惟其蜂黄而兼红,大近寸许,恒在人家屋中垒房,俗呼为马蜂,其房入药最宜。然其房在树上者甚少,若无在树上之露蜂房,在屋中者亦可用,特稍宜加重耳。

马姓,年四十余,先染淋毒,后变为梅毒,求为延医。其毒周身不现形迹,惟觉脑际沉昏颇甚,心中时或烦躁,骨节多有疼痛之处,所甚异者,其眉棱眼稍及手指之节多生软骨,西人亦谓系梅毒所凝结也。愚对此证,不敢谓其必治愈,犹幸身体不甚羸弱,遂将洗髓丹一剂俾分四次服完。歇息旬日,再服一剂,将其分量减三分之一。歇息旬日,又服一剂,较二次所服之分量又减三分之一,皆四日服完,其病递次消除。凡软骨将消者,必先发起,然后徐徐消肿,化为无有。共计四浃辰,诸病皆愈。

又治一郝姓小孩,因食乳传染,咽喉溃烂,至不能进食,肛门亦甚溃烂,其肠胃之溃烂可知。其父来院细言其病状,问还有救否?答曰∶“果信用余方,仍能救。遂与以洗髓丹六粒,俾研细水调服三次,全愈。

奉天一幼童,有遗传性梅毒,年六岁不能行,遍身起疮若小,愈而复发,在大连东人医院住近一年不愈。后来院求治,其身体羸弱,饮食甚少,先用药理其脾胃,俾能饮食。渐加以解毒之药,若金银花连翘天花粉诸品,身体渐壮,疮所发者亦渐少,然毒之根蒂仍未除也。遂将洗髓丹五分许研细(将制成丸药复研末者因孺子不能服丸药也),开水调服,三日服一次,仍每日服汤药一剂。后将洗髓丹服至十次,疮已不发。继又服汤药月余,兼用滋阴补肾之品,每剂中有核桃仁三个,取其能健骨也(食酸 齿者嚼核桃仁立愈是能健骨之明征),从此遂能步履行动如常童矣。观此二案,则洗髓丹奇异之功效,诚可于解梅毒药中首屈一指。且凡解梅毒药,无论或注射、或服药,愈后又恒肢体作疼,以其能清血中之毒,不能清骨中之毒,是以愈后其骨节犹疼也。因其骨中犹含有毒性,恒迟至日久而复发,或迟至十余年而复发者,若再投以此丹,则骨疼立愈,且以后永不反复,此又愚屡经试验而确知其然者也。

上一页:4.内托生肌散

当前页:5.洗髓丹

下一页:1.石膏解

药物

1.石膏解

1.石膏解

石膏之质原为硫养轻钙化合而成,其性凉而能散,有透表解肌之力,为清阳明胃腑实热之圣药,无论内伤、外感用之皆效,即他脏腑有实热者用之亦效。《神农本草经》原谓其微寒,其寒凉之力远逊于黄连、龙胆草、知母黄柏等药,而其退热之功效则远过于诸药。《神农本草经》谓其微寒,则性非大寒可知。且谓其宜于产乳,其性尤纯良可知。

盖言其性不甚寒凉,可用于产后也。乃后世注《神农本草经》者,不知产乳之乳字原作生字解,而竟谓石膏能治妇人无乳,支离殊甚。要知产后无外感之热,石膏原不可用。若确有外感实热,他凉药或在所忌,而独不忌石膏,以石膏之性非大寒,乃微寒也。是以汉季张仲景所着《金匮》中有竹皮大丸,治妇人乳中虚、烦乱、呕逆,中有石膏。夫乳中者,生子之时也,其烦乱呕逆必有外感之实热也,此实通《神农本草经》石膏主产乳之义以立方也。

石膏医者多误认为大寒而 用之,则宣散之性变为收敛(点豆腐者必 用,取其能收敛也),以治外感有实热者,竟将其痰火敛住,凝结不散,用至一两即足伤人,是变金丹为鸩毒也。迨至误用 石膏偾事,流俗之见,不知其咎在 不在石膏,转谓石膏 用之其猛烈犹足伤人,而不 者更可知矣。于是一倡百和,遂视用石膏为畏途,即有放胆用者,亦不过七八钱而止。夫石膏之质甚重,七八钱不过一大撮耳。以微寒之药,欲用一大撮扑灭寒温燎原之热,又何能有大效。是以愚用生石膏以治外感实热,轻证亦必至两许;若实热炽盛,又恒重用至四五两,或七八两,或单用,或与他药同用,必煎汤三四茶杯,分四五次徐徐温饮下,热退不必尽剂。如此多煎徐服者,欲以免病家之疑惧,且欲其药力常在上焦、中焦,而寒凉不至下侵致滑泻也。盖石膏生用以治外感实热,断无伤人之理,且放胆用之,亦断无不退热之理。惟热实脉虚者,其人必实热兼有虚热,仿白虎加人参汤之义,以人参佐石膏亦必能退热。盖诸药之退热,以寒胜热也,而石膏之退热,逐热外出也。是以将石膏煎服之后,能使内蕴之热息息自毛孔透出,且因其含有硫养轻,原具发表之性,以之煮汤又直如清水,服后其寒凉之力俱随发表之力外出,而毫无汁浆留中以伤脾胃,是以遇寒温之大热势若燎原,而放胆投以大剂白虎汤,莫不随手奏效。其邪实正虚者,投以白虎加人参汤,亦能奏效。

盖石膏之所以善治寒温者,原恃其原质中之硫养轻也。若 之,其硫养轻皆飞去,所余之钙经 即变质,若误服之,能将人外感之痰火及周身之血脉皆为凝结锢闭。是以见有服 石膏数钱脉变结代,浸至言语不遂,肢体痿废者;有服 石膏数钱其证变结胸,满闷异常,永不开通者;有服 石膏数钱其周身肌肉似分界限,且又突起者。盖自有石膏 不伤胃之语,医者轻信其说以误人性命者实不胜计矣。故凡用生石膏者,宜买其整块明亮者,自监视轧细(凡石质之药不轧细,则煎不透)方的。若购自药局中难辨其 与不 ,迨将药煎成,石膏凝结药壶之底,倾之不出者,必系 石膏,其药汤即断不可服。

且尝历观方书,前哲之用石膏,有一证而用至十四斤者(见《笔花医镜》);有一证而用至数十斤者(见《吴鞠通医案》);有产后亦重用石膏者(见徐灵胎医案然须用白虎加人参汤以玄参代知母山药代粳米)。然所用者皆生石膏也。

【附案】××,七岁时,感冒风寒,四五日间,身大热,舌苔黄而带黑。孺子苦服药,强与之即呕吐不止。遂单用生石膏两许,煎取清汤,分三次温饮下,病稍愈。又煎生石膏二两,亦徐徐温饮下,病又见愈。又煎生石膏三两,徐徐饮下如前,病遂全愈。夫以七岁孺子,约一昼夜间,共享生石膏六两,病愈后饮食有加,毫无寒中之弊,则石膏果大寒乎?抑微寒乎?此系愚初次重用石膏也。故第一次只用一两,且分三次服下,犹未确知石膏之性也。世之不敢重用石膏者,何妨若愚之试验加多以尽石膏之能力乎?

同邑友人赵××之妻,年近六旬得温病,脉数而洪实,舌苔黄而干,闻药气即呕吐。俾单用生石膏细末六两,以作饭小锅(不用药甑,恐有药味复呕吐)煎取清汤一大碗,恐其呕吐,一次只温饮一口,药下咽后,觉烦躁异常,病家疑药不对证。愚曰∶“非也,病重药轻故也,饮至三次,遂不烦躁,阅四点钟尽剂而愈。

同邑友人毛××之三子××,年三十二岁,素有痰饮,得伤寒证,服药调治而愈。后因饮食过度而复,服药又愈。后数日又因饮食过度而复,医治无效。四五日间,延愚诊视,其脉洪长有力,而舌苔淡白,亦不燥渴,食梨一口即觉凉甚,食石榴子一粒,心亦觉凉。愚舍证从脉,为开大剂白虎汤方,因其素有痰饮,加清半夏数钱,其表兄高××在座,邑中之宿医也,疑而问曰∶“此证心中不渴不热,而畏食寒凉如此,以余视之虽清解药亦不宜用,子何所据而用生石膏数两乎?答曰∶“此脉之洪实,原是阳明实热之证,其不觉渴与热者,因其素有痰饮湿胜故也。其畏食寒凉者,因胃中痰饮与外感之热互相胶漆,致胃府转从其化与凉为敌也。××素晓医学,信用愚言,两日夜间服药十余次,共享生石膏斤余,脉始和平,愚遂旋里。隔两日复来相迎,言病患反复甚剧,形状异常,有危在顷刻之虑。因思此证治愈甚的,何至如此反复。既至(相隔三里强),见其痰涎壅盛,连连咳吐不竭,精神恍惚,言语错乱,身体颤动,诊其脉平和无病,惟右关胃气稍弱。愚恍然会悟,急谓其家人曰∶“此证万无闪失,前因饮食过度而复,此次又因戒饮食过度而复也。其家人果谓有鉴前失,数日之间,所与饮食甚少。愚曰∶“此无须用药,饱食即可愈矣。其家人虑其病状若此,不能进食。

愚曰∶“无庸如此多虑,果系由饿而得之病,见饮食必然思食。其家人根据愚言,时已届晚八句钟,至黎明进食三次,每次撙节与之,其病遂愈。

友人毛××妻,年近七旬,于正月中旬,伤寒无汗。原是麻黄汤证,因误服桂枝汤,汗未得出,上焦陡觉烦热恶心,闻药气即呕吐,但饮石膏所煮清水及白开水亦呕吐。惟昼夜吞小冰块可以不吐,两日之间,吞冰若干,而烦热不减,其脉关前洪滑异常。俾用鲜梨片,蘸生石膏细末嚼咽之,遂受药不吐,服尽二两而病愈。

一人患梅毒,在东人医院治疗二十余日,头面肿大,下体溃烂,周身壮热,谵语不省人事,东人谓毒已走丹不可治。其友人孙××,邀愚往东人院中为诊视。疑其证夹杂温病,遂用生石膏细末半斤,煮水一大瓶,伪作葡萄酒携之至其院中,托言探友,盖不欲东人知为疗治也。及入视病患,其头面肿而且红,诊其脉洪而实,知系夹杂温病无疑,嘱将石膏水徐徐温服。翌日,又往视,其头面红肿见退,脉之洪实亦减半,而较前加数,仍然昏愦谵语,分毫不省人事。所饮石膏之水尚余一半,俾自购潞党参五钱,煎汤兑所余之石膏水饮之。翌日,又往视之,则人事大清,脉亦和平。病患遂决意出彼院来院中调治,后十余日其梅毒亦愈。此证用潞党参者,取其性平不热也。

一人,年五十,周身发冷,两腿疼痛。医者投以温补之药,其冷益甚,欲作寒战。诊其脉,甚沉伏,重按有力。其舌苔黄浓,小便赤涩。当时仲春,知其春温之热,郁于阳明而未发,故现此假象也。欲用白虎汤加连翘治之,病患闻之,骇然。愚曰但预购生石膏四两,迨热难忍时,煎汤饮之可乎?病者曰恐无其时耳。愚曰若取鲜白茅根,煎汤饮之,则冷变为热,且变为大热矣。病者仍不确信,然欲试其验否,遂剖取鲜白茅根,去净皮,细锉一大碗,煮数沸,取其汤,当茶饮之。有顷热发,若难忍。须臾再诊其脉,则洪大无伦矣。愚将所预购之四两生石膏煎汤,分三次温饮下,其热遂消。

石膏之性,又善清瘟疹之热(参阅清疹汤后附案),又善清头面之热(参阅青盂汤后附案),又善清咽喉之热(参阅详论咽喉证治法所载治沧州友人董××一案)。

外感痰喘,宜投以《金匮》小青龙加石膏汤。若其外感之热,已入阳明之府,而小青龙中之麻、桂、姜、辛诸药,实不宜用。曾治刘××,年八岁。孟秋患温病,医治十余日,病益加剧。表里大热,喘息迫促,脉象洪数,重按有力,知犹可治。问其大便,两日未行,投以大剂白虎汤,重用生石膏二两半,用生山药一两以代方中粳米。且为其喘息迫促、肺中伏邪,又加薄荷叶一钱半以清之。俾煎汤两茶盅,作两次温饮下,一剂病愈强半,又服一剂全愈。

从来产后之证,最忌寒凉。而果系产后温病,心中燥热,舌苔黄浓,脉象洪实,寒凉亦在所不忌。然所用寒凉之药,须审慎斟酌,不可漫然相投也。愚治产后温证之轻者,其热虽入阳明之府,而脉象不甚洪实,恒重用玄参一两,或至二两,辄能应手奏效。若系剧者,必用白虎加人参汤方能退热。然用时须以生山药代粳米,玄参代知母,方为稳妥。医方篇中白虎加人参山药代粳米汤下附有验案可参观。盖以石膏、玄参,《神农本草经》皆明言其治产乳,至知母条下则未尝言之,不敢师心自用也。

友人毛××曾治一少妇,产后十余日,周身大热,无汗,心中热,而且渴。延医调治,病势转增。甚属危急。毛××诊其脉,甚洪实,舌苔黄而欲黑,撮空摸床,内风已动。治以生石膏三两,玄参一两,野台参五钱,甘草二钱。为服药多呕,取竹皮大丸之义,加竹茹二钱,煎汤一大碗,徐徐温饮下,尽剂而愈。观此案,则外感之热,直如燎原,虽在产后,岂能从容治疗乎?孙思邈曰智欲圆而行欲方,胆欲大而心欲小。世俗医者,遇此等证,但知心小,而不知胆大。岂病患危急之状,漠不关于心乎?

在女子有因外感之热内迫,致下血不止者,亦可重用白虎加人参汤治之。邻村李氏妇,产后数日,恶露已尽,至七八日,忽又下血。延医服药,二十余日不止,其脉洪滑有力,心中热而且渴。疑其夹杂外感,询之身不觉热,舌上无苔,色似微白,又疑其血热妄行,投以凉血兼止血之药,血不止而热渴亦如故。因思此证实夹杂外感无疑,遂改用白虎加人参汤,方中生石膏重用三两,更以生山药代粳米煎汤三盅,分三次温饮下,热渴遂愈,血亦见止。又改用凉血兼止血之药而愈。

痢证身热不休,服一切清火之药,而热仍不休者,方书多诿为不治。夫治果对证,其热焉有不休之理?

此乃因痢证夹杂外感,其外感之热邪,随痢深陷,弥漫于下焦经络之间,永无出路,以致痢为热邪所助,日甚一日而永无愈期。夫病有兼证,即治之宜有兼方也,斯非重用生石膏更助以人参以清外感之热不可(通变白虎加人参汤后载有治王××验案可参阅)。

表兄张××之妻高氏。年五十余,素多疾病。于季夏晨起偶下白痢,至暮十余次,秉烛后,忽然浑身大热,不省人事,循衣摸床,呼之不应。其脉洪而无力,肌肤之热烙手。知其系气分热痢,又兼受暑,多病之身不能支持,故精神昏愦如是也。急用生石膏三两、野党参四钱,煎汤一大碗,徐徐温饮下。至夜半尽剂而醒,痢亦遂愈,诘朝煎渣再服,其病脱然。

上所载痢证医案,皆兼外感之热者也。故皆重用生石膏治之,非概以其方治痢证也。拙着《衷中参西录》中,治痢共有七方,皆随证变通用之,确有把握,前案所用之方,乃七方之一也。愚用此方治人多矣,脉证的确,用之自无差忒也。

疟疾虽在少阳,而阳明兼有实热者,亦宜重用生石膏。曾治邻村李××,年四十许,疟疾间日一发,热时若燔,即不发之日亦觉表里俱热,舌燥口干,脉象弦长,重按甚实。此少阳邪盛,阳明热盛,疟而兼温之脉也。

投以大剂白虎汤加柴胡三钱,服后顿觉清爽。翌晨疟即未发,又煎服前剂之半,加生姜三钱,温、疟从此皆愈。至脉象虽不至甚实,而按之有力,常觉发热懒食者,愚皆于治疟剂中,加生石膏两许以清之,亦莫不随手奏效也。

石膏之性,又善治脑漏。方书治脑漏之证,恒用辛夷、苍耳。然此证病因,有因脑为风袭者,又因肝移热于脑者。若因脑为风袭而得,其初得之时,或可用此辛温之品散之,若久而化热,此辛温之药即不宜用,至为肝移热于脑,则辛温之药尤所必戒也。近治奉天郭××,得此证半载不愈。鼻中时流浊涕,其气腥臭,心热神昏,恒觉眩晕。其脉左右皆弦而有力,其大便恒干燥,知其肝移热于脑,其胃亦移热于脑矣。恐其病因原系风袭,先与西药阿斯匹林瓦许以发其汗,头目即觉清爽,继为疏方,用生石膏两半,龙胆草、生杭芍、玄参、知母、花粉各四钱,连翘金银花甘草各二钱,薄荷叶一钱。连服十剂,石膏皆用两半,他药则少有加减,其病遂脱然全愈。

奉天一人得此证,七八日,其脉浮而有力,知其因风束生热也。亦先用阿斯匹林瓦许汗之。汗后,其鼻中浊涕即减,亦投以前方,连服三剂全愈。

神农本草经》谓石膏能治腹痛,诚有效验。曾治奉天刘××腹疼,三年不愈。其脉洪长有力,右部尤甚,舌心红而无皮,时觉头疼眩晕,大便干燥,小便黄涩,此乃伏气化热,阻塞奇经之经络,故作疼也。为疏方

生石膏两半,知母、花粉、玄参、生杭芍、川楝子各五钱,乳香、没药各四钱,甘草二钱,一剂疼愈强半。即原方略为加减,又服数剂全愈。

愚弱冠,有本村刘氏少年,因腹疼卧病月余,昼夜号呼,势极危险。延医数人,皆束手无策。闻愚归,求为诊视,其脉洪长有力,盖从前之疼犹不至如斯,为屡次为热药所误,故疼益加剧耳。亦投以前方,惟生石膏重用二两,一剂病大轻减。后又加鲜茅根数钱,连服两剂全愈。盖此等证,大抵皆由外感伏邪窜入奇经,久而生热。其热无由宣散,遂郁而作疼。医者为其腹疼,不敢投以凉药,甚或以热治热,是以益治益剧。然证之凉热,脉自有分,即病患细心体验,亦必自觉。临证者尽心询问考究,自能得其实际也。

石膏之性,又最宜与西药阿斯匹林并用。盖石膏清热之力虽大,而发表之力稍轻。阿斯匹林味酸性凉,最善达表,使内郁之热由表解散,与石膏相助为理,实有相得益彰之妙也。如外感之热,已入阳明胃腑,其人头疼舌苔犹白者,是仍带表证。愚恒用阿斯匹林一瓦,白蔗糖化水送服以汗之。迨其汗出遍体之时,复用生石膏两许,煎汤乘热饮之(宜当汗正出时饮之),在表之热解,在里之热亦随汗而解矣。若其头已不疼,舌苔微黄,似无表证矣,而脉象犹浮,虽洪滑而按之不实者,仍可用阿斯匹林汗之。然宜先用生石膏七八钱,或两许,煮汤服之,俾热势少衰,然后投以阿斯匹林,则汗既易出,汗后病亦易解也。若其热未随汗全解,仍可徐饮以生石膏汤,清其余热。不但此也,若斑疹之毒,郁而未发,其人表里俱热,大便不滑泻者,可用生石膏五六钱,煎汤冲服阿斯匹林半瓦许,俾服后,微似有汗,内毒透彻,斑疹可全然托出。若出后壮热不退,胃腑燥实,大便燥结者,又可多用生石膏至二三两许,煎汤一大碗(约有三四茶杯),冲阿斯匹林一瓦,或一瓦强,一次温饮数羹匙。初饮略促其期,迨热见退,或大便通下,尤宜徐徐少饮,以壮热全消,仍不至滑泻为度。

如此斟酌适宜,斑疹无难愈之证矣。石膏与阿斯匹林,或前后互用,或一时并用,通变化裁,存乎其人,果能息息与病机相赴,功效岂有穷哉!

用阿斯匹林治关节肿疼之挟有外感实热者,又必与石膏并用,方能立见奇效。奉天赵××之侄,年六岁。

脑后生疮,漫肿作疼,继而头面皆肿,若赤游丹毒。继而作抽掣,日甚一日。浸至周身僵直,目不能合,亦不能瞬,气息若断若续,呻吟全无。其家人以为无药可治,待时而已。阅两昼夜,形状如故,试灌以勺水,似犹知下咽。因转念或犹可治,而彼处医者,咸皆从前延请而屡次服药无效者也。来院求为延医。其脉洪数而实,肌肤发热,知其夹杂温病,阳明腑证已实,势虽垂危,犹可挽回。遂用生石膏细末四两,以蒸汽水煎汤两茶杯,徐徐温灌之。周十二时,剂尽,脉见和缓,微能作声。又用阿斯匹林瓦半,仍以汽水所煎石膏汤,分五次送下,限一日夜服完。服至末二次,皆周身微见汗,其精神稍明了,肢体能微动。从先七八日不食,且不大便,至此可少进茶汤,大便亦通下矣。继用生山药细末煮作稀粥,调以白蔗糖,送服阿斯匹林三分之一瓦,日两次,若见有热,即间饮汽水所煮石膏汤。又以蜜调黄连末,少加薄荷冰,敷其头面肿处,生肌散敷其疮口破处,如此调养数日,病势减退,可以能言。其左边手足仍不能动,试略为屈伸,则疼不能忍。细验之,关节处皆微肿,按之觉疼,知其关节之间,因外感之热而生炎也。遂又用鲜茅根煎浓汤(无鲜茅根可代以鲜芦根),调以白蔗糖,送服阿斯匹林半瓦,日两次。俾服药后周身微似有汗,亦间有不出汗之时,令其关节中之炎热,徐徐随发表之药透出。又佐以健补脾胃之药,俾其多进饮食。如此旬余,左手足皆能运动,关节能屈伸。以后饮食复常,停药勿服,静养半月,行动如常矣。此证共享生石膏三斤,阿斯匹林三十瓦,始能完全治愈。愚用阿斯匹林治热性关节肿疼者多矣,为此证最险,故详记之。

丁仲祜《西药实验谈》载,东人用阿斯匹林,治愈关节急性偻麻质斯(即热性关节肿疼)之案甚伙,而其证之险,皆远逊于此证。若遇此证,不能重用生石膏,尚有何药能与阿斯匹林并用,以挽回此极险之证乎?彼欲废弃中药者,尚其详观此案也。

上所录诸案,其为证不同,然皆兼有外感实热者也。乃有其人纯系内伤,脏腑失和,而前哲具有特识,亦有重用石膏者。徐灵胎曰∶“嘉兴朱宗臣,以阳盛阴亏之体,又兼痰凝气逆。医者以温补治之,胸膈痞塞,而阳道痿。群医谓脾肾两亏,将恐无治,就余于山中。余视其体,丰而气旺,阳升而阴不降,诸窍皆闭。笑谓之曰此为肝肾双实证,先用清润之药,加石膏以降其逆气,后以消痰开胃之药涤其中宫,更以滋肾强阴之药镇其元气,阳事即通。五月后,外家即怀孕,得一女,又一年复得一男。观此,石膏治外感兼治内伤,功用何其弘哉!

穷极石膏之功用,恒有令人获意外之效者。曾治奉天马姓叟,年近六旬,患疮,三十余年不愈。后因伤寒证,热入阳明之府,投以大剂白虎汤数剂,其病遂愈,疮竟由此除根。

奉天吕姓幼童,年五六岁,每年患眼疾六七次,皆治于东人医院。东人谓此关于禀赋,不能除根。后患瘟疹,毒热甚恣,投以托毒清火之品,每剂中用生石膏两半,病愈后,其眼疾亦从此不再反复。

友人张××,曾治京都阎姓叟。年近七旬,素有劳疾,发则喘而且嗽。于冬日感冒风寒,上焦烦热,劳疾大作,痰涎胶滞,喘促异常。其脉关前洪滑,按之有力。张××治以生石膏二两以清时气之热,因其劳疾,加沉香五钱,以引气归肾。且以痰涎太盛,石膏能润痰之燥,不能行痰之滞,故又借其辛温之性,以为石膏之反佐也。一日连服二剂,于第二剂加清竹沥二钱,病若失。劳疾亦从此除根永不反复。夫劳疾至年近七旬,本属不治之证,而事出无心,竟以重用石膏治愈之,石膏之功用,何其神哉!愚因闻此案,心有会悟,拟得治肺劳黄膏方,其中亦用生石膏,服者颇有功效。

寒温阳明府病,原宜治以白虎汤。医者畏不敢用,恒以甘寒之药清之,遇病之轻者,亦可治愈,而恒至稽留余热(甘寒药滞泥,故能闭塞外感热邪),变生他证。迨至病久不愈,其脉之有力者,仍可用白虎汤治之,其脉之有力而不甚实者,可用白虎加人参汤治之。曾治奉天一学徒。年十四五,得劳热喘嗽证。初原甚轻,医治数月,病势浸增,医者诿谓不治。遂来院求为诊视,其人羸弱已甚,而脉象有力,数近六至,疑其有外感伏热,询之果数月之前,曾患温病,经医治愈。乃知其决系外感留邪,问其心中时觉发热,大便干燥,小便黄涩,遂投以白虎加人参汤,去粳米加生怀山药一两,连服数剂,病若失。见者讶为奇异,不知此乃治其外感,非治其内伤,而能若是之速效也。

《内经》谓冬伤于寒,春必病温,是言伏气为病也。乃有伏气伏于膈膜之下(《内经》所谓横连膜原也),逼近胃口,久而化热,不外发为温病,转上透膈膜,熏蒸肺脏,致成肺病者。若其脉有力,亦宜重用生石膏治之。曾治奉天赵某年四十许。始则发热懒食,继则咳嗽吐痰腥臭,医治三月,浸至不能起床。脉象滑实,右脉尤甚(伏邪之热,亦如寒温之脉,多右盛于左),舌有黄苔,大便数日一行。知系伏气为病,投以大剂白虎汤,以生山药代粳米,又加利痰解毒之品,三剂后病愈强半。又即其方加减,服至十余剂全愈。

有伏气下陷于奇经诸脉中,久而化热,其热亦不能外发为温。有时随奇经之脉上升者。在女子又有热入血室而子宫溃烂者,爰录两案于下以证之。

安东尉××,年二十余。时觉有热,起自下焦,上冲脑部。其脑部为热冲激,头巅有似肿胀,时作眩晕,心中亦时发热,大便干燥,小便黄涩。经医调治,年余无效。求其处医士李××寄函来问治法,其开来病案如此。

∶“其脉象洪实,饮食照常,身体亦不软弱。知其伏有外感热邪,因其身体不弱,俾日用生石膏细末四两,煮水当茶饮之,若觉凉时即停服。后二十余日,其人忽来奉,言遵示服石膏六七斤,上冲之热见轻,而大便微溏,因停药不服。诊其脉仍然有力,问其心中仍然发热,大便自停药后即不溏矣。为开白虎加人参汤,方中生石膏重用三两,以生怀山药代粳米,连服六七剂,上冲之热大减,因出院还家。嘱其至家,按原方服五六剂,病当除根矣。

南皮张××妻年三十余。十年前,恒觉少腹切疼。英女医谓系子宫炎证,用药数次无效。继乃谓此病如欲除根,须用手术剖割,将生炎之处其腐烂者去净,然后敷药能愈。病患惧而辞之。后至奉,又延东女医治疗,用坐药兼内服药,数年稍愈,至壬戌夏令,病浸增剧,时时疼痛,间下脓血。癸亥正初,延愚延医。其脉弦而有力,尺脉尤甚。自言疼处觉热,以凉手熨之稍愈,上焦亦时觉烦躁。恍悟此证,当系曾受外感热入血室,医者不知,治以小柴胡汤加石膏,外感虽解,而血室之热未清。或伏气下陷入于血室,阻塞气化,久而生热,以致子宫生炎,浸至溃烂,脓血下注。为疏方,用金银花、乳香、没药、甘草以解其毒,天花粉知母、玄参以清其热,复本小柴胡汤之义,少加柴胡提其下陷之热上出,诸药煎汤,送服三七细末二钱,以化腐生新。连服三剂病似稍轻,其热仍不少退。因思此证,原系外感稽留之热,非石膏不能解也。

遂于原方中加生石膏一两,后渐加至二两,连服数剂,热退强半,疼亦大减。遂去石膏,服数剂渐将凉药减少,复少加健胃之品,共服药三十剂全愈。后在天津治冯氏妇此证,亦用此方。中有柴胡,即觉脓血不下行,后减去柴胡,为之治愈。

神农本草经》谓石膏治金疮,是外用以止其血也。愚尝用 石膏细末,敷金疮出血者甚效。盖多年壁上锻石,善止金疮出血,石膏经 与锻石相近,益见 石膏之不可内服也。

石膏生用之功效,不但能治病,且善于治疮,且善于解毒。奉天赵××之父,年过六旬,在脐旁生痈,大径三寸,五六日间烦躁异常,自觉屋隘莫容。其脉左关弦硬,右关洪实,知系伏气之热与疮毒俱发也。问其大便数日未行,投以大剂白虎汤加金银花连翘、龙胆草,煎汤一大碗,徐徐温饮下,连服三剂,烦躁与疮皆愈。

在籍时,本村张氏女因家庭勃 ,怒吞砒石,未移时,作呕吐。其兄疑其偷食毒物,诡言无他,惟服皂矾少许耳。其兄闻其言,急来询解救之方。愚曰皂矾原系硫氧与铁化合,分毫无毒,呕吐数次即愈,断无闪失,但恐未必是皂矾耳。须再切问之。其兄去后,迟约三点钟复来,言此时腹中绞疼,危急万分,始实言所吞者是砒石,非皂矾也。急令买生石膏细末二两,用凉水送下。乃村中无药铺,遂至做豆腐家买得生石膏,轧细末,凉水送下,腹疼顿止。犹觉腹中烧热,再用生石膏细末半斤,煮汤两大碗,徐徐饮之,尽剂而愈。后又遇吞火柴中毒者,治以生石膏亦愈,然以其毒缓,但煎汤饮之,无用送服其细末也。

附录

直隶盐山孙××来函

一九二四年八月,友人张××之女,发热甚剧,来询方。为开生石膏一两半,煎汤饮之。其热仍不稍退,又来询方。答以多煎石膏水饮之,必能见愈。张××购石膏数两,煮汤若干,渴则饮之,数日而愈。

直隶盐山李××来函

丁卯中秋,曾治天津傅姓少年,患温证,胃热气逆,无论饮食药物下咽即吐出。延医治疗,皆因此束手。

弟忽忆《衷中参西录》石膏解载治毛姓媪医案,曾用此方以止呕吐,即以清胃府之大热,遂仿而用之。食梨一颗,蘸生石膏细末七钱余,其吐顿止,可以进食。然心中犹觉热,再投以白虎加人参汤,一剂全愈。

江苏崇明县刁××来函

近治一伏温病,壮热烦渴,脉来洪实兼数,大解十日未行。欲透其邪,则津液已衰,恐有汗脱之虞,欲通其便,则并无承气确征。细思此证,乃阳明热久,真阴铄耗。遵先生重用生石膏之训,即用生石膏二两,合增液汤,加鲜金钗石斛、香青蒿各三钱。病家疑忌,见者皆以为药性过寒凉。余愤然曰∶“择医宜慎,任医宜专。

既不信余药,请余何为?病家不得已,购药一剂,俾煎汤两盅,作两次服下。而热势益炽,病家疑药不对证。

余曰∶“此非药不对证,乃药轻不胜病耳。遂俾将两剂并作一剂,煎汤一大碗,徐徐温饮下。移时汗出便通,病若失。

上一页:5.洗髓丹

当前页:1.石膏解

下一页:2.人参解

2.人参解

2.人参解

(附人参形状考)

人参之种类不一,古所用之人参,方书皆谓出于上党,即今之党参是也。考《神农本草经》载,人参味甘,未尝言苦,今党参味甘,辽人参则甘而微苦,古之人参其为今之党参无疑也。特是,党参之性,虽不如辽人参之热,而其性实温而不凉,乃因《神农本草经》谓其微寒,后世之笃信《神农本草经》者,亦多以人参之性果然微寒,即释古方之用人参者,亦本微寒之意以为诠解,其用意可谓尊经矣。然古之笃信《神农本草经》而尊奉之者莫如陶弘景,观其所着《名医别录》,以补《神农本草经》所未备,谓人参能疗肠胃中冷,已不遵《神农本草经》以人参为微寒可知。因此,疑年湮代远,古经字句或有差讹,吾人生今之世,当实事求是,与古为新。今试即党参实验之,若与玄参等分并用,可使药性无凉热,即此可以测其热力矣(此即台党参而言,若潞党参其热稍差)。然辽东亦有此参,与辽人参之种类迥别,为其形状性味与党参无异,故药行名之为东党参,其功效亦与党参同。

至于辽人参,其补力、热力皆倍于党参,而其性大约与党参相似,东人谓过服之可使脑有充血之病,其性补而上升可知。方书谓人参,不但补气,若以补血药辅之亦善补血。愚则谓,若辅以凉润之药即能气血双补,盖平其热性不使耗阴,气盛自能生血也。至《神农本草经》谓其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无非因气血充足,脏腑官骸各得其养,自有种种诸效也。

上一页:1.石膏解

当前页:2.人参解

下一页:附∶人参形状考

∶人参形状考

人参形状考

人参无论野山、移山、种秧,其色鲜时皆白,晒干则红,浸以白冰糖水,晒干则微红,若浸之数次,虽晒于亦白矣。野山之参,其芦头(生苗之处,亦名露土)长而细,极长者可至二寸,细若韭莛,且多龃龉,有芦头短者则稍粗。至秧参之芦头,长不过七八分,其粗则过于箸矣。

人参之鲜者,皆有粗皮,制时用线七八条作一缕为弓弦,用此弦如拉锯状,来回将其粗皮磨去,其皮色始光润,至皮上之横纹以细密而深者为佳。野山之参一寸有二十余纹,秧参则一寸不过十余纹,且其纹形破裂,有似刀划,野山参之纹则分毫无破裂。然无论野参、秧参,其纹皆系生成,非人力所能为也。

人参之须以坚硬者为贵,盖野参生于坚硬土中,且多历岁月,其须自然坚硬。若秧参则人工种植,土松年浅,故其须甚软也。

至于野参之性温和,秧参之性燥热,人所共知,究其所以然之故,非仅在历年之浅深也。因种秧参者多撒砒石末于畦中,以防虫蚁之损伤,参得砒石之气故甚燥热,是以愚于治寒温方中当用参者,从不敢投以秧参,恒以野党参代之,亦能立起沉 。至于西洋参,多系用秧参伪制,此愚在奉目睹,用者亦当审慎也。

山西党参,种植者多,野生者甚少。凡野生者其横纹亦如辽人参,种植者则无横纹,或芦头下有横纹仅数道,且种者皮润肉肥,野者皮粗肉松,横断之中心有纹作菊花形。其芦头以粗大者为贵,名曰狮头党参,为其历年久远,屡次自芦头发生,故作此形。其参生于五台山者名台党参,色白而微黄,生于潞州太行紫团山者名潞党参,亦名紫团参,色微赤而细,以二参较之,台党参力稍大,潞党参则性平不热,以治气虚有热者甚宜。

然潞党参野生者甚少,多系人种植者,至辽东所出之党参(为其形若党参,故俗名东党参)。状若台党参,皆系野生,其功用与山西之野台党参相近。

【附案】邑中高某年四十许,于季春得温病。屡经医者调治,大热已退,精神益惫,医者诿为不治。病家亦以为气息奄奄,待时而已。乃迟旬日而病状如故,始转念或可挽回。迎愚诊视,其两目清白无火,竟昏愦不省人事,舌干如磋,却无舌苔,问之亦不能言,抚其周身皆凉,其五六呼吸之顷,必长出气一口,其脉左右皆微弱,至数稍迟,知其胸中大气因服开破降下药太过而下陷也。盖大气不达于脑中则神昏,大气不潮于舌本则舌干。神昏舌干,故问之不能言也;其周身皆凉者,大气陷后不能宣布营卫也;其五六呼吸之顷必长出气者,大气陷后胸中必觉短气,故太息以舒其气也。遂用野台参一两、柴胡二钱,煎汤灌之,一剂见轻,两剂全愈。

外甥王××年二十时,卧病数月不愈,精神昏愦,肢体酸懒,微似短气,屡次延医服药莫审病因,用药亦无效验。一日忽然不能喘息,张口呼气外出而气不上达,其气蓄极下迫肛门突出,约二十呼吸之顷,气息方通,一昼夜间如是者八九次。诊其脉关前微弱不起,知其胸中大气下陷,不能司肺脏呼吸之枢机也。遂投以人参一两,柴胡三钱,知母二钱,一剂而呼吸顺,又将柴胡改用二钱,知母改用四钱,再服数剂宿病亦愈。

愚治大气下陷多重用生黄 ,取其补气兼能升气也。而此案与前案皆重用参者,因一当外感之余,津液铄耗,人参兼能滋津液;一当久病之余,元气亏损,人参兼能固元气也。

吐血过多者,古方恒治以独参汤,谓血脱者先益其气也。然吐血以后,多虚热上升,投以独参汤恐转助其虚热,致血证仍然反复。愚遇此等证,亦恒用人参而以镇坠凉润之药辅之(保元寒降汤一案可参阅)。

人参之性,用之得宜,又善利小便(济阴汤后一案可参阅)。

上一页:2.人参解

当前页:附∶人参形状考

下一页:3.西洋参解

3.西洋参解

3.西洋参解

西洋参味甘微苦,性凉。能补助气分,兼能补益血分,为其性凉而补,凡欲用人参而不受人参之温补者,皆可以此代之。惟白虎加人参汤中之人参,仍宜用党参而不可代以西洋参,以其不若党参具有升发之力,能助石膏逐邪外出也。且《神农本草经》谓人参味甘,未尝言苦,适与党参之味相符,是以古之人参,即今之党参,若西洋参与高丽参,其味皆甘而兼苦,故用于古方不宜也。西洋参产于法兰西国,外带粗皮则色黄,去粗皮则色白,无论或黄或白,以多有横纹者为真。愚用此参,皆用黄皮多横纹者,因伪造者能造白皮西洋参,不能造黄皮西洋参也。

上一页:附∶人参形状考

当前页:3.西洋参解

下一页:4.黄解

4.黄解

4.黄解

性温,味微甘。能补气,兼能升气,善治胸中大气(即宗气,为肺叶 辟之原动力)下陷。《神农本草经》谓主大风者,以其与发表药同用,能祛外风,与养阴清热药同用,更能熄内风也。谓主痈疽、久败疮者,以其补益之力能生肌肉,其溃脓自排出也。表虚自汗者,可用之以固外表气虚。小便不利而肿胀者,可用之以利小便。妇女气虚下陷而崩带者,可用之以固崩带。为其补气之功最优,故推为补药之长,而名之曰 也。

【附案】沧州董氏女,年二十余。胸胁满闷,心中怔忡,动则自汗,其脉沉迟微弱,右部尤甚,为其脉迟,疑是心肺阳虚,询之不觉寒凉,知其为胸中大气下陷也。其家适有预购黄 一包,俾用一两煎汤服之。其族兄××在座,其人颇知医学,疑药不对证。愚曰∶“勿多疑,倘有差错,余职其咎。服后,果诸病皆愈。其族兄疑而问曰∶“神农本草经》黄 原主大风,有透表之力,生用则透表之力益大,与自汗证不宜,其性升而能补,有膨胀之力,与满闷证不宜,今单用生黄 两许,而两证皆愈,并心中怔忡亦愈,其义何居?答曰

黄 诚有透表之力,气虚不能逐邪外出者,用于发表药中,即能得汗,若其阳强阴虚者,误用之则大汗如雨不可遏抑。惟胸中大气下陷,致外卫之气无所统摄而自汗者,投以黄 则其效如神。至于证兼满闷而亦用之者,确知其为大气下陷,呼吸不利而作闷,非气郁而作闷也。至于心与肺同悬胸中,皆大气之所包举,大气升则心有所根据,故怔忡自止也。继加桔梗二钱,知母三钱,又服两剂以善其后。

一妇人产后四五日,大汗淋漓,数日不止,情势危急,气息奄奄,其脉微弱欲无,问其短气乎?心中怔忡且发热乎?病患不能言而颔之。知其大气下陷,不能吸摄卫气,而产后阴分暴虚,又不能维系阳分,故其汗若斯之脱出也。遂用生黄 六钱,玄参一两,净萸肉、生杭芍各五钱,桔梗二钱,一剂汗减,至三剂诸病皆愈。从前五六日未大便,至此大便亦通下。

邑王氏女,年二十余,心中寒凉,饮食减少,延医服药,年余无效,且益羸瘦。后愚诊视,其左脉微弱不起,断为肝虚证。其父知医,疑而问曰∶“向延医延医,皆言脾胃虚弱,相火衰损,故所用之方皆健脾养胃,补助相火,曾未有言及肝虚者,先生独言肝虚,但因左脉之微弱乎?抑别有所见而云然乎?答曰∶“肝脏之位置虽居于右,而其气化实先行于左,试问病患,其左半身必觉有不及右半身处,是其明征也。询之,果觉坐时左半身下坠,卧时不敢向左侧,其父方信愚言,求为疏方。遂用生黄 八钱,柴胡、川芎各一钱,干姜三钱,煎汤饮下,须臾左侧即可安卧,又服数剂,诸病皆愈。惟素有带证尚未除,又于原方加牡蛎数钱,服数剂带证亦愈。其父复疑而问曰∶“黄 为补肺脾之药,今先生用以补肝,竟能随手奏效,其义何居?答曰

肝属木而应春令,其气温而性喜条达,黄 之性温而上升,以之补肝原有同气相求之妙用。愚自临证以来,凡遇肝气虚弱不能条达,用一切补肝之药皆不效,重用黄 为主,而少佐以理气之品,服之复杯即见效验,彼谓肝虚无补法者,原非见道之言也。神农本草经》谓黄 主大风者,诚有其效(参阅论肢体痿废之原因及治法中傅××妻治案)。

神农本草经》谓黄 主久败疮,亦有奇效。奉天张××,年三十余。因受时气之毒,医者不善为之清解,转引毒下行,自脐下皆肿,继又溃烂,睾丸露出,少腹出孔五处,小便时五孔皆出尿。为疏方生黄 、花粉各一两,乳香、没药、银花、甘草各三钱,煎汤连服二十余剂。溃烂之处,皆生肌排脓出外,结疤而愈,始终亦未用外敷生肌之药。

之性,又善利小便。(参阅曲直汤下王姓治案)

不但能补气,用之得当,又能滋阴。本村张媪年近五旬,身热劳嗽,脉数至八至,先用六味地黄丸加减煎汤服不效,继用左归饮加减亦不效。踌躇再四忽有会悟,改用生黄 六钱,知母八钱,煎汤服数剂,见轻,又加丹参、当归各三钱,连服十剂全愈。盖虚劳者多损肾,黄 能大补肺气以益肾水之上源,使气旺自能生水,而知母又大能滋肺中津液,俾阴阳不至偏胜,而生水之功益普也。至数剂后,又加丹参、当归者,因血痹虚劳,《金匮》合为一门,治虚劳者当防其血有痹而不行之处,故加丹参、当归以流行之也。

之性,又善治肢体痿废,然须细审其脉之强弱,其脉之甚弱而痿废者,西人所谓脑贫血证也。盖人之肢体运动虽脑髓神经司之,而其所以能司肢体运动者,实赖上注之血以涵养之。其脉弱者,胸中大气虚损,不能助血上升以养其脑髓神经,遂致脑髓神经失其所司,《内经》所谓上气不足,脑为之不满也。拙拟有加味补血汤、干颓汤,方中皆重用黄 。凡脉弱无力而痿废者,多服皆能奏效。若其脉强有力而痿废者,西人所谓脑充血证,又因上升之血过多,排挤其脑髓神经,俾失所司,《内经》所谓血菀(同郁)于上,为薄厥也。如此等证,初起最忌黄 ,误用之即凶危立见。迨至用镇坠收敛之品,若拙拟之镇肝熄风汤、建瓴汤治之。

其脉柔和而其痿废仍不愈者,亦可少用黄 助活血之品以通经络,若服药后,其脉又见有力,又必须仍辅以镇坠之品,若拙拟之起痿汤,黄 赭石 虫诸药并用也。

升补之力,尤善治流产、崩带。西傅家庄王××妻,初次受妊,五月,滑下二次,受妊至六七月时,觉下坠见血。求为治疗,急投以生黄 、生地黄各二两,白术、净萸肉、 龙骨、 牡蛎各一两,煎汤一大碗顿服之,胎气遂安,又将药减半,再服一剂以善其后。至期举一男,强壮无恙。

沈阳朱××,黎明时来院扣门,言其妻因行经下血不止,精神昏愦,气息若无。急往诊视,六脉不全仿佛微动,急用生黄 、野台参、净萸肉各一两, 龙骨、 牡蛎各八钱,煎汤灌下,血止强半,精神见复,过数点钟将药剂减半,又加生怀山药一两,煎服全愈。

邑刘氏妇,年二十余,身体羸弱,心中常觉寒凉,下白带甚剧,屡治不效,脉甚细弱,左部尤甚。投以生黄、生牡蛎各八钱,干姜白术当归各四钱,甘草二钱,数剂全愈。盖此证因肝气太虚,肝中所寄之相火亦虚,因而气化下陷,湿寒下注而为白带。故重用黄 以补肝气,干姜以助相火,白术扶土以胜湿,牡蛎收涩以固下,更加以当归之温滑,与黄 并用,则气血双补,且不至有收涩太过之弊(在下者因而竭之),甘草之甘缓,与干姜并用,则热力绵长,又不至有过热僭上之患,所以服之有捷效也。

炉心有氢气,人腹中亦有氢气,黄者能引氢气上达于肺,与吸入之氧气相合而化水,又能鼓胃中津液上行,又能统摄下焦气化,不使小便频数,故能治消渴。玉液汤、滋 饮,皆治消渴之方,原皆重用黄

入汤剂,生用即是熟用,不必先以蜜炙。若丸散剂中宜熟用者,蜜炙可也。若用治疮疡,虽作丸散,亦不宜炙用。王洪绪《外科证治全生集》曾详言之。至于生用发汗、熟用止汗之说,尤为荒唐。盖因气分虚陷而出汗者,服之即可止汗,因阳强阴虚而出汗者,服之转大汗汪洋。若气虚不能逐邪外出者,与发表药同服,亦能出汗。是知其止汗与发汗不在生、熟,亦视用之者何如耳。

附录

柳河仲××来函

庚午季秋,偶觉心中发凉,服热药数剂无效。迁延旬日,陡觉凉气上冲脑际,顿失知觉,移时始苏。日三四发。屡次延医延医不愈。乃病不犯时,心犹清白,遂细阅《衷中参西录》,忽见夫子治坐则左边下坠,睡时不敢向左侧之医案,断为肝虚。且谓黄 与肝木有同气相求之妙用,遂重用生黄 治愈。乃恍悟吾睡时亦不能左侧,知病源实为肝虚,其若斯之凉者,肝中所寄之相火衰也。爰用生箭 二两,广条桂五钱,因小便稍有不利,又加椒目五钱。煎服一剂,病大见愈。遂即原方连服数剂,全愈。

上一页:3.西洋参解

当前页:4.黄解

下一页:5.山萸肉解

5.山萸肉解

5.山萸肉解

山萸肉味酸性温。大能收敛元气,振作精神,固涩滑脱。因得木气最浓,收涩之中兼具条畅之性,故又通利九窍,流通血脉,治肝虚自汗,肝虚胁疼腰疼,肝虚内风萌动,且敛正气而不敛邪气,与他酸敛之药不同,是以《神农本草经》谓其逐寒湿痹也。其核与肉之性相反,用时务须将核去净,近阅医报有言核味涩,性亦主收敛,服之恒使小便不利,椎破尝之,果有有涩味者,其说或可信。

山茱萸得木气最浓,酸收之中,大具开通之力,以木性喜条达故也。《神农本草经》谓主寒湿痹,诸家本草,多谓其能通利九窍,其性不但补肝,而兼能利通气血可知,若但视为收涩之品,则浅之乎视山茱萸矣。

【附案】一人年四十余,外感痰喘,愚为治愈。但脉浮力微,按之即无。愚曰∶“脉象无根,当服峻补之剂,以防意外之变。病家谓病患从来不受补药,服之则发狂疾,峻补之药,实不敢用。

愚曰∶“既畏补药如是,备用亦可。病家根据愚言。迟半日忽发喘逆,又似无气以息,汗出遍体,四肢逆冷,身躯后挺,危在顷刻。急用净萸肉四两,爆火煎一沸,即饮下,汗与喘皆微止。又添水再煎数沸饮下,病又见愈。复添水将原渣煎透饮下,遂汗止喘定,四肢之厥逆亦回。

邻村李××,年二十余,素伤烟色,偶感风寒,医者用表散药数剂治愈。间日,忽遍身冷汗,心怔忡异常,自言气息将断,急求为调治。诊其脉浮弱无根,左右皆然。愚曰∶“此证虽危易治,得萸肉数两,可保无虞。急取净萸肉四两,人参五钱。先用萸肉二两煎数沸,急服之,心定汗止,气亦接续,又将人参切作小块,用所余萸肉煎浓汤,送下病若失。

一人年四十八,大汗淋漓,数日不止,衾褥皆湿,势近垂危,询方于愚。俾用净萸肉二两,煎汤饮之,汗遂止。翌晨,迎愚诊视,其脉沉迟细弱,而右部之沉细尤甚,虽无大汗,遍体犹湿。疑其胸中大气下陷,询之,果觉胸中气不上升,有类巨石相压,乃恍悟前次之大汗淋漓,实系大气陷后,卫气无所统摄而外泄也,遂用生黄一两,萸肉、知母各三钱,一剂胸次豁然,汗亦尽止,又服数剂以善其后。

奉天友人田××妻,年五十余,素有心疼证,屡服理气活血之药,未能除根。一日反复甚剧,服药数剂,病未轻减。田××见既济汤后,载有张××所治心疼医案,心有会悟,遂用其方加没药、五灵脂各数钱,连服数剂全愈,至此二年,未尝反复。由是观之,萸肉诚得木气最浓,故味虽酸敛,而性仍条畅,凡肝气因虚不能条畅而作疼者,服之皆可奏效也。

山萸肉之性,又善治内部血管,或肺络破裂,以致咳血吐血久不愈者(补络补管汤下载有医案宜参观)。

山萸肉之性,又善熄内风。族家嫂,产后十余日,周身汗出不止,且四肢发搐,此因汗出过多而内风动也。急用净萸肉、生山药各二两,俾煎汤服之,两剂愈。

至外感之邪不净而出汗者,亦可重用山萸肉以敛之。邑张××之子,年十八九,因伤寒服表药太过,汗出不止,心中怔忡,脉洪数不实,大便数日未行。为疏方,用净萸肉、生山药、生石膏各一两,知母、生龙骨、生牡蛎各六钱,甘草二钱,煎服两剂全愈。

门生万××,曾治一壮年男子,因屡经恼怒之余,腹中常常作疼。他医用通气、活血、消食、祛寒之药,皆不效。诊其脉左关微弱,知系怒久伤肝,肝虚不能疏泄也。遂用净萸肉二两,佐以当归、丹参、柏子仁各数钱,连服数剂,腹疼遂愈。后凡遇此等证,投以此方皆效。

山茱萸之核原不可入药,以其能令人小便不利也。而僻处药坊所卖山茱萸,往往核与肉参半,甚或核多于肉。即方中注明去净核,亦多不为去,误人甚矣。斯编重用山茱萸治险证之处甚多。凡用时愚必自加检点,或说给病家检点,务要将核去净,而其分量还足,然后不至误事。又山萸肉之功用,长于救脱,而所以能固脱者,因其味之甚酸,然间有尝之微有酸味者,此等萸肉实不堪用。用以治险证者,必须尝其味极酸者然后用之,方能立建奇效。

上一页:4.黄解

当前页:5.山萸肉解

下一页:6.白术解

6.白术解

6.白术解

白术性温而燥,气香不窜,味苦微甘微辛。善健脾胃,消痰水,止泄泻。治脾虚作胀,脾湿作渴,脾弱四肢运动无力,甚或作疼。与凉润药同用,又善补肺;与升散药同用,又善调肝;与镇安药同用,又善养心;

与滋阴药同用,又善补肾,为后天资生之要药。故能于肺、肝、肾、心四脏皆能有所补益也。

【附案】一妇人年三十许,泄泻半载,百药不效,脉象濡弱,右关尤甚,知其脾胃虚也,俾用生白术轧细焙熟,再用熟枣肉六两,和为小饼,炉上炙干,当点心服之,细细嚼咽,未尽剂而愈。

一妇人因行经下血不止,服药旬余无效,势极危殆。诊其脉象浮缓,按之即无,问其饮食不消,大便滑泻。

知其脾胃虚甚,中焦之气化不能健运统摄,下焦之气化因之不固也。遂于治下血药中加白术一两,生鸡内金一两,服一剂血即止,又服数剂以善其后。

一人年二十二,喘逆甚剧,脉数至七至,投以滋阴兼纳气降气之剂,不效。后于方中加白术数钱,将药煎出,其喘促亦至极点,不能服药,将药重温三次,始强服下,一剂喘即见轻,连服数剂全愈。后屡用其方以治喘证之剧者,多有效验。

一少年咽喉常常发干,饮水连连不能解渴。诊其脉微弱迟濡,当系脾胃湿寒,不能健运,以致气化不升也。

投以四君子汤加干姜桂枝尖,方中白术重用两许,一剂其渴即止。

上一页:5.山萸肉解

当前页:6.白术解

下一页:7.赭石解

7.赭石解

7.赭石解

赭石色赤,性微凉。能生血兼能凉血,而其质重坠,又善镇逆气,降痰涎,止呕吐,通燥结,用之得当,能建奇效。其原质为铁养化合而成,其结体虽坚而层层如铁锈(铁锈亦铁养化合),生研服之不伤肠胃,即服其稍粗之末亦与肠胃无损。且生服则养气纯全,大能养血,故《神农本草经》谓其治赤沃漏下;《日华诸家本草》谓其治月经不止也。若 用之即无斯效, 之复以醋淬之,尤非所宜。且性甚和平,虽降逆气而不伤正气,通燥结而毫无开破,原无需乎 也。其形为薄片,迭迭而成,一面点点作凸形,一面点点作凹形者,方堪入药。

赭石为铁养化合,性同铁锈,原不宜 。徐灵胎谓若 之复用醋淬,即能伤肺。此书诸方中有赭石者,皆宜将生赭石轧细用之。

【附案】邻村迟某,年四十许,当上脘处发疮,大如核桃,破后调治三年不愈。疮口大如钱,自内溃烂,循胁渐至背后,每日自背后排挤至疮口流出脓水若干。求治于愚,自言患此疮后三年未尝安枕,强卧片时,即觉有气起自下焦,上逆冲心。愚曰∶“此即子疮之病根也。俾用生芡实一两,煮浓汁送服生赭石细末五钱,遂可安卧。又服数次,彻夜稳睡。盖气上逆者乃冲气之上冲,用赭石以镇之,芡实以敛之,冲气自安其宅也。继用活络效灵丹,加生黄 、生赭石各三钱煎服,日进一剂,半月全愈。

邻村毛姓少年,于伤寒病瘥后,忽痰涎上壅,杜塞咽喉,几不能息。其父知医,用手大指点其天突穴(宜指甲贴喉,指端着穴,向下用力,勿向内用力),息微通,急迎愚调治。遂用香油二两,炖热调麝香一分灌之,旋灌旋即流出痰涎若干。继用生赭石一两,人参六钱,苏子四钱,煎汤,徐徐饮下,痰涎顿开。

周姓妇,年三十许,连连呕吐,五六日间,勺水不存,大便亦不通行,自觉下脘之处疼而且结,凡药之有味者入口即吐,其无味者须臾亦复吐出,医者辞不治。后愚诊视其脉有滑象,上盛下虚,疑其有妊,询之月信不见者五十日矣,然结证不开,危在目前,《内经》谓有故无殒亦无殒也。遂单用赭石二两,煎汤饮下,觉药至结处不能下行,复返而吐出。继用赭石四两,又重罗出细末两许,将余三两煎汤,调细末服下,其结遂开,大便亦通,自此安然无恙,至期方产。

或问赭石,《名医别录》谓其坠胎,今治妊妇竟用赭石如此之多,即幸而奏效,岂非行险之道乎?答曰愚生平治病,必熟筹其完全而后为疏方,初不敢为孤注之一掷也。赭石质重,其镇坠之力原能下有形滞物,若胎至六七个月时,服之或有妨碍,至受妊之初,因恶阻而成结证,此时其胞室之中不过血液凝结,赭石毫无破血之弊,且有治赤沃与下血不止之效,重用之亦何妨乎?况此证五六日间,勺饮不能下行,其气机之上逆,气化之壅滞,已至极点,以赭石以降逆开壅,不过调脏腑之气化使之适得其平,又何至有他虞乎?

广平县吕××妻,年二十余,因恶阻呕吐甚剧。九日之间饮水或少存,食物则尽吐出。延为诊视,脉象有力,舌有黄苔,询其心中发热,知系夹杂外感,遂先用生石膏两半,煎汤一茶杯,防其呕吐,徐徐温饮下,热稍退。继用生赭石二两,煎汤一大茶杯,分两次温饮下,觉行至下脘作疼,不复下行转而上逆吐出,知其下脘所结甚坚,原非轻剂所能通。亦用生赭石细末四两,从中再罗出极细末一两,将余三两煎汤,送服其极细末,其结遂开,从此饮食顺利,及期而产。

一室女,中秋节后,感冒风寒,三四日间,胸膈满闷,不受饮食,饮水一口亦吐出,剧时恒以手自挠其胸。脉象滑实,右部尤甚,遂单用生赭石细末两半,俾煎汤温饮下,顿饭顷仍吐出。

盖其胃口皆为痰涎壅滞,药不胜病,下行不通复转而吐出也。遂更用赭石四两,煎汤一大碗,分三次陆续温饮下,胸次遂通,饮水不吐。翌日,脉象洪长,其舌苔从先微黄,忽变黑色,又重用白虎汤连进两大剂,每剂用生石膏四两,分数次温饮下,大便得通而愈。

××,年三十余,得瘟病,两三日恶心呕吐,五日之间饮食不能下咽,来院求为延医。其脉浮弦,数近六至,重按无力,口苦心热,舌苔微黄。因思其脉象浮弦者,阳明与少阳合病也,二经之病机相并上冲,故作呕吐也,心热口苦者,内热已实也,其脉无力而数者,无谷气相助又为内热所迫也。因思但用生赭石煮水饮之,既无臭味,且有凉镇之力,或可不吐。遂用生赭石二两,煎水两茶杯,分二次温饮下,饮完仍复吐出,病患甚觉惶恐,加以久不饮食,形状若莫可支持。愚曰∶“无恐,再用药末数钱,必能立止呕吐遂单用生赭石细末五钱,开水送服,觉恶心立止,须臾胸次通畅,进薄粥一杯,下行顺利。从此饮食不复呕吐,而心中犹发热,舌根肿胀,言语不利,又用生石膏一两,丹参、乳香、没药、连翘各三钱,连服两剂全愈。

癸亥秋,李××之族姊,周身灼热,脉象洪实,心中烦躁怔忡,饮食下咽即呕吐,屡次所服之药,亦皆呕吐不受。视其舌苔黄浓,大便数日未行,知其外感之热已入阳明之府,又挟胃气上逆,冲气上冲也。为疏方,用生赭石细末八钱,生石膏细末两半,蒌仁一两,玄参、天冬各六钱,甘草二钱,将后五味煎汤一大茶杯,先用开水送服赭石细末,继将汤药服下,遂受药不吐,再服一剂全愈。

一妇人,年近五旬,得温病,七八日表里俱热,舌苔甚薄作黑色,状类舌斑,此乃外感兼内亏之证。医者用降药两次下之,遂发喘逆。令其子两手按其心口,即可不喘。须臾又喘,又令以手紧紧按住,喘又少停。诊其脉尺部无根,寸部摇摇,此将脱之候也。时当仲夏,俾用生鸡子黄四枚,调新汲井泉水服之,喘稍定。可容取药。遂用赭石细末二钱同生鸡子黄二枚,温水调和服之,喘遂愈,脉亦安定。继服参赭镇气汤以善其后。

友人毛××曾治一妇人,胸次郁结,饮食至胃不能下行,时作呕吐。毛××赭石细末六钱,浓煎人参汤送下,须臾腹中如爆竹之声,胸次胃中俱觉通豁,至此饮食如常。

友人高××曾治一人,上焦满闷,艰于饮食,胸中觉有物窒塞。医者用大黄、蒌实陷胸之品十余剂,转觉胸中积满,上至咽喉,饮水一口即溢出。高××赭石二两,人参六钱为方煎服,顿觉窒塞之物降至下焦。又加当归肉苁蓉,再服一剂,降下瘀滞之物若干,病若失。

友人李××曾治一人,寒痰壅滞胃中,呕吐不受饮食,大便旬日未行。用人参八钱、干姜六钱、赭石一两,一剂呕吐即止。又加当归五钱,大便得通而愈。

门人高××曾治一叟,年七十余,得呃逆证,兼小便不通,剧时觉杜塞咽喉,息不能通,两目上翻,身躯后挺,更医数人治不效。高××诊其脉浮而无力,遂用赭石、台参、生山药、生芡实牛蒡子为方投之,呃逆顿愈。又加竹茹服一剂,小便亦通利。

历观以上诸治验案,赭石诚为救颠扶危之大药也。乃如此良药,今人罕用,间有用者,不过二三钱,药不胜病,用与不用同也。且愚放胆用至数两者,非卤莽也。诚以临证既久,凡药之性情能力及宜轻宜重之际,研究数十年,心中皆有定见,而后敢如此放胆,百用不至一失。且赭石所以能镇逆气,能下有形瘀滞者,以其饶有重坠之力,于气分实分毫无损。况气虚者又佐以人参,尤为万全之策也。

参、赭并用,不但能纳气归原也,设于逆气上干,填塞胸臆,或兼呕吐,其证之上盛下虚者,皆可参、赭并用以治之。

《内经》谓阳明厥逆、喘咳、身热、善惊、衄、呕血。黄坤载衍《内经》之旨,谓血之失于便溺者,太阴之不升也;亡于吐衄者,阳明之不降也。是语,深明《内经》者也。盖阳明胃气,以息息下降为顺,时或不降,则必壅滞转而上逆,上逆之极,血即随之上升而吐衄作矣。治吐衄之证,当以降胃为主,而降胃之药,实以赭石为最效。然胃之所以不降,有因热者,宜降之以赭石,而以蒌仁、白芍诸药佐之;

其热而兼虚者,可兼佐以人参;有因凉者,宜降以赭石而以干姜白芍诸药佐之(因凉犹用白芍者,防干姜之热侵肝胆也,然吐衄之证,由于胃气凉而不降者甚少);其凉而兼虚者,可兼佐以白术;有因下焦虚损,冲气不摄上冲胃气不降者,宜降以赭石而以生山药、生芡实诸药佐之,有因胃气不降,致胃中血管破裂,其证久不愈者,宜降以赭石而以龙骨、牡蛎三七诸药佐之。无论吐衄之证,种种病因不同,疏方皆以赭石为主,而随证制宜,佐以相当之药品,吐衄未有不愈者。

奉天张××,年近四旬,陡然鼻中衄血甚剧,脉象关前洪滑,两尺不任重按,知系上盛下虚之证,自言头目恒不清爽,每睡醒舌干无津,大便甚燥,数日一行。为疏方赭石、生地黄、生山药各一两,当归白芍、生龙骨、生牡蛎、怀牛膝各五钱,煎汤送服旱三七细末二钱(凡用生地治吐衄者,皆宜佐以三七,血止后不至淤血留于经络),一剂血顿止。后将生地减去四钱,加熟地、枸杞各五钱,连服数剂,脉亦平和。

伤寒下早成结胸,瘟疫未下亦可成结胸。所谓结胸者,乃外感之邪与胸中痰涎互相凝结,滞塞气道,几难呼吸也。仲景有大陷胸汤、丸,原为治此证良方,然因二方中皆有甘遂,医者不敢轻用,病家亦不敢轻服,一切利气理痰之药,又皆无效,故恒至束手无策。向愚治此等证,俾用新炒蒌仁四两,捣碎煮汤服之,恒能奏效。后拟得一方,用赭石、蒌仁各二两,苏子六钱(方名荡胸汤),用之代大陷胸汤、丸,屡试皆能奏效。若其结在胃口,心下满闷,按之作疼者,系小陷胸汤证,又可将方中分量减半以代小陷胸汤,其功效较小陷胸汤尤捷。自拟此方以来,救人多矣,至寒温之证已传阳明之府,却无大热,惟上焦痰涎壅滞,下焦大便不通者,亦可投以此方(分量亦宜斟酌少用),上清其痰,下通其便,诚一举两得之方也。

至寒温之证,不至结胸及心下满闷,惟逆气挟胃热上冲,不能饮食,并不能受药者,宜赭石清热之药并用。曾治奉天安××之妻,年四十余,临产双生,异常劳顿,恶心呕吐,数日不能饮食,服药亦恒呕吐,精神昏愦,情势垂危,群医辞不治。延愚诊视,其脉洪实,面有火,舌苔黄浓,知系产后温病,其呕吐若是者,阳明府热已实,胃气因热而上逆也。遂俾用玄参两半,赭石一两,同煎服,一剂即热退呕止,可以受食。继用玄参、白芍连翘以清其余热,病遂全愈。至放胆用玄参而无所顾忌者,以玄参原宜于产乳,《神农本草经》有明文也。

下有实寒,上有浮热之证,欲用温热之药以祛其寒,上焦恒格拒不受,惟佐以赭石使之速于下行,直达病所,上焦之浮热转能因之下降。曾治邻村刘某,因房事后恣食生冷,忽然少腹抽疼,肾囊紧缩,大便不通,上焦兼有烦热。医者投以大黄附子细辛汤,上焦烦热益甚,两胁疼胀,便结囊缩,腹疼如故。病家甚觉惶恐,求为诊视。其脉弦而沉,两尺之沉尤甚,先用醋炒葱白熨其脐及脐下,腹中作响,大有开通之意,囊缩腹疼亦见愈,便仍未通。遂用赭石二两,乌附子五钱,当归、苏子各一两,煎汤饮下,即觉药力下行,过两句钟俾煎渣饮之,有顷,降下结粪若干,诸病皆愈。

膈食之证,千古难治之证也。《伤寒论》有旋复代赭石汤,原治伤寒发汗,若吐若下解后,心下痞硬、噫气不除者。周扬俊、喻嘉言皆谓治膈证甚效。然《神农本草经》谓旋复花味咸,若真好旋复花实咸而兼有辛味(敝邑武帝台污所产旋复花咸而辛),今药坊间所鬻旋复花皆甚苦,实不堪用。是以愚治膈证,恒用其方去旋复花,将赭石加重,其冲气上冲过甚,兼大便甚干结者,赭石恒用至两许,再加当归、柿霜、天冬诸药以润燥生津,且更临时制宜,随证加减,治愈者不胜录。盖此证因胃气衰弱,不能撑悬贲门,下焦冲气又挟痰涎上冲,以杜塞之,是以不受饮食。故用人参以壮胃气,气壮自能撑悬贲门,使之宽展;赭石以降冲气,冲降自挟痰涎下行,不虑杜塞,此方之所以效也。若药局间偶有咸而且辛之旋复花,亦可斟酌加入,然加旋复花又须少减赭石也。此证有因贲门肿胀,内有瘀血致贲门窄小者,宜于方中加苏木 虫(俗名土鳖)各二钱。

头疼之证,西人所谓脑气筋病也。然恒可重用赭石治愈。近在奉天曾治何姓女,年二十余岁,每日至巳头疼异常,左边尤甚,过午则愈。先经东人治之,投以麻醉脑筋之品不效。后求为诊视,其左脉浮弦有力者,系少阳之火挟心经之热,乘阳旺之时而上升以冲突脑部也。为疏方赭石、龙骨、牡蛎、龟板、萸肉、白芍各六钱,龙胆草二钱,药料皆用生者,煎服一剂,病愈强半,又服两剂全愈。隔数日,又治鞠姓妇,头疼亦如前状,仍投以此方两剂全愈。

癫狂之证,亦西人所谓脑气筋病也,而其脑气筋之所以病者,因心与脑相通之道路(心有四支血脉管通脑)为痰火所充塞也。愚恒重用赭石二两,佐以大黄、朴硝、半夏、郁金,其痰火甚实者,间或加甘遂二钱(为末送服),辄能随手奏效。诚以赭石重坠之力,能引痰火下行,俾心脑相通之路毫无滞碍,则脑中元神,心中识神自能相助为理,而不至有神明瞀乱之时也。在奉天曾治一人,年近三旬,癫狂失心,屡经中、西医治疗,四载分毫无效。来院求为延医,其脉象沉实,遂投以上所拟方,每剂加甘遂二钱五分,间两日一服(凡药中有甘遂,不可连服)。其不服汤药之二日,仍用赭石、朴硝细末各五钱,分两次服下,如此旬余而愈。

痫疯之证,千古难治之证也。西人用麻醉脑筋之品,日服数次,恒可强制不发,然亦间有发时,且服之累年不能除根,而此等药常服,又有昏精神、减食量之弊。庚申岁,在奉天因延医此等证,研究数方,合用之,连治数人皆愈。一方用赭石六钱,于术、酒曲(用神曲则无效且宜生用)、半夏、龙胆草、生明没药各三钱,此系汤剂;一方用真黑铅四两,铁锅内熔化,再加硫黄细末二两,撒于铅上,硫黄皆着,急用铁铲拌炒之,铅经硫黄烧炼,皆成红色,因拌炒结成砂子,取出凉冷,碾轧成饼者(系未化透之铅)去之,余者再用乳钵研极细末,搀朱砂细末与等分,再少加蒸熟麦面(以仅可作丸为度),水和作丸,半分重(干透足半分);一方用西药臭剥、臭素、安母纽谟各二钱,抱水过鲁拉尔一钱,共研细搀蒸熟麦面四钱,水和为丸,桐子大。上药早晚各服西药十四瓦,午时服铅硫朱砂丸十二丸,日服药三次,皆煎汤剂送下,汤药一剂可煎三次,以递送三次所服丸药,如此服药月余,痫风可以除根。《内经》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肝经风火挟痰上冲,遂致脑气筋顿失其所司,周身抽掣,知觉全无,赭石含有铁质,既善平肝,而其降逆之力又能协同黑铅、朱砂以坠痰镇惊,此其所以效也。而必兼用西药者,因臭剥、臭素诸药,皆能强制脑筋以治病之标,俾目前不至反复,而后得徐以健脾、利痰、祛风、清火之药以铲除其病根也。

人之廉于饮食者,宜补以健脾之药,而纯用健补脾脏之品,恒多碍于胃气之降,致生胀满,是以补脾者宜以降胃之药佐之,而降胃之品又恒与气分虚弱者不宜。惟赭石性善降胃,而分毫不伤气分,且补药性多温,易生浮热,赭石性原不凉,而能引热下行(所以诸家本草多言其性凉)。是以愚习用赭石,不但以之降胃也,凡遇有虚热之证,或其人因热痰嗽,或其人因热怔忡,但问其大便不滑泻者,方中加以赭石,则奏效必速也。

中风之证,忽然昏倒不省人事,《内经》所谓血之与气并走于上之大厥也。亦即《史记》扁鹊传所谓上有绝阳之络下有破阴之纽之尸厥也。此其风非外来,诚以肝火暴动与气血相并,上冲脑部(西人剖验此证谓脑部皆有死血,或兼积水),惟用药镇敛肝火,宁熄内风,将其上冲之气血引还,其证犹可挽回,此《金匮》风引汤所以用龙骨、牡蛎也。然龙骨、牡蛎,虽能敛火熄风,而其性皆涩,欠下达之力,惟佐以赭石则下达之力速,上逆之气血即可随之而下。曾治奉天杜××,忽然头目眩晕,口眼歪斜,舌强直不能发言,脉象弦长有力,左右皆然,视其舌苔白浓微黄,且大便数日不行,知其证兼内外中风也。俾先用阿斯匹林瓦半,白糖水送下以发其汗,再用赭石、生龙骨、生牡蛎、蒌仁各一两,生石膏两半,菊花连翘各二钱,煎汤,趁其正出汗时服之,一剂病愈强半,大便亦通。又按其方加减,连服数剂全愈。

邻村韩姓媪,年六旬。于外感病愈后,忽然胸膈连心下突胀,腹脐塌陷,头晕项强,妄言妄见,状若疯狂,其脉两尺不见,关前摇摇无根,数至六至,此下焦虚惫,冲气不摄,挟肝胆浮热上干脑部乱其神明也。遂用赭石、龙骨、牡蛎山药地黄(皆用生者)

各一两,野台参、净萸肉各八钱,煎服一剂而愈。又少为加减再服一剂以善其后。

邻村刘××,年三十许,因有恼怒,忽然昏倒不省人事,牙关紧闭,唇齿之间有痰涎随呼气外吐,六脉闭塞若无。急用作嚏之药吹鼻中,须臾得嚏,其牙关遂开。继用香油两余,炖温调麝香末一分,灌下,半句钟时稍醒悟能作呻吟,其脉亦出,至数五至余,而两尺弱甚,不堪重按。知其肾阴亏损,故肝胆之火易上冲也。遂用赭石、熟地、生山药各一两,龙骨、牡蛎、净萸肉各六钱,煎服后豁然顿愈。继投以理肝补肾之药数剂,以善其后。

此等证,当痰火气血上壅之时,若人参地黄山药诸药,似不宜用,而确审其系上盛下虚,若扁鹊传所云云者,重用赭石以辅之,则其补益之力直趋下焦,而上盛下虚之危机旋转甚速,莫不随手奏效也。

附录

直隶青县张××来函

族嫂年三十余岁,身体甚弱,于季春忽患头疼,右边疼尤剧,以致上下眼睑皆疼,口中时溢涎沫,唾吐满地,经血两月未见,舌苔粘腻,左脉弦硬而浮,右脉沉滑。知系气血两虚,内有蕴热,挟肝胆之火上冲头目,且有热痰杜塞中焦也。为疏方用赭石解下所载治何姓女之方加减,生赭石细末六钱,净山萸肉五钱,野台参、生杭芍、生龟板、当归身各三钱。一剂左边疼顿减,而右边之疼如故。遂用前方加丹皮二钱,赭石改用八钱。

服后不但头疼悉愈,且口内涎沫亦无,惟月经仍未见,又改用赭石至一两,加川芎二钱。服下,翌日月事亦通。

赭石向在药物中为罕用之品,而此方用之以治头疼,以治痰涎杜塞,以治月事不见,皆能随手奏效,实赭石之力居多。

上一页:6.白术解

当前页:7.赭石解

下一页:8.山药解

8.山药解

8.山药解

山药色白入肺,味甘归脾,液浓益肾。能滋润血脉,固摄气化,宁嗽定喘,强志育神,性平可以常服多服。宜用生者煮汁饮之,不可炒用,以其含蛋白质甚多,炒之则其蛋白质焦枯,服之无效。若作丸散,可轧细蒸熟用之(医方篇一味薯蓣饮后,附有用山药治愈之验案数则可参观)。

【附案】法库万××之母,自三十余岁时,即患痰喘咳嗽,历三十年百药不效,且年愈高,病亦愈进,至一九二一年春,又添发烧、咽干、头汗出、食不下等证。延医诊视,云是痰盛有火,与人参清肺汤加生地、丹皮等味,非特无效,反发热如火,更添泄泻,有不可终日之势。后忽见《衷中参西录》一味薯蓣饮,遂用生怀山药四两,加玄参三钱,煎汤一大碗,分数次徐徐温服,一剂即见效,至三剂病愈强半,遂改用生怀山药细末一两,煮作粥服之,日两次,间用开胃药,旬余而安,宿病亦大见轻,大约久服宿病亦可除根。又××妻,大便泄泻数年不愈,亦服山药粥而愈。

山药之功效,一味薯蓣饮后曾详言之。至治泄泻,必变饮为粥者,诚以山药汁本稠粘,若更以之作粥,则稠粘之力愈增,大有留恋肠胃之功也。忆二十年前,岁试津门,偶患泄泻,饮食下咽,觉与胃腑不和,须臾肠中作响,遂即作泻。浓煎甘草汤,调赤石脂细末,服之不效。乃用白粳米,慢火煮烂熟作粥,尽量食之,顿觉脾胃舒和,腹中亦不作响,泄泻遂愈。是知无论何物作粥,皆能留恋肠胃。而山药性本收涩,故煮粥食之,其效更捷也。且大便溏泻者,多因小便不利。山药能滋补肾经,使肾阴足,而小便自利,大便自无溏泻之患。

上一页:7.赭石解

当前页:8.山药解

下一页:9.地黄解

9.地黄解

9.地黄解

地黄性寒,微苦微甘。最善清热、凉血、化瘀血、生新血,治血热妄行、吐血、衄血、二便因热下血。其中含有铁质,故晒之、蒸之则黑,其生血、凉血之力,亦赖所含之铁质也。

地黄(即药局中生地黄经日晒干,性凉而不寒,生血脉,益精髓,聪明耳目,治骨蒸劳热,肾虚生热。

地黄(用鲜地黄和酒,屡次蒸晒而成)其性微温,甘而不苦,为滋阴补肾主药。治阴虚发热,阴虚不纳气作喘,劳瘵咳嗽,肾虚不能漉水,小便短少,积成水肿,以及各脏腑阴分虚损者,熟地黄皆能补之。

【附案】邻村李媪,年七旬,劳喘甚剧,十年未尝卧寝。俾每日用熟地煎汤当茶饮之,数日即安卧,其家人反惧甚,以为如此改常,恐非吉兆,而不知其病之愈也。

××之子,五岁,因服凉泻之药太过,致成慢惊,胃寒吐泻,常常螈 ,精神昏愦,目睛上泛,有危在顷刻之象。为处方,用熟地黄二两,生山药一两,干姜附子肉桂各二钱,净萸肉、野台参各三钱,煎汤一杯半,徐徐温饮下,吐泻螈 皆止,精神亦振,似有烦躁之意,遂去干姜加生杭芍四钱,再服一剂全愈。

一童子,年十四五,伤寒已过旬日,大便滑泻不止,心中怔忡异常,似有不能支持之状。脉至七至,按之不实。医者辞不治。投以熟地、生山药、生杭芍各一两,滑石八钱,甘草五钱,煎汤一大碗,徐徐温饮下,亦尽剂而愈。

统观以上诸案,冯氏谓地黄大补肾中元气之说,非尽无凭。盖阴者阳之守,血者气之配,地黄大能滋阴养血,大剂服之,使阴血充足,人身元阳之气,自不至上脱下陷也。

用熟地治寒温,恒为医家所訾。然遇其人真阴太亏,不能支持外感之热者,于治寒温药中,放胆加熟地以滋真阴,恒能挽回人命于顷刻。曾治一室女,资禀素羸弱,得温病五六日,痰喘甚剧。治以《金匮》小青龙汤加石膏,一剂喘顿止。时届晚八点钟,一夜安稳。至寅时喘复作,不若从前之剧,而精神恍惚,心中怔忡。再诊其脉,如水上浮麻不分至数,按之即无,此将脱之候也。取药不暇,幸有预购山药两许,急煎服之,病少愈。此际已疏方取药,方系熟地四两、生山药一两、野台参五钱。而近处药局无野台参,并他参亦鬻尽。再至他处,又恐误事。遂单煎熟地、山药饮之,病愈强半。一日之内,按其方连进三剂,病遂全愈。

此证原当用拙拟来复汤,其方重用山萸肉以收脱。而当时愚在少年,其方犹未拟出,亦不知重用萸肉。而自晨至暮,共服熟地十二两,竟能救此垂危之证,熟地之功用诚伟哉。又此证初次失处,在服小青龙汤后,未用补药。愚经此证后,凡遇当用小青龙汤而脉稍弱者,服后即以补药继之。或加人参于汤中,恐其性热,可将所加之石膏加重。

《张氏八阵》、赵氏《医贯》、《冯氏锦囊》皆喜重用熟地,虽外感证,亦喜用之。其立言诚有偏处。

然当日必用之屡次见效,而后笔之于书。张氏书中载有治一老年伤寒,战而不汗,翌日届其时,犹有将汗之意。急与一大剂八味地黄汤以助其汗。服后,遂得大汗,阅数时周身皆凉,气息甚微,汗犹不止。精神昏昏,复与原汤一剂,汗止而精神亦复。夫用其药发汗,即用其药止汗,运用之妙,颇见慧心。又赵氏书中谓六味地黄汤能退寒温之实热,致贻后世口实。然其言亦非尽不验。忆昔乙酉、丙戌数年间之寒温病,热入阳明府后,凡于清解药中,能重用熟地以滋阴者,其病皆愈。此乃一时气运使然,不可笔之于书以为定法也。

冯氏所着本草,谓熟地能大补肾中元气,此亦确论。凡下焦虚损,大便滑泻,服他药不效者,单服熟地即可止泻。然须日用四五两,煎浓汤服之亦不作闷(熟地少用则作闷多用转不闷),少用则无效。至陈修园则一概抹倒,直视熟地为不可用,岂能知熟地哉。寒温传里之后,其人下焦虚惫太甚者,外邪恒直趋下焦作泄泻,亦非重用熟地不能愈。癸巳秋,一女年三十许,得温病,十余日,势至垂危,将舁于外。同坐贾××谓愚知医,主家延为诊视。其证昼夜泄泻,昏不知人,呼之不应,其脉数至七至,按之即无。遂用熟地黄二两,生山药、生杭芍各一两,甘草三钱,煎汤一大碗,趁温徐徐灌之,尽剂而愈。

上一页:8.山药解

当前页:9.地黄解

下一页:10.甘草解

10.甘草解

10.甘草解

(附甘草反鲢鱼之质疑)

甘草性微温,其味至甘。能解一切毒性。甘者主和,故有调和脾胃之功,甘者主缓,故虽补脾胃而实非峻补。炙用则补力较大,是以方书谓胀满证忌之。若轧末生服,转能通利二便,消胀除满。若治疮疡亦宜生用,或用生者煎服亦可。仲景有甘草泻心汤,用连、苓、半夏以泻心下之痞,即用甘草以保护心主,不为诸药所伤损也。至白虎汤用之,是借其甘缓之性以缓寒药之侵下。通脉汤、四逆汤用之,是借其甘缓之性,以缓热药之僭上。与芍药同用,能育阴缓中止疼,仲景有甘草芍药汤。与干姜同用,能逗留其热力使之绵长,仲景有甘草干姜汤。与半夏、细辛诸药同用,能解其辛而且麻之味,使归和平。惟与大戟、芫花、甘遂、海藻相反,余药则皆相宜也。

古方治肺痈初起,有单用粉甘草四两,煮汤饮之者,恒有效验。愚师其意,对于肺结核之初期,咳嗽吐痰,微带腥臭者,恒用生粉甘草为细末,每服钱半,用金银花三钱煎汤送下,日服三次,屡屡获效。若肺病已久,或兼吐脓血,可用粉甘草细末三钱,浙贝母三七细末各钱半,共调和为一日之量,亦用金银花煎汤送下。

若觉热者,可再加玄参数钱,煎汤送服。皮黄者名粉甘草,性平不温,用于解毒清火剂中尤良。

愚拟治霍乱两方,一为急救回生丹,一为卫生防疫宝丹,二方中皆重用甘草,则甘草之功用可想也。然亦多赖将甘草轧细生用,未经蜜炙、水煮耳。诚以暴病传染,皆挟有毒瓦斯流行,生用则其解毒之力较大,且甘草熟用则补,生用则补中仍有流通之力,故于霍乱相宜也。至于生用能流通之说,可以事实征之。

【附案】开原王姓幼童,脾胃虚弱,饮食不能消化,恒吐出,且小便不利,周身漫肿,腹胀大,用生甘草细末与西药百布圣各等分,每服一钱,日三次,数日吐止便通,肿胀皆消。

铁岭友人魏××,其地多甘草,魏××日以甘草置茶壶中当茶叶冲水饮之,旬日其大小便皆较勤,遂不敢饮。

后与愚觌面,为述其事,且问甘草原有补性,何以通利二便?答曰∶“甘草熟用则补,生用则通,以之置茶壶中虽冲以开水,其性未熟,仍与生用相近故能通也。门生李××言,曾有一孺子患腹疼,用暖脐膏贴之,后其贴处溃烂,医者谓多饮甘草水可愈。复因饮甘草水过多,小便不利,身肿腹胀,再延他医治之,服药无效。其地近火车站,火车恒装卸甘草,其姊携之拾甘草嚼之,日以为常,其肿胀竟由此而消。观此,则知甘草生用、熟用,其性竟若是悬殊,用甘草者,可不于生、熟之间加之意乎?

上一页:9.地黄解

当前页:10.甘草解

下一页:附∶甘草反鲢鱼之质疑

∶甘草反鲢鱼之质疑

甘草反鲢鱼之质疑

近阅《遁园医案》(长沙萧琢如着)载鲢鱼反甘草之事。谓当逊清末叶,医士颜××笃实人也,一日告余,曾在某邑为人治病,见一奇案,令人不解。有一农家人口颇众,冬月塘涸取鱼,煮食以供午餐,丁壮食鱼且尽,即散而赴工。妇女童稚数人复取鱼烹治佐食。及晚,有一妇初觉饱闷不适,卧床歇息,众未介意。次日呼之不起,审视则已僵矣。举家惊讶,莫明其故。再四考查,自进午餐后并未更进他种食物,亦无纤芥事故,乃取前日烹鱼之釜细察视之,除鱼汁骨肉外,惟存甘草一条约四五寸许。究问所来,据其家妇女云,小孩啼哭每以甘草与食,釜中所存必系小儿所遗落者。又检所烹之鱼,皆系鲢鱼,并非毒物。且甘草亦并无反鲢鱼之说,矧同食者若干人,何独一人偏受其灾。

顷刻邻里咸集。又久之,其母家亦至。家人据实以告众,一少年大言于众曰∶“甘草鲢鱼同食毙命,千古无此奇事,岂得以谎言搪塞?果尔,则再用此二物同煮,与我食之。言已,即促同来者照办,并亲自手擎二物置釜中。烹熟,取盘箸陈列席间,旁人疑阻者辄怒斥之,即席大啖,并笑旁观者愚暗胆怯。届晚间固无甚痛苦,亦无若何表示,至次晨则僵卧不起矣。由斯其母家嫌疑解释。按鲢鱼为常食之物,甘草又为药中常用之品,苟此二物相反,疏方用甘草时即当戒其勿食鲢鱼。

上一页:10.甘草解

当前页:附∶甘草反鲢鱼之质疑

下一页:11.朱砂解

11.朱砂解

11.朱砂解

朱砂味微甘性凉,为汞五硫一化合而成。性凉体重,故能养精神、安魂魄、镇惊悸、熄肝风;为其色赤入心,能清心热,使不耗血,故能治心虚怔忡及不眠;能消除毒菌,故能治暴病传染、霍乱吐泻;能入肾导引肾气上达于心,则阴阳调和,水火既济,目得水火之精气以养其瞳子,故能明目;外用之,又能敷疮疡疥癞诸毒。

邹润安曰凡药所以致生气于病中,化病气为生气也。凡用药取其禀赋之偏,以救人阴阳之偏胜也。是故药物之性,未有不偏者。徐洄溪曰药之用,或取其气,或取其味,或取其色,或取其形,或取其质,或取其性情,或取其所生之时,或取其所成之地。愚谓丹砂,则取其质与气与色为用者也。质之刚是阳,内含汞则阴气之寒是阴,色纯赤则阳,故其义为阳抱阴,阴承阳,禀自先天,不假作为。人之有生以前,两精相搏即有神,神根据于精乃有气,有气而后有生,有生而后知识具以成其魂,鉴别昭以成其魄,故凡精气失其所养,则魂魄遂不安,欲养之安之,则舍阴阳紧相抱持,密相承接之丹砂又奚取乎?然谓主身体五脏百病,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何也?夫固以气寒,非温煦生生之具,故仅能于身体五脏百病中,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耳。若身体五脏百病中,其不必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者,则不必用丹砂也。血脉不通者,水中之火不继续也,烦满消渴者,火中之水失滋泽也,中恶腹痛阴阳不相保抱,邪得乘间以入,毒瓦斯疥 诸疮,阳不畜阴而反灼阴,得惟药之阳抱阴,阴涵阳者治之,斯阳不为阴贼,阴不为阳累,诸疾均可已矣。按此为邹氏释《神农本草经》之文,可谓精细入微矣。

【附案】壬寅秋月,霍乱流行。友人毛××之侄,受此证至垂危,衣冠既毕,舁之床上。毛××见其仍有微息,遂研朱砂钱许,和童便灌之,其病由此竟愈。

一女子得霍乱至垂危,医者辞不治,时愚充教员于其处,求为延医,亦用药无效。适有摇铃卖药者,言能治此证,亦单重用朱砂钱许,治之而愈。愚从此知朱砂善化霍乱之毒菌。至己未在奉天拟得急救回生丹、卫生防疫宝丹两方,皆重用朱砂,治愈斯岁之患霍乱者不胜纪,传之他省亦救人甚伙,可征朱砂之功效神奇矣。然须用天产朱砂方效,若人工所造朱砂(色紫成大块作锭形者,为人工所造朱砂),止可作颜料用,不堪入药。

上一页:附∶甘草反鲢鱼之质疑

当前页:11.朱砂解

下一页:12.鸦胆子解

12.鸦胆子解

12.鸦胆子解

鸦胆子俗名鸭蛋子,即苦参所结之子。味极苦,性凉。为凉血解毒之要药,善治热性赤痢(赤痢间有凉者),二便因热下血,最能清血分之热及肠中之热,防腐生肌,诚有奇效。愚生平用此药治愈至险之赤痢不胜纪,用时去皮,每服二十五粒,极多至五十粒,白糖水送下。

鸭蛋子味甚苦,服时若嚼破,即不能下咽。若去皮时破者,亦不宜服。恐服后若下行不速,或作恶心呕吐

故方书用此药,恒以龙眼肉包之,一颗龙眼肉包七数,以七七之数为剂。然病重身强者,犹可多服,常以八八之粒为剂。然亦不必甚拘。

鸭蛋子连皮捣细,醋调,敷毒甚效,立能止疼。其仁捣如泥,可以点痣。拙拟毒淋汤又尝重用之,以治花柳毒淋。其化瘀解毒之力如此,治痢所以有奇效也。

上一页:11.朱砂解

当前页:12.鸦胆子解

下一页:13.龙骨解

13.龙骨解

13.龙骨解

龙骨味淡,微辛,性平。质最粘涩,具有翕收之力(以舌舐之即吸舌不脱,有翕收之力可知),故能收敛元气、镇安精神、固涩滑脱。凡心中怔忡、多汗淋漓、吐血衄血、二便下血、遗精白浊、大便滑泻、小便不禁、女子崩带,皆能治之。其性又善利痰,治肺中痰饮咳嗽,咳逆上气,其味微辛,收敛之中仍有开通之力,故《神农本草经》谓其主泻利脓血,女子漏下,而又主 瘕坚结也。龙齿与龙骨性相近,而又饶镇降之力,故《神农本草经》谓主小儿大人惊痫,癫疾狂走,心下结气,不能喘息也。

愚于忽然中风肢体不遂之证,其脉甚弦硬者,知系肝火肝风内动,恒用龙骨同牡蛎加于所服药中以敛戢之,至脉象柔和其病自愈,拙拟镇肝熄风汤、建瓴汤,皆重用龙骨,方后皆有验案可参观。

龙骨若生用之,凡心中怔忡、虚汗淋漓、经脉滑脱、神魂浮荡诸疾,皆因元阳不能固摄,重用龙骨,借其所含之元阴以翕收此欲涣之元阳,则功效立见。若 用之,其元阴之气因 伤损,纵其质本粘涩, 后其粘涩增加,而其翕收之力则顿失矣。用龙骨者用其粘涩,诚不如用其吸收也。明乎此理,则龙骨之不宜 益明矣。

王洪绪《外科证治全生集》谓∶“用龙骨者宜悬之井中经宿而后用之,是可谓深知龙骨之性,而善于用之者矣。愚用龙骨约皆生用,惟治女子血崩,或将流产,至极危时恒用 者,取其涩力稍胜以收一时之功也。

陈修园曰痰,水也,随火而上升,龙骨能引逆上之火泛滥之水下归其宅,若与牡蛎同用,为治痰之神品,今人止知其性涩以收脱,何其浅也。

上一页:12.鸦胆子解

当前页:13.龙骨解

下一页:14.牡蛎解

14.牡蛎解

14.牡蛎解

牡蛎味咸而涩,性微凉。能软坚化痰,善消瘰 ,止呃逆,固精气,治女子崩带。《神农本草经》谓其主温疟者,因温疟但在足少阳,故不与太阳相并为寒,但与阳明相并为热。牡蛎能入其经而祛其外来之邪。主惊恚怒气者,因惊则由于胆,怒则由于肝,牡蛎咸寒属水,以水滋木,则肝胆自得其养。且其性善收敛有保合之力,则胆得其助而惊恐自除,其质类金石有镇安之力,则肝得其平而恚怒自息矣。至于筋原属肝,肝不病而筋之或拘或缓者自愈,故《神农本草经》又谓其除拘缓也。

牡蛎所消之瘰 ,即《神农本草经》所谓 。而其所以能消 者,非因其咸能软坚也。盖牡蛎之原质,为炭酸钙化合而成,其中含有沃度(亦名海典),沃度者善消赘瘰 之药也(医方篇消瘰丸下附有验案可参观)。

龙骨、牡蛎,若专取其收涩可以 用。若用以滋阴,用以敛火,或取其收敛,兼取其开通者(二药皆敛而能开),皆不可

若作丸散,亦可 用,因 之则其质稍软,与脾胃相宜也。然宜存性,不可过 ,若入汤剂仍以不 为佳。

今用者一概 之,殊非所宜。

上一页:13.龙骨解

当前页:14.牡蛎解

下一页:15.石决明解

15.石决明解

15.石决明解

石决明味微咸,性微凉。为凉肝镇肝之要药。肝开窍于目,是以其性善明目,研细水飞作敷药,能除目外障,作丸散内服,熊消目内障(消内障丸散优于汤剂)。为其能凉肝,兼能镇肝,故善治脑中充血作疼作眩晕,因此证多系肝气肝火挟血上冲也。是以愚治脑充血证,恒重用之至两许。其性又善利小便,通五淋,盖肝主疏泄为肾行气,用决明以凉之镇之,俾肝气肝火不妄动自能下行,肾气不失疏泄之常,则小便之难者自利,五淋之涩者自通矣。此物乃鳆甲也,状如蛤,单片附石而生,其边有孔如豌豆,七孔九孔者佳,宜生研作粉用之,不宜 用。

上一页:14.牡蛎解

当前页:15.石决明解

下一页:16.玄参解

16.玄参解

玄参色黑,味甘微苦,性凉多液。原为清补肾经之药,中心空而色白(此其本色,药局多以黑豆皮水染之,则不见其白矣),故又能入肺以清肺家燥热,解毒消火,最宜于肺病结核、肺热咳嗽。《神农本草经》谓其治产乳余疾,因其性凉而不寒,又善滋阴,且兼有补性(凡名参者皆含有补性),故产后血虚生热及产后寒温诸证,热入阳明者,用之最宜。愚生平治产后外感实热,其重者用白虎加人参汤以玄参代方中知母,其轻者用拙拟滋阴清胃汤,亦可治愈。诚以产后忌用凉药,而既有外感实热,又不得不以凉药清之,惟石膏与玄参,《神农本草经》皆明载治产乳,故敢放胆用之。然用石膏又必加人参以辅之,又不敢与知母并用,至滋阴清胃汤中重用玄参,亦必以四物汤中归芍辅之,此所谓小心放胆并行不悖也。《神农本草经》又谓,玄参能明目,诚以肝开窍于目,玄参能益水以滋肝木,故能明目,且目之所以能视者,在瞳子中神水充足,神水固肾之精华外现者也。以玄参与柏实、枸杞并用,以治肝肾虚而生热视物不了了者,恒有捷效也。又外感大热已退,其人真阴亏损、舌干无津、胃液消耗、口苦懒食者,愚恒用玄参两许,加潞党参二三钱,连服数剂自愈。

17.当归解

17.当归解

当归味甘微辛,气香,液浓,性温。为生血、活血之主药,而又能宣通气分,使气血各有所归,故名当归。其力能升(因其气浓而温)能降(因其味浓而辛),内润脏腑(因其液浓而甘),外达肌表(因其味辛而温)。能润肺金之燥,故《神农本草经》谓其主咳逆上气;能缓肝木之急,故《金匮》当归芍药散,治妇人腹中诸疼痛;能补益脾血,使人肌肤华泽;生新兼能化瘀,故能治周身麻痹、肢体疼痛、疮疡肿疼;活血兼能止血,故能治吐血、衄血(须用醋炒取其能降也),二便下血(须用酒炒取其能升也);润大便兼能利小便,举凡血虚血枯、阴分亏损之证,皆宜用之。惟虚劳多汗、大便滑泻者,皆禁用。

当归之性虽温,而血虚有热者,亦可用之,因其能生血即能滋阴,能滋阴即能退热也。其表散之力虽微,而颇善祛风,因风着人体恒致血痹,血活痹开,而风自去也。至于女子产后受风发搐,尤宜重用当归,因产后之发搐,半由于受风,半由于血虚(血虚不能荣筋),当归既能活血以祛风,又能生血以补虚,是以愚治此等证,恒重用当归一两,少加散风之品以佐之,即能随手奏效。

【附案】一少妇,身体羸弱,月信一次少于一次,浸至只来少许,询问治法。时愚初习医未敢疏方,俾每日单用当归八钱煮汁饮之,至期所来经水遂如常,由此可知当归生血之效也。

一人年四十余,得溺血证,自用当归一两酒煮饮之而愈。后病又反复,再用原方不效,求为延医,愚俾单用去皮鸦胆子五十粒,冰糖化水送下而愈。后其病又反复,再服鸦胆子方两次无效,仍用酒煮当归饮之而愈。

夫人犹其人,证犹其证,从前治愈之方,后用之有效有不效者,或因血证之前后凉热不同也,然即此亦可知当归之能止下血矣。

上一页:16.玄参解

当前页:17.当归解

下一页:18.芍药解

18.芍药解

18.芍药解

芍药味苦微酸,性凉多液(单煮之其汁甚浓)。善滋阴养血,退热除烦,能收敛上焦浮越之热下行自小便泻出,为阴虚有热小便不利者之要药。为其味酸,故能入肝以生肝血;为其味苦,故能入胆而益胆汁;为其味酸而兼苦,且又性凉,又善泻肝胆之热,以除痢疾后重(痢后重者,皆因肝胆之火下迫),疗目疾肿疼(肝开窍于目)。与当归地黄同用,则生新血;与桃仁红花同用,则消瘀血;与甘草同用则调和气血,善治腹疼;与竹茹同用,则善止吐衄;与附子同用,则翕收元阳下归宅窟。惟力近和缓,必重用之始能建功。

芍药原有白、赤二种,以白者为良,故方书多用白芍。至于化瘀血,赤者较优,故治疮疡者多用之,为其能化毒热之瘀血不使溃脓也。白芍出于南方,杭州产者最佳,其色白而微红,其皮则红色又微重。为其色红白相兼,故调和气血之力独优。赤芍出于北方关东三省,各山皆有,肉红皮赤,其质甚粗,若野草之根,故张隐庵、陈修园皆疑其非芍药花根。愚向亦疑之,至奉后因得目睹,疑团方释,特其花叶皆小,且花皆单瓣,其花或粉红或紫色,然无论何色,其根之色皆相同。

【附案】一童子年十五六岁,于季春得温病,经医调治,八九日间大热已退,而心犹发热,怔忡莫支,小便不利,大便滑泻,脉象虚数,仍似外邪未净,为疏方,用生杭芍二两,炙甘草一两半,煎汤一大碗徐徐温饮下,尽剂而愈。夫《神农本草经》谓芍药益气,元素谓其止泻利,即此案观之洵不误也。然必以炙草辅之,其功效乃益显。

此证原宜用拙拟滋阴清燥汤,原有芍药六钱,甘草三钱,又加生怀山药滑石各一两,而当时其方犹未拟出,但投以芍药、甘草幸亦随手奏效。二方之中,其甘草一生用一炙用者,因一则少用之以为辅佐品,借以调和药之性味,是以生用;一则多用之至两半,借其补益之力以止滑泻,是以炙用,且《伤寒论》原有芍药甘草汤为育阴之妙品,方中芍药、甘草各四两,其甘草亦系炙用也。

邻村周××,年二十余,得温病,医者用药清解之,旬日其热不退。诊其脉左大于右者一倍,按之且有力。

夫寒温之热传入阳明,其脉皆右大于左,以阳明之脉在右也。即传入少阳厥阴,其脉亦右大于左,因既挟有外感实热,纵兼他经,仍以阳明为主也。此证独左大于右,乃温病之变证,遂投以小剂白虎汤(方中生石膏止用五钱),重加生杭芍两半,煎汤两茶杯顿饮之,须臾小便一次甚多,病若失。

邻村霍氏妇,周身漫肿,腹胀小便不利,医者治以五皮饮不效。其脉数而有力,心中常觉发热,知其阴分亏损,阳分又偏盛也。为疏方,用生杭芍两半,玄参、滑石地肤子甘草各三钱,煎服一剂即见效验,后即方略为加减,连服数剂全愈。

奉天陈某,年四十余,自正月中旬,觉心中发热懒食,延至暮春,其热益甚,常常腹疼,时或泄泻,其脉右部弦硬异常,按之甚实,舌苔微黄。知系外感伏邪,因春萌动,传入胃府,久而化热,而肝木复乘时令之旺以侮克胃土,是以腹疼且泄泻也。其脉象不为洪实而现弦硬之象者,因胃土受侮,亦从肝木之化也。为疏方,用生杭芍、生怀山药滑石、玄参各一两,甘草连翘各三钱,煎服一剂,热与腹疼皆愈强半,可以进食,自服药后大便犹下两次。诊其脉象已近和平,遂将方中芍药、滑石、玄参各减半,又服一剂全愈。

陈姓妇,年二十余,于季春得温病,四五日间延为延医。其证表里俱热,脉象左右皆洪实,腹中时时切疼,大便日下两三次、舌苔浓而微黄,知外感邪热已入阳明之府,而肝胆乘时令木气之旺,又挟实热以侮克中土,故腹疼而又大便勤也。亦投以前方,加鲜茅根三钱,一剂腹疼便泻即止,又服一剂全愈。观此二案,《伤寒论》诸方,腹痛皆加芍药,不待疏解而自明也。至于茅根入药必须鲜者方效,若无鲜者可不用。

一妇人年三十许,因阴虚小便不利,积成水肿甚剧,大便亦旬日不通。一老医投以八正散不效,友人高××为出方,用生白芍六两,煎汤两大碗,再用生阿胶二两融化其中,俾病患尽量饮之,老医甚为骇疑,高××力主服之,尽剂而二便皆通,肿亦顿消。后老医与愚睹面为述其事,且问此等药何以能治此等病?答曰∶“此必阴虚不能化阳,以致二便闭塞,白芍善利小便,阿胶能滑大便,二药并用又大能滋补真阴,使阴分充足以化其下焦偏盛之阳,则二便自能利也。××,治一水肿证,其人年六旬,二便皆不通利,心中满闷,时或烦躁,知其阴虚积有内热,又兼气分不舒也。投以生白芍三两,橘红柴胡各三钱,一剂二便皆通。继服滋阴理气少加利小便之药全愈。

上一页:17.当归解

当前页:18.芍药解

下一页:19.芎解

19.芎解

19.芎解

味辛、微苦、微甘,气香窜,性温。温窜相并,其力上升、下降、外达、内透无所不至。故诸家本草,多谓其能走泄真气,然无论何药,皆有益有弊,亦视用之何如耳。其特长在能引人身清轻之气上至于脑,治脑为风袭头疼、脑为浮热上冲头疼、脑部充血头疼。其温窜之力,又能通活气血,治周身拘挛,女子月闭无子.虽系走窜之品,为其味微甘且含有津液,用之佐使得宜,亦能生血。

四物汤中用芎 ,所以行地黄之滞也,所以治清阳下陷时作寒热也。若其人阴虚火升,头上时汗出者,芎即不宜用。

【附案】友人郭××妻,产后头疼,或与一方当归、芎 各一两煎服即愈。此盖产后血虚兼受风也。愚生平用芎 治头疼不过二三钱。

一人年三十余,头疼数年,服药或愈,仍然反复,其脉弦而有力,左关尤甚,知其肝血亏损肝火炽盛也。投以熟地、柏实各一两,生龙骨、生牡蛎、龙胆草、生杭芍、枸杞各四钱,甘草、芎 各二钱,一剂疼止,又服数剂永不反复。

又治一人,因脑为风袭头疼,用川芎、菊花各三钱,煎汤服之立愈。

上一页:18.芍药解

当前页:19.芎解

下一页:20.大黄解

20.大黄解

20.大黄解

大黄味苦,气香,性凉。能入血分,破一切瘀血。为其气香故兼入气分,少用之亦能调气,治气郁作疼。

其力沉而不浮,以攻决为用,下一切 瘕积聚。能开心下热痰以愈疯狂,降肠胃热实以通燥结,其香窜透窍之力又兼利小便(大黄之色服后入小便,其利小便可知)。性虽趋下而又善清在上之热,故目疼齿疼,用之皆为要药。又善解疮疡热毒,以治毒尤为特效之药(毒甚剧,他药不效者,当重用大黄以通其大便自愈)。其性能降胃热,并能引胃气下行,故善止吐衄,仲景治吐血、衄血有泻心汤,大黄黄连黄芩并用。《神农本草经》谓其能推陈致新,因有黄良之名。仲景治血痹虚劳,有大黄 虫丸,有百劳丸,方中皆用大黄,是真能深悟推陈致新之旨者也。

《金匮》泻心汤,诚为治吐血、衄血良方,惟脉象有实热者宜之。若脉象微似有热者,愚恒用大黄三钱,煎汤送服赤石脂细末四五钱。若脉象分毫无热,且心中不觉热者,愚恒用大黄细末、肉桂细末各六七分,用开水送服即愈。

凡气味俱浓之药,皆忌久煎,而大黄尤甚,且其质经水泡即软,煎一两沸药力皆出,与他药同煎宜后人,若单用之开水浸服即可,若轧作散服之,一钱之力可抵煎汤者四钱。

大黄之力虽猛,然有病则病当之,恒有多用不妨者。是以治癫狂其脉实者,可用至二两,治毒之毒热甚盛者,亦可用至两许。盖用药以胜病为准,不如此则不能胜病,不得不放胆多用也。

【附案】愚在籍时,曾至邻县治病,其地有杨氏少妇,得奇疾,赤身卧帐中,其背肿热,若有一缕着身,即觉热不能忍,百药无效。后有乘船自南来赴北闱乡试者,精通医术,延为诊视。言系阳毒,俾用大黄十斤,煎汤十碗,放量饮之,数日饮尽,竟霍然全愈。为其事至奇,故附记之。

上一页:19.芎解

当前页:20.大黄解

下一页:21.朴硝、硝石解

21.朴硝、硝石解

21.朴硝、硝石解

(附朴硝炼玄明粉法)

朴硝味咸,微苦,性寒。禀天地寒水之气以结晶,水能胜火,寒能胜热,为心火炽盛有实热者之要药。疗心热生痰,精神迷乱、五心潮热,烦躁不眠。且咸能软坚,其性又善消,故能通大便燥结,化一切瘀滞。咸入血分,故又善消瘀血,治妊妇胎殇未下。外用化水点眼,或煎汤熏洗,能明目消翳,愈目疾红肿。《神农本草经》谓炼服可以养生,所谓炼者,如法制为玄明粉,则其性尤良也。然今时之玄明粉,鲜有如法炼制者,凡药房中所鬻之玄明粉,多系风化朴硝,其性与朴硝无异。

【附案】一少年女子,得疯疾癫狂甚剧,屡次用药皆未能灌下。后为设方,单用朴硝当盐,加于菜蔬中服之,病患不知,月余全愈。

法库门生万××治一少女疯狂,强灌以药,竟将药碗咬破,仍未灌下。万××素阅《衷中参西录》,知此方,遂用朴硝和鲜莱菔作汤,令病患食之,数日全愈。

奉天刘××,年四十余,得结证,饮食行至下脘复转而吐出,无论服何药亦如兹,且其处时时切疼,上下不通者已旬日矣。俾用朴硝六两,与鲜莱菔片同煮,至莱菔烂熟捞出,又添生片再煮,换至六七次,约用莱菔七八斤,将朴硝咸味借莱菔提之将尽,余浓汁四茶杯,每次温饮一杯,两点钟一次,饮至三次其结已开,大便通下。其女时息痢疾,俾饮其余,痢疾亦愈。

奉天于姓妇,年近五旬,因心热生痰,痰火瘀滞,烦躁不眠,五心潮热,其脉象洪实。遂用朴硝和炒熟麦面炼蜜为丸,三钱重,每丸中约有朴硝一钱,早晚各服一丸,半月全愈。盖人多思虑则心热气结,其津液亦恒随气结于心下,经心火灼炼而为热痰。朴硝咸且寒,原为心经对宫之药,其咸也属水,力能胜火,而又寒能胜热,且其性善消,又能开结,故以治心热有痰者最宜。至于必同麦面为丸者,以麦为心谷,心脏有病以朴硝泻之,即以麦面补之,补破相济为用,则药性归于和平,而后可久服也。

硝石即焰硝,俗名火硝。味辛微咸,性与朴硝相近,其寒凉之力逊于朴硝,而消化之力胜于朴硝,若与皂矾同用,善治内伤黄胆,消胆中结石、膀胱中结石(即石淋)及钩虫病(钩虫及胆石病,皆能令人成黄胆医论篇中有论黄胆有内伤外感及内伤外感之兼证并详治法,载有审定《金匮》硝石矾石散方,可参观)。

上一页:20.大黄解

当前页:21.朴硝、硝石解

下一页:附∶朴硝炼玄明粉法

∶朴硝炼玄明粉法

朴硝炼玄明粉法

用朴硝炼玄明粉,原用莱菔。然此法今人不讲久矣。至药局所鬻者,乃风化硝,非玄明粉也。今并载其法,以备参观。

其法于冬至后,用洁净朴硝十斤,白莱菔五斤切片,同入锅中,用水一斗五升,煮至莱菔烂熟,将莱菔捞出。用竹筛一个,铺绵纸二层,架托于新缸之上,将硝水滤过。在庭露三日,其硝凝于缸边,将余水倾出,晒干。将硝取出,用砂锅熬于炉上,融化后,搅以铜铲,熬至将凝,用铲铲出。再装以瓷罐,未满者寸许,盖以瓦片。用钉三个,钉地作鼎足形,钉头高二寸,罐置其上,用砖在罐周遭,砌作炉形,多留风眼,炉砖离罐三寸。将木炭火置于炉中,罐四围上下都被炭火壅培,以 至硝红为度。次日取出,再用绵纸铺于净室地上,将硝碾细,用绢罗筛于纸上浓一分。将户牖皆遮蔽勿透风,三日后取出,其硝洁白如粉,轻虚成片。其性最能降火化痰,清利脏腑。怪证服之可蠲,狂躁用之即愈。搜除百病,安敛心神。大人服二、三钱,小儿服五分至一钱,用白汤或葱汤融化,空心服之。

服药之日,不宜食他物,惟饮稀粥。服二三次后、自然精神爽健,脏腑调和,津液顿生,百病如失。惟久病泄泻者,服之不宜。

上一页:21.朴硝、硝石解

当前页:附∶朴硝炼玄明粉法

下一页:22.浓朴解

22.浓朴解

22.浓朴解

浓朴味苦辛,性温。治胃气上逆,恶心呕哕,胃气郁结胀满疼痛,为温中下气之要药。为其性温味又兼辛,其力不但下行,又能上升外达,故《神农本草经》谓其主中风伤寒头痛,《金匮》浓朴麻黄汤,用治咳而脉浮。与橘、夏并用,善除湿满;与姜、术并用,善开寒痰凝结;与硝、黄并用,善通大便燥结;与乌药并用,善治小便因寒白浊。味之辛者属金,又能入肺以治外感咳逆;且金能制木,又能入肝、平肝木之横恣以愈胁下掀疼;其色紫而含有油质,故兼入血分,甄权谓其破宿血,古方治月闭亦有单用之者。诸家多谓其误服能脱元气,独叶香岩谓多用则破气,少用则通阳,诚为确当之论。

【附案】一少妇因服寒凉开胃之药太过,致胃阳伤损,饮食不化,寒痰瘀于上焦,常常短气,治以苓桂术甘汤加干姜四钱、浓朴二钱,嘱其服后若不觉温暖,可徐徐将干姜加重。后数月见其家人,言干姜加至一两二钱、浓朴加至八钱,病始脱然。问何以并将浓朴加重?谓初但将干姜加重则服之觉闷,后将浓朴渐加重至八钱始服之不觉闷,而寒痰亦从此开豁矣。由是观之,元素谓寒胀之病,于大热药中兼用浓朴,为结者散之之神药,诚不误也。

愚二十余岁时,于仲秋之月,每至申、酉时腹中作胀,后于将作胀时,但嚼服浓朴六七分许,如此两日,胀遂不作。服浓朴辛以散之,温以通之,且能升降其气化是以愈耳。

愚治冲气上冲,并挟痰涎上逆之证,皆重用龙骨、牡蛎、半夏、赭石诸药以降之、镇之、敛之,而必少用浓朴以宣通之,则冲气痰涎下降,而中气仍然升降自若无滞碍。

上一页:附∶朴硝炼玄明粉法

当前页:22.浓朴解

下一页:23.麻黄解

23.麻黄解

23.麻黄解

麻黄味微苦,性温。为发汗之主药。于全身之脏腑经络,莫不透达,而又以逐发太阳风寒为其主治之大纲。故《神农本草经》谓其主中风伤寒头痛诸证,又谓其主咳逆上气者,以其善搜肺风兼能泻肺定喘也。谓其破 瘕积聚者,以其能透出皮肤毛孔之外,又能深入积痰凝血之中,而消坚化瘀之药可偕之以奏效也。且其性善利小便,不但走太阳之经,兼能入太阳之府,更能由太阳而及于少阴(是以伤寒少阴病用之),并能治疮疽白硬,阴毒结而不消。

太阳为周身之外廓,外廓者皮毛也,肺亦主之。风寒袭人,不但入太阳,必兼入手太阴肺经,恒有咳嗽微喘之证。麻黄兼入手太阴为逐寒搜风之要药,是以能发太阳之汗者,不仅麻黄,而《伤寒论》治太阳伤寒无汗,独用麻黄汤者,治足经而兼顾手经也。

凡利小便之药,其中空者多兼能发汗,木通、 蓄之类是也。发汗之药,其中空者多兼能利小便,麻黄柴胡之类是也。伤寒太阳经病,恒兼入太阳之腑(膀胱),致留连多日不解,麻黄治在经之邪,而在腑之邪亦兼能治之。盖在经之邪由汗而解,而在腑之邪亦可由小便而解,彼后世用他药以代麻黄者,于此义盖未之审也。

受风水肿之证,《金匮》治以越婢汤,其方以麻黄为主,取其能祛风兼能利小便也。愚平素临证用其方服药后果能得汗,其小便即顿能利下,而肿亦遂消。特是,其方因麻黄与石膏并用,石膏之力原足以监制麻黄,恒有服之不得汗者,今变通其方,于服越婢汤之前,先用白糖水送服西药阿斯匹林一瓦半,必能出汗,趁其正出汗时,将越婢汤服下,其汗出必益多,小便亦遂通下。

东人××博士,用麻黄十瓦,煎成水一百瓦,为一日之量,分三次服下,治慢性肾炎小便不利及肾脏萎缩小便不利,用之有效有不效,以其证之凉热虚实不同,不知用他药佐之以尽麻黄之长也。试观《金匮》水气门越婢汤,麻黄辅以石膏,因其脉浮有热也(脉浮故系有风实亦有热),麻黄附子汤辅以附子,因其脉沉而寒也。通变化裁,息息与病机相符,是真善用麻黄者矣。

古方中有麻黄,皆先将麻黄煮数沸吹去浮沫,然后纳他药,盖以其所浮之沫发性过烈,去之所以使其性归和平也。

麻黄带节发汗之力稍弱,去节则发汗之力较强,今时用者大抵皆不去节,至其根则纯系止汗之品,本是一物,而其根茎之性若是迥殊,非经细心实验,何以知之。

陆九芝谓∶“麻黄用数分,即可发汗,此以治南方之人则可,非所论于北方也。盖南方气暖,其人肌肤薄弱,汗最易出,故南方有麻黄不过钱之语;北方若至塞外,气候寒冷,其人之肌肤强浓,若更为出外劳碌,不避风霜之人,又当严寒之候,恒用七八钱始能汗者。夫用药之道,贵因时、因地、因人,活泼斟酌以胜病为主,不可拘于成见也。

上一页:22.浓朴解

当前页:23.麻黄解

下一页:24.柴胡解

24.柴胡解

24.柴胡解

柴胡味微苦,性平。禀少阳生发之气,为足少阳主药,而兼治足厥阴。肝气不舒畅者,此能舒之;胆火甚炽盛者,此能散之;至外感在少阳者,又能助其枢转以透膈升出之,故《神农本草经》谓其主寒热,寒热者少阳外感之邪也。又谓其主心腹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诚以五行之理,木能疏土,为柴胡善达少阳之木气,则少阳之气自能疏通胃土之郁,而其结气饮食积聚自消化也。

神农本草经柴胡主寒热,山茱萸亦主寒热。柴胡所主之寒热,为少阳外感之邪,若伤寒疟疾是也,故宜用柴胡和解之,山萸肉所主之寒热,为厥阴内伤之寒热,若肝脏虚极忽寒忽热,汗出欲脱是也,故宜用山萸肉补敛之。二证之寒热虽同,而其病因判若天渊,临证者当细审之,用药慎勿误投也。

柴胡非发汗之药,而多用之亦能出汗。小柴胡汤多用之至八两,按今时分量计之,且三分之(古方一煎三服,故可三分)一剂可得八钱。小柴胡汤中如此多用柴胡者,欲借柴胡之力升提少阳之邪以透膈上出也。然多用之又恐其旁行发汗,则上升之力不专,小柴胡汤之去渣重煎,所以减其发汗之力也。

或疑小柴胡汤既非发汗之药,何以《伤寒论》百四十九节服柴胡汤后有汗出而解之语?不知此节文义,原为误下之后服小柴胡汤者说法。夫小柴胡汤,系和解之剂,原非发汗之剂,特以误下之后,胁下所聚外感之邪,兼散漫于手少阳三焦,因少阳为游部,手、足少阳原相贯彻也。此时仍投以小柴胡和解之,则邪之散漫于三焦者,遂可由手少阳外达之经络作汗而解,而其留于胁下者,亦与之同气相求,借径于手少阳而汗解,故于发热汗出上,特加一却字,言非发其汗而却由汗解也。然足少阳之由汗解原非正路,乃其服小柴胡汤后,胁下之邪欲上升透膈,因下后气虚不能助之通过,而其邪之散漫于手少阳者,且又以同类相招,遂于蓄极之时而开旁通之路,此际几有正气不能胜邪气之势,故必先蒸蒸而振,大有邪正相争之象,而后发热汗出而解,此即所谓战而后汗也。观下后服柴胡汤者,其出汗若是之难,则足少阳之病由汗解,原非正路益可知也。是以愚生平临证,于壮实之人用小柴胡汤时,恒减去人参,而于经医误下之后者,若用小柴胡汤必用人参以助其战胜之力。

柴胡以治少阳外感之邪,不必其寒热往来也。但知其人纯系外感,而有恶心欲吐之现象,是即病在少阳,欲借少阳枢转之机透膈上达也。治以小柴胡可随手奏效,此病机欲上者因而越之也。又有其人不见寒热往来,亦并不喜呕,惟频频多吐粘涎,斯亦可断为少阳病,而与以小柴胡汤。盖少阳之去路为太阴湿土,因包脾之脂膜原与板油相近,而板油亦脂膜,又有同类相招之义,此少阳欲传太阴,而太阴湿土之气经少阳之火铄炼,遂凝为粘涎频频吐出,投以小柴胡汤,可断其入太阴之路,俾由少阳而解矣。又柴胡疟疾之主药,而小心过甚者,谓其人若或阴虚燥热,可以青蒿代之。不知疟邪伏于胁下两板油中,乃足少阳经之大都会,柴胡能入其中,升提疟邪透膈上出,而青蒿无斯力也。若遇阴虚者,或热入于血分者,不妨多用滋阴凉血之药佐之;若遇燥热者,或热盛于气分者,不妨多用润燥清火之药佐之。是以愚治疟疾有重用生地、熟地治愈者,有重用生石膏、知母治愈者,其气分虚者,又有重用参、 治愈者,然方中无不用柴胡也。

【附案】一人年过四旬,胁下掀疼,大便七八日未行,医者投以大承气汤,大便未通而胁下之疼转甚。其脉弦而有力,知系肝气胆火恣盛也,投以拙拟金铃泻肝汤加柴胡、龙胆草各四钱,服后须臾大便通下,胁疼顿愈。审是,则《神农本草经》谓柴胡主肠胃中饮食积聚,推陈致新者,诚非虚语也。且不但能通大便也,方书通小便亦多有用之者,愚试之亦颇效验。盖小便之下通,必由手少阳三焦,三焦之气化能升而后能降,柴胡不但升足少阳实兼能升手少阳也。

上一页:23.麻黄解

当前页:24.柴胡解

下一页:25.桂枝解

25.桂枝解

25.桂枝解

桂枝味辛微甘,性温。力善宣通,能升大气(即胸之宗气),降逆气(如冲气肝气上冲之类),散邪气(如外感风寒之类)。仲景苓桂术甘汤用之治短气,是取其能升也;桂枝加桂汤用之治奔豚,是取其能降也;麻黄桂枝、大小青龙诸汤用之治外感,是取其能散也。而《神农本草经》论牡桂(即桂枝),开端先言其主咳逆上气,似又以能降逆气为桂枝之特长,诸家本草鲜有言其能降逆气者,是用桂枝而弃其所长也。

小青龙汤原桂枝麻黄并用,至喘者去麻黄加杏仁而不去桂枝,诚以《神农本草经》原谓桂枝主吐吸(吐吸即喘),去桂枝则不能定喘矣。乃医者皆知麻黄泻肺定喘,而鲜知桂枝降气定喘,是不读《神农本草经》之过也。桂枝善抑肝木之盛使不横恣,又善理肝木之郁使之条达也。为其味甘,故又善和脾胃,能使脾气之陷者上升,胃气之逆者下降,脾胃调和则留饮自除,积食自化。其宣通之力,又能导引三焦下通膀胱以利小便(小便因热不利者禁用,然亦有用凉药利小便而少加之作向导者),惟上焦有热及恒患血证者忌用。

桂枝非发汗之品,亦非止汗之品,其宣通表散之力,旋转于表里之间,能和营卫、暖肌肉、活血脉,俾风寒自解,麻痹自开,因其味辛而且甘,辛者能散,甘者能补,其功用在于半散半补之间也。故服桂枝汤欲得汗者,必啜热粥,其不能发汗可知;若阳强阴虚者,误服之则汗即脱出,其不能止汗可知。

伤寒论》用桂枝,皆注明去皮,非去枝上之皮也。古人用桂枝,惟取当年新生嫩枝,折视之内外如一,皮骨不分,若见有皮骨可以辨者去之不用,故曰去皮,陈修园之侄鸣岐曾详论之。

徐灵胎谓,受风有热者,误用桂枝则吐血,是诚确当之论。忆曾治一媪,年六旬,春初感冒风寒,投以发表之剂,中有桂枝数钱,服后即愈。其家人为其方灵,贴之壁上。至孟夏,复受感冒,自用其方取药服之,遂致吐血,经医治疗始愈。盖前所受者寒风,后所受者热风,故一则宜用桂枝,一则忌用桂枝,彼用桂枝汤以治温病者可不戒哉!特是,徐氏既知桂枝误用可致吐血,而其《洄溪医案》中载,治一妇人外感痰喘证,其人素有血证,时发时止,发则微嗽(据此数语断之,其血证当为咳血),因痰喘甚剧,病急治标,投以小青龙汤而愈。

用小青龙汤治外感痰喘,定例原去麻黄加杏仁,而此证则当去桂枝麻黄,且仿《金匮》用小青龙汤之法,再加生石膏方为稳安。盖麻黄桂枝,皆能定喘,而桂枝动血分,麻黄不动血分,是以宜去桂枝麻黄,再借石膏凉镇之力以预防血分之妄动,乃为万全之策,而当日徐氏用此方,未言加减,岂略而未言乎?抑用其原方乎?若用其原方,病虽治愈,亦几等孤注之一掷矣。

上一页:24.柴胡解

当前页:25.桂枝解

下一页:26.三七解

26.三七解

26.三七解

三七味苦微甘,性平(诸家多言性温,然单服其末数钱,未有觉温者)。善化瘀血,又善止血妄行,为吐衄要药。病愈后不至瘀血留于经络证变虚劳(凡用药强止其血者,恒至血瘀经络成血痹虚劳)。兼治二便下血,女子血崩,痢疾下血鲜红(宜与鸦胆子并用)久不愈,肠中腐烂,浸成溃疡,所下之痢色紫腥臭,杂以脂膜,此乃肠烂欲穿(三七能化腐生新,是以治之)。为其善化瘀血,故又善治女子 瘕,月事不通,化瘀血而不伤新血,允为理血妙品。外用善治金疮,以其末敷伤口,立能血止疼愈。若跌打损伤,内连脏腑经络作疼痛者,外敷、内服奏效尤捷,疮疡初起肿疼者,敷之可消(当与大黄末等分,醋调敷)。

本草备要》所谓,近出一种,叶似菊艾而劲浓有歧尖,茎有赤棱,夏秋开花,花蕊如金丝,盘纽可爱,而气不香,根小如牛蒡,味甘,极易繁衍,云是三七,治金疮折伤血病甚效者,是刘寄奴非三七也。

三七之性,既善化血,又善止血,人多疑之,然有确实可征之处。如破伤流血者,用三七末擦之则其血立止,是能止血也;其破处已流出之血,着三七皆化为黄水,是能化血。

【附案】本邑高姓童子,年十四五岁,吐血甚剧,医治旬日无效,势甚危急。仓猝遣人询方,俾单用三七末一两,分三次服下,当日服完其血立止。

本庄黄氏妇,年过四旬,因行经下血不止,彼时愚甫弱冠,为近在比邻,延为诊视,投以寻常治血崩之药不效,病势浸至垂危。后延邻村宿医高××,投以《傅青主女科》中治老妇血崩方,一剂而愈。其方系黄 当归各一两,桑叶十四片,煎汤送服三七细末三钱。后愚用此方治少年女子血崩亦效,惟心中觉热,或脉象有热者,宜加生地黄一两。

奉天王姓少年,素患吐血,经医调治已两月不吐矣。而心中发闷,发热,时觉疼痛,廉于饮食,知系吐血时医者用药强止其血,致留瘀血为恙也。为疏方,用滋阴养血健胃利气之品,煎汤送服三七细末二钱,至二煎仍送服二钱,四剂后又复吐血,色多黑紫,然吐后则闷热疼痛皆减。知为吉兆,仍与前方,数剂后又吐血一次,其病从此竟愈,此足征三七化瘀之功也。

乙丑孟夏末旬,愚寝室窗上糊纱一方以透空气,夜则以窗帘障之。一日寝时甚热,未下窗帘。愚睡正当窗,醒时觉凉风扑面袭入右腮,因睡时向左侧也。至午后右腮肿疼,知因风袭,急服西药阿斯匹林汗之。乃汗出已透,而肿疼依然。迟至翌晨,病又加剧,手按其处,连牙床亦肿甚,且觉心中发热。于斯连服清火、散风、活血消肿之药数剂。心中热退,而肿疼仍不少减,手抚之肌肤甚热。遂用醋调大黄细末屡敷其上,初似觉轻。迟半日仍无效,转觉其处畏凉。因以热水沃巾熨之,又见轻。乃屡熨之,继又无效。因思未受风之先,头面原觉发热,遽为凉风所袭,则凉热之气凝结不散。因其中凉热皆有,所以乍凉之与热相宜则觉轻,乍热之与凉相宜亦觉轻也。然气凝则血滞肿疼,久不愈必将化脓。遂用山甲、皂刺、乳香、没药、粉草、连翘诸药迎而治之。

服两剂仍分毫无效。浸至其疼彻骨,夜不能眠。踌躇再四,恍悟三七外敷,善止金疮作疼,以其善化瘀血也。

若内服之,亦当使瘀血之聚者速化而止疼。遂急取三七细末二钱服之,约数分钟其疼已见轻,逾一句钟即疼愈强半矣。当日又服两次,至翌晨已不觉疼,肿亦见消。继又服两日,每日三次,其肿消无芥蒂。

丙寅季春,表侄刘××,右腿环跳穴处,肿起一块,大如掌,按之微硬,皮色不变,继则渐觉肿处骨疼,日益加重。及愚诊视时,已三阅月矣。愚因思其处正当骨缝,其觉骨中作疼者,必其骨缝中有瘀血也。俾日用三七细末三钱,分作两次服下。至三日,骨已不疼。又服数日,其外皮色渐红而欲腐。又数日,疮顶自溃,流出脓水若干,遂改用生黄 天花粉各六钱,当归甘草各三钱,乳香、没药各一钱。连服十余剂,其疮自内生肌排脓外出,结痂而愈。按此疮若不用三七托骨中之毒外出,其骨疼不已,疮毒内陷,或成附骨疽为不治之证。

今因用三七,不但能托骨中之毒外出,并能化疮中之毒使速溃脓(若早服三七并可不溃脓而自消),三七之治疮,何若斯之神效哉!因恍悟愚之右腮肿疼时,其肿疼原连于骨,若不服三七将毒托出,必成骨槽风证无疑也。

由此知凡疮之毒在于骨者,皆可用三七托之外出也。

天津胡氏妇,信水六月未通,心中发热,胀闷。治以通经之药,数剂通下少许。自言少腹仍有发硬一块未消。其家适有三七若干,俾为末,日服四五钱许,分数次服下。约服尽三两,经水大下,其发硬之块亦消矣。

审斯,则凡人腹中有坚硬之血积,或妇人产后恶露未尽结为 瘕者,皆可用三七徐消之也。

天津刘××,偶患大便下血甚剧。西医注射以止血药针,其血立止。而血止之后,月余不能起床,身体酸软,饮食减少。其脉芤而无力,重按甚涩。因谓病家曰∶“西人所注射者,流动麦角膏也。其收缩血管之力甚大,故注射之后,其血顿止。然止后宜急服化瘀血之药,则不归经之血,始不至凝结于经络之间为恙。今但知止血,而不知化血,积之日久必成劳瘵,不仅酸软减食已也。然此时尚不难治,下其瘀血即愈矣。俾日用三七细末三钱,空心时分两次服下。服至三次后,自大便下瘀血若干,色紫黑。从此每大便时,必有瘀血随下。至第五日,所下渐少。至第七日,即不见瘀血矣。于斯停药不服。旬日之间,身体复初。由斯观之,是三七一味即可代《金匮》之下瘀血汤,且较下瘀血汤更稳妥也。

附录

山东沂水刘××来函

仲夏,杨姓女,年七岁,患疳疾兼大便下血,身形羸弱,不思饮食,甚为危险。前所服中西治疳积之药若干,均无效,来寓求治。后学查看腹部,其回血管现露,色青微紫,腹胀且疼,两颧发赤,潮热有汗,目睛白处有赤丝,口干不渴,六脉沉数,肌肤甲错,毛发焦枯。审证辨脉,知系瘀血为恙也。踌躇再四,忽忆及向阅《衷中参西录》,见先生论用三七之特殊功能,历数诸多奇效,不但善于止血,且更善化瘀血。遂俾用三七研为精粉,每服七分,朝夕空心时各服一次,服至五日,而大便下血愈。又服数日,疳疾亦愈。用三七一味,治愈中、西诸医不能治之大病,药性之妙用,真令人不可思议矣。

上一页:25.桂枝解

当前页:26.三七解

下一页:27.滑石解

27.滑石解

27.滑石解

滑石色白味淡,质滑而软,性凉而散。《神农本草经》谓其主身热者,以其微有解肌之力也,谓其主癃闭者,以其饶有淡渗之力也;且滑者善通窍络,故又主女子乳难;滑而能散,故又主胃中积聚;因热小便不利者,滑石最为要药,若寒温外感诸证,上焦燥热下焦滑泻无度,最为危险之候,可用滑石与生山药各两许,煎汤服之,则上能清热,下能止泻,莫不随手奏效(有附案载于滋阴清燥汤下可参观)。

外感大热已退而阴亏脉数不能自复者,可于大滋真阴药中(若熟地黄、生山药、枸杞之类)少加滑石,则外感余热不至为滋补之药逗留,仍可从小便泻出,则其病必易愈。若与甘草为末(滑石六钱,甘草一钱,名六一散,亦名天水散)服之,善治受暑及热痢;若与赭石为末服之,善治因热吐血、衄血;若其人蕴有湿热、周身漫肿、心腹膨胀、小便不利者,可用滑石与土狗研为散服之,小便通利肿胀自消,至内伤阴虚作热,宜用六味地黄汤以滋阴者,亦可少加滑石以代苓、泽,则退热较速。盖滑石虽为石类,而其质甚软,无论汤剂丸散,皆与脾胃相宜,故可加于六味汤中以代苓、泽。其渗湿之力,原可如苓、泽行熟地之滞泥,而其性凉于苓、泽,故又善佐滋阴之品以退热也。

天水散,为河间治暑之圣药,最宜于南方暑证。因南方暑多挟湿,滑石清热兼能利湿,又少加甘草以和中补气(暑能伤气),是以用之最宜。若北方暑证,不必兼湿,甚或有兼燥,再当变通其方,滑石、生石膏各半,与甘草配制,方为适宜。

上一页:26.三七解

当前页:27.滑石解

下一页:28.牛膝解

28.牛膝解

28.牛膝解

牛膝味甘微酸,性微温。原为补益之品,而善引气血下注,是以用药欲其下行者,恒以之为引经。故善治肾虚腰疼、腿疼,或膝疼不能屈伸,或腿痿不能任地,兼治女子月闭血枯,催生下胎。又善治淋疼,通利小便,此皆其力善下行之效也。然《名医别录》又谓其除脑中痛,时珍又谓其治口疮齿痛者何也?盖此等证,皆因其气血随火热上升所致,重用牛膝引其气血下行,并能引其浮越之火下行,是以能愈也。愚因悟得此理,用以治脑充血证,伍以赭石、龙骨、牡蛎诸重坠收敛之品,莫不随手奏效,治愈者不胜纪矣。为其性专下注,凡下焦气化不固,一切滑脱诸证皆忌之。此药怀产者佳,川产者有紫、白两种色,紫者佳。

【附案】在辽宁时,曾治一女子,月信期年未见,方中重用牛膝一两,后复来诊,言服药三剂月信犹未见,然从前曾有脑中作疼病,今服此药脑中清爽异常,分毫不觉疼矣。愚闻此言,乃知其脑中所以作疼者,血之上升者多也。今因服药而不疼,想其血已随牛膝之引而下行,遂于方中加 虫五枚,连服数剂,月信果通。

友人袁××,素知医,时当季春,牙疼久不愈,屡次服药无效。其脉两寸甚实,俾用怀牛膝、生赭石各一两,煎服后,疼愈强半,又为加生地黄一两,又服两剂,遂霍然全愈。

上一页:27.滑石解

当前页:28.牛膝解

下一页:29.远志解

29.远志解

29.远志解

远志味酸微辛,性平。其酸也能 ,其辛也能辟,故其性善理肺,能使肺叶之 辟纯任自然,而肺中之呼吸于以调,痰涎于以化,即咳嗽于以止矣。若以甘草辅之,诚为养肺要药,至其酸敛之力,入肝能敛戢肝火,入肾能固涩滑脱,入胃又能助生酸汁,使人多进饮食,和平纯粹之品,夫固无所不宜也。若用水煎取浓汁,去渣重煎,令其汁浓若薄糊,以敷肿疼疮疡乳痈甚效,若恐其日久发酵,每一两可加蓬砂二钱溶化其中。

愚初次细嚼远志尝之,觉其味酸而实兼有矾味,西人谓其含有林檎酸,而林檎酸中固无矾也。后乃因用此药,若末服至二钱可作呕吐,乃知其中确含有矾味,因悟矾能利痰,其所以能利痰者,亦以其含有矾味也。

矾能解毒,《本草纲目》谓其解天雄、附子、乌头毒,且并能除疮疡肿疼者,亦以其兼有矾味也。是以愚用此药入汤剂时,未尝过二钱,恐多用之亦可作呕吐也。

上一页:28.牛膝解

当前页:29.远志解

下一页:30.龙胆草解

30.龙胆草解

30.龙胆草解

龙胆草味苦微酸,性寒,色黄属土,为胃家正药。其苦也能降胃气、坚胃质,其酸也能补益胃中酸汁、消化饮食,凡胃热气逆、胃汁短少、不能食者,服之可以开胃进食,西人浑以健胃药称之,似欠精细。为其微酸属木,故又能入胆肝、滋肝血、益胆汁、降肝胆之热使不上炎,举凡目疾、吐血、衄血、二便下血、惊痫、眩晕、因肝胆有热而致病者,皆能愈之。其泻肝胆实热之力,数倍于芍药,而以敛戢肝胆虚热,固不如芍药也。

上一页:29.远志解

当前页:30.龙胆草解

下一页:31.半夏解

31.半夏解

31.半夏解

半夏味辛,性温,有毒。凡味辛之至者,皆禀秋金收降之性,故力能下达为降胃安冲之主药。为其能降胃安冲,所以能止呕吐,能引肺中、胃中湿痰下行,纳气定喘。能治胃气厥逆、吐血、衄血(《内经》谓阳明厥逆衄呕血,阳明厥逆,即胃气厥逆也)。惟药局因其有毒,皆用白矾水煮之,相制太过,毫无辛味,转多矾味,令人呕吐,即药局所鬻之清半夏中亦有矾,以之利湿痰犹可,若以止呕吐及吐血、衄血,殊为非宜。愚治此等证,必用微温之水淘洗数次,然后用之,然屡次淘之则力减,故须将分量加重也。

愚因药局半夏制皆失宜,每于仲春季秋之时,用生半夏数斤,浸以热汤,日换一次,至旬日,将半夏剖为两瓣,再入锅中,多添凉水煮一沸,速连汤取出,盛盆中,候水凉,净晒干备用。每用一两,煎汤两茶盅,调入净蜂蜜二两,徐徐咽之。无论呕吐如何之剧,未有不止者。盖古人用半夏,原汤泡七次即用,初未有用白矾制之者也。

【附案】邻村王姓童子,年十二三岁,忽晨起半身不能动转,其家贫无钱购药,赠以自制半夏,俾为末每服钱半,用生姜煎汤送下,日两次,约服二十余日,其病竟愈。盖以自制半夏辛味犹存,不但能利痰,实有开风寒湿痹之力也。

东洋××××日,英国军医×××屡屡吐,绝食者久矣。其弟与美医××氏协力治疗之,呕吐卒不止,乞诊于余,当时已认患者为不起之人,但求余一决其死生而已。美医××氏等遂将患者之证状及治疗之经过,一一告余。余遂向两氏曰余有一策,试姑行之。遂辞归检查汉法医书,制小半夏加茯苓汤,贮瓶令其服用,一二服后奇效忽显,数日竟回撤消有之康健。至今半夏浸剂,遂为一种之镇呕剂,先行于医科大学,次及于各病院与医家。

此证若用大半夏汤加赭石尤效,因吐久则伤津伤气,方中人参能生津补气,加赭石以助之,力又专于下行也。若有热者,可再加天冬佐之,若无自制半夏,可用药局清半夏两许,淘净矾味入煎。

上一页:30.龙胆草解

当前页:31.半夏解

下一页:32.栝蒌解

32.栝蒌解

32.栝蒌解

栝蒌味甘,性凉。能开胸间及胃口热痰,故仲景治结胸有小陷胸汤,栝蒌与连、夏并用;治胸痹有栝蒌薤白等方,栝蒌与薤、酒、桂、朴诸药并用,若与山甲同用,善治乳痈(栝蒌两个,山甲二钱煎服);若与赭石同用,善止吐衄(栝蒌能降胃气胃火故治吐衄)。若但用其皮,最能清肺、敛肺、宁嗽、定喘(须用新鲜者方效);若但用其瓤(用温水将瓤泡开,拣出仁,余煎一沸,连渣服之),最善滋阴、润燥、滑痰、生津,若但用其仁(须用新炒熟者,捣碎煎服),其开胸降胃之力较大,且善通小便。

【附案】邻村高××子,年十三岁,于数日之间,痰涎郁于胸中,烦闷异常,剧时气不上达,呼吸即停,目翻身挺,有危在顷刻之状。连次用药,分毫无效,敢乞往为诊视,施以良方。时愚有急务未办,欲迟数点钟再去,彼谓此病已至极点,若稍迟延恐无及矣。于是遂与急往诊视,其脉关前浮滑,舌苔色白,肌肤有热,知其为温病结胸,俾用栝蒌仁四两,炒熟(新炒者其气香而能通)捣碎,煎汤两茶盅,分两次温饮下,其病顿愈。

隔数日,其邻高姓童子,亦得斯证,俾用新炒蒌仁三两,苏子五钱,煎服,亦一剂而愈。盖伤寒下早成结胸,温病未经下亦可成结胸,有谓栝蒌力弱,故小陷胸汤中必须伍以黄连、半夏始能建功者,不知栝蒌力虽稍弱,重用之则转弱为强,是以重用至四两,即能随手奏效,挽回人命于顷刻也。

上一页:31.半夏解

当前页:32.栝蒌解

下一页:33.天花粉解

33.天花粉解

33.天花粉解

天花粉栝蒌根也,色白而亮者佳,味苦微酸,性凉而润。清火生津,为止渴要药(《伤寒论》小柴胡汤,渴者去半夏加栝蒌根,古方书治消渴亦多用之)。为其能生津止渴,故能润肺,化肺中燥痰,宁肺止嗽,治肺病结核。又善通行经络,解一切疮家热毒,痈初起者,与连翘、山甲并用即消,疮疡已溃者,与黄 甘草(皆须用生者)并用,更能生肌排脓,即溃烂至深旁串他处,不能敷药者,亦可自内生长肌肉,徐徐将脓排出(有案附载黄 解下可参观)。大凡藤蔓之根,皆能通行经络,而花粉又性凉解毒,是以有种种功效也。

上一页:32.栝蒌解

当前页:33.天花粉解

下一页:34.干姜解

34.干姜解

34.干姜解

干姜,味辛,性热。为补助上焦、中焦阳分之要药。为其味至辛,且具有宣通之力,与浓朴同用,治寒饮杜塞胃脘,饮食不化;与桂枝同用,治寒饮积于胸中,呼吸短气;与黄 同用,治寒饮渍于肺中,肺痿咳嗽

五味子同用,治感寒肺气不降,喘逆迫促;与赭石同用,治因寒胃气不降,吐血、衄血;与白术同用,治脾寒不能统血,二便下血,或脾胃虚寒,常作泄泻;与甘草同用,能调其辛辣之味,使不刺戟,而其温补之力转能悠长。《神农本草经》谓其逐风湿痹,指风湿痹之偏于寒者而言也,而《金匮》治热瘫痫,亦用干姜,风引汤中与石膏、寒水石并用者是也。此乃取其至辛之味,以开气血之凝滞也。有谓炮黑则性热,能助相火者,不知炮之则味苦,热力即减,且其气轻浮,转不能下达。

徐灵胎曰∶“凡味浓之药主守,气浓之药主散,干姜气味俱浓,故散而能守。夫散不全散,守不全守,则旋转于经络脏腑之间,驱寒除湿、和血通气所必然矣,故性虽猛峻,不妨服食。

【附案】邻村高某年四十余,小便下血,久不愈。其脉微细而迟,身体虚弱恶寒,饮食减少。知其脾胃虚寒,中气下陷,黄坤载所谓血之亡于便溺者,太阴不升也。为疏方干姜、于术各四钱,生山药、熟地各六钱,乌附子、炙甘草各三钱,煎服一剂血见少,连服十余剂全愈。

上一页:33.天花粉解

当前页:34.干姜解

下一页:35.生姜解

35.生姜解

35.生姜解

将鲜姜种于地中,秋后剖出去皮晒干为干姜;将姜上所生之芽种于地中,秋后剖出其当年所生之姜为生姜

是以干姜为母姜,生姜为子姜,干姜老而生姜嫩也。为生姜系嫩姜,其味之辛、性之温,皆亚于干姜,而所具生发之气则优于干姜,故能透表发汗。与大枣同用,善和营卫,盖借大枣之甘缓,不使透表为汗,惟旋转于营卫之间,而营卫遂因之调和也。其辛散之力,善开痰理气,止呕吐,逐除一切外感不正之气。若但用其皮,其温性稍减,又善通利小便。能解半夏毒及菌蕈诸物毒。食料中少少加之,可为健胃进食之品。疮家食之,致生恶肉,不可不知。

上一页:34.干姜解

当前页:35.生姜解

下一页:36.附子、乌头、天雄解

36.附子、乌头、天雄解

36.附子、乌头、天雄解

附子味辛,性大热。为补助元阳之主药,其力能升能降,能内达能外散,凡凝寒锢冷之结于脏腑、着于筋骨、痹于经络血脉者,皆能开之,通之。而温通之中,又大具收敛之力,故治汗多亡阳(汗多有亡阳亡阴之殊,亡阳者身凉,亡阴者身热,临证时当审辨。凉亡阳者,宜附子与萸肉、人参并用;热亡阴者,宜生地与萸肉、人参并用),肠冷泄泻,下焦阳虚阴走,精寒自遗,论者谓善补命门相火,而服之能使心脉跳动加速,是于君相二火皆能大有补益也。

附子于地,其当年旁生者为附子,其原种之附子则成乌头矣。乌头之热力减于附子,而宣通之力较优,故《金匮》治历节风有乌头汤;治心痛彻背、背痛彻心有乌头赤石脂丸,治寒疝有乌头煎、乌头桂枝汤等方。

若种后不旁生附子,惟原种之本长大,若蒜之独头无瓣者,名谓天雄,为其力不旁溢,故其温补力更大而独能称雄也。今药局中所鬻之乌附子,其片大而且圆者即是天雄,而其黑色较寻常附子稍重,盖因其力大而色亦稍变也。附子、乌头、天雄,皆反半夏。

【附案】一少妇上焦满闷烦躁,不能饮食,绕脐板硬,月信两月未见。其脉左右皆弦细。仲景谓双弦者寒,偏弦者饮,脉象如此,其为上有寒饮、下有寒积无疑。其烦躁者腹中寒气充溢,迫其元阳浮越也。投以理饮汤,去桂枝附子三钱,方中芍药改用五钱,一剂满闷烦躁皆见愈。又服一剂能进饮食,且觉腹中凉甚,遂去芍药将附子改用五钱,后来又将干姜减半,附子加至八钱,服逾十剂,大便日行四五次,所下者多白色冷积,汤药仍日进一剂,如此五日,冷积泻尽,大便自止。再诊其脉,见有滑象,尺部较甚,疑其有妊,俾停药勿服,后至期果生子。夫附子原有殒胎之说,此证服附子如此之多,而胎固安然无恙,诚所谓有故无殒亦无殒也

上一页:35.生姜解

当前页:36.附子、乌头、天雄解

下一页:37.肉桂解

37.肉桂解

37.肉桂解

肉桂味辛而甘,气香而窜,性大热纯阳。为其为树身近下之皮,故性能下达,暖丹田,壮元阳,补相火。其色紫赤,又善补助君火,温通血脉,治周身血脉因寒而痹,故治关节腰肢疼痛及疮家白疽。木得桂则枯,且又味辛属金,故善平肝木,治肝气横恣多怒,若肝有热者,可以龙胆草、芍药诸药佐之。《神农本草经》谓其为诸药之先聘通使,盖因其香窜之气内而脏腑筋骨,外而经络腠理,倏忽之间莫不周遍,故诸药不能透达之处,有肉桂引之,则莫不透达也。

附子肉桂,皆气味辛热,能补助元阳,然至元阳将绝,或浮越脱陷之时,则宜用附子而不宜用肉桂

诚以附子但味浓,肉桂则气味俱浓,补益之中实兼有走散之力,非救危抉颠之大药,观仲景《伤寒论》少阴诸方,用附子而不用肉桂可知也。

肉桂气味俱浓,最忌久煎。而坊间又多捣为细末,数沸之后,药力即减,况煎至数十沸乎。至于石膏气味俱淡,且系石质,非捣细煎之,则药力不出,而坊间又多不为捣细。是以愚用石膏,必捣为细末然后煎之。若用肉桂,但去其粗皮,而以整块入煎。至药之类肉桂、类石膏者,可以肉桂、石膏为例矣。

肉桂味辣而兼甜,以甜胜于辣者为佳,辣胜于甜者次之。然约皆从生旺树上取下之皮,故均含有油性,皆可入药,至其薄浓不必计也。若其味不但不甚甜,且不甚辣,又兼甚干枯者,是系枯树之皮,不可用也。

上一页:36.附子、乌头、天雄解

当前页:37.肉桂解

下一页:38.知母解

38.知母解

38.知母解

知母味苦,性寒,液浓而滑。其色在黄、白之间,故能入胃以清外感之热,伍以石膏可名白虎(二药再加甘草、粳米和之,名白虎汤,治伤寒温病热入阳明)。入肺以润肺金之燥,而肺为肾之上源,伍以黄柏兼能滋肾(二药少加肉桂向导,名滋肾丸),治阴虚不能化阳,小便不利。为其寒而多液,故能壮水以制火,治骨蒸劳热,目病 肉遮掩白睛。为其液寒而滑,有流通之性,故能消疮疡热毒肿疼。《神农本草经》谓主消渴者,以其滋阴壮水而渴自止也;谓其主肢体浮肿者,以其寒滑能通利水道而肿自消也;谓其益气者,以其能除食气之壮火而气自得其益也。

知母原不甚寒,亦不甚苦,尝以之与黄 等分并用,即分毫不觉凉热,其性非大寒可知。又以知母一两加甘草二钱煮饮之,即甘胜于苦,其味非大苦可知。寒苦皆非甚大,而又多液是以能滋阴也。有谓知母但能退热,不能滋阴者,犹浅之乎视知母也。是以愚治热实脉数之证,必用知母,若用黄 补气之方,恐其有热不受者,亦恒辅以知母,惟有液滑能通大便,其人大便不实者忌之。

上一页:37.肉桂解

当前页:38.知母解

下一页:39.天门冬解

39.天门冬解

39.天门冬解

天冬味甘微辛,性凉,津液浓浓滑润。其色黄兼白,能入肺以清燥热,故善利痰宁嗽;入胃以消实热,故善生津止渴。津浓液滑之性,能通利二便、流通血脉、畅达经络,虽为滋阴之品,实兼能补益气分。

神农本草经》谓天冬主暴风湿偏痹,强骨髓二语,经后世注解,其理终未透彻。愚尝嚼服天门冬毫无渣滓,尽化津液,且觉兼有人参气味,盖其津浓液滑之中,原含有生生之气,其气挟其浓滑之津液以流行于周身,而痹之偏于半身者可除,周身之骨得其濡养而骨髓可健。且入药者为天冬之根,乃天冬之在内者也。

其外生之蔓多有逆刺,若无逆刺者,其皮又必涩而戟手。天冬之物原外刚内柔也,而以之作药则为柔中含刚,是以痹遇其柔中之刚,则不期开而自开,骨得其柔中之刚,不惟健骨且能健髓也。至《名医别录》谓其保定肺气,益气力,冷而能补诸语,实亦有以见及此也。

附录

湖北天门县崔××来函

向染咳嗽,百药不效,后每服松脂一钱,凉茶送服,不但咳嗽全愈,精神比前更强。迨读《衷中参西录》药物解,知天冬含有人参性味,外刚内柔,汁浆浓润,遂改服天冬二钱,日两次,今已三年,觉神清气爽,气力倍增,远行不倦,皮肤发润,面上瘢痕全消。

上一页:38.知母解

当前页:39.天门冬解

下一页:40.麦门冬解

40.麦门冬解

40.麦门冬解

麦冬味甘,性凉,气微香,津液浓浓,色兼黄白。能入胃以养胃液,开胃进食,更能入脾以助脾散精于肺,定喘宁嗽,即引肺气清肃下行,统调水道以归膀胱。盖因其性凉、液浓、气香,而升降濡润之中,兼具开通之力,故有种种诸效也,用者不宜去心

上一页:39.天门冬解

当前页:40.麦门冬解

下一页:41.黄连解

41.黄连解

41.黄连解

黄连味大苦,性寒而燥。为苦为火之味,燥为火之性,故善入心以清热,心中之热清,则上焦之热皆清,故善治脑膜生炎、脑部充血、时作眩晕、目疾肿疼、 肉遮睛(目生云翳者忌用),及半身以上赤游丹毒。其色纯黄,能入脾胃以除实热,使之进食(西人以黄连为健胃药,盖胃有热则恶心懒食,西人身体强壮且多肉食,胃有积热故宜黄连清之),更由胃及肠,治肠 下利脓血。为其性凉而燥,故治湿热郁于心下作痞满(仲景小陷胸汤,诸泻心汤皆用之),女子阴中因湿热生炎溃烂。

徐灵胎曰∶“苦属火性宜热此常理也。黄连至苦而反至寒,则得火之味与水之性,故能除水火相乱之病,水火相乱者湿热是也。是故热气目痛、 伤、泪出、目不明,乃湿热在上者;肠 腹痛、下利,乃湿热在中者;妇人阴中肿痛,乃湿热在下者,悉能除之矣。凡药能去湿者必增热,能除热者必不能去湿,惟黄连能以苦燥湿,以寒除热,一举而两得焉。黄连治目之功不必皆内服也。愚治目睛胀疼者,俾用黄连淬水,乘热屡用棉花瓤蘸擦眼上,至咽中觉苦乃止,则胀疼立见轻。又治目疾红肿作疼者,将黄连细末调以芝麻油,频频闻于鼻中,亦能立见效验。

上一页:40.麦门冬解

当前页:41.黄连解

下一页:42.黄芩解

42.黄芩解

42.黄芩解

黄芩味苦性凉。中空,最善清肺经气分之热,由脾而下通三焦,达于膀胱以利小便。又善入脾胃清热,由胃而下及于肠,以治肠 下利脓血。又善入肝胆清热,治少阳寒热往来(大小柴胡汤皆用之)。兼能调气,无论何脏腑,其气郁而作热者,皆能宣通之。又善清躯壳之热,凡热之伏藏于经络散漫于腠理者,皆能消除之。

治肺病、肝胆病、躯壳病,宜用枯芩(即中空之芩);治肠胃病宜用条芩(即嫩时中不空者亦名子芩)。究之,皆为黄芩,其功用原无甚差池也。

李濒湖曰∶“有人素多酒欲,病少腹绞痛不可忍,小便如淋诸药不效,偶用黄芩、木通、甘草三味,煎服遂止。黄芩治少腹绞痛,《名医别录》原明载之,由此见古人审药之精非后人所能及也。然必因热气所迫致少腹绞痛者始可用,非可概以之治腹痛也。又须知太阴腹痛无热证,必少阳腹痛始有热证,《名医别录》明标之曰少腹绞痛,是尤其立言精细处。

濒湖又曰∶“余年二十时,因感冒咳嗽既久,且犯戒,遂病骨蒸发热,肤如火燎,每日吐痰碗许,暑月烦渴,寝食俱废,六脉浮洪,遍服柴胡麦冬、荆沥诸药,月余益剧,皆以为必死矣。先君偶思李东垣治肺热如火燎,烦躁引饮而昼盛者气分热也,宜一味黄芩汤,以泻肺经气分之火。遂按方用片芩一两,水二盅煎一盅顿服,次日身热尽退,而痰嗽皆愈,药中肯 ,如鼓应桴,医中之妙有如此哉。观濒湖二段云云,其善清气分之热,可为黄芩独具之良能矣。

上一页:41.黄连解

当前页:42.黄芩解

下一页:43.白茅根解

43.白茅根解

43.白茅根解

白茅恨味甘,性凉,中空有节,最善透发脏腑郁热,托痘疹之毒外出;又善利小便淋涩作疼、因热小便短少、腹胀身肿;又能入肺清热以宁嗽定喘;为其味甘,且鲜者嚼之多液,故能入胃滋阴以生津止渴,并治肺胃有热、咳血、吐血、衄血、小便下血,然必用鲜者其效方着。春前秋后剖用之味甘,至生苗盛茂时,味即不甘,用之亦有效验,远胜干者。

茅针即茅芽,初发犹未出土,形如巨针者,其性与茅根同,而稍有破血之力。凡疮溃脓未破者,将茅针煮服其疮即破,用一针破一孔,两针破两孔。

【附案】一人年近五旬,受温疹之毒传染,痧疹遍身,表里壮热,心中烦躁不安,证实脉虚,六部不起,屡服清解之药无效,其清解之药稍重,大便即溏。俾用鲜茅根六两,煮汤一大碗顿服之,病愈强半,又服一次全愈。

一西医得温病,头疼壮热,心中烦躁,自服西药退热之品,服后热见退,旋又反复。其脉似有力,惟在浮分、中分,俾用鲜茅根四两、滑石一两,煎三四沸,取汤服之,周身得微汗,一剂而诸病皆愈。

一妇人年近四旬,因阴虚发热,渐觉小便不利,积成水肿,服一切通利小便之药皆无效。其脉数近六至,重按似有力,问其心中常觉烦躁,知其阴虚作热,又兼有实热,以致小便不利而成水肿也。俾用鲜茅根半斤,煎汤两大碗,以之当茶徐徐温饮之,使药力昼夜相继,连服五日,热退便利,肿遂尽消。

上一页:42.黄芩解

当前页:43.白茅根解

下一页:44.苇茎、芦根解

44.苇茎、芦根解

44.苇茎、芦根解

苇与芦原系一物,其生于水边干地,小者为芦,生于水深之处,大者为苇。芦因生于干地,其色暗绿近黑,故字从卢(卢即黑色),苇因生于水中,其形长大有伟然之意,故字从韦。《千金》苇茎汤薏苡仁、瓜瓣(即甜瓜瓣)各半升,桃仁五十枚,苇茎切二升,水二斗煮取五升,去渣纳前药三味,煮取二升,服一升,当有所见吐脓血。释者谓苇用茎不用根者,而愚则以为不然。根居于水底,是以其性凉而善升,患大头瘟者,愚常用之为引经要药(无苇根者,可代以荷叶),是其上升之力可至脑部而况于肺乎?且其性凉能清肺热,中空能理肺气,而又味甘多液,更善滋阴养肺,则用根实胜于用茎明矣。

今药局所鬻者名为芦根,实即苇根也。其善发痘疹者,以其有振发之性也;其善利小便者,以其体中空且生水中自能行水也;其善止吐血衄血者,以其性凉能治血热妄行,且血亦水属(血中明水居多),其性能引水下行,自善引血下行也。其性颇近茅根,凡当用茅根而无鲜者,皆可以鲜芦根代之也。

上一页:43.白茅根解

当前页:44.苇茎、芦根解

下一页:45.鲜小蓟根解

45.鲜小蓟根解

45.鲜小蓟根解

鲜小蓟根味微辛,气微腥,性凉而润。为其气腥与血同臭,且又性凉濡润,故善入血分,最清血分之热。凡咳血、吐血、衄血、二便下血之因热者,服者莫不立愈。又善治肺病结核,无论何期用之皆宜,即单用亦可奏效。并治一切疮疡肿疼,花柳毒淋,下血涩疼,盖其性不但能凉血止血,兼能活血解毒,是以有以上种种诸效也。其凉润之性,又善滋阴养血,治血虚发热,至女子血崩赤带,其因热者用之亦效。

小蓟各处皆有,俗名刺尔菜(小蓟原名刺蓟),又名青青菜,山东俗名萋萋菜,奉天俗名枪刀菜,因其多刺如枪刀也。其叶长二寸许,宽不足一寸,叶边多刺,叶上微有绒毛,其叶皆在茎上,其茎紫色高尺许,茎端开紫花,花瓣如绒丝,其大如钱作圆形状,若小绒球,其花叶皆与红花相似,嫩时可作羹,其根与茎叶皆可用,而根之性尤良。剖取鲜者捣烂,取其自然汁冲开水服之。若以入煎剂不可久煎,宜保存其新鲜之性,约煎四五沸即取汤饮之。又其茎中生虫即结成疙疸,状如小枣,其凉血之力尤胜,若取其鲜者十余枚捣烂,开水冲服,以治吐血、衄血之因热者尤效。今药局中有以此为大蓟者,殊属差误。用时宜取其生农田之间嫩而白者。

【附案】一少年素染花柳毒,服药治愈,惟频频咳嗽,服一切理嗽药皆不效。经西医验其血,谓仍有毒,其毒侵肺,是以作嗽。询方于愚,俾用鲜小蓟根两许,煮汤服之,服过两旬,其嗽遂愈。

一少年每年吐血,反复三四次,数年不愈。诊其脉,血热火盛,俾日用鲜小蓟根二两,煮汤数盅,当茶饮之,连饮二十余日,其病从此除根。

上一页:44.苇茎、芦根解

当前页:45.鲜小蓟根解

下一页:46.大麦芽解

46.大麦芽解

46.大麦芽解

(附麦苗善治黄胆)

麦芽性平,味微酸(含有稀盐酸,是以善消)。能入脾胃,消化一切饮食积聚,为补助脾胃药之辅佐品(补脾胃以参、术、 为主,而以此辅之)。若与参、术、 并用,能运化其补益之力,不至作胀满。为其性善消化,兼能通利二便,虽为脾胃之药,而实善舒肝气(舒肝宜生用,炒用之则无效)。夫肝主疏泄为肾行气,为其力能舒肝,善助肝木疏泄以行肾气,故又善于催生。至妇人之乳汁为血所化,因其善于消化,微兼破血之性,故又善回乳(无子吃乳欲回乳者,用大麦芽二两炒为末,每服五钱白汤下)。入丸散剂可炒用,入汤剂皆宜生用。

【附案】一妇人年三十余,气分素弱,一日忽觉有气结于上脘,不能上达亦不下降,俾单用生麦芽一两,煎汤饮之,顿觉气息通顺。

一妇人年近四旬,胁下常常作疼,饮食入胃常停滞不下行,服药数年不愈,此肝不升胃不降也。为疏方,用生麦芽四钱以升肝,生鸡内金二钱以降胃,又加生怀山药一两以培养脏腑之气化,防其因升之、降之而有所伤损,连服十余剂,病遂全愈。

上一页:45.鲜小蓟根解

当前页:46.大麦芽解

下一页:附∶麦苗善治黄胆

∶麦苗善治黄胆

麦苗善治黄胆

内子王氏,生平不能服药,即分毫无味之药亦不能服。于乙丑季秋,得黄胆症,为开好服之药数味,煎汤,强令服之,下咽即呕吐大作,将药尽行吐出。友人张某谓,可用鲜麦苗煎汤服之。遂采鲜麦苗一握,又为之加滑石五钱,服后病即轻减,又服一剂全愈。盖以麦苗之性,能疏通肝胆,兼能清肝胆之热,犹能消胆管之炎,导胆汁归小肠也。因悟得此理后,凡遇黄胆症,必加生麦芽数钱于药中,亦奏效颇着。然药铺中麦芽皆干者,若能得鲜麦芽,且长至寸余用之,当更佳。或当有麦苗时,于服药之外,以麦苗煎汤当茶饮之亦可。

上一页:46.大麦芽解

当前页:附∶麦苗善治黄胆

下一页:47.茵陈解

47.茵陈解

47.茵陈解

茵陈者,青蒿之嫩苗也。秋日青蒿结子,落地发生,贴地大如钱,至冬霜雪满地,萌芽无恙,甫经立春即勃然生长,宜于正月中旬采之。其气微香,其味微辛微苦,秉少阳最初之气,是以凉而能散。《神农本草经》谓其善治黄胆,仲景治疸证,亦多用之。为其禀少阳初生之气,是以善清肝胆之热,兼理肝胆之郁,热消郁开,胆汁入小肠之路毫无阻隔也。《名医别录》谓其利小便,除头热,亦清肝胆之功效也。其性颇近柴胡,实较柴胡之力柔和,凡欲提出少阳之邪,而其人身弱阴虚不任柴胡之升散者,皆可以茵陈代之。

【附案】一人因境多拂逆,常动肝气、肝火,致脑部充血作疼。治以镇肝、凉肝之药,服后周身大热,汗出如洗,恍悟肝为将军之官,中寄相火,用药强制之,是激动其所寄之相火而起反动力也。即原方为加茵陈二钱,服后即安然矣。

一少年常患头疼,诊其脉肝胆火盛,治以茵陈、川芎、菊花各二钱,一剂疼即止。又即原方为加龙胆草二钱,服两剂觉头部轻爽异常,又减去川芎,连服四剂,病遂除根。

上一页:附∶麦苗善治黄胆

当前页:47.茵陈解

下一页:48.莱菔子解

48.莱菔子解

48.莱菔子解

(附胡莱菔英能解砒石毒)

莱菔子生用味微辛、性平,炒用气香性温。其力能升、能降,生用则升多于降,炒用则降多于升,取其升气化痰宜用生者,取其降气消食宜用炒者。究之,无论或生或炒,皆能顺气开郁、消胀除满,此乃化气之品,非破气之品,而医者多谓其能破气,不宜多服、久服,殊非确当之论。盖凡理气之药,单服久服,未有不伤气者,而莱菔子炒熟为末,每饭后移时服钱许,借以消食顺气,转不伤气,因其能多进饮食,气分自得其养也。

若用以除满开郁,而以参、 、术诸药佐之,虽多服、久服,亦何至伤气分乎。

【附案】一人年五旬,当极忿怒之余,腹中连胁下突然胀起,服诸理气开气之药皆不效。俾用生莱菔子一两,柴胡、川芎、生麦芽各三钱,煎汤两盅,分三次温服下,尽剂而愈。

一人年二十五六,素多痰饮,受外感,三四日间觉痰涎凝结于上脘,阻隔饮食不能下行,须臾仍复吐出。

俾用莱菔子一两,生熟各半,捣碎煮汤一大盅,送服生赭石细末三钱,迟点半钟,再将其渣重煎汤一大盅,仍送服生赭石细末三钱,其上脘顿觉开通,可进饮食,又为开辛凉清解之剂,连服两剂全愈。

上一页:47.茵陈解

当前页:48.莱菔子解

下一页:附∶胡莱菔英能解砒石毒

∶胡莱菔英能解砒石毒

胡莱菔英能解砒石毒

邑东境褚姓,因夫妻反目,其妻怒吞砒石。其夫出门未归,夜间砒毒发作,觉心中热渴异常。其锅中有泡干胡莱菔英之水若干,犹微温,遂尽量饮之,热渴顿止,迨其夫归犹未知也。隔旬,其夫之妹,在婆家亦吞砒石,急遣人来送信,其夫仓猝将往视之。其妻谓,将干胡莱菔英携一筐去,开水浸透,多饮其水必愈,万无一失。其夫问何以知之,其妻始明言前事。其夫果亦用此方,将其妹救愈。然所用者,是秋末所晒之干胡莱菔英,在房顶迭次经霜,其能解砒毒或亦借严霜之力欤?至鲜胡莱菔英亦能解砒毒否,则犹未知也。

上一页:48.莱菔子解

当前页:附∶胡莱菔英能解砒石毒

下一页:49.枸杞子、地骨皮解

49.枸杞子、地骨皮解

49.枸杞子、地骨皮解

枸杞子味甘多液,性微凉。为滋补肝肾最良之药,故其性善明目,退虚热,壮筋骨,除腰疼,久服有益,此皆滋补肝肾之功也。乃因古有隔家千里,勿食枸杞之谚,遂疑其能助阳道,性或偏于温热。而愚则谓其性决不热,且确有退热之功效,此从细心体验而得,原非凭空拟议也。

愚自五旬后,脏腑间阳分偏盛,每夜眠时,无论冬夏床头置凉水一壶,每醒一次,觉心中发热,即饮凉水数口,至明则壶中水已所余无几。惟临睡时,嚼服枸杞子一两,凉水即可少饮一半,且晨起后觉心中格外镇静,精神格外充足。即此以论枸杞,则枸杞为滋补良药,性未必凉而确有退热之功效,不可断言乎?

或问枸杞为善滋阴故能退虚热,今先生因睡醒而觉热,则此热果虚热乎?抑实热乎?答曰余生平胖壮,阴分不亏,此非虚热明矣。然白昼不觉热,即夜间彻夜不睡,亦不觉热,惟睡初醒时觉心中发热,是热生于睡中也,其不同于泛泛之实热又明矣。此乃因睡时心肾自然交感而生热,乃先天元阳壮旺之现象,惟枸杞能补益元阴,与先天元阳相济,是以有此功效。若谓其仅能退虚热,犹浅之乎视枸杞矣。

【附方】金髓煎

枸杞子,逐日择红熟者,以无灰酒浸之,蜡纸封固,勿令泄气,两月足,取入砂盆中,研烂滤取汁,同原浸之酒入银锅内,慢火熬之,不住箸搅,恐粘住不匀,候成饧,净瓶密贮。每早温酒服二大匙,夜卧再服,百日身轻气壮。

地骨皮即枸杞根上之皮也。其根下行直达黄泉,禀地之阴气最浓,是以性凉长于退热。为其力优于下行有收敛之力,是以治有汗骨蒸,能止吐血、衄血,更能下清肾热,通利二便,并治二便因热下血。且其收敛下行之力,能使上焦浮游之热因之清肃,而肺为热伤作嗽者,服之可愈。是以诸家本草,多谓其能治嗽也。惟肺有风邪作嗽者忌用,以其性能敛也。

上一页:附∶胡莱菔英能解砒石毒

当前页:49.枸杞子、地骨皮解

下一页:50.海螵蛸、茜草解

50.海螵蛸、茜草解

50.海螵蛸、茜草解

骨即海螵蛸,芦茹即茜草。详阅诸家本草,载此二药之主治,皆谓其能治崩带,是与《内经》用二药之义相合也。又皆谓其能消 瘕,是又与《内经》用二药之义相反也。本草所载二药之性,如此自相矛盾,令后世医者并疑《内经》之方而不敢轻用,则良方几埋没矣。而愚对于此二药,其能治崩带洵有确实征验,其能消瘕与否,则又不敢遽断也。

《内经》有四乌 骨一芦茹丸,治伤肝之病,时时前后血。方用乌 骨四芦茹一丸,以雀卵如小豆大,每服五丸,鲍鱼汤送下。

海螵蛸为乌贼鱼骨,其鱼常口中吐墨,水为之黑,故能补益肾经,而助其闭藏之用。友人孙××妻经水行时多而且久。孙××用微火,将海螵蛸煨至半黑、半黄为末,用鹿角胶化水送服,一次即愈,其性之收涩可知。

茜草一名地血,可以染绛,《内经》名茹芦,即茹芦根也。

【附案】忆在籍时,曾治沧州董姓妇人,患血崩甚剧。其脉象虚而无力,遂重用黄 白术,辅以龙骨、牡蛎、萸肉诸收涩之品,服后病稍见愈,遂即原方加海螵蛸四钱,茜草二钱,服后其病顿愈,而分毫不见血矣。愚于斯深知二药止血之能力,遂拟得安冲汤、固冲汤二方,于方中皆用此二药。

本邑一少妇,累年多病,身形羸弱,继又下白带甚剧,屡经医治不效。诊其脉迟弱无力,自觉下焦凉甚,治以清带汤,为加干姜六钱、鹿角胶三钱、炙甘草三钱,连服十剂全愈。统以上经验观之,则海螵蛸茜草之治带下不又确有把握哉。至其能消 瘕与否,因未尝单重用之,实犹欠此经验而不敢遽定也。

上一页:49.枸杞子、地骨皮解

当前页:50.海螵蛸、茜草解

下一页:51.罂粟壳解

51.罂粟壳解

51.罂粟壳解

罂粟壳即罂粟花所结之子外包之壳也。其所结之子形如罂,中有子如粟,可作粥,甚香美(炒之则香),故名其外皮为罂粟壳,药局间省文曰米壳。其味微酸,性平。其嫩时皮出白浆可制鸦片,以其犹含鸦片之余气,故其性能敛肺、涩肠、固肾,治久嗽、久痢、遗精脱肛、女子崩带。嗽、痢初起及咳嗽兼外感者,忌用。

罂粟壳,治久嗽、久痢,诚有效验,如虚劳咳嗽证,但用山药地黄、枸杞、玄参诸药以滋阴养肺,其嗽不止者,加罂粟壳二三钱,则其嗽可立见轻减,或又少佐以通利之品,若牛蒡、射干诸药尤为稳妥。至于久痢,其肠中或有腐烂,若用三七鸦胆子,化其腐烂,而其痢仍不止者,当将罂粟壳数钱,与山药、芍药诸药并用,连服数剂,其痢可全愈。

上一页:50.海螵蛸、茜草解

当前页:51.罂粟壳解

下一页:52.竹茹解

52.竹茹解

52.竹茹解

竹茹味淡,性微凉。善开胃郁,降胃中上逆之气使之下行(胃气息息下行为顺),故能治呕吐、止吐血、衄血(皆降胃之功)。《金匮》治妇人乳中虚、烦乱呕逆,有竹皮大丸,竹皮即竹茹也。为其为竹之皮,且凉而能降,故又能清肺利痰,宣通三焦水道下通膀胱,为通利小便之要药,与叶同功而其力尤胜于叶。又善清肠中之热,除下痢后重腹疼。为其凉而宣通,损伤瘀血肿疼者,服之可消肿愈疼,融化瘀血。醋煮口漱,可止齿龈出血

须用嫩竹外边青皮,里层者力减。

【附案】族家婶母,年四旬,足大指隐白穴处,忽然破裂出血,且色紫甚多,外科家以为毒,屡次服药不效。时愚甫习医,诊其脉洪滑有力,知系血热妄行,遂用生地黄两半、碎竹茹六钱,煎汤服之,一剂血止,又服数剂,脉亦平和。盖生地黄凉血之力,虽能止血,然恐止后血瘀经络致生他病,辅以竹茹宣通消瘀,且其性亦能凉血止血,是以有益而无弊也。

友人刘××之女,得温病,邀愚往视。其证表里俱热,胃口满闷,时欲呕吐,舌苔白而微黄,脉象洪滑,重按未实,问其大便,昨行一次微燥,一医者欲投以调胃承气汤,疏方尚未取药。愚曰∶“此证用承气汤尚早,遂另为疏方,用生石膏一两、碎竹茹六钱、青连翘四钱,煎汤服后,周身微汗,满闷立减,亦不复欲呕吐,从前小便短少,自此小便如常,其病顿愈。

上一页:51.罂粟壳解

当前页:52.竹茹解

下一页:53.沙参解

53.沙参解

53.沙参解

沙参味淡微甘,性凉。色白,质松,中空,故能入肺,清热滋阴,补益肺气,兼能宣通肺郁,故《神农本草经》谓其主血积,肺气平而血之上逆者自消也。人之魂藏于肝,魄藏于肺,沙参能清补肺脏以定魄,更能使肺金之气化清肃下行,镇戢肝木以安魂,魂魄安定,惊恐自化,故《神农本草经》又谓主惊气也。

徐灵胎曰∶“肺主气,故肺家之药气胜者为多。但气胜之品必偏于燥,而能滋肺者又腻滞而不清虚,惟沙参为肺家气分中理血药,色白体轻,疏通而不燥,润泽而不滞,血阻于肺者,非此不能清也。沙参以体质轻松,中心空者为佳,然必生于沙碛之上,土性松活,始能如此。渤海之滨,沙碛绵亘,纯系蚌壳细末,毫无土质,其上所长沙参,粗如拇指,中空大于藕孔。

其味且甘于他处沙参,因其处若三四尺深即出甜水,是以所长之沙参,其味独甘,鲜嚼服之,大能解渴,故以治消渴尤良。其叶光泽如镜,七月抽茎开白花,纯禀金气,肺热作嗽者,用之甚效,洵良药也。

【附案】近族曾孙女××,自动失乳,身形羸弱,自六七岁时恒发咳嗽,后至十一二岁嗽浸增剧,概服治嗽药不效。愚俾用生怀山药细末熬粥,调以白糖令适口,送服生鸡内金细末二三分,或西药百布圣二瓦,当点心服之,年余未间断。劳嗽虽见愈,而终不能除根。诊其脉,肺胃似皆有热,遂俾用北沙参轧为细末,每服二钱,日两次。服至旬余,咳嗽全愈。然恐其沙参久服或失于凉,改用沙参三两、甘草二两,共轧细,亦每服二钱,以善其后。

上一页:52.竹茹解

当前页:53.沙参解

下一页:54.连翘解

54.连翘解

54.连翘解

连翘味淡微苦,性凉。具升浮宣散之力,流通气血,治十二经血凝气聚,为疮家要药。能透表解肌,清热逐风,又为治风热要药。且性能托毒外出,又为发表疹瘾要药。为其性凉而升浮,故又善治头目之疾,凡头疼、目疼、齿疼、鼻渊或流浊涕成脑漏证,皆能主之。为其味淡能利小便,故又善治淋证,溺管生炎。

仲景方中所用之连招,乃连翘之根,即《神农本草经》之连根也。其性与连翘相近,其发表之力不及连翘,而其利水之力则胜于连翘,故仲景麻黄连赤小豆汤用之,以治瘀热在里,身将发黄,取其能导引湿热下行也。

连翘诸家皆未言其发汗,而以治外感风热,用至一两必能出汗,且其发汗之力甚柔和,又甚绵长。曾治一少年风温初得,俾单用连翘一两煎汤服,彻夜微汗,翌晨病若失。

连翘善理肝气,既能舒肝气之郁,又能平肝气之盛。曾治一媪,年过七旬,其手连臂肿疼数年不愈,其脉弦而有力,遂于清热消肿药中,每剂加连翘四钱,旬日肿消疼愈,其家人谓媪从前最易愤怒,自服此药后不但病愈,而愤怒全无,何药若是之灵妙也!由是观之,连翘可为理肝气要药矣。

上一页:53.沙参解

当前页:54.连翘解

下一页:55.川楝子解

55.川楝子解

55.川楝子解

川楝子大如栗者是川楝子,他处楝子小而味苦,去核名金铃子。味微酸、微苦,性凉。酸者入肝,苦者善降,能引肝胆之热下行自小便出,故治肝气横恣,胆火炽盛,致胁下掀疼。并治胃脘气郁作疼,木能疏土也。

其性虽凉,治疝气者恒以之为向导药,因其下行之力能引诸药至患处也。至他处之苦楝子,因其味苦有小毒,除虫者恒用之。

上一页:54.连翘解

当前页:55.川楝子解

下一页:56.薄荷解

56.薄荷解

56.薄荷解

薄荷味辛,气清郁香窜,性平,少用则凉,多用则热(如以鲜薄荷汁外擦皮肤少用殊觉清凉,多用即觉灼热)。其力能内透筋骨,外达肌表,宣通脏腑,贯串经络,服之能透发凉汗,为温病宜汗解者之要药。若少用之,亦善调和内伤,治肝气胆火郁结作疼,或肝风内动,忽然痫痉螈 ,头疼目疼,鼻渊鼻塞,齿疼咽喉肿疼,肢体拘挛作疼,一切风火郁热之疾,皆能治之。痢疾初起挟有外感者,亦宜用之,散外感之邪,即以清肠中之热,则其痢易愈。又善消毒菌(薄荷冰善消霍乱毒菌薄荷亦善消毒菌可知),逐除恶气,一切霍乱痧证,亦为要药。为其味辛而凉,又善表疹瘾,愈皮肤瘙痒,为儿科常用之品。

温病发汗用薄荷,犹伤寒发汗用麻黄也。麻黄服后出热汗,热汗能解寒,是以宜于伤寒;薄荷服后出凉汗,凉汗能清温,是以宜于温病。若以麻黄发温病之汗,薄荷发伤寒之汗,大抵皆不能出汗,即出汗亦必不能愈病也。

薄荷古原名苛,以之作蔬,不以之作药,《神农本草经》、《名医别录》皆未载之,至唐时始列于药品,是以《伤寒论》诸方未有用薄荷者。然细审《伤寒论》之方,确有方中当用薄荷,因当时犹未列入药品,即当用薄荷之方,不得不转用他药者。试取伤寒之方论之,如麻杏甘石汤中之麻黄,宜用薄荷代之,盖麻杏甘石汤,原治汗出而喘无大热,既云无大热,其仍有热可知,有热而犹用麻黄者,取其泻肺定喘也。然麻黄能泻肺定喘,薄荷亦能泻肺定喘(薄荷之辛能抑肺气之盛,又善搜肺风),用麻黄以热治热,何如用薄荷以凉治热乎?又如凡有葛根诸汤中之葛根,亦可以薄荷代之,盖葛根原所以发表阳明在经之热,葛根之凉不如薄荷,而其发表之力又远不如薄荷,则用葛根又何如用薄荷乎?斯非背古训也,古人当药物未备之时,所制之方原有不能尽善尽美之处,无他,时势限之也。吾人当药物既备之时,而不能随时化裁与古为新,是仍未会古人制方之意也。医界之研究伤寒者,尚其深思愚言哉。

上一页:55.川楝子解

当前页:56.薄荷解

下一页:57.茯苓、茯神解

57.茯苓、茯神解

57.茯苓、茯神解

茯苓气味俱淡,性平。善理脾胃,因脾胃属土,土之味原淡(土味淡之理,徐灵胎曾详论之),是以《内经》谓淡气归胃,而《慎柔五书》上述《内经》之旨,亦谓味淡能养脾阴。盖其性能化胃中痰饮为水液,引之输于脾而达于肺,复下循三焦水道以归膀胱,为渗湿利痰之主药。然其性纯良,泻中有补,虽为渗利之品,实能培土生金,有益于脾胃及肺。且以其得松根有余之气,伏藏地中不外透生苗,故又善敛心气之浮越以安魂定魄,兼能泻心下之水饮以除惊悸,又为心经要药。且其伏藏之性,又能敛抑外越之水气转而下注,不使作汗透出,兼为止汗之要药也。其抱根而生者为茯神,养心之力,较胜于茯苓茯苓若入煎剂,其切作块者,终日煎之不透,必须切薄片,或捣为末,方能煎透。

【附录】友人竹××∶“嵊县吴氏一家,以种苓为业。春间吴氏之媳病,盖产后月余,壮热口渴不引饮,汗出不止,心悸不寐,延余往治。病患面现红色,脉有滑象,急用甘草麦冬、竹叶、柏子仁、浮小麦、大枣煎饮不效;继用酸枣仁汤,减川芎加浮小麦、大枣,亦不效;又用归脾汤加龙骨、牡蛎、萸肉则仍然如故。

当此之时,余束手无策,忽一人进而言曰∶‘何不用补药以缓之,余思此无稽之谈,所云补药者,心无见识也,姑漫应之。时已届晚寝之时,至次日早起,其翁奔告曰∶‘予媳之病昨夜用补药医痊矣。余将信将疑,不识补药究系何物。乃翁持渣来见,钵中有茯苓四五两,噫!茯苓焉,胡为云补药哉?余半晌不能言。危坐思之,凡病有一线生机,皆可医治。茯苓固治心悸之要药,亦治汗出之主药。仲景治伤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不渴者茯苓甘草汤。伤寒厥而心下悸者宜先治水,当服茯苓甘草汤。可知心悸者汗出过多,心液内涸,肾水上救入心则悸,余药不能治水,故用茯苓以镇之。是证心悸不寐,其不寐由心悸而来,即心悸亦从汗出而来,其壮热口渴不引饮、脉滑,皆有水气之象,今幸遇种苓家,否则汗出不止,终当亡阳,水气凌心,必当灭火,是谁之过欤?余引咎而退。观竹××此论,不惜暴一己之失,以为医界说法,其疏解经文之处,能将仲景用茯苓之深意,彰彰表出,固其析理之精,亦见其居心之浓也。

湖北天门县崔××来函云一九三年,李姓妇,头目眩晕、心中怔忡、呕吐涎沫,有时觉气上冲,昏愦不省人事。他医治以安神之药无效,继又延医十余人皆服药无效,危险已至极点。生诊其脉,浮而无力,视其形状无可下药。恍悟《衷中参西录》茯苓解中,所论重用茯苓之法,当可挽回此证。遂俾单用茯苓一两煎汤服之,服后甫五分钟,病即轻减,旋即煎渣再服,益神清气爽,连服数剂,病即全愈。后每遇类此证者,投此方皆可奏效。

上一页:56.薄荷解

当前页:57.茯苓、茯神解

下一页:58.木通解

58.木通解

58.木通解

木通味苦性凉。为藤蔓之梗,其全体玲珑通彻,故能贯串经络,通利九窍。能泻上焦之热,曲曲引之下行自水道达出,为利小便清淋浊之要药。其贯串经络之力,又能治周身拘挛,肢体痹疼,活血消肿,催生通乳,多用亦能发汗。

愚平素不喜用苦药,木通诸家未尝言苦,而其味实甚苦。因虑人嫌其苦口难服,故于木通未尝独用重用,以资研究,近因遇一肢体关节肿疼证,投以清热利湿活血之品,更以西药阿斯匹林佐之,治愈。适法库门生万××来奉,因向彼述之,万××医宗金鉴》治三痹(行痹痛痹着痹)有木通汤方,学生以治痛痹极有效验,且服后必然出汗,曾用数次皆一剂而愈。愚曰∶“我亦见其方,但未尝试用,故不知如此神效,既效验如此,当急录出以公诸医界。爰列其方于下

【木通汤】用木通一味,不见水者(其整者皆未见水,捣碎用)二两,以长流水二碗煎一碗,热服取微汗,不愈再服,以愈为度。若其痛上下左右流走相移者,加羌活防风以祛风邪;其痛凉甚者,有汗加附子,无汗加麻黄以去寒邪;其痛重着难移者,加防己以胜湿邪。其所应加之药,不可过三钱,弱者俱减半服。

上一页:57.茯苓、茯神解

当前页:58.木通解

下一页:59.蒲黄解

59.蒲黄解

59.蒲黄解

蒲黄味淡微甘微辛,性凉。善治气血不和、心腹疼痛、游风肿疼、颠仆血闷(用生蒲黄半两,煎汤灌下即醒)、出血(水送服一钱,日三次)、女子月闭腹痛、产后瘀血腹疼,为其有活血化瘀之力,故有种种诸效。若炒熟用之(不宜炒黑),又善治吐血、咳血、衄血、二便下血、女子血崩带下。外用治舌胀肿疼,甚或出血,一切疮疡肿疼,蜜调敷之(皆宜用生者),皆有捷效。为其生于水中,且又味淡,故又善利小便。

邹润安曰∶“《金匮》用蒲灰散,利小便治厥而为皮水,解者或以为香蒲,或以为蒲席烧灰,然香蒲但能清上热,不云能利水,败蒲席,《名医别录》主筋溢恶疮,亦非利水之物。蒲黄,《神农本草经》主利小便,且《本事方》、《芝隐方》,皆述其治舌胀神验,予亦曾治多人,毫丝不爽,不正合治水之肿于皮乎?夫皮水为肤腠间病,不应有厥,厥者下焦病也。膀胱与肾为表里,膀胱以水气归皮,致小便不利,气阻而成寒热,则肾亦承其弊为之阴壅而阳不得达,遂成厥焉。病本在外,非可用温,又属皮水,无从发散,计惟解心腹膀胱之寒热,使小便得利,又何厥逆之有,以是知其为蒲黄无疑也。曰蒲灰者,蒲黄之质,固有似于灰也。蒲黄诚为妙药,失笑散用蒲黄、五灵脂等分生研,每用五钱,水、酒各半,加醋少许,煎数沸连渣服之,能愈产后腹疼于顷刻之间。人多因蒲黄之质甚软,且气味俱淡,疑其无甚力量而忽视之,是皆未见邹氏之论,故不能研究《神农本草经》主治之文也。

上一页:58.木通解

当前页:59.蒲黄解

下一页:60.三棱、莪术解

60.三棱、莪术解

60.三棱、莪术解

三棱气味俱淡,微有辛意。莪术味微苦,气微香,亦微有辛意。性皆微温,为化瘀血之要药。以治男子 癖,女子 瘕,月闭不通,性非猛烈而建功甚速。其行气之力,又能治心腹疼痛,胁下胀疼,一切血凝气滞之证。若与参、术、 诸药并用,大能开胃进食,调血和血。若细核二药之区别,化血之力三棱优于莪术理气之力莪术优于三棱

药物恒有独具良能,不能从气味中窥测者,如三棱莪术性近和平,而以治女子瘀血,虽坚如铁石亦能徐徐消除,而猛烈开破之品转不能建此奇功,此三棱莪术独具之良能也。而耳食者流,恒以其能消坚开瘀,转疑为猛烈之品而不敢轻用,几何不埋没良药哉。

三棱莪术,若治陡然腹胁疼痛,由于气血凝滞者,可但用三棱莪术,不必以补药佐之;若治瘀血积久过坚硬者,原非数剂所能愈,必以补药佐之,方能久服无弊。或用黄 六钱,三棱莪术各三钱,或减黄 三钱,加野台参三钱,其补破之力皆可相敌,不但气血不受伤损,瘀血之化亦较速,盖人之气血壮旺,愈能驾驭药力以胜病也。

上一页:59.蒲黄解

当前页:60.三棱、莪术解

下一页:61.乳香、没药解

61.乳香、没药解

61.乳香、没药解

乳香气香窜,味淡,故善透窍以理气。没药气则淡薄,味则辛而微酸,故善化瘀以理血。其性皆微温,二药并用为宣通脏腑流通经络之要药。故凡心胃胁腹肢体关节诸疼痛皆能治之。又善治女子行经腹疼,产后瘀血作疼,月事不以时下。其通气活血之力,又善治风寒湿痹,周身麻木,四肢不遂及一切疮疡肿疼,或其疮硬不疼。外用为粉以敷疮疡,能解毒、消肿、生肌、止疼,虽为开通之品,不至耗伤气血,诚良药也。

乳香、没药不但流通经络之气血,诸凡脏腑中,有气血凝滞,二药皆能流通之。医者但知其善入经络,用之以消疮疡,或外敷疮疡,而不知用之以调脏腑之气血,斯岂知乳香、没药者哉。

乳香、没药,最宜生用,若炒用之则其流通之力顿减,至用于丸散中者,生轧作粗渣入锅内,隔纸烘至半熔,候冷轧之即成细末,此乳香、没药去油之法。

上一页:60.三棱、莪术解

当前页:61.乳香、没药解

下一页:62.常山解

62.常山解

62.常山解

常山性凉,味微苦。善消脾中之痰,为治疟疾要药(疟疾皆系脾中多痰,凡久疟胁下有硬块名疟母者,皆系脾胀兼有痰也)。少服,则痰可徐消,若多服即可将脾中之痰吐出,为其多服即作呕吐,故诸家本草皆谓其有毒,医者用之治疟,亦因此不敢多用,遂至有效有不效。若欲用之必效,当效古人一剂三服之法,用常山五六钱,煎汤一大盅,分五六次徐徐温饮下,即可不作呕吐疟疾亦有八九可愈。

【附案】一九一七年,时当仲夏,愚因劳碌过度,兼受暑,遂至病疟。乃于不发疟之日清晨,用常山八钱,煎汤一大碗,徐徐温饮之,一次止饮一大口,饮至日夕而剂尽,心中分毫未觉难受,而疟亦遂愈。后遂变汤剂为丸剂,将常山轧细过罗,水泛为丸,桐子大,每服八分,一日之间自晨至暮服五次,共服药四钱,疟亦可愈。若病发时热甚剧者,可用生石膏一两煎汤,初两次服药时,可用此汤送服。西人谓病疟者有疟虫,西药金鸡纳霜,善除疟虫故善治疟,常山想亦善除疟虫之药品欤?

上一页:61.乳香、没药解

当前页:62.常山解

下一页:63.山楂解

63.山楂解

63.山楂解

山楂味至酸微甘,性平。皮赤肉红黄,故善入血分为化瘀血之要药。能除 癖 瘕、女子月闭、产后瘀血作疼(俗名儿枕疼)。为其味酸而微甘,能补助胃中酸汁,故能消化饮食积聚,以治肉积尤效。其化瘀之力,更能蠲除肠中瘀滞,下痢脓血,且兼入气分以开气郁痰结,疗心腹疼痛。若以甘药佐之(甘草蔗糖之类,酸甘相合,有甲己化土之义),化瘀血而不伤新血,开郁气而不伤正气,其性尤和平也。

女子至期,月信不来,用山楂两许煎汤,冲化红蔗糖七八钱服之即通,此方屡试屡效。若月信数月不通者,多服几次亦通下。

痢疾初得者,用山楂一两,红白蔗糖各五钱,好毛尖茶叶钱半,将山楂煎汤,冲糖与茶叶在盖碗中,浸片时,饮之即愈。

本草纲目山楂后载有两方一方治肠风下血,若用凉药、热药、补脾药俱不效者,独用干山楂为末,艾叶煎汤调下,应手即愈;一方治痘疹干黑危困者,用山楂为末,紫草煎酒调服一钱。此二方皆有效验,故附载之。

上一页:62.常山解

当前页:63.山楂解

下一页:64.石榴解

64.石榴解

64.石榴解

石榴有酸、甜二种,以酸者为石榴之正味,故入药必须酸者。其性微凉,能敛戢肝火,保合肺气,为治气虚不摄肺劳喘嗽之要药。又为治肝虚风动相火浮越之要药。若连皮捣烂煮汤饮之,又善治大便滑泻、小便不禁、久痢不止、女子崩带,以其皮中之液最涩,故有种种诸效也。

【附案】门生高××之父,曾向愚问治泄泻方,语以酸石榴连皮捣烂,煮服甚效。后岁值壬寅,霍乱盛行,有甫受其病泄泻者,彼与以服酸石榴方,泄泻止而病亦遂愈。盖霍乱之上吐下泻,原系肝木挟外感之毒克伐脾胃,乃当其病势犹未横恣,急以酸石榴敛戢肝木,使不至助邪为虐致吐泻不已,则元气不漓,自可以抗御毒菌,况酸石榴之味至酸,原有消除毒菌之力乎(凡味之至酸者,皆善消)!古方治霍乱多用木瓜,取其酸能敛肝也,酸石榴之酸远胜木瓜,是以有效也。

邻村张氏妇,年过四旬,素息肺劳喘嗽,夜不安枕者已数年矣。无论服何药皆无效验。一晚偶食酸石榴,觉夜间喘嗽稍轻,从此每晚服之,其喘嗽日轻,一连服过三月,竟脱然无累矣。

上一页:63.山楂解

当前页:64.石榴解

下一页:65.龙眼肉解

65.龙眼肉解

65.龙眼肉解

龙眼肉味甘,气香,性平。液浓而润,为心脾要药。能滋生心血(凡药之色赤液浓而甘者,皆能生血),兼能保合心气(甘而且香者皆能助气),能滋补脾血(味甘归脾),兼能强健脾胃(气香能醒脾),故能治思虑过度,心脾两伤(脾主思,过思则伤脾),或心虚怔忡、寝不成寐,或脾虚泄泻,或脾虚不能统血,致二便下血。为其味甘能培补脾土,即能有益肺金(土生金),故又治肺虚劳嗽、痰中带血,食之甘香适口,以治小儿尤佳。

【附案】一少年心中怔忡,夜不能寐,其脉弦硬微数,知其心脾血液短也,俾购龙眼肉,饭甑蒸熟,随便当点心,食之至斤余,病遂除根。

一六七岁童子,大便下血,数月不愈,服药亦无效。亦俾蒸熟龙眼肉服之,约日服两许,服旬日全愈。

上一页:64.石榴解

当前页:65.龙眼肉解

下一页:66.柏子仁解

66.柏子仁解

66.柏子仁解

柏子仁味微甘微辛,气香性平,多含油质。能补助心气,治心虚惊悸怔仲;能涵濡肝木,治肝气横恣胁疼;滋润肾水,治肾亏虚热上浮。虽含油质甚多,而性不湿腻,且气香味甘实能有益脾胃,《神农本草经》谓其除风湿痹,胃之气化壮旺,由中四达而痹者自开也。其味甘而兼辛,又得秋金肃降之气,能入肺宁嗽定喘,导引肺气下行。统言之,和平纯粹之品,于五脏皆有补益,故《神农本草经》谓安五脏也。宜去净皮,炒香用之,不宜去油。

神农本草经》谓柏实能安五脏,而实于肝脏尤宜也。曾治邻村毛姓少年,其肝脏素有伤损,左关脉独微弱,一日忽胁下作疼,俾单用柏子仁一两,煎汤服之立愈。观此,则柏子仁善于理肝可知矣。

上一页:65.龙眼肉解

当前页:66.柏子仁解

下一页:67.大枣解

67.大枣解

67.大枣解

大枣味甘微辛,性温。其津液浓浓滑润,最能滋养血脉、润泽肌肉、强健脾胃、固肠止泻、调和百药能缓猛药健悍之性,使不伤脾胃。是以十枣汤、葶苈大枣汤诸方用之。若与生姜并用,为调和营卫之妙品,是以桂枝汤、柴胡汤诸方用之。《内经》谓其能安中者,因其味至甘能守中也。又谓其能通九窍者,因其津液滑润且微有辛味,故兼有通利之能也。谓其补少气少津液者,为其味甘能益气,其津液浓浓滑润,又能补人身津液之不足也。虽为寻常食品,用之得当能建奇功。

周伯度曰∶“生姜味辛色黄,由阳明入卫,大枣味甘色赤,由太阴入营。其能入营由于甘中有辛,惟其甘守之力多,得生姜乃不至过守;生姜辛通之力多,得大枣乃不至过通,二药并用所以为和营卫主剂。神农本草经》名之为大枣者,别于酸枣仁之小枣也。凡枣之酸者皆小,甘者皆大,而大枣又非一种,约以生食不脆、干食肉多、味极甘者为入药之品。若用为服食之物,而日日食之者,宜先用水将枣煮两三沸,迟一点钟将枣捞出(此时尝其煮枣之水甚苦,故先宜将苦水煮出),再用饭甑上蒸熟,则其味甘美,其性和平,可以多服久服,不至生热。

【附案】邑中友人赵××,身体素羸弱,年届五旬,饮食减少,日益消瘦,询方于愚,俾日食熟大枣数十枚,当点心用之。后年余觌面貌较前丰腴若干,自言∶“自闻方后,即日服大枣,至今未尝间断,饮食增于从前三分之一,是以身形较前强壮也。表叔高××,年过五旬,胃阳不足,又兼肝气郁结,因之饮食减少,时觉满闷,服药半载,毫无效验。适愚远游还里,觌面谈及,俾用大枣六斤,生姜一斤,切片,同在饭甑蒸熟,臼内捣如泥,加桂枝尖细末三两,炒熟麦面斤半,和匀捏成小饼,炉上炙干,随意当点心服之,尽剂而愈。

上一页:66.柏子仁解

当前页:67.大枣解

下一页:68.胡桃解

68.胡桃解

68.胡桃解

胡桃(亦名核桃)味微甘,气香,性温。多含油质,将油榨出,须臾即变黑色。为滋补肝肾、强健筋骨之要药,故善治腰疼腿疼,一切筋骨疼痛。为其能补肾,故能固齿牙、乌须发,治虚劳喘嗽、气不归元、下焦虚寒、小便频数、女子崩带诸证。其性又能消坚开瘀,治心腹疼痛、砂淋、石淋、杜塞作疼、肾败不能漉水、小便不利。或误吞铜物,多食亦能消化(试与铜钱同嚼,其钱即碎,能化铜可知)。又善消疮疽及皮肤疥头上白秃,又能治疮毒深入骨髓,软弱不能步履。

【附案】一幼童,五龄犹不能行,身多疮疡,治愈复发,知其父素有梅毒,此系遗传性病在骨髓也。为疏方,每剂中用胡桃仁八钱,佐以金银花白鲜皮、土茯苓川贝母、玄参、甘草诸药,如此方少有加减,服药二十余剂,其疮皆愈,从此渐亦能行步矣。

古方治虚寒喘嗽、腰腿酸痛,用胡桃仁二十两烂研,补骨脂十两酒蒸为末,密调如饴,每晨酒服一大匙,不能饮者热水调服。汪 庵谓,补骨脂属火,入心包命门能补相火以通君火、暖丹田、壮元阳;胡桃属木,能通命门、利三焦、温肺润肠、补养气血,有木火相生之妙。愚常用之以治下焦虚寒之证,诚有奇效。

上方加杜仲一斤,生姜炒蒜四两,同为丸,名青娥丸。治肾虚腰疼,而此方不但治肾虚腰疼也,以治虚寒腿疼亦极效验。曾治一媪年过六旬,腿疼年余不愈,其脉两尺沉细,俾日服青娥丸月余全愈。若虚寒之甚者,可于方中加生硫黄三两。

上一页:67.大枣解

当前页:68.胡桃解

下一页:69.五味子解

69.五味子解

69.五味子解

五味子性温,五味俱备,酸、咸居多。其酸也能敛肺,故《神农本草经》谓主咳逆上气;其咸也能滋肾,故《神农本草经》谓其强阴益男子精。其酸收之力,又能固摄下焦气化,治五更泄泻、梦遗失精,及消渴小便频数,或饮一溲一,或饮一溲二。其至酸之味,又善入肝,肝开窍于目,故五味子能敛瞳子散大。然其酸收之力甚大,若咳逆上气挟有外感者,须与辛散之药同用(若干姜生姜麻黄细辛诸药),方能服后不至留邪。凡入煎剂宜捣碎,以其仁之味辛与皮之酸味相济,自不至酸敛过甚,服之作胀满也。

邹润安曰∶“伤寒论》中,凡遇咳者,总加五味子干姜,义甚深奥,经云脾气散精,上归于肺,是故咳虽肺病,而其源实主于脾,惟脾家所散上归之精不清,则肺家通调水道之令不肃,后人治咳但知润肺消痰,不知润肺则肺愈不清,消痰则转能伤脾,而痰之留于肺者究莫消也。干姜温脾肺,是治咳之来路,来路清则咳之源绝矣;五味使肺气下归于肾,是治咳之去路,去路清则气肃降矣。合两药而言,则为一开一阖,当开而阖是为关门逐盗;当阖而开则恐津液消亡,故小青龙汤及小柴胡汤、真武汤、四逆散之兼咳者皆用之,不嫌其表里无别也。

上一页:68.胡桃解

当前页:69.五味子解

下一页:70.萆解

70.萆解

70.萆解

味淡,性温。为其味淡而温,故能直趋膀胱温补下焦气化,治小儿夜睡遗尿,或大人小便频数,致大便干燥。其温补之性,兼能涩精秘气,患淋证者禁用,醒脾升陷汤后曾详论之。

为治失溺要药不可用之治淋。《名医别录》谓萆 治阴萎、失溺、老人五缓。盖失溺之证实因膀胱之括约筋少约束之力,此系筋缓之病,实为五缓之一,萆 善治五缓,所以治之。拙拟醒脾升陷汤中,曾重用萆以治小便频数不禁,屡次奏效,是萆 为治失溺之要药可知矣。乃萆 厘清饮竟用之以治膏淋,何其背谬若是?愚在籍时,邻村有病淋者,医者投以萆 厘清饮,两剂,其人小便滴沥不通。再服各种利小便药,皆无效。后延愚延医,已至十日,精神昏愦,毫无知觉,脉数近十至,按之即无,因谓其家人曰∶“据此脉论,即小便通下,亦恐不救。其家人恳求甚切,遂投以大滋真阴之剂,以利水之药佐之。灌下移时,小便即通,床褥皆湿。再诊其脉,微细欲无,愚急辞归。后闻其人当日即亡。近又在津治一淋证,服药十剂已愈,隔两月病又反复,时值愚回籍,遂延他医治疗,方中亦重用萆 。服两剂,小便亦滴沥不通,服利小便药亦无效。遂屡用西法引溺管兼服利小便之药,治近一旬,小便少通滴沥,每小便一次,必须两小时。继又服滋阴利水之药十剂始全愈。

上一页:69.五味子解

当前页:70.萆解

下一页:71.鸡内金解

71.鸡内金解

71.鸡内金解

鸡内金鸡之脾胃也,其中原含有稀盐酸,故其味酸而性微温,中有瓷、石、铜、铁皆能消化,其善化瘀积可知。《内经》谓诸湿肿满,皆属于脾,盖脾中多回血管,原为通彻玲珑之体,是以居于中焦以升降气化,若有瘀积,气化不能升降,是以易致胀满。用鸡内金为脏器疗法,若再与白术等分并用,为消化瘀积之要药,更为健补脾胃之妙品,脾胃健壮,益能运化药力以消积也。且为鸡内金含有稀盐酸,不但能消脾胃之积,无论脏腑何处有积,鸡内金皆能消之,是以男子 癖、女之 瘕,久久服之皆能治愈。又凡虚劳之证,其经络多瘀滞,加鸡内金于滋补药中,以化其经络之瘀滞而病始可愈。至以治室女月信一次未见者,尤为要药,盖以其能助归、芍以通经,又能助健补脾胃之药,多进饮食以生血也。

女子干血劳之证,最为难治之证也,是以愈者恒少。惟善用鸡内金者,则治之多能奏效。愚向为妇女治病,其廉于饮食者,恒白术鸡内金并用。乃有两次遇有此药者,一月间月信来三次,恍悟此过用鸡内金之弊也。

鸡内金善化瘀血,即能催月信速于下行也。然月信通者服之,或至过通,而月信之不通者服之,即不难下通。况《内经》谓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是为血。血之来源,原在脾胃能多消饮食。鸡内金白术并用,原能健脾胃以消饮食也。况脾为后天资生之本,居中央以灌溉四旁。此证之多发劳嗽者,脾虚肺亦虚也,多兼灼热者,脾虚而肾亦虚也。再加山药地黄、枸杞诸药以补肺滋肾,有鸡内金以运化之,自能变其浓浓之汁浆为精液,以灌注于肺肾也。迨至服药日久,脏腑诸病皆愈,身体已渐撤消,而月信仍不至者,不妨再加 虫、水蛭诸药。如嫌诸药之猛悍,若桃仁红花亦可以替代。然又须多用补正之药品以驾驭之,始能有益而无害也。愚向曾本此意拟一方,名资生通脉汤,后列用其方治愈之案数则,可参观也。

《内经》谓女子二七天癸至,所谓二七者,十四岁也。然必足年足月十四岁,是则室女月信之通,当在年十五矣。若是年至十五月信不通,即当预为之防。宜用整条生怀山药,轧细过罗,每用一两或八钱,煮作茶汤,调以蔗糖令适口,以之送服生鸡内金细末五分许,当点心用之。日两次,久则月信自然通下。此因山药善养血,鸡内金善通血也。若至因月信不通,饮食减少,渐觉灼热者,亦可治以此方,鸡内金末宜多用至一钱,服茶汤后再嚼服天冬二三钱。

至于病又加重,身体虚弱劳嗽,宜用拙拟资生通脉汤。此方之后,载有数案,且用此方各有加减,若服资生通脉汤,病虽见愈月信仍不至者,可参观所附案中加减诸方。

上所论诸方之外,愚有新拟之方,凡服资生通脉汤病见愈而月信不见者,可用生怀山药四两,煮浓汁,送眼生鸡内金细末三钱。所余山药之渣,仍可水煮数次,当茶饮之。久之月信必至,盖鸡内金生用,为通月信最要之药,而多用又恐稍损气分,故又多用山药至四两,以培气分也。

【附案】沈阳龚××,年三十岁,胃脘有硬物杜塞,已数年矣。饮食减少,不能下行,来院求为延医,其脉象沉而微弦,右部尤甚,为疏方,用鸡内金一两,生酒曲五钱,服数剂硬物全消。

奉天史××,年近四旬,为腹有积聚,久治不愈,来院求为延医。其积在左胁下大径三寸,按之甚硬,时或作疼,呃逆气短,饮食减少,脉象沉弦。此乃肝积肥气之类。俾用生鸡内金三两,柴胡一两,共为末,每服一钱半,日服三次,旬余全愈。

奉天秦××,年三十余,胃中满闷,不能饮食,自觉贲门有物窒碍,屡经医治,分毫无效。脉象沉牢,为疏方鸡内金六钱,白术赭石各五钱,乳香、没药、丹参各四钱,生桃仁二钱,连服八剂全愈。

奉天宋氏女,年十九岁,自十七岁时,胃有瘀滞作疼,调治无效,浸至不能饮食。脉象沉而无力,右部尤甚,为疏方鸡内金一两,生酒曲、党参各五钱,三棱莪术知母各三钱,樗鸡(俗名红娘子)十五个,服至八剂,大小二便皆下血,胃中豁然,其疼遂愈。

盐山李氏妇,年三旬,胃脘旧有停积数年不愈,渐大如拳甚硬,不能饮食。左脉弦细,右脉沉濡,为疏方

鸡内金八钱,生箭耆六钱,三棱莪术、乳香、没药各三钱,当归知母各四钱,连服二十余剂积全消。

友人毛××治一孺子,自两三岁时腹即胀大,至五六岁益加剧,面目黄瘦,饮食减少,俗所谓大肚痞也。毛××见拙拟期颐饼方后载,若减去芡实,可治小儿疳积痞胀、大人 瘕积聚,遂用其方(方系生鸡内金细末三两,白面半斤,白沙糖不拘多少,和作极薄小饼,烙至焦熟,俾作点心服之),月余全愈。

上一页:70.萆解

当前页:71.鸡内金解

下一页:72.穿山甲解

72.穿山甲解

72.穿山甲解

穿山甲味淡,性平。气腥而窜,其走窜之性无微不至,故能宣通脏腑、贯彻经络、透达关窍,凡血凝、血聚为病皆能开之。以治痈,放胆用之,立见功效。并能治瘕积聚、周身麻痹、二便闭塞、心腹疼痛。若但知其长于治疮,而忘其他长,犹浅之乎视山甲也。

痈初起未成脓者,愚恒用山甲、皂刺各四钱,花粉、知母各六钱,乳香、没药各三钱,全蜈蚣三条,服之立消。以治横 (鱼口便毒之类)亦极效验。其已有脓而红肿者,服之红肿即消,脓亦易出。至 瘕积聚、疼痛麻痹、二便闭塞诸证,用药治不效者,皆可加山甲作向导。友人黄××谓,身上若有血箭证,或金伤出血不止者,敷以山甲末立止,屡次用之皆效,蛤粉炒透用,惟以之熬膏药用生者。

上一页:71.鸡内金解

当前页:72.穿山甲解

下一页:73.蜈蚣解

73.蜈蚣解

73.蜈蚣解

蜈蚣味微辛,性微温。走窜之力最速,内而脏腑,外而经络,凡气血凝聚之处皆能开之。性有微毒,而转善解毒,凡一切疮疡诸毒皆能消之。其性尤善搜风,内治肝风萌动、癫痫眩晕、抽掣螈 、小儿脐风;外治经络中风、口眼歪斜、手足麻木。为其性能制蛇,故又治蛇症及蛇咬中毒。外敷治疮甲(俗名鸡眼为末敷之以生南星末醋调、敷四周),用时宜带头足,去之则力减,且其性原无大毒,故不妨全用也。

【附案】奉天陈××之幼子,年五岁,周身壮热,四肢拘挛,有抽掣之状,渴嗜饮水,大便干燥,知系外感之热,引动其肝经风火上冲脑部,致脑气筋妄行,失其主宰之常也。投以白虎汤,方中生石膏用一两,又加薄荷叶一钱,钩藤钩二钱,全蜈蚣二条,煎汤一盅,分两次温饮下,一剂而抽掣止、拘挛舒,遂去蜈蚣,又服一剂热亦退净。

奉天那姓幼子,生月余,周身壮热抽掣,两日之间不食乳、不啼哭,奄奄一息,待时而已。来院求治。知与前证仿佛,为其系婴孩,拟用前方将白虎汤减半,为其抽掣甚剧,薄荷叶钩藤钩、蜈蚣其数仍旧,又加全蝎三个,煎药一盅,不分次数徐徐温灌之,历十二小时,药灌已而抽掣愈,食乳知啼哭矣。翌日,又为疏散风清热镇肝之药,一剂全愈。隔两日其同族又有三岁幼童,其病状与陈姓子相似,即治以陈姓子所服药,一剂而愈。

奉天吴姓男孩,生逾百日,周身壮热,时作抽掣,然不甚剧,投以白虎汤,生石膏用六钱,又加薄荷叶一钱,蜈蚣一条,煎汤分三次灌下,尽剂而愈。此四证皆在暮春上旬,相隔数日之间,亦一时外感之气化有以使之然也。

一人年三十余,陡然口眼歪斜,受病之边目不能瞬,用全蜈蚣二条为末,以防风五钱煎汤送服,三剂全愈。

有病噎膈者,服药无效,偶思饮酒,饮尽一壶而病愈。后视壶中有大蜈蚣一条,恍悟其病愈之由,不在酒实在酒中有蜈蚣也。盖噎膈之证,多因血瘀上脘,为有形之阻隔(西人名胃,谓其处凸起如山石之有岩也),蜈蚣善于开瘀,是以能愈。观于此,则治噎膈者,蜈蚣当为急需之品矣。为其事甚奇,故附记于此。

上一页:72.穿山甲解

当前页:73.蜈蚣解

下一页:74.水蛭解

74.水蛭解

74.水蛭解

水蛭味咸,色黑,气腐,性平。为其味成,故善入血分;为其原为噬血之物,故善破血;为其气腐,其气味与瘀血相感召,不与新血相感召,故但破瘀血而不伤新血。且其色黑下趋,又善破冲任中之瘀,盖其破瘀血者乃此物之良能,非其性之猛烈也。《神农本草经》谓主妇人无子,因无子者多系冲任瘀血,瘀血去自能有子也。特是,其味咸为水味,色黑为水色,气腐为水气,纯系水之精华生成,故最宜生用,甚忌火炙。

凡破血之药,多伤气分,惟水蛭味咸专入血分,于气分丝毫无损。且服后腹不觉疼,并不觉开破,而瘀血默消于无形,真良药也。愚治妇女月闭 瘕之证,其脉不虚弱者,恒但用水蛭轧细,开水送服一钱,日两次。虽数年瘀血坚结,一月可以尽消。

水蛭、虻虫皆为破瘀血之品。然愚尝单用以实验之,虻虫无效,而水蛭有效。以常理论之,凡食血之物,皆能破血。然虻虫之食血以嘴,水蛭之食血以身。其身与他物紧贴,即能吮他物之血,故其破瘀血之功独优。

近世方书,多谓水蛭必须炙透方可用,不然则在人腹中,能生殖若干水蛭害人,诚属无稽之谈。曾治一妇人,经血调和,竟不产育。细询之,少腹有 瘕一块。遂单用水蛭一两,香油炙透,为末。每服五分,日两次,服完无效。后改用生者,如前服法。一两犹未服完, 瘕尽消,逾年即生男矣。惟气血亏损者,宜用补助气血之药佐之。

或问,同一水蛭也,炙用与生用,其功效何如此悬殊?答曰此物生于水中,而色黑(水色)味咸(水味)

气腐(水气),原得水之精气而生。炙之,则伤水之精气,故用之无效。水族之性,如龙骨、牡蛎、龟板大抵皆然。故王洪绪《外科证治全生集》谓用龙骨者,宜悬于井中,经宿而后用之,其忌火可知,而在水蛭为尤甚。特是水蛭不炙,为末甚难,若轧之不细,晒干再轧或纸包置炉台上令干亦可。此须亲自检点,若委之药坊,至轧不细时,必须火焙矣。西人治火热肿疼,用活水蛭数条,置患处,复以玻璃杯,使吮人毒血,亦良法也。

上一页:73.蜈蚣解

当前页:74.水蛭解

下一页:75.蝎子解

75.蝎子解

75.蝎子解

蝎子色青,味咸(本无咸味,因皆腌以盐水,故咸),性微温。善入肝经,搜风发汗,治痉痫抽掣,中风口眼歪斜,或周身麻痹,其性虽毒,转善解毒,消除一切疮疡,为蜈蚣之伍药,其力相得益彰也。

此物所含之毒水即硫酸也,其入药种种之效力,亦多赖此。中其毒螫者,敷以西药重曹或碱,皆可解之,因此二者皆能制酸也。

【附案】本村刘氏女,颔下起时毒甚肿硬,抚之微热,时愚甫弱冠,医学原未深造,投药两剂无甚效验。

后或授一方,用壁上全蝎七个,焙焦为末,分两次用黄酒送下,服此方三日,其疮消无芥蒂。盖墙上所得之蝎子,未经盐水浸腌,其力浑全,故奏效尤捷也。

邻庄张马村一壮年,中风半身麻木,无论服何药发汗,其半身分毫无汗。后得一方,用药局中蝎子二两,盐炒轧细,调红糖水中顿服之,其半身即出汗,麻木遂愈。然未免药力太过,非壮实之人不可轻用。

上一页:74.水蛭解

当前页:75.蝎子解

下一页:76.蝉蜕解

76.蝉蜕解

76.蝉蜕解

蝉蜕无气味,性微凉。能发汗,善解外感风热,为温病初得之要药。又善托隐疹外出,有皮以达皮之力,故又为治隐疹要药。与蛇蜕并用,善治周身癞瘙痒。若为末单服,又善治疮中生蛆,连服数次其蛆自化。为其不饮食而时有小便,故又善利小便;为其为蝉之蜕,故又能脱目翳也。

蝉亦止小儿夜啼,又善医音哑。忆一九三六年秋,余友姚××,偶为外感所袭,音哑月余,余为拟方,用净蝉蜕(去足土)二钱,滑石一两,麦冬四钱,胖大海五个,桑叶、薄荷叶各二钱,嘱其用水壶泡之代茶饮,一日音响,二日音清,三日全愈。以后又用此方治愈多人,屡试屡验。

受业孙××谨识

上一页:75.蝎子解

当前页:76.蝉蜕解

下一页:77.羚羊角解

77.羚羊角解

77.羚羊角解

羚羊角性近于平不过微凉。最能清大热,兼能解热中之大毒。且既善清里,又善透表,能引脏腑间之热毒达于肌肤而外出,疹之未出,或已出而速回者,皆可以此表之,为托表麻疹之妙药。即表之不出而毒瓦斯内陷者,服之亦可内消。又善入肝经以治肝火炽盛,至生眼疾,及患吐衄者之妙药。所最异者性善退热却不甚凉,虽过用之不致令人寒胃作泄泻,与他凉药不同。此乃具有特殊之良能,非可以寻常药饵之凉热相权衡也。或单用之,或杂他药中用,均有显效。今特将所用羚羊角治愈之病十余则,详录于下以征明之。

【附案】壬寅之岁,季春夜半,表弟刘××之子,年六岁,于数日间出疹,因其苦于服药,强与之即作呕吐,所以未求诊视。今夜忽大喘不止,有危在顷刻之势,不知还可救否。遂与同往视之,见其不但喘息迫促,且精神恍惚,肢体骚扰不安;脉象摇摇而动,按之无根;其疹出第三日即靥,微有紫痕,知其毒火内攻,肝风已动也。因思熄风、清火,且托毒外出,惟羚羊角一味能兼擅其长,且色味俱无,煎汤直如清水,孺子亦不苦服。

遂急取羚羊角三钱煎汤,视其服下,过十余分钟即安然矣。

奉天王××之孙女,年五六岁,患眼疾。先经东医治数日不愈,延为诊视。其两目 肉长满,遮掩目睛,分毫不露,且疼痛异常,号泣不止。遂单用羚羊角二钱,俾急煎汤服之。时已届晚九点钟,至夜半已安然睡去,翌晨 肉已退其半。又煎渣服之,全愈。盖肝开窍于目,羚羊角性原属木,与肝有同气相求之妙,故善入肝经以泻其邪热,且善伏肝胆中寄生之相火,为眼疾有热者无上妙药。

奉天韩姓媪,年六十余,臂上生毒,外科不善治疗,致令毒火内攻,热痰上壅,填塞胸臆,昏不知人。

有东医数人为治移时不愈,气息益微。延为诊视,知系痰厥。急用蓬砂五钱,煮至融化,灌下三分之二,须臾呕出痰涎若干,豁然顿醒。而患处仍肿疼,其生于左臂,且左脉较右脉洪紧,知系肝火炽盛,发为肿毒也。遂投以清火解毒之剂,又单将羚羊角二钱煎汤兑服,一剂而愈。

奉天王××之幼女,年五岁,因出疹倒靥过急,毒火内郁,已过旬日,犹大热不止,其形体病久似弱,而脉象确有实热,且其大便干燥,小便黄赤,知非轻剂所能治愈。将为疏方,为开羚羊角二钱,生石膏二两,煎汤一大盅,俾徐徐饮下。连服两剂,全愈。

奉天刘××之幼女,年四岁,于孟夏时胸腹之间出白痧若干,旋即不见,周身壮热,精神昏愦,且又泄泻,此至危之候也。为疏方生怀山药滑石各八钱,连翘、生杭芍各三钱,蝉蜕甘草各二钱,羚羊角一钱(另煎兑服),煎汤一大盅,和羚羊角所煎之汤,共盅半,分三次温服下,其白痧复出,精神顿爽,泻亦遂止。

继又用解毒清火之品调之,全愈。

奉天马××之幼子,年四岁,因出疹靥急,来院求为延医。其状闭目喘促,精神昏昏,呼之不应,周身壮热,大便数日未行。断为疹毒内攻,其神明所以若斯昏沉,非羚羊角、生石膏并用不可。遂为疏方生石膏一两,玄参、花粉各六钱,连翘金银花各三钱,甘草二钱,煎汤一大盅,又用羚羊角二钱煎汤半盅,混合,三次温服下,尽剂而愈。

奉天陈姓女,年六七岁,疹后旬余灼热不退,屡服西药不效。后愚视之,脉象数而有力,知其疹毒之余热未清也。俾单用羚羊角一钱煎汤饮之,其热顿愈。

天津俞××之幼子,年四岁,出疹三日,似靥非靥,周身壮热,渴嗜饮水,其精神似有恍惚不稳之意,其脉象有力,摇摇而动。恐其因热发痉,为开清热托毒之方,加羚羊角一钱以防其发痉,购药至,未及煎而痉发,且甚剧,遂将羚羊角与诸药同时各煎,取汤混合,连连灌下,其痉即愈。又将其方去羚羊角,再煎服一剂,全愈。

沧州张××,来院询方,言其家有周岁小儿出疹,延医调治数日,其疹倒靥皆黑斑,有危在旦夕之势,不知尚可救否。细询之,知毒热内陷。为开羚羊角一钱及玄参、花粉、连翘各数钱,俾将羚羊角另煎汤半茶盅,与余三味所煎之汤兑服,一剂而愈。

沧州赵××幼子,年五岁,因感受温病发痉,昏昏似睡,呼之不应,举家惧甚,恐不能救。其脉甚有力,肌肤发热。因晓之曰∶“此证因温病之气循督脉上行,伤其脑部,是以发痉,昏昏若睡,即西人所谓脑脊髓炎也。病状虽危,易治也。遂单用羚羊角二钱,煎汤一盅,连次灌下,发痉遂愈,而精神亦明了矣。继用生石膏、玄参各一两,薄荷叶连翘各一钱,煎汤一大盅,分数次温饮下,一剂而脉静身凉矣。盖痉之发由于督脉,因督脉上统脑髓神经也(督脉实为脑髓神经之根本)。羚羊之角乃其督脉所生,是以善清督脉与神经之热也。

沧州刘××之幼子,甫周岁,发生扁桃体炎喉证,不能食乳,剧时有碍呼吸,目睛上泛。急用羚羊角一钱,煎汤多半杯,灌下,须臾呼吸通顺,食乳如常。

沧州李氏妇,年二十余,因在西医院割瘰 ,住其院中,得伤寒证甚剧,西医不能治。延往诊视,其喘息迫促,脉数近七至,确有外感实热,而重诊无力,因其割瘰 已至三次,屡次闻麻药,大伤气分故也,其心中觉热甚难支,其胁下疼甚。急用羚羊角二钱,煎一大盅,调入生鸡子黄三枚,服下,心热与胁疼顿止。继投以大剂白虎加人参汤,每剂煎汤一大碗,仍调入生鸡子黄三枚,分数次温服下,连服二剂全愈。

内子王氏生平有病不能服药,闻药气即思呕吐。偶患大便下血甚剧,时愚自奉还籍,彼自留奉,因粗识药性,且知羚羊角毫无药味,自用羚羊角一钱煎汤服之,立愈。

友人毛××,善治吐衄闻名。其治吐衄之方,多用羚羊角。曾询其立方之义。××吐衄之证多因冲气上冲,胃气上逆,血即随之妄行。其所以冲胃冲逆者,又多为肝火、肝气之激发,用羚羊角以平肝火、肝气,其冲气不上冲,胃气不上逆,血自不妄行而归经矣。愚深韪斯论,遇吐衄证仿用之,果效验异常。

所可虑者,羚羊角虽为挽回险证之良药,然其价昂贵,愚因临证细心品验,遇当用羚羊角之证,原可以他药三种并用代之,其药力不亚羚羊角,且有时胜于羚羊角,则鲜茅根、生石膏与西药阿斯匹林并用是也。今爰将此三药并用之分量酌定于下,且为定一方名,以便于记忆。

【甘露清毒饮】

鲜茅根(六两,去净皮切碎) 生石膏(两半,捣细) 阿斯匹林(半瓦)

将前二味煎汤一大碗,分三次送服阿斯匹林,两点钟服一次。若初次服药后遍身出汗,后两次阿斯匹林宜少服,若分毫无汗,又宜稍多服。以服后微似有汗者方佳。至石膏之分量,亦宜因证加减,若大便不实者宜少用,若泻者石膏可不用,待其泻止便实仍有余热者,石膏仍可再用。

壬申正月中旬,子××两臂及胸间肉皮微发红,咽喉微疼,疑将出疹,又强被友人挽去,为治小儿发疹。

将病治愈,归家途中又受感冒,遂觉周身发冷,心中发热。愚适自津还籍,俾用生石膏细末一两,煎汤送服阿斯匹林一瓦,周身得汗,发冷遂愈,心中之热亦轻,皮肤则较前益红。迟半日又微觉发冷,心中之热更增剧,遂又用生石膏细末二两,煎汤送服阿斯匹林半瓦。服后微解肌,病又见愈。迟半日仍反复如故,且一日之间下大便两次,知其方不可再用。时地冻未解,遣人用开冻利器,剖取鲜茅根六两,煎汤一大碗,分三次服,每次送服阿斯匹林三分之一瓦。服后未见汗而周身出疹若干,病愈十分之八九,喉已不疼。隔两日觉所余之热又渐增重,且觉头目昏沉,又剖取鲜茅根八两,此时因其热增,大便已实,又加生石膏两半,共煎汤一大碗,仍分三次送服阿斯匹林如前。上半身又发出白泡若干,病遂全愈。观此可知此三药并用之妙,诚可代羚羊角矣。后返津时,值瘟疹流行,治以此方,皆随手奏效。

附录

唐山赵××来函

小女一年有余,于季夏忽大便两三次带有粘滞,至夜发热,日闭目昏睡,翌晨手足筋惕肉 。后学断其肝风已动。因忆先生论羚羊角最善清肝胆之火,且历数其奇异之功效,真令人不可思议。为急购羚羊角尖一钱,上午九点煎服,至十一点周身得微汗,灼热即退。为其药甚珍贵,又将其渣煎服三次,筋惕亦愈。继服滋阴清燥汤一剂,泻痢均愈。

上一页:76.蝉蜕解

当前页:77.羚羊角解

下一页:78.血余炭解

78.血余炭解

78.血余炭解

血余者,发也,不 则其质不化,故必 为炭然后入药。其性能化瘀血、生新血有似三七,故善治吐血、衄血。而常服之又可治劳瘵,因劳瘵之人,其血必虚而且瘀,故《金匮》谓之血痹虚劳。人之发,原人心血所生,服之能自还原化,有以人补人之妙,则血可不虚,而其化瘀之力,又善治血痹,是以久久服之,自能奏效。

其性又能利小便(《金匮》利小便之方,有膏发煎),以人之小便半从血管渗出,血余能化瘀血生新血,使血管流通故有斯效。其化瘀生新之力,又善治大便下血腥臭,肠中腐烂,及女子月信闭塞,不以时至。

血余炭用壮年剃下之发,碱水洗净,再用清水淘去碱味,晒干用铁锅炮至发质皆化为膏,晾冷,轧细,过罗,其发质未尽化者,可再炮之。

上一页:77.羚羊角解

当前页:78.血余炭解

下一页:79.指甲解

79.指甲解

79.指甲解

指甲一名筋退,乃筋之余也。剪碎炮焦,研细用之。其味微咸,具有开破之性,疮疡将破未破者,敷之可速破。内服能催生下胎衣,鼻嗅之能止衄血,点眼上能消目翳。愚自制有磨翳药水,目翳浓者,可加指甲末与诸药同研以点目翳,屡次奏效。

上一页:78.血余炭解

当前页:79.指甲解

下一页:1.六经总论

医论

1.六经总论

1.六经总论

伤寒治法以六经分篇,然手足各有六经,实则十二经也。手足之经既有十二,而《伤寒论》但分为六经者何也?按《内经》之论十二经也,凡言某经而不明言其为手经、足经者皆系足经,至言手经则必明言其为手某经。盖人之足经长、手经短,足经大、手经小,足经原可以统手经,但言足经而手经亦恒寓其中矣。《伤寒论》之以六经分篇,此遵《内经》定例,寓手经于足经中也。彼解《伤寒论》者,谓其所言之六经皆系足经,是犹未明仲景着伤寒之深意也。

经者,气血流通之处也。人之脏腑与某经相通,即为某经之府,其流通之气血原由府发出,而外感之内侵遂多以府为归宿。今将手足十二经及手足十二经之府详列于下。

手足虽有十二经,其名则分为六经,因手足经之名原相同也。其经有阴有阳,其阳经分太阳、阳明、少阳,其阴经分太阴、少阴、厥阴。其阴阳之经原互相表里,太阳与少阴为表里,阳明与太阴为表里,少阳与厥阴为表里。凡互为表里者,因其阴阳之经并行,其阳行于表,阴行于里也。至于经之分属于府者,足太阳经之府在膀胱,足少阴经之府在肾,足阳明经之府在胃,足太阴经之府在脾,足少阳经之府在胆,足厥阴经之府在肝,此足之三阴、三阳经与府也。

手之太阳经其府在小肠,手之少阴经其府在心,手之阳明经其府在大肠,手之太阴经其府在肺,手之少阳经其府在三焦,手之厥阴经其府在心胞,此手之三阴、三阳经与府也。

阳经为阴经之表,而太阳经又为表中之表。其经之大都会在背,而实则为周身之外廓,周身之营血卫气皆赖其卫护保合,且具有充分之热力,为营卫御外感之内侵,是以《内经》名之为巨阳。推原其热力之由来,不外君、相二火,君火生于心之血脉与肺相循环,而散热于胸中大气(一名宗气)以外通于营卫,此如日丽中天有阳光下济之热也,是以其经名为太阳。相火生于肾中命门,肾原属水,中藏相火,其水火蒸热之气,由膀胱连三焦之脂膜以透达于身之外表,此犹地心水火之气(地中心有水火之气)应春令上透地面以生热也,为其热力发于水中,故太阳之经又名太阳寒水之经也。为太阳经之热力生于君、相二火,是以其经不但以膀胱为府,而亦以胸中为府,观《伤寒论》陷胸诸汤、丸及泻心诸汤,皆列于太阳篇中可知也。

至于人病伤寒,其六经相传之次第,详于《内经》素问热论篇,谓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一日巨阳受之,故头项痛、腰脊强;二日阳明受之,阳明主肌肉,其脉侠(同夹)鼻络于目,故身热目疼,而鼻干不得卧也;

三日少阳受之,少阳主胆,其脉循胁络于耳,故胸胁痛而耳聋;三阳经络皆受其病而未入于脏者故可汗而已;

四日太阴受之,太阴脉布胃中络于嗌(咽喉),故腹满而嗌干;五日少阴受之,少阴脉贯肾络于肺,系舌本,故口燥舌干而渴,六日厥阴受之,厥阴之脉循阴器而络于肝,故烦满而囊缩。经络受病入于府者,故可下而已,此《内经》论六经相传之次第也。至《伤寒论》六经之次序,皆以《内经》为法,而未明言其日传一经,至愚生平临证之实验,见有伤寒至旬日,病犹在太阳之府者,至他经相传之日期,亦无一定,盖《内经》言其常,而病情之变化恒有出于常例之外者,至传至某经,即现某经之病状,此又不尽然,推原其所以然之故,且加以生平临证之实验,知传至某经即现某经之病状者,多系因其经先有内伤也。若无内伤则传至某经恒有不即现某经之病时,此在临证者细心体察耳。

至于六经之命名,手足皆同,然有因手经发源之府而命名者,有因足经发源之府而命名者。如太阳经名为太阳寒水之经,此原因足太阳之府命名,而手太阳亦名太阳寒水之经者,是以足经而连带其手经也。他如阳明经名为阳明燥金之经,是因手阳明之府命名(手阳明府大肠属金,其互为表里之肺亦属金),而足阳明经亦名阳明燥金之经者,是以手经而连带其足经也。少阳经名为少阳相火之经,此因足少阳之府命名(胆中寄有相火),而手少阳经亦名为少阳相火之经者,是以足经而连带其手经也。太阴经名为太阴湿土之经,此因足太阴之府命名(脾为湿土),而手太阴经亦名太阴湿土之经者,是以足经而连带其手经也。少阴经名为少阴君火之经,此因手少阴之府命名(心为君火),而足少阴经亦名少阴君火之经者,是以手经而连带其足经也。厥阴经名为厥阴风木之经,此因足厥阴之府命名(肝属木而主风),而手厥阴经亦名厥阴风木之经者,是以足经而连带其手经也。此手足十二经可并为六经之义也。

上一页:79.指甲解

当前页:1.六经总论

下一页:2.太阳病桂枝汤证

2.太阳病桂枝汤证

2.太阳病桂枝汤证

病名伤寒,而太阳篇之开端,实中风、伤寒、风温并列,盖寒气多随风至,是中风者伤寒之诱起也。无论中风、伤寒,入阳明后皆化为温,是温病者伤寒之归宿也。惟其初得之时,中风、伤寒、温病,当分三种治法耳。为中风为伤寒之诱起,是以太阳篇开始之第一方为桂枝汤,其方原为治中风而设也。

伤寒论》原文太阳病,发热,汗出,恶风,脉缓者(缓脉与迟脉不同,脉搏以一息四至为准,脉迟者不足四至,若缓脉则至数不改似有懒动之意),名为中风

伤寒论》原文太阳中风,阳浮而阴弱(脉法关前为阳,关后为阴,其浮脉见于关前,弱脉见于关后,浮者着手即得,弱者不任重按)。阳浮者热自发,阴弱者汗自出,啬啬恶寒。

(单弱不胜寒之意),淅淅恶风(为风所伤恒畏风声之意),翕翕发热(其热蕴而不散之意),鼻鸣干呕者,桂枝汤主之。

桂枝汤方】桂枝三两去皮,芍药三两,炙甘草二两,生姜三两,大枣十二枚擘。上五味 咀,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服一升。服须臾,啜热稀粥一升余以助药力,温复令一时许,遍体 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若一服汗出病瘥(愈也),停后服,不必尽剂;若不汗,更服根据前法;又不汗,后服小促其间,半日许,令三服尽;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周时观之;服一剂尽,病证犹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者乃服至二三剂。禁生冷、粘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

人之营卫皆在太阳部位,卫主皮毛,皮毛之内有白膜一层名为腠理,腠理之内遍布微丝血管即营也。其人若卫气充盛,可为周身之外围,即受风不能深入(此受风,不可名为中风),其人恒多汗闭不出,迨其卫气流通,其风自去,原可不药而愈也。至桂枝汤所主之证,乃卫气虚弱,不能护卫其营分,外感之风直透卫而入营,其营为风邪所伤,又乏卫之保护,是以易于出汗。其发热者,因营分中之微丝血管原有自心传来之热,而有风以扰之,则更激发其热也。其恶风者,因卫虚无御风之力,而病之起点又由于风也。推原其卫气不能卫护之故,实由于胸中大气之虚损。《灵枢》五味篇曰∶“谷始入于胃,其精微者,先出于胃之两焦,以溉五脏,别出两行营卫之道,其大气之抟而不行者,积于胸中,命曰气海。由斯观之,营卫原与胸中大气息息相通,而大气实为营卫内部之大都会,愚临证实验以来,见有大气虚者,其营卫即不能护卫于外而汗出淋漓,夫大气原赖水谷之气时时培养,观服桂枝汤者当啜热粥以助药力,此不惟助其速于出汗,实兼欲助胸中大气以固营卫之本源也。

或问桂枝汤提纲中原谓阴弱者汗自出,未尝言阳弱者汗自出也。夫关后为阴主血,关前为阳主气,桂枝汤证,其弱脉惟见于关后,至关前之脉则见有浮象,未见其弱,而先生竟谓桂枝汤证之出汗,实由于胸中大气之弱,不显与提纲中之言相背乎?答曰凡受风之脉多见于关前,提纲中所谓阳浮者,其关前之脉因受风而浮也,所谓阴弱者,知其未病之先其脉原弱,至病后而仍不改其弱也,由斯而论,其未病之先,不但关后之脉弱,即关前之脉亦弱,既病之后,其关前脉之弱者转为浮脉所掩,而不见其弱耳。然其脉虽浮,必不任重按,是浮中仍有弱也,特古人立言尚简,未尝细细明言耳。

是以愚用桂枝汤时,恒加黄 以补其胸中大气,加薄荷以助其速于出汗,不至若方后所云,恒服药多次始汗也。又宜加天花粉助芍药以退热(但用芍药退热之力恒不足),即以防黄 服后能助热也(黄 天花粉等分并用,其凉热之力相敌,若兼用之助芍药清热,分量又宜多用)。若遇干呕过甚者,又宜加半夏以治其呕,惟此时药局所鬻之半夏,多制以矾(虽清半夏亦有矾),若用以止呕,必须用微温之水淘净矾味,用之方效。

愚治桂枝汤证,又有屡用屡效之便方,较用桂枝汤殊为省事,方用生怀山药细末两半或一两,凉水调和煮成稀粥一碗,加白糖令适口,以之送服西药阿斯匹林一瓦,得汗即愈。

桂枝汤证之出汗,不过间有出汗之时,非时时皆出汗也,故必用药再发其汗,始能将外感之风邪逐出。然风邪去后,又虑其自汗之病不愈,故方中山药与阿斯匹林并用,一发汗、一止汗也,至于发汗与止汗之药并用而药力两不相妨者,此中原有深义,盖药性之入人脏腑,其流行之迟速原迥异,阿斯匹林之性其发汗最速,而山药止汗之力则奏效稍迟,是以二药虽一时并用,而其药力之行则一先一后,分毫不相妨碍也。

上一页:1.六经总论

当前页:2.太阳病桂枝汤证

下一页:3.太阳病麻黄汤证

3.太阳病麻黄汤证

3.太阳病麻黄汤证

伤寒论》原治伤寒之书,而首论中风者,因中风亦可名为伤寒也(《难经》曰∶“伤寒有五;有中风,有伤寒,有湿温,有热病,有温病)。然究与真伤寒不同,盖中风病轻伤寒病重,为其重也,而治之者必须用大有力之药,始能胜任,所谓大有力者,即《伤寒论》中之麻黄汤是也。今试论麻黄汤证及麻黄汤制方之义,并详论用麻黄汤时通变化裁之法。

伤寒论》原文太阳病,或已发热,或未发热,必恶寒,体痛,呕逆,脉阴阳俱紧者,名曰伤寒。

又原文太阳病头疼,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麻黄汤主之。

脉象阴阳俱紧,实为伤寒之确征。然紧脉之状最难形容,惟深明其病理,自不难想象而得。脉生于心,心一动而外输其血,周身之脉即一动,动则如波浪之有起伏,以理言之,凡脉之力大者,其起伏之势自应愈大。至紧脉其跳动若有力而转若无所起伏,究其所以然之故,实因太阳为外卫之阳,因为寒所袭,逼之内陷与脉相并,则脉得太阳蕴蓄之热,原当起伏有力以成响应之势,而寒气紧缩之力,又复逼压其脉道使不能起伏,是以指下诊之似甚有力而竟直穿而过,且因其不得起伏,蓄极而有左右弹之势,此紧脉真象也。

麻黄汤证,全体作疼痛者,以筋骨不禁寒气之紧缩也(铁条经严寒则缩短寒气紧缩之力可知)。其发热者,身中之元阳为寒气闭塞不能宣散而增热也。其无汗恶风者,汗为寒闭内蕴之热原欲借汗透出,是以恶风也。其作喘者,因手太阴肺经与卫共主皮毛,寒气由皮毛入肺,闭其肺中气管,是以不纳气而作喘。

然深究其作喘之由,犹不但此也,人之胸中亦太阳之部位也,其中间所积大气,原与外表之卫气息息相通,然大气即宗气,《灵枢》谓∶“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夫大气既能以贯心脉,是营血之中亦大气所流通也,伤寒之证,其营卫皆为外寒所束,则大气内郁必膨胀而上逆冲肺,此又喘之所由来也。

麻黄汤方】麻黄三两,桂枝三两去皮,甘草一两炙,杏仁七十个去皮尖。上四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二升半,去渣温服八合(一升十合),复取微似汗,不须啜粥,余如桂枝法将息。

麻黄发汗力甚猛烈,先煮之去其浮沫,因其沫中含有发表之猛力,去之所以缓麻黄发表之性也。麻黄不但善于发汗,且善利小便,外感之在太阳者,间有由经入府而留连不去者(凡太阳病多日不解者,皆是由经入府),以麻黄发其汗,则外感之在经者可解,以麻黄利其小便,则外感之由经入府者,亦可分消也。且麻黄又兼入手太阴能泻肺定喘,俾外感之由皮毛窜入肺者(肺主皮毛),亦清肃无遗。是以发太阳之汗者不但麻黄,而仲景定此方时独取麻黄也。桂枝味辛性温,亦具有发表之力,而其所发表者,惟在肌肉之间,故善托肌肉中之寒外出,且《神农本草经》谓其主上气咳逆吐吸(吸气甫入即吐出),是桂枝不但能佐麻黄发表,兼能佐麻黄入肺定喘也。杏仁味苦性温,《神农本草经》亦谓其主咳逆上气,是亦能佐麻黄定喘可知,而其苦降之性又善通小便,能佐麻黄以除太阳病之留连于府者,故又加之以为佐使也。至于甘草之甘缓,能缓麻黄发汗之猛烈,兼能解杏仁之小毒,即以填补(甘草属土能填补)出汗后之汗腺空虚也。药止四味,面面俱到,且又互相辅助,此诚非圣手莫办也。

麻黄汤之变通法

人之禀赋随天地之气化为转移,古今之气化或有不同,则今人与古人之禀赋,其强弱浓薄偏阴偏阳之际不无差池,是以古方用于今日,正不妨因时制宜而为之变通加减也。

麻黄汤原用解其外寒,服后遍体汗出,恶寒既愈,有其病从此遂愈者,间有从此仍不愈,后浸发热而转为阳明证者,其故何也?愚初为人诊病时,亦未解其故。后乃知服麻黄汤汗出后,其营卫内陷之热若还表随汗消散,则其病即愈。若其热不复还表而内陷益深,其热必将日增,此即太阳转阳明之病也。悟得此理后,再用麻黄汤时,必加知母数钱以解其内陷之热,主治伤寒无汗,服后未有不愈者矣(医方篇中有麻黄知母汤可参观)。大青龙汤治伤寒无汗烦躁,是胸中先有内热,无所发泄,遂郁而作烦躁,故于解表药中加石膏以清内热。然麻黄与石膏并用,间有不汗之时。若用麻黄知母汤,将知母重加数钱,其寒润之性入肺中化合而为汗,随麻黄以达于外,而烦躁自除矣。

上所论者,麻黄汤原宜加知母矣。而间有不宜加者,此又不得不斟酌也。间有其人阳分虚者,又当于麻黄汤中加补气之药以助之出汗。

一人年近四旬,身体素羸弱,于季冬得伤寒证,医者投以麻黄汤汗无分毫,求为延医,其脉似紧而不任重按,遂于麻黄汤中加生黄 天花粉各五钱,一剂得汗而愈。

一人亦年近四旬,初得外感,经医甫治愈,即出门作事,又重受外感,内外俱觉寒凉,头疼气息微喘,周身微形寒战,诊其脉六部皆无,重按亦不见,愚不禁骇然,问其心中除觉寒凉外别无所苦,知犹可治,不至有意外之虑,遂于麻黄汤原方中为加生黄 一两,服药后六脉皆出,周身得微汗,病遂愈。

一人,年过三旬,身形素羸弱,又喜吸鸦片。于冬令得伤寒证,因粗通医学,自服麻黄汤,分毫无汗。

求为诊视,脉甚微细,无紧象。遂即所用原方,为加生黄 五钱。服后得汗而愈。此二证皆用麻黄汤是不宜加知母,宜加黄 者也。

尝治一少年,于季冬得伤寒证,其人阴分素亏,脉近六至,且甚弦细,身冷恶寒,舌苔淡白。延医诊视,医者谓脉数而弱,伤寒虽在初得,恐不可用麻黄强发其汗。此时愚应其近邻之聘,因邀愚至其家,与所延之医相商。愚曰∶“麻黄发汗之力虽猛,然少用则无妨,再辅以补正之品,自能稳妥奏功矣。遂为疏方麻黄钱半,桂枝尖一钱,杏仁、甘草各钱半,又为加生怀山药、北沙参各六钱。嘱其煎汤服后,若至两点钟不出汗,宜服西药阿斯匹林二分许以助其出汗。后果如此服之,周身得汗而愈矣。

曾治邻村李姓少年,得伤寒证已过旬日,表证未罢,时或恶寒,头犹微疼,舌苔犹白,心中微觉发热,小便色黄,脉象浮弦,重按似有力,此热入太阳之腑(膀胱)也。投以麻黄汤,为加知母八钱,滑石六钱,服后一汗而愈。

此证虽在太阳之表与腑,实已连阳明矣。故方中重用知母以清阳明之热,而仍用麻黄解其表,俾其余热之未尽清者仍可由汗而消散,此所以一汗而愈也。至于《伤寒论》中载有其病重还太阳者,仍宜以麻黄汤治之,而愚遇此证,若用麻黄汤时亦必重加知母也。

麻黄汤证有兼咽喉疼者,宜将方中桂枝减半,加天花粉六钱,射干三钱,若其咽喉疼而且肿者,麻黄亦宜减半,去桂枝再加生蒲黄三钱以消其肿,然如此加减,凉药重而表药轻,若服后过点半钟不出汗时,亦服西药阿斯匹林瓦许以助其汗;若服后汗仍不出时,宜阿斯匹林接续再服,以汗出为目标;若能遍体皆微见汗,则咽喉之疼肿皆愈矣。

麻黄汤证,若遇其人素有肺劳病者,宜于原方中加生怀山药、天门冬各八钱。

麻黄汤证,若遇其人素有吐血病者,虽时已愈,仍宜去桂枝防风二钱代之(吐血之证最忌桂枝),再加生杭芍三钱(按古之一两约折为今之三钱,且将一次所煎之汤分作三剂,则一剂之中当有麻黄三钱),然又宜因时、因地、因人细为斟酌,不必定以三钱为准也。如温和之时,汗易出少用麻黄即能出汗。严寒之时,汗难出必多用麻黄始能出汗,此因时也。又如大江以南之人,其地气候温暖,人之生于其地者,其肌肤浅薄,麻黄至一钱即可出汗,故南方所出医书有用麻黄不过一钱之语。至黄河南北,用麻黄约可以三钱为率。

至东三省人,因生长于严寒之地,其肌肤颇强浓,须于三钱之外再将麻黄加重始能得汗,此因地也。至于地无论南北,时无论寒燠,凡其人之劳碌于风尘,与长居屋中者,其肌肤之浓薄强弱原自不同,即其汗之易出不易出,或宜多用麻黄,或宜少用麻黄,原不一致,此因人也。用古人之方者,岂可胶柱鼓瑟哉!

上一页:2.太阳病桂枝汤证

当前页:3.太阳病麻黄汤证

下一页:4.太阳与阳明合病麻黄汤证

4.太阳与阳明合病麻黄汤证

4.太阳与阳明合病麻黄汤证

伤寒论》原文太阳与阳明合病,喘而胸满者不可下,宜麻黄汤主之。

太阳与阳明合病,是太阳表证未罢,而又兼阳明之热也。其喘者风寒由皮毛袭肺也。其胸满者胸中大气因营卫闭塞,不能宣通而生 胀也。其言不可下者,因阳明仍连太阳,下之则成结胸,且其胸本发满,成结胸尤易,矧其阳明之热,仅在于经,亦断无可下之理,故谆谆以不可下示戒也。仍治以麻黄汤,是开其太阳而使阳明初生之热随汗而解也。

证兼阳明,而仍用麻黄汤主治,在古人禀赋敦浓,淡泊寡欲,服之可以有效。今人则禀赋薄弱,嗜好日多,强半阴亏,若遇此等证时,宜以薄荷代方中桂枝。若其热稍剧,而大便实者,又宜酌加生石膏(宜生用不可 用理详白虎汤下)数钱,方能有效。

上一页:3.太阳病麻黄汤证

当前页:4.太阳与阳明合病麻黄汤证

下一页:5.太阳温病麻杏甘石汤证

5.太阳温病麻杏甘石汤证

5.太阳温病麻杏甘石汤证

至于温病,在上古时,原与中风、伤寒统名之为伤寒,是以秦越人《难经》有伤寒有五之说。至仲景着《伤寒论》,知温病初得之治法,原与中风、伤寒皆不同,故于太阳篇首即明分为三项,而于温病复详细论之,此仲景之医学,较上古有进步之处也。

伤寒论》原文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曰风温。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息必鼾,语言难出。

论温病之开端,亦冠以太阳病三字者,因温病亦必自太阳(此是足太阳非手太阳,彼谓温病入手经不入足经者,果何所据也)入也。然其化热最速,不过数小时即侵入阳明,是以不觉恶寒转发热而渴也。治之者不知其为温病,而误以热药发之,竟至汗出不解而转增其灼热,则即此不受热药之发表,可确定其名为风温矣。其脉阴阳俱浮者象风之飘扬也,自汗出者热随浮脉外透也,身重者身体经热酸软也,多眠睡者精神经热昏沉也,语言难出者,上焦有热而舌肿胀也。

风温之外,又有湿温病与伏气化热温病,而提纲中止论风温者,因湿温及伏气化热之温,其病之起点亦恒为风所激发,故皆可以风温统之也。

提纲中论风温之病状详矣,而提纲之后未列治法,后世以为憾事。及反复详细推之,乃知《伤寒论》中原有治温病之方,特因全书散佚,后经叔和编辑而错简在后耳。尝观《伤寒论》第六十二节云∶“发汗后,不可更行桂枝汤,汗出而喘,无大热者,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生石膏汤。今取此节与温病提纲对观,则此节之所谓发汗后,即提纲之所谓若发汗也,此节之所谓喘,即提纲之所谓息必鼾也,由口息而喘者,由鼻息即鼾矣,此节之所谓无大热,即提纲之所谓身灼热也,盖其灼热犹在外表,心中仍无大热也,将此节之文与温病提纲一一比较,皆若合符节。

中风、伤寒、温病特立三大提纲,已并列于篇首,至其后则于治中风治伤寒之方首仍加提纲,以彼例此,确知此节之文原为温病之方,另加提纲无疑,即麻杏甘石汤为治温病之方无疑也。盖当仲景时,人之治温病者,犹混温病于中风、伤寒之中,于病初得时,未细审其发热不恶寒,而以温热之药发之,是以汗后不解。或见其发热不恶寒,误认为病已传里,而竟以药下之,是以百六十三节,又有下后不可更行桂枝汤云云。所稍异者,一在汗后,一在下后,仲景恐人见其汗出再误认为桂枝证,故切戒其不可更行桂枝汤,而宜治以麻杏甘石汤。盖伤寒定例,凡各经病证误服他药后,其原病犹在者,仍可投以正治之原方,是以百零三节云,凡柴胡汤病证而下之,若柴胡证不罢者复与小柴胡汤。以此例彼,知麻杏甘石汤为救温病误治之方,实即治温病初得之主方,而欲用此方于今日,须将古方之分量稍有变通。

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原方】 麻黄四两去节,杏仁五十个去皮尖,甘草二两,石膏八两碎绵裹。

上四味以水七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二升,去渣温服一升。

方中之义,用麻黄协杏仁以定喘,伍以石膏以退热,热退其汗自止也。复加甘草者,取其甘缓之性,能调和麻黄、石膏,使其凉热之力溶和无间以相助成功,是以奏效甚捷也。

此方原治温病之汗出无大热者,若其证非汗出且热稍重者,用此方时,原宜因证为之变通,是以愚用此方时,石膏之分量恒为麻黄之十倍,或麻黄一钱、石膏一两,或麻黄钱半、石膏两半。遇有不出汗者,恐麻黄少用不致汗,服药后可服西药阿斯匹林瓦许以助其汗。若遇热重者,石膏又可多用。曾治白喉证及烂喉痧证(烂喉痧证必兼温病、白喉证,亦多微兼外感),麻黄用一钱,石膏恒重至二两,喉证最忌麻黄,而能多用石膏以辅弼之,则不惟不忌,转能借麻黄之力立见奇功也。

至于肺病之起点,恒有因感受风温,其风邪稽留肺中化热铄肺,有时肺中作痒,即连连喘嗽者,亦宜投以此汤,清其久蕴之风邪,连服数剂其肺中不作痒,嗽喘自能减轻,再徐治以润肺清火利痰之剂,而肺病可除矣。盖此麻杏甘石汤之用处甚广,凡新受外感作喘嗽,及头疼、齿疼、两腮肿疼,其病因由于外感风热者皆可用之,惟方中药品之分量,宜因证变通耳。

【附记】××,年近五旬,因受风温,虽经医治愈,而肺中余热未清,致肺阴铄耗,酿成肺病,屡经医治无效。其脉一息五至,浮沉皆有力,自言喉连肺际,若觉痒则咳嗽顿发,剧时连嗽数十声,周身汗出,必吐出若干稠痰其嗽始止。问其心中常觉发热,大便燥甚,四五日一行。因悟其肺际作痒,即顿发咳嗽者,必其从前病时风邪由皮毛袭入肺中者,至今犹未尽除也。因其肺中风热相助为虐,宜以麻黄祛其风,石膏清其热,遂为开麻杏甘石汤方,麻黄用钱半,生石膏用两半,杏仁三钱,甘草二钱,煎服一剂,咳嗽顿愈。诊其脉仍有力,又为开善后之方,用生山药一两,北沙参、天花粉天冬各五钱,川贝、射干、苏子、甘草各二钱,嘱其多服数剂,肺病可从此除根。后阅旬日,林××又求诊视,言先生去后,余服所开善后方,肺痒咳嗽仍然反复,遂仍服第一次方,至今已连服十剂,心中热已退,仍分毫不觉药凉,肺痒咳嗽皆愈,且饮食增加,大便亦不甚干燥。闻其所言,诚出愚意料之外也。再诊其脉已不数,仍似有力,遂将方中麻黄改用一钱,石膏改用一两,杏仁改用二钱,又加生怀山药六钱,俾煎汤接续服之,若服之稍觉凉时,即速停止,后连服七八剂似稍觉凉,遂停服,肺病从此竟愈。

:治肺劳投以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且用至二十余剂,竟将肺劳治愈,未免令阅者生疑,然此中固有精细之理由在也。盖肺病之所以难愈者,为治之者但治其目前所现之证,而不深究其病因也。如此证原以外感受风成肺劳,且其肺中作痒,犹有风邪存留肺中,且为日既久则为锢闭难出之风邪,非麻黄不能开发其锢闭之深,惟其性偏于热,于肺中蕴有实热者不宜,而重用生石膏以辅弼之,既可解麻黄之热,更可清肺中久蕴之热,以治肺热有风劳嗽者,原为正治之方,故服之立时见功。至于此药,必久服始能拔除病根,且久服麻黄、石膏而无流弊者,此中又有理由在,盖深入久锢之风邪,非屡次发之不能透,而伍以多量之石膏以为之反佐,俾麻黄之力惟旋转于肺脏之中,不至直达于表而为汗,此麻黄久服无弊之原因也。至石膏性虽寒凉,然其质重气轻,煎入汤剂毫无汁浆(无汁浆即是无质),其轻而且凉之气,尽随麻黄发表之力外出,不复留中而伤脾胃,此石膏久服无弊之原因也。所遇之证,非如此治法不愈,用药即不得不如此也。

上一页:4.太阳与阳明合病麻黄汤证

当前页:5.太阳温病麻杏甘石汤证

下一页:6.太阳病大青龙汤证

6.太阳病大青龙汤证

6.太阳病大青龙汤证

(附脉微弱汗出恶风及筋惕肉 治法)

有太阳中风之脉,兼见太阳伤寒之脉者,大青龙汤所主之证是也。

伤寒论》原文太阳中风,脉浮紧,发热,恶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烦躁,大青龙汤主之。若脉微弱,汗出恶风者,不可服,服则厥逆,筋惕肉 ,此为逆也。

【大青龙汤方】麻黄六两去节,桂枝二两去皮,甘草二两炙,杏仁五十个去皮尖,生姜三两切,大枣十二枚擘。石膏如鸡子大碎(如鸡子大当有今之三两)。

上七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取微似汗,汗出多者温粉扑之。一服汗者停后服。汗多亡阳遂虚,恶风烦躁,不得眠也。

此大青龙汤所主之证,原系胸中先有蕴热,又为风寒锢其外表,致其胸中之蕴热有蓄极外越之势。而其锢闭之风寒,而犹恐芍药苦降酸敛之性,似于发汗不宜,而代以石膏,且多用之以浓其力,其辛散凉润之性,既能助麻、桂达表,又善化胸中蕴蓄之热为汗,随麻、桂透表而出也,为有云腾致雨之象,是以名为大青龙也。至于脉微弱汗出恶风者,原系胸中大气虚损,不能固摄卫气,即使有热亦是虚阳外浮,若误投以大青龙汤,人必至虚者益虚,其人之元阳因气分虚极而欲脱,遂致肝风萌动而筋惕肉 也。夫大青龙汤既不可用,遇此证者自当另有治法,拟用生黄 、生杭芍各五钱,麻黄钱半,煎汤一次服下,此用麻黄以逐其外感,黄 以补其气虚,芍药以清其虚热也。为方中有黄 以补助气分,故麻黄仍可少用也。若其人已误服大青龙汤,而大汗亡阳,筋惕肉 者,宜去方中麻黄加净萸肉一两。

伤寒论》原文伤寒脉浮缓,身不疼,但重,乍有轻时,无少阴证者,大青龙汤发之。

细思此节之文,知所言之证原系温病,而节首冠以伤寒二字者,因中风、温病在本书之定例,均可名为伤寒也。凡外感之脉多浮,以其多兼中风也。前节言伤寒脉浮紧,是所中者为凛冽之寒风,是中风兼伤寒也。

后节言伤寒脉浮缓,知所中者非凛冽之寒风,当为柔和之温风,既中柔和之温风,则即成风温矣。是以病为伤寒必胸中烦躁而后可用石膏,至温病其胸中不烦躁,亦恒可用石膏,且其身不疼但重,伤寒第六节温病提纲中,原明言身重此明征也。况其证乍有轻时,若在伤寒必不复重用石膏,惟温病虽有轻时,亦可重用石膏。又伤寒初得有少阴证,若温病则始终无少阴证(少阴证有寒有热,此言无少阴证,指少阴之寒证而言,少阴寒证断不可用大青龙汤,至少阴热证,原为伏气化热窜入少阴,虽在初得亦可治以大青龙汤,此又不可不知),此尤不为伤寒而为温病之明征也。由此观之,是此节原为治温病者说法,欲其急清燥热以存真阴为先务也。至愚用此方治温病时,恒以薄荷代方中桂枝,尤为稳妥。

凡发汗所用之药,其或凉或热,贵与病适宜。其初得病寒者宜用热药发其汗,初得病热者宜用凉药发其汗。如大青龙汤证,若投以麻黄汤则以热济热,恒不能出汗,即或出汗其病不惟不解,转益增烦躁,惟于麻、桂汤中去芍药,重加石膏多于麻、桂数倍,其凉润轻散之性,与胸中之烦躁化合自能作汗,矧有麻黄之善透表者以助之,故服后复杯之顷,即可周身得汗也。

曾治一人冬日得伤寒证,胸中异常烦躁,医者不识为大青龙汤证,竟投以麻黄汤,服后分毫无汗,胸中烦躁益甚,自觉屋隘莫能容,诊其脉洪滑而浮,治以大青龙汤,为加天花粉八钱,服后五分钟,周身汗出如洗,病若失。

或问桂枝汤者,宜微似有汗,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服麻黄汤者,复取微似汗,知亦不可令汗如水流漓也。今于大青龙汤中加花粉,服汤后竟汗出如洗而病若失者何也?答曰善哉问也,此中原有妙理,非此问莫能发之。凡伤寒、温病,皆忌伤其阴分,桂枝汤证与麻黄汤证,禁过发汗者恐伤其阴分也。

至大青龙汤证,其胸中蕴有燥热,得重量之石膏则化合而为汗,其燥热愈深者,化合之汗愈多,非尽量透发于外,其燥热即不能彻底清肃,是以此等汗不出则已,出则如时雨沛然莫可遏抑。盖麻黄桂枝等汤,皆用药以祛病,得微汗则药力即能胜病,是以无事过汗以伤阴分。至大青龙汤乃合麻、桂为一方,又去芍药之酸收,益以石膏之辛凉,其与胸中所蕴之燥热化合,犹如冶红之铁沃之以水,其热气自然蓬勃四达,此乃调燮其阴阳,听其自汗,此中精微之理,与服桂枝麻黄两汤不可过汗者,迥不侔也。

或问大青龙汤证,当病之初得何以胸中即蕴此大热?答曰此伤寒中伏气化热证也(温病中有伏气化热,伤寒中亦有伏气化热)。因从前所受外寒甚轻,不能遽病,惟伏藏于三焦脂膜之中,阻塞升降之气化,久而化热,后又因薄受外感之激动,其热陡发,窜入胸中空旷之府,不汗出而烦躁,夫胸中原为太阳之府,为其犹在太阳,是以其热虽甚而仍可汗解也。

上一页:5.太阳温病麻杏甘石汤证

当前页:6.太阳病大青龙汤证

下一页:7.太阳病小青龙汤证

7.太阳病小青龙汤证

7.太阳病小青龙汤证

伤寒论》原文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干呕,发热而咳,或渴,或利,或噎,或小便不利,少腹满,或喘者,小青龙汤主之。

水散为气,气可复凝为水。心下不曰停水,而曰有水气,此乃饮水所化之留饮,形虽似水而有粘滞之性,又与外感互相胶漆,是以有以下种种诸病也。干呕者水气粘滞于胃口也,发热者水气变为寒饮,迫心肺之阳外越也,咳者水气浸入肺中也,渴者水气不能化津液上潮也,利者水气溜入大肠作泻也,噎者水气变为寒痰梗塞咽喉也,小便不利少腹满者,水气凝结膨胀于下焦也,喘者肺中分支细管皆为水气所弥漫也。

【小青龙汤原方】麻黄三两去节,桂枝三两去皮,芍药三两,五味子半升,干姜三两切,甘草三两炙,细辛三两,半夏半升汤洗。

上八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若微利者,去麻黄,加荛花如鸡子大熬(炒也),令赤色;若渴者,去半夏加栝蒌根三两;若噎者,去麻黄附子一枚炮;若小便不利少腹满者,去麻黄茯苓四两;若喘者去麻黄加杏仁半升。

荛花近时无用者,《医宗金鉴》注,谓系芫花之类,攻水之力甚峻,用五分可令人下数十次,当以茯苓代之。又噎字,注疏家多以呃逆解之,字典中原有此讲法,然观其去麻黄附子,似按寒痰凝结梗塞咽喉解法,方与所加之药相宜。

【后世所用小青龙汤分量】麻黄二钱,桂枝尖二钱,芍药三钱,五味子钱半,干姜一钱,甘草钱半,细辛一钱,半夏二钱,煎一盅作一次服。

小青龙汤所兼主诸病,喘居其末,而后世治外感痰喘者,实以小青龙汤为主方,是小青龙汤为外感中治痰饮之剂,实为理肺之剂也。肺主呼吸,其呼吸之机关在于肺叶之 辟,其 辟之机自如,喘病自愈。是以陈修园谓小青龙汤当以五味、干姜细辛为主药,盖五味子以司肺之 干姜以司肺之辟,细辛以发动其辟活泼之机,故小青龙汤中诸药皆可加减,独此三味不可加减。陈氏此论甚当,至其谓细辛能发动 辟活泼之灵机,此中原有妙理。盖细辛人皆知为足少阴之药,故伤寒少阴证多用之,然其性实能引足少阴与手少阴相交,是以少阴伤寒,心肾不交而烦躁者宜用之,又能引诸药之力上达于脑,是以阴寒头疼者必用之,且其含有龙脑气味,能透发神经使之灵活,自能发动肺叶 辟之机使灵活也。

邹润安谓凡风气寒气,根据于精血、津液、便溺、涕唾以为患者,并能曳而出之,使相离而不相附,审斯则小青龙汤中之用细辛,亦所以除水气中之风寒也。

仲景之方,用五味即用干姜,诚以外感之证皆忌五味,而兼痰嗽者尤忌之,以其酸敛之力甚大,能将外感之邪锢闭肺中永成劳嗽,惟济之以干姜至辛之味,则无碍。诚以五行之理,辛能胜酸,《内经》有明文也。徐氏《本草百种注》中论之甚详。而愚近时临证品验,则另有心得,盖五味之皮虽酸,其仁则含有辛味,以仁之辛济皮之酸,自不至因过酸生弊,是以愚治劳嗽,恒将五味捣碎入煎,少佐以射干、牛蒡诸药即能奏效,不必定佐以干姜也。

特是医家治外感痰喘喜用麻黄,而以小青龙汤治外感之喘,转去麻黄加杏仁,恒令用者生疑。近见有彰明登诸医报而议其非者,以为既减去麻黄,将恃何者以治外感之喘乎?不知《神农本草经》谓桂枝主上气咳逆,吐吸,是桂枝原能降气定喘也。诚以喘虽由于外感,亦恒兼因元气虚损不能固摄,麻黄虽能定喘,其得力处在于泻肺,恐于元气素虚者不宜,是以不取麻黄之泻肺,但取桂枝之降肺,更加杏仁能降肺兼能利痰祛邪之品以为之辅佐,是以能稳重建功也。

愚初为人诊病时,亦不知用也。犹忆岁在乙酉,邻村李××,三十余,得外感痰喘证,求为延医。其人体丰,素有痰饮,偶因感冒风寒,遂致喘促不休,表里俱无大热,而精神不振,略一合目即昏昏如睡,胸膈又似满闷,不能饮食,舌苔白腻,其脉滑而濡,至数如常。投以散风清火利痰之剂,数次无效。继延他医数人延医,皆无效。迁延日久,势渐危险,复商治于愚。愚谂一老医皮××,年近八旬,隐居渤海之滨,为之介绍延至。诊视毕,曰∶“此易治,小青龙汤证也。遂开小青龙汤原方,加杏仁三钱,仍用麻黄一钱。

一剂喘定。继用苓桂术甘汤加天冬、浓朴,服两剂全愈。

愚从此知小青龙汤之神妙。自咎看书未到,遂广阅《伤寒论》诸家注疏,至喻嘉言《尚论篇》论小青龙汤处,不觉狂喜起舞,因叹曰∶“使愚早见此名论,何至不知用小青龙汤也。从此以后,凡遇外感喘证可治以小青龙汤者,莫不投以小青龙汤。而临证细心品验,知外感痰喘之挟热者,其肺必胀,当仿《金匮》用小青龙汤之加石膏,且必重加生石膏方效。迨至癸巳,李××又患外感痰喘,复求愚为延医,其证脉大略如前,而较前热盛。投以小青龙汤去麻黄,加杏仁三钱,为其有热又加生石膏一两。服后,其喘立止。药力歇后,而喘仍如故。连服两剂皆然。此时皮姓老医已没,无人可以质正,愚方竭力筹思,将为变通其方,其岳家沧州为送医至,愚即告退。后经医数人,皆延自远方,服药月余,竟至不起。

愚因反复研究,此证非不可治,特用药未能吻合,是以服药终不见效。徐灵胎谓∶“龙骨之性,敛正气而不敛邪气,故《伤寒论》方中,仲景于邪气未尽者,亦用之。外感喘证服小青龙汤愈而仍反复者,正气之不敛也。遂预拟一方,用龙骨、牡蛎(皆不 )各一两以敛正气,苏子、清半夏各五钱以降气利痰,名之曰从龙汤,谓可用于小青龙汤之后。

平均小青龙汤之药性,当以热论。而外感痰喘之证又有热者十之八九,是以愚用小青龙汤三十余年,未尝一次不加生石膏。即所遇之证分毫不觉热,亦必加生石膏五六钱,使药性之凉热归于平均。若遇证之觉热,或脉象有热者,则必加生石膏两许或一两强。若因其脉虚用人参于汤中者,即其脉分毫无热,亦必加生石膏两许以辅之,始能受人参温补之力。至其证之或兼烦躁,或表里壮热者,又宜加生石膏至两半或至二两,方能奏效。盖如此多用石膏,不惟治外感之热且以解方中药性之热也。为有石膏以监制麻黄,若遇脉之实者,仍宜用麻黄一钱,试举一案以征明之。

堂姊丈褚××,体丰气虚,素多痰饮,薄受外感,即大喘不止,医治无效,旬日喘始愈,偶与愚言及,若甚恐惧。愚曰此甚易治,顾用药何如耳。《金匮》小青龙加石膏汤,为治外感痰喘之神方,辅以拙拟从龙汤,则其功愈显,若后再喘时,先服小青龙汤加石膏,若一剂喘定,继服从龙汤一两剂,其喘必不反复。若一剂喘未定,小青龙加石膏汤可服至两三剂,若犹未全愈,继服从龙汤一两剂必能全愈。若服小青龙加石膏汤,喘止旋又反复,再服不效者,继服从龙汤一两剂必效。遂录两方赠之,褚××甚欣喜如获异珍。

后用小青龙汤时,畏石膏不敢多加,虽效实无捷效,偶因外感较重喘剧,连服小青龙两剂,每剂加生石膏三钱,喘不止而转增烦躁。急迎为诊视,其脉浮沉皆有力,遂即原方加生石膏一两,煎汤服后其喘立止,烦躁亦愈,继又服从龙汤两剂以善其后。

小青龙汤以驱邪为主,从龙汤以敛正为主。至敛正之药,惟重用龙骨、牡蛎,以其但敛正气而不敛邪气也(观《伤寒论》中仲景用龙骨牡蛎之方可知)。又加半夏、牛蒡以利痰,苏子以降气,芍药清热兼利小便,以为余邪之出路,故先服小青龙汤病减去十之八九,即可急服从龙汤以收十全之功也。

寒温中,皆有痰喘之证,其剧者甚为危险。医者自出私智治之,皆不能效,惟治以小青龙汤,或治以小青龙加石膏汤,则可随手奏效。然寒温之证,兼喘者甚多,而有有痰无痰,与虚实轻重之分,又不必定用小青龙汤也。今即愚所经验者,缕析条分,胪列于下,以备治外感作喘者之采用。

(一)气逆迫促,喘且呻,或兼肩息者,宜小青龙汤减麻黄之半,加杏仁。热者加生石膏。

(二)喘状如前,而脉象无力者,宜小青龙汤去麻黄,加杏仁,再加人参、生石膏。若其脉虚而兼数者,宜再加知母

(三)喘不至呻,亦不肩息,唯吸难呼易,苦上气,其脉虚而无力或兼数者,宜拙拟滋阴清燥汤。

(四)喘不甚剧,呼吸无声,其脉实而至数不数者,宜小青龙汤原方加生石膏。若脉数者,宜减麻黄之半,加生石膏、知母

(五)喘不甚剧,脉洪滑而浮,舌苔白浓,胸中烦热者,宜拙拟寒解汤。服后自然汗出,其喘即愈。

(六)喘不甚剧,脉象滑实,舌苔白浓,或微兼黄者,宜白虎汤少加薄荷叶

(七)喘而发热,脉象洪滑而实,舌苔白或兼黄者,宜白虎汤加栝蒌仁。

(八)喘而发热,其脉象确有实热,至数兼数,重按无力者,宜白虎加人参,再加川贝、苏子。若虚甚者,宜以生山药代粳米。

(九)喘而结胸者,宜酌其轻重,用《伤寒论》中诸陷胸汤、丸,或拙拟荡胸汤以开其结,其喘自愈。

(十)喘而烦躁,胸中满闷,不至结胸者,宜越婢加半夏汤,再加栝蒌仁。若在暑热之时,宜以薄荷叶代方中麻黄

至于麻黄汤证恒兼有微喘者,服麻黄汤原方即愈。业医者大抵皆知,似无庸愚之赘言。然服药后喘虽能愈,不能必其不传阳明。惟于方中加知母数钱,则喘愈而病亦必愈。

若遇脉象虚者,用小青龙汤及从龙汤时,皆宜加参,又宜酌加天冬,以调解参性之热,然如此佐以人参天冬,仍有不足恃之时。曾治一人年近六旬,痰喘甚剧,脉则浮弱不堪重按,其心中则颇觉烦躁,投以小青龙汤去麻黄加杏仁,又加生石膏一两,野台参四钱,天冬六钱,俾煎汤一次服下,然仍恐其脉虚不能胜药,预购生杭萸肉(药局中之山萸肉多用酒拌蒸熟令色黑,其酸敛之性大减,殊非所宜)三两,以备不时之需。乃将药煎服后,气息顿平,阅三点钟,忽肢体颤动,遍身出汗,又似作喘,实则无气以息,心怔忡莫支,诊其脉如水上浮麻,莫辨至数,急将所备之萸肉急火煎数沸服下,汗止精神稍定,又添水煮透,取浓汤一大盅服下,脉遂复常,怔忡喘息皆愈。继于从龙汤中加萸肉一两,野台参三钱,天冬六钱,煎服两剂,痰喘不再反复。

此证为元气将脱,有危在顷刻之势,重用山萸肉即可随手奏效者,因人之脏腑惟肝主疏泄,人之元气将脱者,恒因肝脏疏泄太过,重用萸肉以收敛之,则其疏泄之机关可使之顿停,即元气可以不脱,此愚从临证实验而得,知山萸肉救脱之力十倍于参、 也。因屡次重用之,以挽回人命于顷刻之间,因名之为回生山茱萸汤。

其人若素有肺病常咳血者,用小青龙汤时,又当另有加减,宜去桂枝麻黄,又宜于加杏仁、石膏之外,再酌加天冬数钱,盖咳血及吐衄之证,最忌桂枝,而不甚忌麻黄,以桂枝能助血分之热也。忆岁在癸卯,近族舅母刘媪,年过五旬,曾于初春感受风寒,愚为诊视疏方中有桂枝,服后一汗而愈,因其方服之有效,恐其或失,粘于壁上以俟再用。至暮春又感受风温,遂取其方自购药服之,服后遂至吐血,治以凉血降胃之药,连服数剂始愈。

上一页:6.太阳病大青龙汤证

当前页:7.太阳病小青龙汤证

下一页:8.太阳病旋复花代赭石汤证

8.太阳病旋复花代赭石汤证

8.太阳病旋复花代赭石汤证

心下停有水气可作干呕咳喘,然水气仍属无形不至于痞硬也。乃至伤寒或因汗吐下伤其中焦正气,致冲气肝气皆因中气虚损而上干,迫搏于心下作痞硬,且其外呼之气必噫而后出者,则非小青龙汤所能治矣,而必须治以旋复花代赭石汤。

伤寒论》原文伤寒发汗,若吐若下解后,心下痞硬,噫气不除者,旋复代赭石汤主之。

【旋复代赫石汤方】旋复花三两,人参二两,生姜五两切,代赭石一两,大枣十二枚擘,甘草三两炙,半夏半升洗。

上七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煮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人之胃气,其最重之责任在传送饮食,故以息息下行为顺。乃此证因汗吐下伤其胃气,则胃气不能下行,或更转而上逆。下焦之冲脉(为奇经八脉之一),原上隶阳明,因胃气上逆,遂至引动冲气上冲,更助胃气上逆。且平时肝气原能助胃消食,至此亦随之上逆,团结于心下痞而且硬,阻塞呼吸之气不能上达,以致噫气不除,噫气者强呼其气外出之声也。此中原有痰涎与气相凝滞,故用旋复花之逐痰水除胁满者,降胃兼以平肝,又辅以赭石、半夏降胃即以镇冲,更伍以人参甘草大枣生姜以补助胃气之虚,与平肝降胃镇冲之品相助为理,奏功自易易也。

赭石最善平肝、降胃、镇冲,在此方中当得健将,而只用一两,折为今之三钱,三分之则一剂中只有一钱,如此轻用必不能见效。是以愚用此方时,轻用则六钱,重用则一两,盖如此多用,不但取其能助旋复、半夏以平肝、降胃、镇冲也,且能助人参以辅助正气。盖人参虽善补气,而实则性兼升浮,惟借赭石之重坠以化其升浮,则人参补益之力下行可至涌泉,非然者但知用人参以补气,而其升浮之性转能补助逆气,而分毫不能补助正气,是用之不如不用也。是以愚从屡次经验以来,知此方中之赭石,即少用亦当为人参之三倍也。

旋复花,《神农本草经》谓其味咸,主结气、胁下满、惊悸、除水。为其味咸,有似朴硝,故有软坚下行之功,是以有以上种种之功效。敝邑(盐山)武帝台污所产旋复花,其味咸而且辛,用以平肝、降胃、开痰、利气诚有殊效。

王姓童子,十二三岁,于晨起忽左半身手足不遂,知其为痰瘀经络,致气血不能流通也。时蓄有自制半夏若干,及所采武帝台旋复花若干,先与以自制半夏,俾为末徐徐服之,服尽六两病愈弱半,继与以武帝台旋复花,俾其每用二钱半,煎汤服之,日两次,旬日全愈。盖因其味咸而兼辛,则其利痰开瘀之力当益大,是以用之有捷效也。夫咸而兼辛之旋复花,原为罕有之佳品,至其味微咸而不甚苦者,药局中容或有之,用之亦可奏效。若并此种旋复花亦无之,用此方时,宜将方中旋复花减半,多加赭石数钱,如此变通其方亦权可奏效也。

或问人之呼吸惟在肺中,旋复代赭石汤证,其痞硬在于心下,何以妨碍呼吸至噫气不除乎?答曰肺者发动呼吸之机关也,至呼吸气之所及,非仅在于肺也,是以肺管有分支下连于心,再下则透膈连于肝,再下则由肝连于包肾之脂膜以通于胞室(胞室男女皆有),是以女子妊子其脐带连于胞室,而竟能母呼子亦呼,母吸子亦吸,斯非气能下达之明征乎?由斯知心下痞硬,所阻之气虽为呼吸之气,实自肺管分支下达之气也。

上一页:7.太阳病小青龙汤证

当前页:8.太阳病旋复花代赭石汤证

下一页:9.太阳病大陷胸汤证

9.太阳病大陷胸汤证

9.太阳病大陷胸汤证

又有痰气之凝结,不在心下而在胸中者。其凝结之痰气,填满于胸膈,至窒塞其肺中之呼吸几至停止者,此为结胸之险证,原非寻常药饵所能疗治。

伤寒论》原文太阳病脉浮而动数。浮则为风,数则为热。动则为痛,数则为虚。头痛发热,微盗汗出,而反恶寒者,表未解也。医反下之,动数变迟,膈内拒痛,胃中空虚,客气动膈,短气躁烦,心中懊 ,阳气内陷,心下因硬,则为结胸,大陷胸汤主之。

脉浮热犹在表,原当用辛凉之药发汗以解其表,乃误认为热已入里,而以药下之,其胸中大气因下而虚,则外表之风热即乘虚而入,与上焦痰水互相凝结于胸膺之间,以填塞其空旷之府,是以成结胸之证。不但觉胸中满闷异常,即肺中呼吸亦觉大有滞碍。其提纲中既言其脉数则为热,而又言数则为虚者,盖人阴分不虚者,总有外感之热,其脉未必即数,今其热犹在表,脉之至数已数,故又因其脉数,而断其为虚也。至于因结胸而脉变为迟者,非因下后热变为凉也,盖人之脏腑中有实在瘀积,阻塞气化之流通者,其脉恒现迟象,是以大承气汤证,其脉亦迟也。膈内拒痛者,胸中大气与痰水凝结之气,互相撑胀而作痛,按之则其痛益甚,是以拒按也。胃中空虚,客气动膈者,因下后胃气伤损,气化不能息息下行(胃气所以传送饮食故以息息下行为顺),而与胃相连之冲脉(冲脉之上源与胃相连),其气遂易于上干,至鼓动膈膜而转排挤呼吸之气,使不得上升是以短气也。烦躁者,因表热内陷于胸中,扰乱其心君之火故烦躁也。

懊者,上干之气欲透膈而外越故懊 也。

【大陷胸汤方】大黄六两去皮,芒硝一升,甘遂一钱匕为末。

上三味,以水六升先煮大黄,取二升,去渣,纳芒硝煮一、两沸,纳甘遂末,温服一升,得快利、止后服,所谓一钱匕者,俾匕首作扁方形,将药末积满其上,重可至一钱耳。

结胸之证,虽填塞于胸中异常满闷,然纯为外感之风热内陷,与胸中素蓄之水饮结成,纵有客气上干至于动膈,然仍阻于膈而未能上达,是以若枳实、浓朴,一切开气之药皆无须用。惟重用大黄芒硝以开痰而清热,又虑大黄芒硝之力虽猛,或难奏效于顷刻,故又少佐以甘遂,其性以攻决为用,异常迅速,与大黄芒硝化合为方,立能清肃其空旷之府使毫无障碍,制此方者乃霹雳手段也。

甘遂之性,《神农本草经》原谓其有毒。忆愚初学医时,曾遍尝诸药以求其实际,一日清晨嚼服生甘遂一钱,阅一点钟未觉瞑眩,忽作水泻连连下行近十次,至巳时吃饭如常,饭后又泻数次,所吃之饭皆泻出,由此悟得利痰之药,当推甘遂为第一。后以治痰迷心窍之疯狂,恒恃之成功,其极量可至一钱强,然非其脉大实,不敢轻投,为其性至猛烈,是以大陷胸汤中所用之甘遂,折为今之分量,一次所服者只一分五厘,而能导引大黄芒硝直透结胸病之中坚,俾大黄芒硝得施其药力于瞬息之顷,此乃以之为向导,少用即可成功,原无须乎多也。

甘遂之性,原宜作丸散,若入汤剂,下咽即吐出,是以大陷胸汤方必将药煎成,而后纳甘遂之末于其中也。

甘遂之性,初服之恒可不作呕吐,如连日服即易作呕吐,若此方服初次病未尽除而需再服者,宜加生赭石细末二钱,用此汤药送服,即可不作呕吐

用大陷胸汤治结胸原有捷效,后世治结胸证敢用此方者,实百中无二三。一畏方中甘遂有毒,一疑提纲论脉处,原明言数则为虚,恐不堪此猛烈之剂。夫人之畏其方不敢用者,愚实难以相强,然其方固可通变也。《伤寒论》大陷胸汤之前,原有大陷胸丸,方系大黄半斤,葶苈半升熬,杏仁半升去皮尖熬黑,芒硝半升。

上四味,捣筛二味,次纳杏仁、芒硝,研如脂,和散,取如弹丸一枚,别捣甘遂末一钱匕、白蜜二合,水二升,煮取一升,温顿服之。

此方所主之证,与大陷胸汤同,因其兼有颈强如柔痉状,故于大陷胸汤中加葶苈、杏仁,和以白蜜,连渣煮服,因其病上连颈欲药力缓缓下行也。今欲于大陷胸汤中减去甘遂,可将大陷胸丸中之葶苈及前治噫气不除方中之赭石,各用数钱加于大陷胸汤中,则甘遂不用亦可奏效。夫赭石饶有重坠之力前已论之,至葶苈则味苦善降,性近甘遂而无毒,药力之猛烈亦远逊于甘遂,其苦降之性,能排逐溢于肺中之痰水使之迅速下行,故可与赭石共享以代甘遂也。

至大陷胸汤如此加减用者,若犹畏其力猛,愚又有自拟之方以代之,即医方篇之荡胸汤是也。此荡胸汤方不但无甘遂,并无大黄,用以代大陷胸汤莫不随手奏效,故敢笔之于书以公诸医界也。

上一页:8.太阳病旋复花代赭石汤证

当前页:9.太阳病大陷胸汤证

下一页:10.太阳病小陷胸汤证

10.太阳病小陷胸汤证

10.太阳病小陷胸汤证

(附白散方)

伤寒论》大陷胸汤后,又有小陷胸汤以治结胸之轻者,盖其证既轻,治之之方亦宜轻矣。

伤寒论》原文小结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则痛,脉浮滑者,小陷胸汤主之。按心下之处,注疏家有谓在膈上者,有谓在膈下者,以理推之实以膈上为对。盖膈上为太阳部位,膈下则非太阳部位。且小结胸之前(百三十九节)谓∶“太阳病重发汗,而复下之,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而渴,日晡所小有潮热,从心下至少腹,硬满而痛不可近者,大陷胸汤主之,观此大陷胸汤所主之病,亦有从下之文,则知心上仍属胸中无疑义也。

【小陷胸汤方】黄连一两,半夏半升汤洗,栝蒌实大者一枚。

上三味,以水六升,先煮栝蒌取三升,去渣,纳诸药,煮取二升,去渣,分温三服。

此证乃心君之火炽盛,铄耗心下水饮结为热痰(脉现滑象,是以知为热痰,若但有痰而不热,当现为濡象矣),而表阳又随风内陷,与之互相胶漆,停滞于心下为痞满,以杜塞心下经络,俾不流通,是以按之作痛也。为其病因由于心火炽盛,故用黄连以宁熄心火,兼以解火热之团结,又佐以半夏开痰兼能降气,栝蒌涤痰兼以清热,其药力虽远逊于大陷胸汤,而以分消心下之痞塞自能胜任有余也。

然用此方者,须将栝蒌细切,连其仁皆切碎,方能将药力煎出。

此证若但痰饮痞结于心下,而脉无滑热之象者,可治以拙拟荡胸汤,惟其药剂宜斟酌减轻耳。

小结胸之外,又有寒实结胸,与小结胸之因于热者迥然各异,其治法自当另商。《伤寒论》谓宜治以三物小陷胸汤。又谓白散亦可服。三物小陷胸汤《伤寒论》中未载,注疏家或疑即小陷胸汤,谓系从治之法。不知所谓从治者,如纯以热治凉,恐其格拒不受,而于纯热之中少用些些凉药为之作引也,若纯以凉治凉,是犹冰上积冰,其凝结不益坚乎?由斯知治寒实结胸,小陷胸汤断不可服,而白散可用也。爰录其方于下。

【白散方】桔梗三分,巴豆一分去皮心熬黑研如脂,贝母三分。

上三味为散,纳巴豆,更于臼中杵之,以白饮和服,强人半钱匕,羸者减半,病在膈上必吐,在膈下必利,不利进热粥一杯,利过不止,进冷粥一杯。

方中几分之分,当读为去声,原无分量多少,如方中桔梗、贝母各三分,巴豆一分,即桔梗、贝母之分量皆比巴豆之分量多两倍,而巴豆仅得桔梗及贝母之分量三分之一也。巴豆味辛性热以攻下为用,善开冷积,是以寒实结胸当以此为主药,而佐以桔梗、贝母者,因枯梗不但能载诸药之力上行,且善开通肺中诸气管使呼吸通畅也。至贝母为治嗽要药,而实善开胸膺之间痰气郁结。至巴豆必炒黑而后用者,因巴豆性至猛烈,炒至色黑可减其猛烈之性,然犹不敢多用,所谓半钱匕者,乃三药共和之分量,折为今之分量为一分五厘,其中巴豆之分量仅二厘强,身形羸弱者又宜少用,可谓慎之又慎也。

白散方中桔梗、贝母,其分量之多少无甚关系,至巴豆为方中主药,所用仅二厘强,纵是药力猛烈,亦难奏效,此盖其分量传写有误也,愚曾遇有寒实结胸,但用巴豆治愈一案,爰详细录出以征明之。

一人年近三旬,胸中素多痰饮,平时呼吸其喉间恒有痰声。时当孟春上旬,冒寒外出,受凉太过,急急还家,即卧床上,歇息移时,呼之吃饭不应,视之有似昏睡,呼吸之间痰声漉漉,手摇之使醒,张目不能言,自以手摩胸际,呼吸大有窒碍。延医治之,以为痰厥,概治以痰厥诸方皆无效。及愚视之,抚其四肢冰冷,其脉沉细欲无,因晓其家人曰此寒实结胸证,非用《伤寒论》白散不可。遂急购巴豆去皮及心,炒黑捣烂,纸裹数层,压去其油(药局中名为巴豆霜,恐药局制不如法,故自制之),秤准一分五厘,开水送下,移时胸中有开通之声,呼吸顿形顺利,可作哼声,进米汤半碗。翌晨又服一剂,大便通下,病大轻减,脉象已起,四肢已温,可以发言,至言从前精神昏愦似无知觉,此时觉胸中似满闷。遂又为开干姜桂枝尖、人参、浓朴诸药为一方,俾多服数剂以善其后。

如畏巴豆之猛烈不敢轻用,愚又有变通之法,试再举一案以明之。

一妇人年近四旬,素患寒饮,平素喜服干姜桂枝等药。时当严冬,因在冷屋察点屋中家具为时甚久,忽昏仆于地,舁诸床上,自犹能言,谓适才觉凉气上冲遂至昏仆,今则觉呼吸十分努力气息始通,当速用药救我,言际忽又昏愦,气息几断。时愚正在其村为他家治病,急求为诊视,其脉微细若无,不足四至,询知其素日禀赋及此次得病之由,知其为寒实结胸无疑,取药无及,急用胡椒(辛热之品能开寒结)三钱捣碎,煎两三沸,徐徐灌下,顿觉呼吸顺利,不再昏厥。遂又为疏方,干姜、生怀山药各六钱,白术当归各四钱,桂枝尖、半夏、甘草各三钱,浓朴、陈皮各二钱,煎服两剂,病愈十之八九。又即原方略为加减,俾多服数剂以善其后。

上一页:9.太阳病大陷胸汤证

当前页:10.太阳病小陷胸汤证

下一页:11.太阳病大黄黄连泻心汤证

11.太阳病大黄黄连泻心汤证

11.太阳病大黄黄连泻心汤证

诸陷胸汤、丸及白散之外,又有泻心汤数方,虽曰泻心实亦治胸中之病,盖陷胸诸方所治者,胸中有形之痰水为病,诸泻心汤所治之病,胸中无形之气化为病也。

伤寒论》原文心下痞,按之濡,其脉关上浮者,大黄黄连泻心汤主之。

大黄黄连泻心汤方】大黄二两,黄连一两。

上二味,以麻沸汤二升渍之,须臾绞去渣,分温再服。

人之上焦如雾。上焦者膈上也,所谓如雾者,心阳能蒸腾上焦之湿气作云雾而化水,缘三焦脂膜以下达于膀胱也。乃今因外感之邪气深陷胸中,与心火蒸腾之气抟结于心下而作痞,故用黄连以泻心火,用大黄以除内陷之外邪,则心下之痞者开,自能还其上焦如雾之常矣。至于大黄黄连不用汤煮,而俱以麻沸汤渍之者,是但取其清轻之气以治上,不欲取其重浊之汁以攻下也。

上一页:10.太阳病小陷胸汤证

当前页:11.太阳病大黄黄连泻心汤证

下一页:12.太阳病附子泻心汤证

12.太阳病附子泻心汤证

12.太阳病附子泻心汤证

(附自拟变通方)

心下痞病,有宜并凉、热之药为一方,而后能治愈者,《伤寒论附子泻心汤所主之病是也。试再详论之。

伤寒论》原文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者,附子泻心汤主之。

附子泻心汤方】大黄二两,黄连黄芩各一两,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别煮取汁)。

上四味,切前三味以麻沸汤二升渍之,须臾绞去滓,纳附子汁,分温再服。

附子泻心汤所主之病,其心下之痞与大黄黄连泻心汤所主之病同,因其复恶寒,且汗出,知其外卫之阳不能固摄,且知其阳分虚弱不能抗御外寒也。夫太阳之根底在于下焦水府,故于前方中加附子以补助水府之元阳,且以大黄黄连治上,但渍以麻沸汤,取其清轻之气易于上行也。以附子治下,则煎取浓汤,欲其重浊之汁易于下降也。是以如此寒热殊异之药,浑和为剂,而服下热不妨寒,寒不妨热,分途施治,同时奏功,此不但用药之妙具其精心,即制方之妙亦几令人不可思议也。

附子泻心汤之方虽妙,然为其大寒大热并用,医者恒不敢轻试。而愚对于此方原有变通之法,似较平易易用。其方无他,即用黄 以代附子也。盖太阳之府原有二,一在膀胱、一在胸中,而胸中所积之大气,实与太阳外表之卫气有息息密切之关系。气原属阳,胸中大气一虚,不但外卫之气虚不能固摄,其外卫之阳,亦遂因之衰微而不能御寒,是以汗出而且恶寒也。用黄 以补助其胸中大气,则外卫之气固,而汗可不出,即外卫之阳亦因之壮旺而不畏寒矣。盖用附子者,所以补助太阳下焦之府;用黄者所以补助太阳上焦之府,二府之气化原互相流通也。爰审定其方于下,以备采用。

大黄三钱、黄连二钱、生箭 三钱。

前二味,用麻沸汤渍取清汤多半盅,后一味,煮取浓汤少半盅,浑和作一次温服。

或问凡人脏腑有瘀,恒忌服补药,因补之则所瘀者益锢闭也,今此证既心下瘀而作痞,何以复用黄以易附子乎?答曰凡用药开瘀,将药服下必其脏腑之气化能营运其破药之力始能奏效,若但知重用破药以破瘀,恒有将其气分破伤而瘀转不开者,是以人之有瘀者,固忌服补气之药,而补气之药若与开破之药同用,则补气之药转能助开破之药,俾所瘀者速消。

上一页:11.太阳病大黄黄连泻心汤证

当前页:12.太阳病附子泻心汤证

下一页:13.太阳病炙甘草汤证

13.太阳病炙甘草汤证

13.太阳病炙甘草汤证

陷胸、泻心诸方,大抵皆治外感之实证,乃有其证虽属外感,而其人内亏实甚者,则《伤寒论》中炙甘草汤所主之证是也。

伤寒论》原文伤寒脉结代,心动悸,炙甘草汤主之。

脉之跳动,偶有止时,其止无定数者为结,言其脉结而不行,是以中止也;止有定数者曰代,言其脉至此即少一跳动,必需他脉代之也。二脉虽皆为特别病脉,然实有轻重之分,盖结脉止无定数,不过其脉偶阻于气血凝滞之处,而有时一止,是以为病犹轻;至代脉则止有定数,是脏腑中有一脏之气内亏,不能外达于脉之部位,是以为病甚重也。其心动悸者,正其结代脉之所由来也。

【炙甘草汤方】甘草四两炙,生姜三两切,桂枝三两去皮,人参二两,生地黄一斤,阿胶二两,麦门冬半升,麻子仁半升,大枣三十枚擘。

上九味,以清酒七升,水八升,先煮八味取三升,去滓纳胶,烊化消尽,温服一升,日三服,一名复脉汤。

甘草汤之用意甚深,而注疏家则谓,方中多用富有汁浆之药。为其心血亏少,是以心中动悸以致脉象结代,故重用富有汁浆之药,以滋补心血,为此方中之宗旨,不知如此以论此方,则浅之乎视此方矣。试观方中诸药,惟生地黄(即干地黄)重用一斤,地黄原补肾药也,惟当时无熟地黄,多用又恐其失于寒凉,故煮之以酒七升、水八升,且酒水共十五升,而煮之减去十二升,是酒性原热,而又复久煮,欲变生地黄之凉性为温性者,欲其温补肾脏也。盖脉之跳动在心,而脉之所以跳动有力者,实赖肾气上升与心气相济,是以伤寒少阴病,因肾为病伤,遏抑肾中气化不能上与心交,无论其病为凉为热,而脉皆微弱无力,是明征也。由斯观之,是炙甘草汤之用意,原以补助肾中之气化,俾其壮旺上升,与心中之气化相济救为要着也。至其滋补心血,则犹方中兼治之副作用也,犹此方中所缓图者也。

方中人参原能助心脉跳动,实为方中要药,而只用二两,折为今之六钱,再三分之一,剂中只有人参二钱,此恐分量有误,拟加倍为四钱则奏效当速也。然人参必用党参,而不用辽参,盖辽参有热性也。

脉象结代而兼有阳明实热者,但治以炙甘草汤恐难奏功,宜借用白虎加人参汤,以炙甘草汤中生地黄代方中知母,生怀山药代方中粳米。曾治一叟,年近六旬,得伤寒证,四五日间表里大热,其脉象洪而不实,现有代象,舌苔白而微黄,大便数日未行。为疏方,用生石膏三两,大生地一两,野台参四钱,生怀山药六钱,甘草三钱,煎汤三盅,分三次温饮下,将三次服完,脉已不代,热退强半,大便犹未通下,遂即原方减去石膏五钱,加天冬八钱,仍如从前煎服,病遂全愈。

甘草汤虽结代之脉并治,然因结轻代重,故其制方之时注重于代,纯用补药。至结脉恒有不宜纯用补药,宜少加开通之药始与病相宜者。近曾在津治一钱姓壮年,得伤寒证,三四日间延为诊视,其脉象洪滑甚实,或七八动一止,或十余动一止,其止皆在左部,询其得病之由,知系未病之前曾怒动肝火,继又出门感寒,遂得斯病,因此知其左脉之结乃肝气之不舒也。为疏方,仍白虎加人参汤加减,生石膏细末四两,知母八钱,以生山药代粳米用六钱,野台参四钱,甘草三钱,外加生莱菔子四钱捣碎,煎汤三盅,分三次温服下。结脉虽除,而脉象仍有余热,遂即原方将石膏减去一两,人参莱菔子各减一钱,仍如前煎服,其大便从前四日未通,将药三次服完后,大便通下,病遂全愈。此次所用之方中不以生地黄知母者,因地黄之性与莱菔子不相宜也。

愚治寒温证不轻用降下之品,其人虽热入阳明之府,若无大便燥硬,欲下不下之实征,亦恒投以大剂白虎汤清其热,热清大便恒自通下。是以愚日日临证,白虎汤实为常用之品,承气汤恒终岁不一用也。

一叟,年过六旬,大便下血,医治三十余日病益进,日下血十余次,且多血块,精神昏愦。延为诊视,其脉洪实异常,至数不数,惟右部有止时,其止无定数乃结脉也。其舌苔纯黑,知系外感大实之证,从前医者但知治其便血,不知治其外感实热可异也。投以白虎加人参汤,方中生石膏重用四两,为其下血日久,又用生山药一两以代方中粳米,取其能滋阴补肾,兼能固元气也。煎汤三盅,分三次温服下,每次送服广三七细末一钱,如此日服一剂,两日血止,大便犹日行数次,脉象之洪实大减,而其结益甚,且腹中觉胀。

询其病因,知得于恼怒之后,遂改用生莱菔子五钱,而佐以白芍滑石天花粉甘草诸药(外用鲜白茅根切碎四两煮三四沸,取其汤以代水煎药),服一剂胀消,脉之至数调匀,毫无结象而仍然有力,大便滑泻已减半,再投以拙拟滋阴清燥汤(方系生怀山药滑石各一两,生杭芍六钱,甘草三钱),一剂泻止,脉亦和平。观上所录二案,知结脉现象未必皆属内亏,恒有因气分不舒,理其气即可愈者。

又有脉非结代,而若现雀啄之象者,此亦气分有所阻隔也。曾治一少妇素日多病,于孟春中旬得伤寒,四五日表里俱壮热,其舌苔白而中心微黄,毫无津液,脉搏近六至,重按有力,或十余动之后,或二十余动之后,恒现有雀啄之象,有如雀之啄粟,恒连二三啄也。其呼吸外出之时,恒似有所龃龉而不能畅舒。细问病因,知其平日司家中出入账目,其姑察账甚严,未病之先,因账有差误,曾被责斥,由此知其气息不顺及脉象之雀啄,其原因皆由此也。问其大便自病后未行,遂仍治以前案钱姓方,将生石膏减去一两,为其津液亏损,为加天花粉八钱,亦煎汤三盅分三次温服下,脉象已近和平,至数调匀如常,呼吸亦顺,惟大便犹未通下,改用滋阴、润燥、清火之品,服两剂大便通下全愈。

上一页:12.太阳病附子泻心汤证

当前页:13.太阳病炙甘草汤证

下一页:14.太阳病桃核承气汤证

14.太阳病桃核承气汤证

14.太阳病桃核承气汤证

以上所论伤寒太阳篇,诸方虽不一致,大抵皆治太阳在经之病者也。至治太阳在府之病其方原无多,而治太阳府病之至剧者,则桃核承气汤是也。试再进而详论之。

伤寒论》原文太阳病不解,热结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当先解其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结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气汤。

【桃核承气汤方】桃仁五十个去皮尖,桂枝二两去皮,大黄四两去皮,芒硝二两,甘草二两炙。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半,去滓纳芒硝,更上火微沸,下火,先食温服五合,日三服,当微利。

此证乃外感之热,循三焦脂膜下降结于膀胱,膀胱上与胞室之脂膜相连,其热上蒸,以致胞室亦蕴有实热血蓄而不行,且其热由任脉上窜,扰乱神明,是以其人如狂也。

然病机之变化无穷,若其胞室之血蓄极而自下,其热即可随血而下,是以其病可愈。若其血蓄不能自下,且有欲下不下之势,此非攻之使下不可。惟其外表未解,或因下后而外感之热复内陷,故又宜先解其外表而后可攻下也。

大黄味苦、气香、性凉,原能开气破血,为攻下之品,然无专入血分之药以引之,则其破血之力仍不专,方中用桃仁者,取其能引大黄之力专入血分以破血也。徐灵胎云桃花得三月春和之气以生,而花色鲜明似血,故凡血郁、血结之疾,不能自调和畅达者,桃仁能入其中而和之散之,然其生血之功少,而去瘀之功多者何也?盖桃核本非血类,故不能有所补益,若瘀血皆已败之血,非生气不能流通,桃之生气在于仁,而味苦又能开泄,故能逐旧而不伤新也。至方中又用桂枝者,亦因其善引诸药入血分,且能引诸药上行以清上焦血分之热,则神明自安而如狂者可愈也。

特是,用桃核承气汤时,又须细加斟酌,其人若素日少腹恒觉 胀,至此因外感之激发,而 胀益甚者,当防其素有瘀血,若误用桃核承气汤下之,则所下者,必紫色成块之血,其人血下之后,十中难救一二。

若临证至不得已必须用桃核承气汤时,须将此事帮助以免病家之误会也。

热结膀胱之证,不必皆累及胞室蓄血也。人有病在太阳旬余不解,午前稍轻,午后则肢体酸懒、头目昏沉、身似灼热、转畏寒凉、舌苔纯白、小便赤涩者,此但热结膀胱而胞室未尝蓄血也。此当治以经府双解之剂,宜用鲜白茅根锉细二两,滑石一两,共煮五六沸取清汤一大盅,送服西药阿斯匹林瓦许,周身得汗,小便必然通利,而太阳之表里俱清矣。

上一页:13.太阳病炙甘草汤证

当前页:14.太阳病桃核承气汤证

下一页:15.太阳阳明合病桂枝加葛根汤证

15.太阳阳明合病桂枝加葛根汤证

15.太阳阳明合病桂枝加葛根汤证

伤寒之传经,自太阳而阳明,然二经之病恒互相连带,不能划然分为两界也。是以太阳之病有兼阳明者,此乃太阳入阳明之渐也,桂枝葛根汤所主之病是也。

伤寒论》原文太阳病,项背强KT KT (音 ),反汗出恶风者,桂枝葛根汤主之。

桂枝葛根汤方】桂枝二两去皮,芍药二两,甘草二两炙,生姜三两切,大枣十二枚擘,葛根四两。

上六味,以水七升纳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不须啜粥,余如桂枝法将息及禁忌。

太阳主皮毛,阳明主肌肉,人身之筋络于肌肉之中,为其热在肌肉,筋被热铄有拘挛之意,有似短羽之鸟,伸颈难于飞举之状,故以KT KT 者状之也。至葛根性善醒酒(葛花尤良,古有葛花醒酲汤),其凉而能散可知。且其能鼓胃中津液上潮以止消渴,若用以治阳明之病,是借阳明府中之气化,以逐阳明在经之邪也,是以其奏效自易易也。

上一页:14.太阳病桃核承气汤证

当前页:15.太阳阳明合病桂枝加葛根汤证

下一页:16.太阳阳明合病葛根汤证

16.太阳阳明合病葛根汤证

16.太阳阳明合病葛根汤证

桂枝葛根汤是治太阳兼阳明之有汗者。至太阳兼阳明之无汗者,《伤寒论》又另有治法。其方即葛根汤。

伤寒论》原文,太阳病,项背强KT KT ,无汗恶风者,葛根汤主之。

葛根汤方】葛根四两,麻黄三两去节,桂枝二两去皮,芍药二两,甘草二两炙,生姜三两切,大枣十二枚擘。

上七味 咀,以水一斗,先煮麻黄葛根减二升,去沫纳诸药,煎取三升,去渣温服一升,复取微似汗,不须啜粥,余如桂枝汤法将息及禁忌。

陈古愚曰桂枝葛根汤与此汤,俱治太阳经 之病,太阳之经 在背,经云∶“邪入于 ,腰脊乃强。师于二方皆云治项背KT KT KT KT 者,小鸟羽短,欲飞不能飞,而伸颈之象也。但前方治汗出,是邪从肌腠而入 ,故主桂枝;此方治无汗,是邪从肤表而入 ,故主麻黄。然邪既入 ,肌腠亦病,方中取桂枝汤全方加葛根麻黄,亦肌表两解之治,与桂枝麻黄一汤同意而用却不同,微乎微乎!

上一页:15.太阳阳明合病桂枝加葛根汤证

当前页:16.太阳阳明合病葛根汤证

下一页:17.阳明病葛根黄连黄芩汤证

17.阳明病葛根黄连黄芩汤证

17.阳明病葛根黄连黄芩汤证

上所论二方,皆治太阳与阳明合病之方也。乃有其病原属太阳,误治之后,而又纯属阳明者,葛根黄芩黄连汤所主之病是也。

伤寒论》原文太阳病桂枝证,医反下之,利遂不止,脉促者,表未解也,喘而汗出者,葛根黄芩黄连汤主之。

葛根黄连黄芩汤方】葛根半斤,甘草二两炙,黄芩三两,黄连三两。

上四味,以水八升,先煮葛根减二升,纳诸药煮取二升,去渣,分温再服。

促脉与结、代之脉皆不同,注疏诸家多谓,脉动速时一止者曰促。夫促脉虽多见于速脉之中,而实非止也。譬如,人之行路,行行且止,少停一步复行,是结、代也。又譬如人之奔驰,急急速走,路中偶遇不平,足下恒因有所龃龉,改其步武,而仍然奔驰不止,此促脉也。是以促脉多见于速脉中也。凡此等脉,多因外感之热内陷,促其脉之跳动加速,致脉管有所拥挤,偶现此象,名之为促,若有人催促之使然也。故方中重用芩、连,化其下陷之热,而即用葛根之清轻透表者,引其化而欲散之热尽达于外,则表里俱清矣。且喘为肺病,汗为心液,下陷之热既促脉之跳动改其常度,复迫心肺之阳外越,喘而且汗,由斯知方中芩、连,不但取其能清外感内陷之热,并善清心肺之热,而汗喘自愈也。

黄连性能浓肠,又为治下利之要药乎。若服药后,又有余热利不止者,宜治以拙拟滋阴宣解汤。

陆九芝曰温热之与伤寒所异者,伤寒恶寒,温热不恶寒耳。恶寒为太阳主证,不恶寒为阳明主证,仲景于此分之最严。恶寒而无汗用麻黄,恶寒而有汗用桂枝,不恶寒而有汗且恶热者用葛根。阳明之葛根,即太阳之桂枝也,所以达表也。葛根黄连黄芩汤中之芩、连,即桂枝汤中之芍药也,所以安里也。桂枝麻黄治恶寒之伤寒,葛根协芩、连治不恶寒之温热,其方为伤寒、温热之分途,任后人审其病之为寒为热而分用之。尤重在芩、连之苦,不独可降可泻,且合苦以坚之之义,坚毛窍可以止汗,坚肠胃可以止利,所以葛根黄芩黄连汤又有下利不止之治,一方而表里兼清,此则药借病用,本不专为下利设也。乃后人视此方若舍下利一证外,更无他用者何也!

用此方为阳明温热发表之药可为特识,然葛根发表力甚微,若遇证之无汗者,当加薄荷叶三钱,始能透表出汗,试观葛根汤治项背强KT KT 无汗恶风者,必佐以麻、桂可知也。当仲景时薄荷尚未入药,前曾论之。究之清轻解肌之品,最宜于阳明经病之发表,且于温病初得者,不仅薄荷,若连翘蝉蜕其性皆与薄荷相近,而当仲景时,于连翘止知用其根(即连轺赤小豆汤中之连轺)以利小便,而犹不知用连翘以发表。

至于古人用蝉,但知用蚱蝉,是连其全身用之,而不知用其退有皮以达皮之妙也。盖连翘若单用一两,能于十二小时中使周身不断微汗。若止用二三钱于有薄荷剂中,亦可使薄荷发汗之力绵长。至蝉蜕若单用三钱煎服,分毫不觉有发表之力,即可周身得微汗,且与连翘又皆为清表温疹之妙品以辅佐薄荷奏功,故因论薄荷而连类及之。

【附录】后世用葛根黄芩黄连汤分量

葛根(四钱) 甘草(一两炙) 黄芩(一钱五分) 黄连(一钱五分)

不下利者,去黄连知母三钱。无汗者,加薄荷叶蝉蜕各钱半。

上一页:16.太阳阳明合病葛根汤证

当前页:17.阳明病葛根黄连黄芩汤证

下一页:18.阳明病白虎汤证

18.阳明病白虎汤证

18.阳明病白虎汤证

上所论有葛根诸方,皆治阳明在经之病者也。至阳明在府之病,又当另议治法,其治之主要,自当以白虎汤为称首也。

伤寒论》原文伤寒脉浮滑,此表有热里有寒,白虎汤主之。(此节载太阳篇)

此脉象浮而且滑,夫滑则为热入里矣,乃滑而兼浮,是其热未尽入里,半在阳明之府,半在阳明之经也。在经为表,在府为里,故曰表有热里有寒。《内经》谓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又谓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此所谓里有寒者,盖谓伤寒之热邪已入里也。陈氏之解原如斯,愚则亦以为然。至他注疏家有谓此寒热二字,宜上下互易,当作外有寒里有热者,然其脉象既现浮滑,其外表断不至恶寒也。有谓此寒字当系痰之误,因痰寒二音相近,且脉滑亦为有痰之征也。然在寒温,其脉有滑象,原主阳明之热已实,且足征病者气血素充,治亦易愈。若因其脉滑,而以为有痰,则白虎汤岂为治痰之剂乎。

伤寒论》原文三阳合病,腹满身重,难以转侧,口不仁而面垢,谵语,遗尿。发汗则谵语,下之则额上生汗,手足逆冷。若自汗出者,白虎汤主之。(此节载阳明篇)

证为三阳合病,乃阳明外连太阳内连少阳也。由此知三阳会合以阳明为中间,三阳之病会合,即以阳明之病为中坚也。是以其主病之方,仍为白虎汤,势若帅师以攻敌,以全力捣其中坚,而其余者自瓦解。

伤寒论》原文伤寒脉滑而厥者,里有热也,白虎汤主之。(此节载厥阴篇)

脉滑者阳明之热传入厥阴也。其脉滑而四肢厥逆者,因肝主疏泄,此证乃阳明传来之热郁于肝中,致肝失其所司,而不能疏泄、是以热深厥亦深也。治以白虎汤,热消而厥自回矣。

或问伤寒传经之次第,原自阳明而少阳,三传而后至厥阴,今言阳明之热传入厥阴,将勿与经旨有背谬乎?答曰白虎汤原为治阳明实热之正药,其证非阳明之实热者,仲景必不用白虎汤。此盖因阳明在经之热,不传于府(若入府则不他传矣)而传于少阳,由少阳而为腑脏之相传(如由太阳传少阴,即腑脏相传,《伤寒论》少阴篇麻黄附子细辛汤所主之病是也),则肝中传入阳明实热矣。究之,此等证其左右两关必皆现有实热之象,盖此阳明在经之热,虽由少阳以入厥阴,必仍有余热入于阳明之府,俾其府亦蕴有实热,故可放胆投以白虎汤,而于胃府无损也。

【白虎汤方】知母六两,石膏一斤打碎,甘草二两炙,粳米六合。

上四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汤成,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方中重用石膏为主药,取其辛凉之性,质重气轻,不但长于清热,且善排挤内蕴之热息息自毛孔达出也。

知母者,取其凉润滋阴之性,既可佐石膏以退热,更可防阳明热久者之耗真阴也。用甘草者,取其甘缓之性,能逗留石膏之寒凉不至下趋也。用粳米者,取其汁浆浓郁能调石膏金石之药使之与胃相宜也。药止四味,而若此相助为理,俾猛悍之剂归于和平,任人放胆用之,以挽回人命于垂危之际,真无尚之良方也。

何犹多畏之如虎而不敢轻用哉?

白虎汤方,三见于《伤寒论》。一在太阳篇,治脉浮滑;一在阳明篇,治三阳合病自汗出者,一在厥阴篇,治脉滑而厥。注家于阳明条下,谓苟非自汗,恐表邪抑塞,亦不敢卤莽而轻用白虎汤。自此说出,医者遇白虎汤证,恒因其不自汗出即不敢用,此误人不浅也。盖寒温之证,邪愈深入则愈险。当其由表入里,阳明之府渐实,急投以大剂白虎汤,皆可保完全无虞。设当用而不用,由胃实以至肠实而必须降下者,已不敢保其完全无虞也。

况自汗出之文惟阳明篇有之,而太阳篇但言脉浮滑,厥阴篇但言脉滑而厥,皆未言自汗出也。由是知其脉但见滑象,无论其滑而兼浮,滑而兼厥,皆可投以白虎汤。经义昭然,何医者不知尊经,而拘于注家之谬说也?

白虎汤所主之病,分载于太阳阳明厥阴篇中,惟阳明所载未言其脉象何如,似令人有未惬意之处。

然即太阳篇之脉浮而滑及厥阴篇之脉滑而厥推之,其脉当为洪滑无疑,此当用白虎汤之正脉也。故治伤寒者,临证时若见其脉象洪滑,知其阳明之府热已实,放胆投以白虎汤必无差谬,其人将药服后,或出凉汗而愈,或不出汗其热亦可暗消于无形。若其脉为浮滑,知其病犹连表,于方中加薄荷叶一钱,或加连翘蝉蜕各一钱,服后须臾即可由汗解而愈。其脉为滑而厥也,知系厥阴肝气不舒,可用白茅根煮汤以之煎药,服后须臾厥回,其病亦遂愈。此愚生平经验所得,故敢确实言之,以补古书所未备也。

近世用白虎汤者,恒恪守吴氏四禁。所谓四禁者,即其所着《温病条辨》白虎汤后所列禁用白虎汤之四条也。然其四条之中,显有与经旨相反之两条,若必奉之为金科玉律,则此救颠扶危挽回人命之良方,几将置之无用之地。

吴鞠通原文白虎本为达热出表,若其人脉浮弦而细者,不可与也;脉沉者,不可与也;不渴者,不可与也;汗不出者,不可与也,常须识此,勿令误也。

前两条之不可与,原当禁用白虎汤矣。至其第三条谓不渴者不可与也,夫用白虎汤之定例,渴者加人参,其不渴者即服白虎汤原方,无事加参可知矣。吴氏以为不渴者不可与,显与经旨相背矣。且果遵吴氏之言,其人若渴即可与以白虎汤,而亦无事加参矣,不又显与渴者加人参之经旨相背乎?至其第四条谓汗不出者不可与也,夫白虎汤三见于《伤寒论》,惟阳明篇中所主之三阳合病有汗,其太阳篇所主之病及厥阴篇所主之病,皆未见有汗也。仲圣当日未见有汗即用白虎汤,而吴氏则于未见有汗者禁用白虎汤,此不又显与经旨相背乎?且石膏原具有发表之性,其汗不出者不正可借以发其汗乎?且即吴氏所定之例,必其人有汗且兼渴者始可用白虎汤,然阳明实热之证,渴而兼汗出者,十人之中不过一二人,是不几将白虎汤置之无用之地乎?夫吴氏为清季名医,而对于白虎汤竟误设禁忌若此,彼盖未知石膏之性也。及至所着医案,曾治何姓叟,手足拘挛,因误服热药所致,每剂中用生石膏八两,服近五十日始愈,计用生石膏二十余斤。又治赵姓中焦留饮,上泛作喘,每剂药中皆重用生石膏,有一剂药中用六两八两者,有一剂中用十二两者,有一剂中用至一斤者,共服生石膏近百斤,其病始愈。以观其《温病条辨》中,所定白虎汤之分量生石膏止用一两,犹煎汤三杯分三次温饮下者,岂不天壤悬殊哉?盖吴氏先着《温病条辨》,后着《吴氏医案》,当其着《温病条辨》时,因未知石膏之性,故其用白虎汤慎重若此;至其着《吴氏医案》时,是已知石膏之性也,故其能放胆重用石膏若此,学问与年俱进,故不失其为名医也。

人之所以重视白虎汤而不敢轻用者,实皆未明石膏之性也。夫自古论药之书,当以《神农本草经》为称首,其次则为《名医别录》。《神农本草经》创于开天辟地之圣神,洵堪为论药性之正宗,至《名医别录》则成于前五代之陶弘景,乃取自汉以后及五代以前名医论药之处而集为成书,以为《神农本草经》之辅翼(弘景曾以朱书本经、墨书别录为一书),今即《神农本草经》及《名医别录》之文而细为研究之。

神农本草经》石膏原文气味辛,微寒,无毒,主治中风寒热、心下逆气、惊喘、口干、舌焦、不能息、腹中坚痛、除邪鬼、产乳、金疮。

后世本草,未有不以石膏为大寒者,独《神农本草经》以为微寒,可为万古定论。为其微寒,是以白虎汤中用至一斤,至《吴氏医案》治痰饮上泛作喘,服石膏近百斤而脾胃不伤也。其言主中风者,夫中风必用发表之药,石膏既主之则性善发表可知,至其主寒热、惊喘、口干、舌焦、无事诠解。至其能治心下逆气、腹中坚痛,人或疑之,而临证细心品验,自可见诸事实也。曾治一人,患春温阳明府热已实,心下胀满异常,投以生石膏二两、竹茹碎末五钱,煎服后,顿觉药有推荡之力,胀满与温病皆愈。又尝治一人,少腹肿疼甚剧,屡经医治无效,诊其脉沉洪有力,投以生石膏三两、旱三七二钱(研细冲服)、生蒲黄三钱,煎服两剂全愈。此证即西人所谓盲肠炎也,西人恒视之为危险难治之病,而放胆重用生石膏即可随手奏效。至谓其除邪鬼者,谓能治寒温实热证之妄言妄见也。治产乳者,此乳字当作生字解(注疏家多以乳字作乳汁解者非是),谓妇人当生产之后,偶患寒温实热,亦不妨用石膏,即《金匮》谓妇人乳中虚烦乱、呕逆、安中益气,竹皮大丸主之者是也(竹皮大丸中有石膏)。治金疮者,人若为刀斧所伤,掺以生石膏细末,立能止血且能消肿愈疼也。

名医别录》石膏原文石膏除时气、头疼身热、三焦大热、肠胃中结气、解肌发汗、止消渴、烦逆、腹胀暴气、咽痛,亦可作浴汤。

解肌者,其力能达表,使肌肤松畅,而内蕴之热息息自毛孔透出也。其解肌兼能发汗者,言解肌之后,其内蕴之热又可化汗而出也。特是,后世之论石膏者,对于《神农本草经》之微寒既皆改为大寒,而对于《名医别录》之解肌发汗,则尤不相信。即如近世所出之本草,若邹润安之《本经疏证》、周伯度之《本草思辨录》,均可为卓卓名著,而对于《名医别录》谓石膏能解肌发汗亦有微词。

愚浮沉医界者五十余年,尝精细体验白虎汤之用法,若阳明之实热,一半在经,一半在府,或其热虽入府而犹连于经,服白虎汤后,大抵皆能出汗,斯乃石膏之凉与阳明之热化合而为汗以达于表也。若犹虑其或不出汗,则少加连翘蝉蜕诸药以为之引导,服后复杯之顷,其汗即出,且汗出后其病即愈,而不复有外感之热存留矣。若其阳明之热已尽入府,服白虎汤后,大抵出汗者少,不出汗者多,其出汗者热可由汗而解,其不出汗者其热亦可内消。盖石膏质重气轻,其质重也可以逐热下行,其气轻也可以逐热上出,俾胃府之气化升降皆湛然清肃,外感之热自无存留之地矣。

石膏之发汗,原发身有实热之汗,非能发新受之风寒也。曾治一人,年近三旬,于春初得温病,医者以温药发其汗,汗出而病益加剧,诊其脉洪滑而浮,投以大剂白虎汤,为加连翘蝉蜕各钱半,服后遍体得凉汗而愈。然愈后泄泻数次,后过旬日又重受外感,其脉与前次相符,乃因前次服白虎汤后作泄泻,遂改用天花粉、玄参各八钱,薄荷叶甘草各二钱,连翘三钱,服后亦汗出遍体,而其病分毫不减,因此次所出之汗乃热汗非凉汗也。不得已遂仍用前方,为防其泄泻,以生怀山药八钱代方中粳米,服后仍遍体出凉汗而愈。由此案观之,则石膏之妙用,有真令人不可思议者矣。

重用石膏以发汗,非仅愚一人之实验也。邑中友人刘××,肺热劳喘,热令尤甚,时当季夏,病犯甚剧,因尝见愚重用生石膏治病,自用生石膏四两,煎汤一大碗顿饮下,周身得凉汗,劳喘骤见轻,隔一日又将石膏如前煎饮,病又见轻,如此隔日一饮石膏汤,饮后必然出汗,其病亦随之降序,饮过六次,而百药难愈之痼疾竟霍然矣。

后刘××与愚相遇,因问石膏如此凉药,何以能令人发汗?愚曰石膏性善发汗,《名医别录》载有明文,脏腑蕴有实热之人,服之恒易作汗也。此证因有伏气化热,久留肺中不去,以致肺受其伤,屡次饮石膏汤以逐之,则久留之热不能留,遂尽随汗出而消解无余矣。

用石膏以治肺病及劳热,古人早有经验之方,因后世未知石膏之性,即见古人之方亦不敢信,是以后世无用者。其方曾载于王焘《外台秘要》,今特详录于下,以备医界之采取。

外台秘要》原文治骨蒸劳热久嗽,用石膏纹如 针者一斤,粉甘草一两,研细如面,日以水调三、四服,言其无毒有大益,乃养命上药,不可忽其贱而疑其寒。《名医别录》言陆州杨士丞女,病骨蒸,内热外寒,众医不能瘥,处州吴医用此方而体遂凉。

书中所载杨氏女亦伏气化热病。凡伏气化热之病,原当治以白虎汤,脉有数象者,白虎加人参汤,医者不知如此治法,是以久不瘥。吴医治以石膏、甘草粉,实为白虎汤之变通用法。乃有其证非如此变通用之而不能愈者(必服石膏面始能愈),此愚治伏气化热临证之实验,爰录一案于下,以明用古方者原宜因证变通也。

一人年近四旬,身形素强壮,时当暮春,忽觉心中发热,初未介意,后渐至大小便皆不利,屡次延医服药,病转加剧,腹中胀满,发热益甚,小便犹可通滴沥,而大便则旬余未通矣,且又觉其热上逆,无论所服何药,下咽即吐出,因此医皆束手无策。后延愚为诊视,其脉弦长有力,重按甚实,左右皆然,视其舌苔浓而已黄,且多芒刺,知为伏气化热,因谓病者曰,欲此病愈非治以大剂白虎汤不可。病者谓我未受外感何为服白虎汤?答曰,此伏气化热证也,盖因冬日或春初感受微寒,未能即病,所受之寒伏藏于三焦脂膜之中,阻塞升降之气化,久而生热,至春令已深,而其所伏之气更随春阳而化热,于斯二热相并,而脏腑即不胜其灼热矣,此原与外感深入阳明者治法相同,是以宜治以白虎汤也。病者闻愚言而颔之,遂为开白虎汤方,方中生石膏用三两,为其呕吐为加生赭石细末一两,为其小便不利为加滑石六钱,至大便旬余不通,而不加通大便之药者,因赭石与石膏并用,最善通热结之大便也。俾煎汤一大碗,徐徐温饮下,服后将药吐出一半,小便稍通,大便未通下。

翌日即原方将石膏改用五两,赭石改用两半,且仿白虎加人参汤之义,又加野台参三钱,复煎汤徐徐温饮下,仍吐药一半,大便仍未通下。于是变汤为散,用生石膏细末一两,赭石细末四钱和匀,为一日之量,鲜白茅根四两,煎汤分三次将药末送服,服后分毫未吐,下燥粪数枚,小便则甚畅利矣。翌日更仿白虎加人参汤之义,又改用野党参五钱,煎汤送服从前药末,又下燥粪数枚,后或每日如此服药,歇息一日不服药,约计共服生石膏细末斤许,下燥粪近百枚,病始霍然全愈。其人愈后,饮食增加,脾胃分毫无伤,则石膏之功用及石膏之良善可知矣。愚用石膏治大便之因热燥结者实多次矣,或单用石膏细末,或少佐以赭石细末,莫不随手奏效,为此次所用石膏末最多,故特志之。

上一页:17.阳明病葛根黄连黄芩汤证

当前页:18.阳明病白虎汤证

下一页:19.阳明病白虎加人参汤证

19.阳明病白虎加人参汤证

19.阳明病白虎加人参汤证

白虎汤之外,又有白虎加人参汤,以辅白虎汤之所不逮。其方五见于《伤寒论》,今试约略录其数节以为研究之数据。

伤寒论》原文桂枝汤大汗出后,大烦渴不解,脉洪大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

【白虎加人参汤方】知母六两,石膏一斤碎绵裹,甘草二两炙,粳米六合,人参三两。

上五味,以水一斗,煮米熟汤成,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桂枝汤原取微似有汗,若汗出如水流漓,病必不解,此谓服桂枝汤而致大汗出,是汗出如水流漓也。

因汗出过多,大伤津液,是以大烦大渴、脉洪大异常,以白虎汤解其热,加人参以复其津液而病可愈矣。

伤寒论》原文伤寒病若吐若下后,七、八日不解,热结在里,表里俱热,时时恶风,大渴,舌上干燥而烦,欲饮水数升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

所谓若吐、若下者,实因治失其宜,误吐、误下,是以吐下后而病不愈也。且误吐则伤其津液,误下则伤其气分,津液伤损可令人作渴,气分伤损,不能助津液上潮更可作渴,是以欲饮水数升也。白虎汤中加人参,不但能生津液,且能补助气分以助津液上潮,是以能立建奇功也。

伤寒论》原文伤寒脉浮,发热无汗,其表不解者,不可与白虎汤。渴欲饮水,无表证者,白虎加人参汤主之。

凡服白虎汤之脉,皆当有滑象脉,滑者中有热也。此节之脉象但浮,虽曰发热,不过其热在表,其不可与以白虎汤之实际,实在于此。乃因节中有无汗及表不解之文,而后世之治伤寒者,或谓汗不出者,不可用白虎汤,或谓表不解者,不可用白虎汤,至引此节之文以为征据,而不能连上数句汇通读之,以重误古人。

独不思太阳篇中白虎汤证,其脉浮滑,浮非连于表乎?又不思白虎汤证三见于《伤寒论》,惟阳明篇白虎汤证,明言汗出,而太阳篇与厥阴篇之所载者,皆未言有汗乎?至于其人欲饮水数升,且无寒束之表证,是其外感之热皆入于里,灼耗津液,令人大渴,是亦宜急救以白虎加人参汤而无可迟疑也。

白虎加人参汤所主之证,或渴、或烦、或舌干,固由内陷之热邪所伤,实亦由其人真阴亏损也。人参,补气之药,非滋阴之药,而加于白虎汤中,实能于邪火炽盛之时立复真阴,此中盖有化合之妙也。曾治一人,患伤寒热入阳明之府,脉象有力而兼硬,时作谵语,按此等脉原宜投以白虎加人参汤,而愚时当少年,医学未能深造,竟与以大剂白虎汤,俾分数次温饮下,翌日视之热已见退,而脉搏转数,谵语更甚。乃恍然悟会,改投以白虎加人参汤煎一大剂,分三次徐徐温饮下,尽剂而愈。盖白虎汤证其脉宜见滑象,脉有硬象即非滑矣,此中原有阴亏之象,是以宜治以白虎加人参汤,而不可但治以白虎汤也。自治愈此案之后,凡遇其人脉数或弦硬,或年过五旬,或在劳心劳力之余,或其人身形素羸弱,即非在汗吐下后,渴而心烦者,当用白虎汤时,皆宜加人参,此立脚于不败之地,战则必胜之师也。

同邑友人李××,曾治一阳明府实证,其脉虽有力而数逾六至,李××先投以白虎汤不效,继因其脉数加玄参、沙参以滋其阴分仍不效,询方于愚。答曰此白虎加人参汤证也。李××谓,此证非在汗吐下后,且又不渴不烦,何为用白虎加人参汤?愚曰用古人之方,当即古人立方之意而推展变通之,凡白虎汤所主之证,其渴与烦者,多因阴分虚损,而脉象数者独非阴分虚损乎?李××闻愚言而心中会悟,改投以白虎加人参汤一剂而愈。

推展白虎加人参汤之用法,不必其人身体虚弱或有所伤损也。忆愚年三旬时,曾病伏气化热,五心烦热,头目昏沉,舌苔白浓欲黄,且多芒刺,大便干燥,每日用生石膏数两煮水饮之,连饮数日,热象不退,因思或药轻不能胜病,乃于头午用生石膏五两煮水饮下,过午又用生石膏五两煮水饮下,一日之间共服生石膏十两,而心中分毫不觉凉,大便亦未通下。踌躇再四,精思其理,恍悟此必伏气之所入甚深,原当补助正气,俾吾身之正气壮旺,自能逐邪外出也。于斯欲仿白虎加人参汤之义,因无确实把握,犹不敢遽用大剂,就已所预存之药,用生石膏二两,野台参二钱,甘草钱半,适有所轧生怀山药粗渣又加少许,煎汤两蛊,分三次温饮下,饮完晚间即觉清爽,一夜安睡,至黎明时少腹微疼,连泻三次,自觉伏气之热全消,再自视舌苔,已退去一半,而芒刺全无矣。夫以常理揆之,加人参于白虎汤中,必谓能减石膏之凉力,而此次之实验乃知人参反能助石膏之凉力,其理果安在乎?盖石膏煎汤,其凉散之力皆息息由毛孔透达于外,若与人参并用,则其凉散之力,与人参补益之力互相化合,能旋转于脏腑之间,以搜剔深入之外邪使之净尽无遗,此所以白虎加人参汤,清热之力远胜于白虎汤也。

愚生平治寒温实热,用白虎加人参汤时,恒多于用白虎汤时,而又恒因证制宜,即原方少有通变,凡遇脉过六至者,恒用生怀山药一两以代方中粳米,盖以山药含蛋白质甚多,大能滋阴补肾,而其浓郁之汁浆又能代粳米调胃也。若遇阳明之热既实,而其人又兼下痢者,恒用生杭芍一两以代方中知母,因芍药善清肝热以除痢疾之里急后重,而其凉润滋阴之性又近于知母也。若妇人产后患寒温实热者,亦以山药代粳米,又必以玄参八钱,以代方中知母,因山药既可补产后之肾虚,而玄参主产乳余疾,《神农本草经》原有明文也(《神农本草经》中石膏、玄参皆主产乳,知母未言治产乳,不敢师心自用、轻以苦寒之药施于产后也)。

且玄参原非苦寒之品,实验之原甘而微苦(《神农本草经》谓其味苦者,当系后世传写之误),是以虽在产后可放胆用之无碍也。

愚治寒温之证,于阳明肠实大便燥结者,恒投以大剂白虎汤,或白虎加人参汤,往往大便得通而愈,且无下后不解之虞。间有服药之后大便未即通下者,而少投以降下之品,或用玄明粉二三钱和蜜冲服,其大便即可通下。盖因服白虎汤及服白虎加人参汤后,壮热已消,燥结已润,自易通下也。

有外感之实热日久不退,致其人气血两亏,危险迫于目前,急救以白虎加人参汤,其病只愈一半,必继服他种补益之药始能全愈者,今试详述一案以征明之

一幼女年九岁,于季春上旬感受温病,医者以热药发之,服后分毫无汗,转觉表里大热,盖已成白虎汤证也。医者不知按方施治,迁延二十余日,身体 羸,危险之朕兆歧出,其目睛上窜,几至不见,筋惕肉 ,周身颤动,时作嗳声,间有喘时,精神昏愦,毫无知觉,其肌肤甚热,启其齿见舌缩而干,苔薄微黄,其脉数逾六至,左部弦细而浮,不任重按,右部亦弦细而重诊似有力,大便旬日未行,此久经外感之热灼耗,致气血两虚,肝风内动,真阴失守,元气将脱之候也。宜急治以白虎加人参汤,再辅以滋阴固气之品,庶可救愈,特虑病状若此,汤药不能下咽耳。其家人谓偶与以勺水或米汤犹知下咽,想灌以药亦如下咽也,于斯遂为疏方。

【处方】生石膏细末二两,野台参三钱,生怀山药六钱,生怀地黄一两,生净萸肉一两,甘草二钱,共煎汤两大盅,分三次温饮下。

此方即白虎加人参汤以生地黄知母,生山药代粳米,而又加山萸肉也。此方若不加萸肉,为愚常用之方,以治寒温证当用白虎加人参汤而体弱阴亏者。今重加山萸肉一两者,诚以人当元气不固之时,恒因肝脏之疏泄而上脱,此证目睛之上窜,乃显露之朕兆(当属于肝),重用萸肉以收敛肝脏之疏泄,元气即可不脱。且喻嘉言谓上脱之证,若但知重用人参,转令人气高不返,重用萸肉为之辅弼,自无斯弊,可稳重建功。将药三次服完,目睛即不上窜,身体安稳,嗳声已止,气息已匀,精神较前明了,而仍不能言,大便犹未通下,肌肤犹热,脉数已减,不若从前之浮弦,右部重诊仍似有力,遂即原方略为加减,俾再服之。

【第二方】生石膏细末两半,野台参三钱,生怀地黄一两,生净萸肉六钱,天冬六钱,甘草二钱,煎汤两盅,分两次温饮下,每饮一次,调入生鸡子黄一枚。

目睛已不上窜而犹用萸肉者,诚以此证先有嗳气之病,是其气难于上达也。凡气之难于上达者,须防其大便通后,气或下脱,故用萸肉以预防之。至于鸡子黄,化学家谓其含有副肾髓质,即善滋真阴,生用之又善润大便是以加之。

此药日服一剂,服两日热已全退,精神之明了似将撤消,而仍不能言,大便仍未通下,间有努力欲便之状。诊其脉热象已静且微弱,拟用灌肠法通其大便。先用野台参三钱,萸肉、天冬各四钱,煎汤服下。然后用灌肠法以通其大便,安然通下。仍不能言,细诊其脉微弱益甚,右部关前之脉几至不见。乃恍悟其所以不能言者,胸中大气下陷也,升补其胸中大气,使之上达于舌本必能言矣。

【第三方】生箭 三钱,野台参三钱,生怀山药一两,大甘枸杞一两,北沙参一两,天冬六钱,寸冬带心六钱,升麻一钱,桔梗钱半,共煎汤一盅半,分两次温服下。此方连服两剂,遂能言语,因方中重用滋阴之药以培养其精神,而精神亦复常矣。

上一页:18.阳明病白虎汤证

当前页:19.阳明病白虎加人参汤证

下一页:20.阳明病三承气汤证

20.阳明病三承气汤证

20.阳明病三承气汤证

白虎汤及白虎加人参汤两方,皆治足阳明有实热者也。至热入手阳明之府,致大便因热燥结,其燥结愈甚者,蕴蓄之热必愈深,此非开其燥结其热固不能消也。若斯则攻下之剂,若承气汤诸方在所必需矣。

伤寒论》原文阳明病脉迟,虽汗出不恶寒者,其身必重,短气腹满而喘,有潮热者,此外欲解,可攻里也。手足 然而汗出者,此大便已硬也,大承气汤主之。若汗多,微发热恶寒者,外来未也,其热不潮,未可与承气汤。若腹大满不通者,可与小承气汤,微和胃气,勿令大泄下。

首句为阳明病脉迟,此见阳明病脉迟为当下之第一明征也。而愚初度此句之义,以为凡伤寒阳明之当下者,若其脉数,下后恒至不解,此言脉迟,未必迟于常脉,特表明其脉不数,无虑其下后不解耳。迨至阅历既久,乃知阳明病当下之脉原有迟者。然其脉非为迟缓之象,竟若蓄极而通,有迟而突出之象。盖其脉之迟,因肠中有阻塞也。其迟而转能突出者,因阳明火盛,脉原有力,有阻其脉之力而使之迟者,正所以激其脉之力而使有跳跃之势也。如此以解脉迟,则脉迟之当下之理自明也。

然愚临证实验以来,知阳明病既当下,其脉迟者固可下,即其脉不迟而亦不数者,亦可下。惟脉数及六至则不可下,即强下之,病必不解,或病更加剧。而愚对于此等证,原有变通之下法,即白虎加人参汤,将石膏不煎入汤中,而以所煎之汤将石膏送服者是也。愚因屡次用此方奏效,遂名之为白虎承气汤,爰详录之于下,以备医界采用。

生石膏八钱捣细,大潞党参三钱,知母八钱,甘草二钱,粳米二钱。药共五味,将后四味煎汤一盅半,分两次将生石膏细末用温药汤送下。服初次药后,迟两点钟,若腹中不见行动,再服第二次。若腹中已见行动,再迟点半钟大便已下者,停后服。若仍未下者,再将第二次药服下。至若其脉虽数而洪滑有力者,用此方时亦可不加党参

愚从前遇寒温证之当下而脉象数者,恒投以大剂白虎汤,或白虎加人参汤,其大便亦可通下。然生石膏必须用至四五两,煎一大碗,分数次温服,大便始可通下。间有服数剂后大便仍不通下者,其人亦恒脉净身凉,少用玄明粉二三钱和蜜冲服,大便即可通下。然终不若白虎承气汤用之较便也。

生石膏若服其研细之末,其退热之力一钱可抵煎汤者半两。

若以之通其大便,一钱可抵煎汤者一两。是以方中只用生石膏八钱,而又慎重用之,必分两次服下也。

寒温阳明病,其热甚盛者,投以大剂白虎汤,其热稍退,翌日恒病仍如故。如此反复数次,病家遂疑药不对证,而转延他医,因致病不起者多矣。愚后拟得此方,凡遇投以白虎汤见效旋又反复者,再为治时即用石膏为末送服。其汤剂中用五六两者,送服其末不过一两,至多至两半,其热即可全消矣。

【大承气汤方】大黄四两酒洗,浓朴半斤炙去皮,枳实五枚炙,芒硝三合。

上四味,以水一斗,先煮二物,取五升,去滓,纳大黄,煮取二升,去滓,纳芒硝,更上微火一两沸,分温再服,得下,余勿服。

大承气汤方,所以通肠中因热之燥结也。故以大黄之性善攻下,且善泻热者为主药。然药力之行必恃脏腑之气化以斡旋之,故佐以朴、实以流通肠中郁塞之气化,则大黄攻下自易为力矣。用芒硝者,取其性寒味咸,善清热又善软坚,且兼有攻下之力,则坚结之燥粪不难化为溏粪而通下矣。方中之用意如此,药味无多,实能面面精到,而愚对于此方不无可疑之点,则在其药味分量之轻重也。

神农本草经》谓大黄能推陈致新,是以有黄良之名,在阳明蕴有实热大便燥结者,原宜多用。至浓朴不过为大黄之辅佐品,竟重用至半斤,较大黄之分量为加倍,若按一两为今之三钱折算,复分两次服之,则一次所服之药,当有浓朴一两二钱。夫浓朴气温味辛,若多用之,能损人真气,为人所共知,而其性又能横行达表,发出人之热汗。忆愚少时,曾治一阳明实热大便燥结证,方中用大黄三钱,服后大便未通下,改延他医,方中重用浓朴一两,服后片时出热汗遍体,似喘非喘,气弱不足以息,未逾半日而亡矣。此诚可为前车之鉴也。是以愚谓此方之分量必有差误,愚疑此方浓朴之分量,当亦如小承气汤为大黄分量之半,其原本或为浓朴之分量半大黄,大抵由此半字而误为半斤也。

再者,本节原文以阳明病脉迟五字开端,所谓脉迟者,言其脉象虽热而至数不加数也(非谓其迟于平脉)。

此乃病者身体素壮,阴分尤充足之脉。病候至用大承气汤时,果能有如此脉象,投以大承气汤原方,亦可随手奏效。而今之大承气汤证如此脉象者,实不多见也。此乃半关天时,半关人事,实为古今不同之点。即浓朴之分量原本如是,医者亦当随时制宜为之通变化裁,方可为善师仲景之人。非然者,其脉或不迟而数,但用硝、黄降之,犹恐降后不解,因阴虚不能胜其燥热也,况更重用浓朴以益其燥热乎?又或其脉纵不数,而热实脉虚,但用硝、黄降之,犹恐降后下脱,因其气分原亏,不堪硝、黄之推荡也,况敢重用浓朴同枳实以破其气乎?昔叶香岩用药催生,曾加梧桐叶一片作引,有效之者,转为香岩所笑。或问其故,香岩谓∶“余用梧桐叶一片时,其日为立秋,取梧桐一叶落也。非其时,将用梧桐叶何为?由斯知名医之治病,莫不因时制宜,原非胶柱鼓瑟也。是以愚用承气汤时,大黄芒硝恒皆用至七八钱,浓朴、枳实不过用二钱。或仿调胃承气汤之义,皆减去不用,外加生赭石细末五六钱,其攻下之力不减大承气原方,而较诸原方用之实为稳妥也。至其脉象数者,及脉象虽热而重按无力者,又恒先投以大剂白虎加人参汤,煎汤一大碗,分数次温饮下,以化胃中燥热,而由胃及肠即可润其燥结,往往有服未终剂,大便即通下者。且下后又无虞其不解,更无虑其下脱也。其间有大便未即通下者,可用玄明粉三钱,或西药留苦四钱,调以蜂蜜,开水冲服。或外治用猪胆汁导法,或用食盐(若用熬火硝所出之盐更佳)融水灌肠,皆可通下。至通下之后,亦无不愈者。

【小承气汤方】大黄四两酒洗,浓朴二两炙去皮,枳实三枚大者炙。

上三味,以水四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温二服。初服汤当更衣,不尔者尽饮之。若更衣者,勿服之。

大承气汤所主之病,大肠中有燥粪,是以用芒硝软坚以化其燥粪。小承气汤所主之病为腹大满不通,是其病在于小肠而上连于胃,是以但用大黄、朴实以开通其小肠,小肠开通下行,大便不必通下,即通下亦不至多,而胃中之食可下输于小肠,是以胃气得和也。此大、小承气汤用法之分别也。而二承气汤之外,又有调胃承气汤,更可连类论及之。

【调胃承气汤方】大黄四两去皮清酒浸,甘草二两炙,芒硝半升。

上二味, 咀,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纳芒硝,再上火微煮令沸,少少温服之。

大黄虽为攻下之品,原善清血分之热,心中发烦实为血分有热也。大黄浸以清酒,可引其苦寒之性上行以清心之热而烦可除矣。证无大便燥结而仍用芒硝者,《内经》谓热淫于内治以咸寒。芒硝味咸性寒,实为心家对宫之药(心属火,咸属水故为心家对宫之药),其善清心热,原有专长,故无大便燥结证而亦加之也。用甘草者,所以缓药力之下行,且又善调胃也。不用朴、实者,因无大便燥结及腹满之证也。

承气汤虽有三方,而小承气及调胃承气,实自大承气变化而出。《伤寒论》所载三承气主治之证不胜录,然果洞悉三方之各有用意,及三方药力轻重各有区别,且所主之病虽有上、中、下之分,而究之治上可及于中,治中可及于下,分治之中,仍有连带关系,自能凡遇宜用承气汤证,斟酌其宜轻宜重,分别施治而无差谬矣。

至于愚用承气汤之经过,又恒变化多端,不拘拘于三承气汤中之药味也。今试举数案以征明之。

大承气汤所主之证,原宜脉迟,其有脉不迟而洪实有力者,亦不妨用。惟其脉不迟而转数,若因大便燥结,而遽投以大承气汤,其脉之无力者,恒因大便通后而虚脱。

其脉之有力者,下后纵不至虚脱,其病亦必不能愈,所谓降后不解也。凡遇此等脉,必设法将其脉数治愈,然后再通其大便。

曾治一叟,年近六旬,因外感之热过甚,致大便旬日未通,其脉数逾六至,心中烦热,延医数人,皆不敢用降下之剂,然除降下外,又别无治法。愚诊其脉象虽数,重按甚实,遂先投以大剂白虎加人参汤,每剂分三次温服下,连服两剂,壮热全消,脉已不数,大便犹未通下,继用净芒硝细末三钱,蜂蜜一两,开水冲服,大便通下,病遂愈。

曾治一少年,因外感实热,致大便燥结,旬余未下,其脉亦数逾六至,且不任重按,亦投以白虎加人参汤,以生地黄代方中知母,生山药代方中粳米,煎汤一大碗,俾分多次徐徐温饮下。初服一剂,脉数见缓,遂即原方略为减轻,俾再煎服,拟后服至脉象复常,再为通其大便,孰意次剂服完而大便自通下矣。且大使通下后,外感之实热亦消解无余矣。此直以白虎加人参汤代承气汤也,自治愈此病之后,凡遇有证之可下而可缓下者,恒以白虎汤代承气,或以白虎加人参汤代承气,其凉润下达之力,恒可使大便徐化其燥结,无事用承气而自然通下,且下后又无不解之虞也。

治一少妇,于大怒之余感冒伤寒,热传阳明,大便燥结,医者两次投以大承气皆吐出。诊其脉弦长有力,盖脉现弦长,无论见于何部,皆主肝火炽盛,此不受药之所以然也。遂于大承气汤中将朴、实减轻(朴实各用钱半),加生杭芍、生赭石各一两,临服药时,又恐药汤入口即吐出,先用白开水送服生赭石细末三钱,继将药服下,阅三点钟大便通下而病即愈矣。

又治一人素伤烟色,平日大便七八日一行,今因受外感实热,十六七日大便犹未通下,心中烦热,腹中胀满,用洗肠法下燥粪少许,而胀满烦热如旧,医者谓其气虚脉弱,不敢投降下之药。及愚诊之,知其脉虽弱而火则甚实,遂用调胃承气汤加野台参四钱,生赭石、天门冬各八钱,共煎汤一大碗,分三次徐徐温饮下,饮至两次,腹中作响,觉有开通之意,三次遂不敢服,迟两点钟大便通下,内热全消,霍然愈矣。

有服承气汤后,大便之燥结不下,继服些许他药而燥结始下者,试再举两案以明之。

邑中名医刘××,愚初学医时,家中常延之,一日,见先生治一伤寒热入阳明大便燥结证,从前医者,投以大承气汤两剂不下,继延先生治之,单用威灵仙三钱,煎汤服后大便通下,病亦遂愈。愚疑而问曰威灵仙虽能通利二便,以较硝、黄攻下之力实远不如,乃从前服大承气汤两剂大便不下,何先生只用威灵仙三钱而大便即下乎?答曰其中原有妙理,乃前后所用之药相借以成功也。盖其从前所服之大承气汤两剂,犹在腹中,因其脏腑之气化偶滞,药力亦随之停顿,借威灵仙走窜之力以触发之,则硝、黄力之停顿者,可陡呈其开通攻决之本性,是以大便遂通下也。是威灵仙之于硝、黄,犹如枪炮家导火之线也。愚闻如此妙论,顿觉心地开通,大有会悟,后有仿此医案之时,亦随手奏效。

因并录之于此,由此知医学虽贵自悟,亦必启发之有自也。

邻村霍××,当怒动肝火之余感受伤寒,七八日间腹中胀满,大便燥结,医者投以大承气汤,大便未通下,肋下转觉疼不可支。其脉左部沉弦有力,知系肝经气郁火盛,急用柴胡三钱,生麦芽一两,煎汤服后,至半点钟肋下已不觉疼,又迟一点余钟,大便即通下。大便下后,腹即不胀,而病脱然全愈矣。

此案实仿前案之义,亦前后药力相借以通大便也。盖肾为二便之关,肝行肾之气,肝又主疏泄,大便之通与不通,实于肝有关系也。调其肝郁,即可以通行大便,此中原有至理。至于调肝用柴胡而又必佐以生麦芽者,因麦芽生用亦善调肝者也。且柴胡之调肝,在于升提,生麦芽之调肝,在于宣通,若因肝不舒但用柴胡以升提之,恐初服下时肋下之疼将益剧。惟柴胡之升提,与麦芽之宣通相济以成调肝气之功,则肝气之郁者自开,遏者自舒,而徐还其疏泄之常矣。且柴胡之性不但善调肝气也,《神农本草经》谓柴胡主心腹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三复《神农本草经》之文,是柴胡不但善于调肝,兼能消胀满通大便矣。然柴胡非降下之药也,其于大便之当通者,能助硝黄以通之,若遇脾胃之气下溜大便泄泻者,伍以 、术转能升举脾胃之气以止泄泻柴胡诚妙药也哉。善于用柴胡者,自能深悟此中之妙理也。

至于妊妇外感热实,大便燥结者,承气汤亦不妨用,《内经》所谓有故无殒亦无殒也。然此中须有斟酌,以上所列方中诸药,芒硝断不可用。至赭石则三月以前可用,三月以后不可用。其余虽皆可用,然究宜先以白虎汤或白虎加人参汤代承气,即不能完全治愈,后再用承气时亦易奏效也。曾治一妇人,妊过五月,得伤寒证,八九日间脉象洪实,心中热而烦躁,大便自病后未行,其脐上似有结粪,按之微疼,因其内热过甚,先用白虎加人参汤清之,连服两剂内热颇见轻减,而脐上似益高肿,不按亦疼,知非服降下之药不可也。然从前服白虎加人参汤两剂,知其大便虽结不至甚燥,治以降下之轻剂当可奏效,为疏方,用大黄、野台参各三钱,真阿胶(不炒另炖兑服)、天冬各五钱,煎汤服下,即觉脐上开通,过一点钟,疼处即不疼矣。又迟点半钟,下结粪十余枚,后代溏粪,遂觉霍然全愈,后其胎气亦无所损,届期举子矣。至方中之义大黄能下结粪,有人参以驾驭之,则不至于伤胎。又辅以阿胶,取其既善保胎,又善润肠,则大便之燥者可以不燥矣。用天冬者,取其凉润微辛之性(细嚼之实有辛味),最能下行以润燥开瘀,兼以解人参之热也。

上一页:19.阳明病白虎加人参汤证

当前页:20.阳明病三承气汤证

下一页:21.阳明病茵陈蒿汤证

21.阳明病茵陈蒿汤证

21.阳明病茵陈蒿汤证

阳明原属燥金,其为病也多燥热,白虎、承气诸方,皆所以解阳明之燥热也。然燥热者阳明恒有之正病,而有时间见湿热为病,此阳明之变病也。其变病果为何病?阳明篇中诸发黄之证是也。试再进而详论之。

伤寒论》原文阳明病,发热汗出者,此为热越,不能发黄也。但头汗出,身无汗,剂颈而还,小便不利,渴引水浆者,此为瘀热在里,身必发黄,茵陈蒿汤主之。

阳明病发热汗出者,热外越而湿亦随之外越,即不能发黄。若其热不外越而内蕴,又兼其人小便不利,且饮水过多,其湿与热必至化合而生黄,是以周身必发黄也。主以茵陈蒿汤者,以茵陈蒿汤善除湿热也。

茵陈蒿汤方】茵陈蒿六两,栀子十四枚擘,大黄二两去皮。

上三味,以水一斗,先煮茵陈减六升,纳二味,煮取三升,去滓,分温三服,小盒饭利,尿如皂角汁,色正赤,一宿腹减,黄从小便去也。

茵陈,性寒味苦,具有生发之气,寒能胜热,苦能胜湿,其生发之气能逐内蕴之湿热外出,故可为湿热身黄之主药。佐以栀子大黄者,因二药亦皆味苦性寒也,且栀子能屈曲引心火下行以利小便。大黄之色能直透小便(凡服大黄者,其小便即为大黄之色,是大黄能利小便之明征),故少用之亦善利小便。至茵陈虽具有升发之性,《名医别录》亦谓其能下利小便,三药并用,又能引内蕴之热自小便泻出,是以服之能随手奏效也。

伤寒论》原文伤寒七、八日,身黄如橘子色,小便不利,腹微满者,茵陈蒿汤主之。

身黄如橘而腹满,小便不利,此因湿热成病可知,故亦治以茵陈蒿汤也。

上一页:20.阳明病三承气汤证

当前页:21.阳明病茵陈蒿汤证

下一页:22.阳明病栀子柏皮汤证

22.阳明病栀子柏皮汤证

22.阳明病栀子柏皮汤证

伤寒论》原文伤寒身黄发热栀子柏皮汤主之。

此节示人,但见其身黄发热,即无腹满小便不利诸证,亦直可以湿热成病断之也。

栀子柏皮汤方】栀子十五个擘,甘草一两炙,黄柏二两。

上三味,以水四升,煮取一升半,去滓,分温再服。

此方之用意,欲以分消上中下之热也。是以方中栀子善清上焦之热,黄柏善清下焦之热,加甘草与三药并用,又能引之至中焦以清中焦之热也。且栀子黄柏皆过于苦寒,调以甘草之甘,俾其苦寒之性味少变,而不至有伤于胃也。

上一页:21.阳明病茵陈蒿汤证

当前页:22.阳明病栀子柏皮汤证

下一页:23.阳明病麻黄连轺赤小豆汤证

23.阳明病麻黄连轺赤小豆汤证

23.阳明病麻黄连轺赤小豆汤证

伤寒论》原文伤寒瘀热在里,身必发黄,麻黄连赤小豆汤主之。

【麻黄连赤小豆汤方】麻黄二两去节,赤小豆一升,连轺二两,杏仁四十个去皮尖,大枣十二枚,生梓白皮一升,生姜二两切,甘草二两炙。

上八味,以潦水一斗,先煮麻黄再沸,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三升,分温三服,半日服尽。

连轺非连翘,乃连翘根也。其性凉能泻热,兼善利湿,后世改用连翘则性不同矣。赤小豆,即作饭之小豆,形如绿豆而色赤者,非南来之红豆也。梓白皮,药局无鬻者,有梓树处自加之可也。陈修园云,若无梓白皮,可以茵陈代之。

身发黄与黄胆不同。黄胆为胆汁妄行于血中,仲景书中虽未明言,而喻嘉言《寓意草》于钱小鲁案中曾发明之,彼时西人谓胆汁溢于血中之说,犹未入中国也。至身发黄之病,猝成于一两日间,其非胆汁溢于血分可知矣。茵陈为治热结黄胆之要药,《神农本草经》载有明文,仲景治身发黄亦用之者,诚以二证之成,皆由于湿热,其湿热由渐而成则为黄胆,其湿热因外感所束,仓猝而成则为身发黄,是以皆可以茵陈蒿治之也。

身发黄之证,不必皆湿热也。阳明篇七十六节云∶“伤寒发汗已,身目为黄,所以然者,寒湿在里不解故也,以为不可下也,于寒湿中求之。王和安曰黄为油热色,油中含液而包脉孕血,液虚血燥则热甚为阳黄,身黄发热栀子柏皮证也。油湿血热相等而交蒸,为小便不利,身黄如橘之茵陈蒿证也。油寒膜湿,郁血为热,则寒湿甚而为阴黄,即茵陈五苓证也。病有热而治从寒湿,玩以为二句,语气之活自可想见。盖以为不可下,明见有可下之热黄也,在于寒湿中求之,言治法求之寒湿,明见黄证不纯为寒湿也。凡一证二因者,治从其甚,可于二语见之。

上王氏之论甚精细,而愚于此节之文则又别有会悟,试引从前治愈之两案以明之。

曾治一人受感冒,恶寒无汗,周身发黄,以麻黄汤发之,汗出而黄不退。细诊其脉,左部弦而无力,右部濡而无力,知其肝胆之阳不振,而脾胃又虚寒也。盖脾胃属土,土色本黄,脾胃有病,现其本色,是以其病湿热也,可现明亮之黄色,其病湿寒也,亦可现黯淡之黄色。观此所现之黄色,虽似黯淡而不甚黯淡者,因有胆汁妄行在其中也。此盖因肝胆阳分不振,其中气化不能宣通胆汁达于小肠化食,以致胆管闭塞,胆汁遂蓄极妄行,溢于血分而透黄色,其为黄色之根源各异,竟相并以呈其象,是以其发黄似黯淡而非黯淡也。审病既确,遂为拟分治左右之方以治之。

生箭 六钱,桂枝尖二钱,干姜三钱,浓朴钱半,陈皮钱半,茵陈二钱。

上药六味,共煎汤一大盅温服。

方中之义用黄 以助肝胆之阳气,佐以桂枝之辛温,更有开通之力也。用干姜以除脾胃之湿寒,辅以浓朴能使其热力下达。更辅以陈皮,能使其热力旁行,其热力能布 充周,脾胃之寒湿自除也。用茵陈者,为其具有升发之性,实能打开胆管之闭塞,且其性能利湿,更与姜、桂同用,虽云苦寒而亦不觉其苦寒也。况肝胆中寄有相火,肝胆虽凉,相火之寄者仍在,相火原为龙雷之火,不可纯投以辛热之剂以触发之,少加茵陈,实兼有热因寒用之义也。

又治一人,时当仲秋,寒热往来,周身发黄,心中烦热,腹中又似觉寒凉,饮食不甚消化,其脉左部弦硬,右部沉濡,心甚疑之,问其得病之由,答云,不知。因细问其平素之饮食起居,乃知因屋宇窄隘,六七月间皆在外露宿,且其地多潮湿,夜间雾露尤多。乃恍悟此因脏腑久受潮湿,脾胃属土,土为太阴,湿郁久则生寒,是以饮食不能消化。肝胆属木,木为少阳,湿郁久则生热,又兼有所寄之相火为之熏蒸,以致胆管肿胀闭塞,是以胆汁妄行,溢于血中而身黄也。舌上微有白苔,知其薄受外感,侵入三焦,三焦原为手少阳与足少阳并为游部,一气贯通,是以亦可作寒热,原当以柴胡和解之,其寒热自已,茵陈性近柴胡,同为少阳之药,因其身发黄,遂用茵陈三钱以代柴胡,又加连翘、薄荷叶生姜各三钱,甘草二钱,煎汤服后,周身得汗(足少阳不宜发汗手少阳宜发汗),寒热往来愈,而发黄如故。于斯就其左右之脉寒热迥殊者,再拟一方治之。

茵陈三钱,栀子三钱,干姜三钱,白术三钱炒,浓朴二钱,焰硝五分研细。

上六味,将前五味煎汤一大盅,乘热纳硝末融化服之。

方中之义栀子茵陈以清肝胆之热,用干姜白术、浓朴以除脾胃之寒,药性之凉热迥然不同,而汇为一方自能分途施治也。用焰硝者,因胆管之闭塞,恒有胆石阻隔,不能输其胆汁于小肠,焰硝之性善消,即使胆管果有胆石,服之亦不难消融也,

上一页:22.阳明病栀子柏皮汤证

当前页:23.阳明病麻黄连轺赤小豆汤证

下一页:24.阳明病猪苓汤证

24.阳明病猪苓汤证

24.阳明病猪苓汤证

发黄之证,多成于湿热,诸治发黄之方,皆治湿热之方也。

乃有本阳明病,其人蕴有湿热而不发黄者,自当另议治法,而阳明篇中亦曾载其治方矣。

伤寒论》原文若脉浮发热,渴欲饮水,小便不利者,猪苓汤主之。

此节所谓脉浮者,乃病入阳明,而犹连太阳之府也。盖太阳之病,在经脉浮,在府亦脉浮,此因太阳之府蕴有实热,以致小便不利,而热之入于阳明者,不能由太阳之府分消其热下行,转上逆而累及于肺,是以渴欲饮水也。治以猪苓汤,是仍欲由太阳之府分消其热也。

猪苓汤方】猪苓去皮、茯苓阿胶滑石泽泻各一两。

上五味,以水四升,先煮四味取二升,去滓,纳下阿胶,烊消,温服七合,日三服。

猪苓茯苓,皆为渗淡之品,而猪苓生于枫下,得枫根阴柔之气,以其性善化阳,以治因热小便不利者尤宜,故用之为主药。用泽泻者,因其能化水气上升以止渴,而后下降以利小便也。用滑石者,其性可代石膏,以清阳明之实热,又能引其热自小便出也。用阿胶者,因太阳之府原与少阴相连,恐诸利水之药或有损于少阴,故加阿胶大滋真阴之品,以助少阴之气化也。

上一页:23.阳明病麻黄连轺赤小豆汤证

当前页:24.阳明病猪苓汤证

下一页:25.阳明病四逆汤证

25.阳明病四逆汤证

25.阳明病四逆汤证

总计阳明篇中之病证,大抵燥而且热也,其有不燥而转湿者,此阳明之变证也。于治发黄诸方,曾发明之矣。更有不热而反寒者,此亦阳明之变证也。夫病既寒矣,必须治以热剂,方为对证之药,是则温热之剂,又宜讲求矣。

伤寒论》原文脉浮而迟,表热里寒,下利清谷者,四逆汤主之。

外感之着人,恒视人体之禀赋为转移,有如时气之流行,受病者或同室、同时,而其病之偏凉、偏热,或迥有不同。盖人之脏腑素有积热者,外感触动之则其热益甚;其素有积寒者,外感触动之则其寒亦益甚也。明乎此则可与论四逆汤矣。

【四逆汤方】甘草二两炙,干姜两半,附子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温再服,强人可大附子一枚、干姜三两。

干姜为温暖脾胃之主药,伍以甘草,能化其猛烈之性使之和平,更能留其温暖之力使之常久也。然脾胃之温暖,恒赖相火之壮旺,附子色黑入肾,其非常之热力,实能补助肾中之相火,以浓脾胃温暖之本源也。方名四逆者,诚以脾主四肢,脾胃虚寒者,其四肢常觉逆冷,服此药后,而四肢之厥逆可回也。

方中附子,注明生用,非剖取即用也。因附子之毒甚大,种附子者,将附子剖出,先以盐水浸透,至药局中又几经泡制,然后能用,是知方中所谓附子生用者,特未用火炮熟耳。

上一页:24.阳明病猪苓汤证

当前页:25.阳明病四逆汤证

下一页:26.少阳病提纲及汗吐下三禁

26.少阳病提纲及汗吐下三禁

26.少阳病提纲及汗吐下三禁

阳明之热,已入府者,不他传矣。若犹在经,而未入于府者,仍可传于少阳。而少阳确实之部位,又须详为辨析也。夫太阳主外,阳明主里,而介于太阳、阳明之间者,少阳也。少阳外与太阳相并则寒,内与阳明相并则热,是以少阳有病而寒热往来也。由此而论,则传经之次第,当由太阳而少阳,由少阳而阳明,而《内经》竟谓一日巨阳(即太阳)受之,二日阳明受之;三日少阳受之者何也?盖他手、足同名之经各有界限,独少阳主膜,人身之膜无不相通。膜有连于太阳者,皮肤下腠理之白膜也。膜有连于阳明者,肥肉、瘦肉间之膜也。此为手少阳经以三焦为府者也(三焦亦是膜,发源于命门,下焦为包肾络肠之膜,中焦为包脾连胃之膜,上焦为心下膈膜及心肺一系相连之膜)。又两胁之下皆板油,包其外者亦膜也,此为足少阳之膜以胆为府者也。由此知介于太阳、阳明之间者,手少阳也;传经在阳明之后者,足少阳也。太阳传阳明原自手少阳经过,而《伤寒论》未言及者,以其重足经,不重手经也。总之,手、足少阳之膜原相联系,即手、足少阳之气化原相贯通,是以《内经》谓少阳为游部(游部者,谓其中气化自手经至足经,自足经至手经游行无定也),更由此知所谓与太阳相并者,为手少阳腠理之膜也,与阳明相并者,为足少阳板油之膜也,以其相近故能相并也。能明乎此,即可与论少阳篇之病矣。

伤寒论》原文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

伤寒论》原文少阳中风,两耳无所闻,目赤胸中满而烦者,不可吐下,吐下则悸而惊。

伤寒论》原文伤寒脉弦细,头痛发热者,属少阳。少阳不可发汗,发汗则谵语,此属胃。胃和则愈,胃不和,烦而悸。

此节所言之证,乃少阳病之偏于热者也。弦细,固为少阳之脉,观提纲中谆谆以胃和、胃不和为重要之点,想自阳明传少阳时,其外感之热仍有一半入府,而非尽传于少阳。脉虽弦细,重按必然甚实,此原当为少阳、阳明合病也。愚遇此等证脉时,恒将柴胡汤方中药味减半(惟人参甘草不减),外加生石膏一两,知母五钱(此为白虎加人参汤与小柴胡汤各用一半),则少阳之病可解,其胃中之热亦可尽清,而不至有胃不和之虞矣。此节合上节,为少阳病汗、吐、下三禁,凡治少阳病者当切记之。

上一页:25.阳明病四逆汤证

当前页:26.少阳病提纲及汗吐下三禁

下一页:27.少阳病小柴胡汤证

27.少阳病小柴胡汤证

27.少阳病小柴胡汤证

伤寒论》原文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与小柴胡汤主之。(此节载太阳篇)

【小柴胡汤方】柴胡半斤,黄芩三两,人参三两,甘草三两炙,半夏半升洗,生姜三两切,大枣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用小柴胡汤加减法若胸中烦而不呕,去半夏、人参,加栝蒌实一枚;若渴者,去半夏,加人参,合前成四两半,栝蒌根四两,若腹中痛者,去黄芩,加芍药三两,若胁下痞硬,去大枣,加牡蛎四两;若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去黄芩,加茯苓四两;若不渴外有微热者,去人参,加桂枝三两,温复取微汗愈;若咳者,去人参大枣生姜,加五味子半升、干姜二两。

【附录】后世用小柴胡汤分量

柴胡(八钱) 黄芩(三钱) 人参(三钱) 甘草(三钱)

清半夏(四钱) 生姜(三钱切) 大枣(四枚擘)

柴胡证喜呕者,不必作呕吐也,但常常有欲呕之意,即为喜呕。是以愚治伤寒,遇有觉恶心而微寒热往来者,即投以小柴胡汤,一剂而愈。此《伤寒论》所谓∶“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也。

方中重用柴胡,正所以助少阳之枢转以引邪外出也。犹恐其枢转之力或弱,故又助以人参,以浓其上升之力,则少阳之邪直能随少阳之气透膈上出矣。用半夏者,因其生当夏半,能通阴阳、和表里,且以病本喜呕,而又升以柴胡、助以人参,少阳虽能上升,恐胃气亦因之上逆,则欲呕之证仍难愈,用半夏协同甘草、姜、枣降胃兼以和胃也。用黄芩者,以其形原中空,故善清躯壳之热,且亦以解人参之偏热也。

柴胡汤证,原忌发汗,其去滓重煎者,原所以减柴胡发表之力,欲其但上升而不外达也。乃太阳篇一百零三节,服小柴胡汤后,竟有发热汗出之文,读《伤寒论》者,恒至此而生疑,注疏家亦未见有详申其义者,今试录其原文细研究之。

伤寒论》原文柴胡汤证而下之,若柴胡证不罢者,复与柴胡汤,必蒸蒸而振,却发热汗出而解。

服小柴胡汤,以引少阳之邪透膈上出而无事出汗,原为小柴胡汤证治法之正则。然药力之上升透膈颇难,必赖其人之正气无伤,药借正气以营运之而后可以奏效。至误下者,足少阳之邪多散漫于手少阳三焦脂膜之中,仍投以小柴胡汤,其散漫于手少阳者,遂可借其和解宣通之力,达于太阳而汗解矣。其留于胁下板油中者,因误降伤气,无力上达,亦遂借径于手少阳而随之汗解,故于汗出上特加一却字,言非发其汗而却由汗解,此乃因误下之后而使然,以明小柴胡汤原非发汗之药也。其汗时必发热蒸蒸而振者,有战而后汗意也。盖少阳之病由汗解,原非正路,而其留于胁下之邪作汗解尤难,乃至服小柴胡汤后,本欲上透膈膜,因下后气虚,不能由上透出,而其散漫于手少阳者,且又以同类相招,遂于蓄极之时而开旁通之路,此际几有正气不能胜邪气之势,故汗之先必发热而振动,此小柴胡汤方中所以有人参之助也。是以愚用此方时,于气分壮实者,恒不用人参,而于误服降药后及气虚者,则必用人参也。

人身之膜原,无处不相联系,女子之胞室亦膜也。其质原两膜相合,中为夹室,男女皆有,男以化精,女以通经,故女子之胞室亦曰血室。当其经水初过之时,适有外感之传经者乘虚袭入,致现少阳证病状,亦宜治以小柴胡汤,《伤寒论》中亦曾详论之矣。

伤寒论》原文妇人中风,七、八日续得寒热,发作有时,经水适断者,此为热入血室。其血必结,故使如疟状,发作有时,小柴胡汤主之。

伤寒之病既自阳明传少阳矣,间有遵少阳之法治之,其证复转阳明者,此虽仅见之证,亦宜详考治法。

伤寒论》原文柴胡汤已,渴者属阳明,以法治之。

喻嘉言曰风寒之邪,从阳明而传少阳,起先不渴,里证未具,及服小柴胡汤已,重加口渴,则邪还阳明,而当调胃以存津液矣。然不曰攻下,而曰以法治之,意味无穷。盖少阳之寒热往来,间有渴证,倘少阳未罢而恣言攻下,不自犯少阳之禁乎?故见少阳重转阳明之证,但云以法治之,其法维何?即发汗利小便已,胃中躁烦,实大便难之说也。若未利其小便,则有猪苓、五苓之法,若津液热炽,又有人参白虎之法,仲景圆机活泼,人存政举,未易言矣。

少阳证,不必皆传自阳明也。其人若胆中素有积热,偶受外感,即可口苦、心烦、寒热往来,于柴胡汤中加生石膏、滑石、生杭芍各六钱,从小便中分消其热,服后即愈。若其左关甚有力者,生石膏可用至一两(小柴胡汤证宜加石膏者甚多,不但此证也),自无转阳明之虞也。

柴胡汤本为平和之剂,而当时医界恒畏用之,忌柴胡之升提也。即名医若叶天士,亦恒于当用柴胡之处避而不用,或以青蒿代之。诚以古今之人,禀赋实有不同,古人禀质醇浓,不忌药之升提,今人体质多上盛下虚,上焦因多有浮热,见有服柴胡而头疼目眩者,见有服柴胡而齿龈出血者,其人若素患吐血及脑充血证者,尤所忌服。至愚用小柴胡汤时,恒将原方为之变通,今试举治验之数案以明之。

同庄张××,少愚八岁,一方之良医也。其初习医时,曾病少阳伤寒,寒热往来,头疼发热,心中烦而喜呕,脉象弦细,重按有力。愚为疏方调治,用柴胡四钱,黄芩人参甘草、半夏各三钱,大枣四枚,生姜三大片,生石膏一两,俾煎汤一大盅服之。张××疑而问曰此方乃小柴胡汤外加生石膏也,按原方中分量,柴胡半斤以一两折为今之三钱计之,当为二两四钱,复三分之,当为今之八钱,今方中他药皆用其原分量,独柴胡减半,且又煎成一盅服之,不复去滓重煎,其故何也?弟初习医,未明医理,愿兄明以教我也!

答曰用古人之方,原宜因证、因时,为之变通,非可胶柱鼓瑟也。此因古今气化,略有不同,即人之禀赋遂略有差池,是以愚用小柴胡汤时,其分量与药味,恒有所加减。夫柴胡之性,不但升提,实原兼有发表之力,古法去滓重煎者,所以减其发表之力也。今于方中加生石膏一两以化其发表之力,即不去滓重煎,自无发表之虞,且因未经重煎,其升提之力亦分毫无损,是以止用一半,其力即能透膈上出也。放心服之,自无差谬。张××果信用愚言,煎服一剂,诸病皆愈。

邻村刘姓妇人,得伤寒少阳证,寒热往来无定时,心中发热呕吐痰涎,连连不竭,脉象沉弦。为开小柴胡汤原方,亦柴胡减半用四钱,加生石膏一两,云苓片四钱。有知医者在座,疑而问曰少阳经之证,未见有连连吐粘涎不竭者,今先生用小柴胡汤,又加石膏、茯苓,将勿不但为少阳经病,或又兼他经之病乎?答曰君之问诚然也,此乃少阳病而连太阴也。少阳之去路原为太阴之经,太阴在腹为湿土之气,若与少阳相并,则湿热化合,即可多生粘涎,故于小柴胡汤中加石膏、茯苓,以清少阳之热,即以利太阴之湿也。知医者闻之,甚为叹服。遂将此方煎服,两剂全愈。

在辽宁曾治一妇人,寒热往来,热重寒轻,夜间恒作 语,其脉沉弦有力。因忆《伤寒论》谓妇人热入血室证,昼日明了,暮则 语,遂细询之,因知其初受外感三四日,月信忽来,至月信断后遂变斯证。据所云云,知确为热入血室,是以其脉沉弦有力也。遂为开小柴胡原方,将柴胡减半,外加生黄 二钱、川芎钱半,以升举其邪之下陷,更为加生石膏两半,以清其下陷之热,将小柴胡如此变通用之,外感之邪虽深陷,实不难逐之使去矣。将药煎服一剂,病愈强半,又服一剂全愈。

热入血室之证,其热之甚者,又宜重用石膏二三两以清其热,血室之中,不使此外感之热稍有存留始无他虞。愚曾治有血室溃烂脓血者数人,而究其由来,大抵皆得诸外感之余,其为热入血室之遗恙可知矣。盖当其得病之初,医者纵知治以小柴胡汤,其遇热之剧者,不知重用石膏以清血室之热,遂致酿成危险之证,此诚医者之咎也。医者有治热入血室之证者,尚其深思愚言哉。

上一页:26.少阳病提纲及汗吐下三禁

当前页:27.少阳病小柴胡汤证

下一页:28.少阳病大柴胡汤证

28.少阳病大柴胡汤证

28.少阳病大柴胡汤证

柴胡汤证,有但服小柴胡不能治愈,必治以大柴胡汤始能治愈者,此病欲借少阳之枢转,外出而阻于阳明之阖,故宜于小柴胡汤中兼用开降阳明之品也。

伤寒论》原文太阳病过经十余日,反二、三下之,后四、五日柴胡证仍在者,先与小柴胡。呕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烦者,为未解也,与大柴胡汤下之则愈。

【大柴胡汤方】柴胡半斤,黄芩三两,芍药三两,半夏半升洗,生姜五两切,枳实四两炙,大枣十二枚擘。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温服一升,日三服。一方用大黄二两。

伤寒论》大柴胡汤,少阳兼阳明之方也。阳明胃府有热,少阳之邪又复挟之上升,是以呕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烦。欲用小柴胡汤提出少阳之邪,使之透膈上出,恐其补胃助热而减去人参,更加大黄以降其热,步伍分明,出奇致胜,此所以为百战百胜之师也。乃后世畏大黄之猛,遂易以枳实。迨用其方不效,不得不仍加大黄,而竟忘去枳实,此大柴胡一方,或有大黄或无大黄之所由来也。此何以知之?因此方所主之病宜用大黄,不宜用枳实而知之。盖方中以柴胡为主药,原欲升提少阳之邪透膈上出,又恐力弱不能直达,故小柴胡汤中以人参助之。今因证兼阳明,故不敢复用人参以助热,而更加大黄以引阳明之热下行,此阳明与少阳并治也。然方名大柴胡,原以治少阳为主,而方中既无人参之助,若复大黄枳实并用,既破其血,又破其气,纵方中有柴胡,犹能治其未罢之柴胡证乎?盖大黄虽为攻下之品,然偏于血分,仍于气分无甚伤损,即与柴胡无甚龃龉,至枳实能损人胸中最高之气,其不宜与柴胡并用明矣。愚想此方当日原但加大黄,后世用其方者,畏大黄之猛烈,遂易以枳实,迨用其方不效,不得不仍加大黄,而竟忘去枳实,此为大柴胡或有大黄或无大黄,以致用其方者恒莫知所从也。以后凡我同人,有用此方者,当以加大黄枳实为定方矣。究之,古今之气化不同,人身之强弱因之各异,大柴胡汤用于今日,不惟枳实不可用,即大黄亦不可轻用,试举两案以明之。

邑诸生刘××,其女适邑中某氏,家庭之间,多不适意,于季秋感冒风寒,延其近处医者治不愈。刘××邀愚往诊,病近一旬,寒热往来,其胸中满闷烦躁皆甚剧,时作呕吐,脉象弦长有力,愚语刘××此大柴胡汤证也,从前医者不知此证治法,是以不愈。刘××亦以愚言为然,遂为疏方,用柴胡四钱,黄芩、芍药、半夏各三钱,生石膏两半碎,竹茹四钱,生姜四片,大枣四枚,俾煎服。刘××疑而问曰柴胡汤原有大黄枳实,今减去之,加石膏、竹茹,将勿药力薄弱难奏效乎?答曰药之所以能愈病者,在对证与否,不在其力之强弱也,宜放胆服之,若有不效,余职其咎。病患素信愚,闻知方中有石膏,亦愿急服,遂如方煎服一剂,须臾觉药有推荡之力,胸次顿形开朗,烦躁呕吐皆愈。刘××疑而问曰余疑药力薄弱不能奏效,而不意其奏效更捷,此其理将安在耶?答曰凡人得少阳之病,其未病之先,肝胆恒有不舒,木病侮土,脾胃亦恒先受其扰。

迨其阳明在经之邪,半入于府半传于少阳,于斯,阳明与少阳合病,其热之入于府中者,原有膨胀之力,复有肝胆以扰之,其膨胀之热,益逆行上干而凌心,此所以烦躁与胀满并剧也。小柴胡汤去人参原可舒其肝胆,肝胆既舒,自不复扰及脾胃,又重用石膏,以清入府之热,俾其不复膨胀上干,则烦躁与满闷自除也。况又加竹茹之开胃止呕者以辅翼之,此所以奏效甚捷也。

又治一人,年逾弱冠,禀赋素羸弱。偶于初夏,因受感冒病于旅邸,求他医治疗,将近一旬,病犹未愈。后愚诊视,其父正为病患煎药,视其方乃系发表之剂,及为诊视,则白虎汤证也。嘱其所煎之药,千万莫服。其父求为疏方,因思病者禀赋素弱,且又在劳心之余,若用白虎汤原宜加人参,然其父虽信愚,而其人实小心过度,若加人参,石膏必须多用,或因此不敢径服,况病者未尝汗下,且又不渴,想但用白虎汤不加人参亦可奏效。遂为开白虎汤原方,酌用生石膏二两,其父犹嫌其多。愚曰此因君平素小心特少用耳,非多也。又因脉有数象,外加生地黄一两以滋其阴分,嘱其煎汤两盅,分两次温饮下,且嘱其若服后热未尽退,其大便不滑泻者,可即原方仍服一剂。

迨愚旋里后,其药止服一剂,热退十之八九,虽有余热未清,不敢再服。迟旬日大便燥结不下,两腿微肿,拟再迎愚诊视,适有其友人某,稍知医学,谓其腿肿系为前次重用生石膏二两所伤。其父信友人之言,遂改延他医,见其大便燥结,投以降下之剂,方中重用大黄八钱,将药服下,其人即不能语矣。其父见病势垂危,急遣人迎愚,未及诊视而亡矣。夫此证之所以便结腿肿者,因其余热未清,药即停止也。乃调养既失之于前,又误药之于后,竟至一误再误,而不及挽救,使其当时不听其友之盲论,仍迎愚为延医,或再投以白虎汤,或投以白虎加人参汤,将石膏加重用之,其大便即可因服凉润之药而通下,大便既通,小便自利,腿之肿者不治自愈矣。就此案观之,则知大柴胡汤中用大黄,诚不如用石膏也(重用白虎汤即可代承气,曾于前节论承气汤时详言之)。盖愚当成童时,医者多笃信吴又可,用大剂承气汤以治阳明府实之证,莫不随手奏效。及愚业医时,从前之笃信吴又可者,竟恒多偾事,此相隔不过十余年耳,况汉季至今千余年哉。盖愚在医界颇以善治寒温知名,然对于白虎汤或白虎加人参汤,旬日之间必用数次,而对于承气汤恒终岁未尝一用也。

上一页:27.少阳病小柴胡汤证

当前页:28.少阳病大柴胡汤证

下一页:29.少阳篇三阳合病之治法

29.少阳篇三阳合病之治法

29.少阳篇三阳合病之治法

少阳篇,有三阳并病之证,提纲中详其病状而未列治法,此或有所遗失欤?抑待后人遇此证自为拟方欤?

愚不揣固陋,本欲拟一方以补之,犹恐所拟者未必有效,今试即其所载病状以研究其病情,再印征以生平所治之验案,或于三阳合病之治法,可得其仿佛欤。

伤寒论》原文三阳合病,脉浮大,上关上,但欲眠睡,目合则汗。

陶华氏谓,此节所言之病,当治以小柴胡葛根、芍药。而愚对于此证有治验之案二则,又不拘拘于小柴胡汤中加葛根、芍药也。试详录二案于下,以质诸医界。

一人年过三旬,于初春患伤寒证,经医调治不愈。七八日间延为诊视。头疼,周身发热,恶心欲吐,心中时或烦躁,头即有汗而身上无汗,左右脉象皆弦,右脉尤弦而有力,重按甚实,关前且甚浮。即此脉论,其左右皆弦者,少阳也,右脉重按甚实者,阳明也,关前之脉浮甚者,太阳也,此为三阳合病无疑。其既有少阳病而无寒热往来者,缘与太阳、阳明相并,无所为往无所为来也。遂为疏方生石膏、玄参各一两,连翘三钱,茵陈甘草各二钱,俾共煎汤一大盅顿服之,将药服后,俄顷汗出遍体,近一点钟,其汗始竭,从此诸病皆愈。其兄颇通医学,疑而问曰此次所服药中分毫无发表之品,而服后竟由汗解而愈者何也?答曰出汗之道,在调剂其阴阳,听其自汗,非可强发其汗也,若强发其汗,则汗后恒不能愈,且转至增剧者多矣。如此证之三阳相并,其病机本欲借径于手太阴之络而外达于皮毛,是以右脉之关前独浮也,乃因其重按有力,知其阳明之积热,犹团结不散,故用石膏、玄参之凉润者,调剂其燥热,凉热化合,自能作汗,又少加连翘茵陈(可代柴胡)以宣通之,遂得尽随病机之外越者,达于皮毛而为汗解矣,此其病之所以愈也。

又治一人,年近三旬,因长途劳役,感冒甚重,匆匆归家,卧床不起。经医延医,半月病益加剧。及愚视之,见其精神昏愦。 语不休,肢体有时惕动不安,其两目直视,似无所见,其周身微热,而间有发潮热之时,心中如何,询之不能自言,其大便每日下行皆系溏粪,其脉左右皆弦细而浮,数逾六至,重按即无。根据此证之肢体惕动、两目直视,且间发潮热者,少阳也;精神昏愦、 语不休者,阳明也;其脉弦而甚浮者,乃自少阳还太阳也,是以谓之三阳合病也。《伤寒论》少阳篇所谓三阳合病,然《伤寒论》中所言者,是三阳合病之实证,而此症乃三阳合病之虚证,且为极虚之证。凡三阳合病以病已还表,原当由汗而解,此病虽虚,亦当由汗而解也。特以脉数无根,真阴大亏,阳升而阴不能应,是以不能化合而为汗耳。治此证者,当先置外感于不问,而以滋培其真阴为主,连服数剂,俾阴分充足,自能与阳气化合而为汗,汗出而病即愈矣。若但知病须汗解,当其脉数无根之时,即用药强发其汗,无论其汗不易出也,即服后将汗发出,其人几何不虚脱也。

愚遂为开生地黄、熟地黄、生山药、大枸杞各一两,玄参、沙参、净萸肉各五钱,煎汤一大碗,分两次温饮下。此药一日夜间连进两剂。翌晨再诊其脉,不足六至,精神亦见明了,自服药后大便未行,遂于原方中去萸肉,加青连翘二钱,服后周身得汗,病若失。

上一页:28.少阳病大柴胡汤证

当前页:29.少阳篇三阳合病之治法

下一页:30.太阴病提纲及意义

30.太阴病提纲及意义

30.太阴病提纲及意义

病由少阳而愈者,借少阳之枢转而外出也。乃有治不如法,其病不能借少阳之枢转外出,而转由腔上之膜息息透入腹中,是由少阳而传太阴也。夫病既传于太阴,其病情必然变易,自当另议治法,是则太阴经发现之病状与其治法,又当进而研究矣。

伤寒论》原文太阴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中结硬。

脾为太阴之府,其处重重油脂包裹,即太阴之经也。盖论其部位,似在中焦之内,惟其处油脂独浓于他处,是太阴之经虽与三焦相连,而实不与三焦相混也。且《难经》谓脾有散膏半斤,即西人所谓甜肉汁,原系胰子团结而成,方书谓系脾之副脏,其分泌善助小肠化食,实亦太阴经之区域也。为其经居于腹之中间,是以腹满为太阴经之的病。其吐食、自利者,此经病而累及于府,脾病不能运化饮食,是以吐利交作也。

腹痛者,因病在太阴,中焦郁满而气化不通也。下之必胸中结硬者,因下后脾气下陷,不能散精以达于肺(《内经》谓脾气散精,以达于肺),遂致郁于胸中而为结硬也。

此节提纲甚详,而未言治法,及下节汇通观之,可自得其治法矣。

伤寒论》原文太阴中风,四肢烦疼,阳微阴涩而长者,为欲愈。

唐容川曰此节言太阴中风,脉若阳大而阴滑,则邪盛内陷矣。今阳不大而微,阴涩而又见长者,乃知微涩是邪不盛,不是正气虚。长是正气足,不嫌其微涩,故为欲愈也。

一人,年甫弱冠,当仲春之时,因伏气化热窜入太阴,腹中胀满,心中烦躁,两手肿疼,其脉大而濡,两尺重按颇实。因思腹中者太阴之部位也,腹中胀满乃太阴受病也,太阴之府为脾,脾主四肢,因伏气化热窜入太阴,是以两手肿疼也,其两足无恙者,因窜入太阴者,原系热邪,热之性喜上行,是以手病而足不病也。为其所受者热邪,是以觉烦躁也。因忆《伤寒论》太阴篇有谓太阴中风,四肢烦疼,阳微阴涩而长者,为欲愈今此证所现之脉,正与欲愈之脉相反,是不得不细商治法也。为疏方,用生莱菔子、生鸡内金各三钱以开其胀满,滑石、生杭芍各六钱以清其烦躁,青连翘、生蒲黄各四钱以愈其两手肿疼,按方煎服两剂,诸病皆愈。诚以太阴之病原属湿热,其湿热之郁蒸于上者,服此汤后得微汗而解,其湿热之陷溺于下者,服此汤后亦可由小便分利而解矣。若执此案之方以治前节所言之病,于方中加法半夏三钱,则在上之吐可止,再加生山药八钱,下焦之利亦可愈,至方中之连翘蒲黄,不但能治手肿疼,即腹中作痛服之亦能奏效,将方中药味,略为增加以治前节之病,亦可随手治愈也。

上一页:29.少阳篇三阳合病之治法

当前页:30.太阴病提纲及意义

下一页:31.太阴病桂枝汤证

31.太阴病桂枝汤证

31.太阴病桂枝汤证

太阴之病,有时可由汗解者,然必须病机有外越之势,原非强发其汗也。

伤寒论》原文太阴病脉浮者,可发汗,宜桂枝汤。

脉浮者,乃太阴之病机外越,原可因其势而导之,故可服桂枝汤以发其汗也。若其脉之浮而有力者,宜将桂枝减半(用钱半),加连翘三钱,盖凡脉有浮热之象者,过用桂枝,恒有失血之虞,而连翘之性凉而宣散,凡遇脉象之浮而有力者,恒得之即可出汗,故减桂枝之半而加之以发汗也。恐其汗不出者,服药后亦可啜粥,若间有太阴腹满之本病者,可加生莱菔子三钱,盖莱菔子生用,其辛辣之味不但可以消胀满,又可助连翘发汗也。

上一页:30.太阴病提纲及意义

当前页:31.太阴病桂枝汤证

下一页:32.太阴病宜四逆辈诸寒证

32.太阴病宜四逆辈诸寒证

32.太阴病宜四逆辈诸寒证

太阴自少阳传来原无寒证,乃有其脏本素有寒积,经外感传入而触发之,致太阴外感之证不显,而惟显其内蓄之寒凉以为病者,是则不当治外感,惟宜治内伤矣。

《伤寒沦》原文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四逆辈。

陈修园曰自利者,不因下而利也。凡利则津液下注,多见口渴,惟太阴湿土之为病不渴,至于下利者当温之,而浑言四逆辈,所包括之方原甚广。

王和安谓温其中兼温其下宜四逆,但温其中宜理中、吴茱萸,寒结宜大建中汤。湿宜真武汤,渴者宜五苓散,不渴而滑宜赤石脂禹余粮汤。而愚则谓甘草干姜汤、干姜附子汤、茯苓四逆汤诸方,皆可因证选用也。

上一页:31.太阴病桂枝汤证

当前页:32.太阴病宜四逆辈诸寒证

下一页:33.太阴病坏证桂枝加芍药汤及桂枝加大黄汤证

33.太阴病坏证桂枝加芍药汤及桂枝加大黄汤证

33.太阴病坏证桂枝加芍药汤及桂枝加大黄汤证

太阴之证,不必皆由少阳传来也,又间有自太阳传来者。然自少阳传来,为传经次第之正传,自太阳传来则为误治之坏证矣。

伤寒论》原文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而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大实痛者,桂枝大黄汤主之。

太阳病误下之后,外感之邪固可乘虚而入太阴,究之,脾土骤为降下所伤,肝木即乘虚而侮脾土,腹中之满而且痛,实由肝脾之相龃龉也。桂枝原为平肝、和脾(气香能醒脾,辛温之性,又善开脾瘀)之圣药,而辅以芍药、甘草、姜、枣,又皆为柔肝扶脾之品,是桂枝汤一方,若免去啜粥,即可为治太阴病之正药也。

至于本太阳证,因误下病陷太阴,腹满时痛,而独将方中芍药加倍者,因芍药善治腹痛也。试观仲景用小柴胡汤,腹痛者去黄芩加芍药,通脉四逆汤腹痛者,去葱加芍药此明征也。若与甘草等分同用,为甘草芍药汤,原为仲景复阴之方,愚尝用之以治外感杂证、骤然腹痛(须审其腹痛非凉者),莫不随手奏效。惟其所用之分量,芍药倍于甘草是为适宜,盖二药同用原有化合之妙,此中精微固不易窥测也。且二药如此并用,大有开通之力,则不惟能治腹痛,且能除腹满也。

惟此方中芍药加倍为六两,甘草仍为二两,似嫌甘草之力薄弱,服后或难速效,拟将甘草亦加重为三两,应无药性偏重之弊欤。

桂枝加芍药汤方】桂枝三两,芍药六两,甘草二两炙,生姜三两切,大枣十二枚擘。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温三服。

桂枝大黄汤方】即前方加大黄二两。

上一页:32.太阴病宜四逆辈诸寒证

当前页:33.太阴病坏证桂枝加芍药汤及桂枝加大黄汤证

下一页:34.少阴病提纲及意义

34.少阴病提纲及意义

34.少阴病提纲及意义

中焦脂膜团聚之处,脾居其中,斯为太阴,前已言之。而下焦脂膜团聚之处,肾居其中,故名少阴。少阴之府在肾,少阴之经即团聚之脂膜也。为其与中焦团聚之处相连,是以外感之传递,可由太阴而传入少阴也。

伤寒论》原文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也。

少阴之病,有凉有热。说者谓,若自太阴传来,是阳明、少阳之邪顺序传入少阴则为热证,若外感之邪直中真阴则为寒证者。而愚临证实验以来,知少阴病之凉者原非直中,乃自太阳传来为表里之相传,亦为腑脏之相传(膀胱),因太阳之府相连之脂膜,原与包肾之脂膜相通也。其间有直中者,或因少阴骤虚之时,饮食寒凉而得,此不过百中之一二,其治法原当另商也。至少阴病之热者,非必自传经而来,多由伏气化热入少阴也。所谓伏气者,因其素受外寒甚轻,不能即病,其所受之寒气伏于三焦脂膜之中,阻塞气化之升降而化热(气化因阻塞而生热伏气即可与之相合而化热),恒因少阴之虚损,伏气即乘虚而窜入少阴,此乃少阴之热病初得即宜用凉药者也。

至无论其病之或凉或热而脉皆微细者,诚以脉之跳动发于心,而脉之所以跳动有力者,又关于肾。

心肾者,水火之根源也,心肾之气相济,则身中之气化自然壮旺,心肾之气若相离,身中之气化遽形衰惫。

少阴有病者,其肾气为外邪遏抑不能上升以济心,是以无论病之为凉为热,其脉象皆微细无力也。其但欲寐者,因心肾之气不交,身中之气化衰惫,精神必然倦懒,是以常常闭目以静自休息。又因肾气不能上达以吸引心阳下潜,是以虽闭目休息不能成寐,而为但欲寐之状也。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欲吐不吐,心烦但欲寐,五、六日自利而渴者,属少阴也。虚故引水自救,若小便色白者,少阴病形悉具,小便白者以下焦虚有寒,不能制水,故令色白也。

张拱端曰少阳为阳枢,少阴为阴枢。少阴欲吐不吐者,以少阴有水复有火,水火之气循环上下不利,故欲吐不吐也。少阳喜呕者,以内外之气由焦膜中行,焦膜不利则气难于出入,是以逆于胃而为呕,呕则气少畅,故喜呕,此少阴欲吐、少阳喜呕之所以然也。又太阴、少阴俱有自利证,少阴自利而渴,从少阴本热之化也。太阴自利不渴,从太阴本湿之化也。若治少阴上焦口渴之实热,罔顾及下焦下利之虚寒,则下利不止矣。故凡对于水火分病,则当用寒热之药分治之。对于水火合病,无妨用寒热之药合治之。本论用方有纯于寒有纯于热,复有寒热并用者,即此理也。

──本节未列治法,张氏谓上有实热下有虚寒,宜用寒热之药函问师答曰宜用生地一两,生杭芍五钱,附子二钱,干姜二钱,细辛一钱,计五味,不宜用石膏。 ××注《伤寒论》原文少阴病脉紧,至七、八日自下利,脉暴微,手足反温,脉紧反去者,为欲解也。虽烦下利必自愈。

少阴之中有水有火,肾左右两枚水也,肾系命门所生之相火,少阴中之火也。外寒自太阳透入少阴,与少阴中之水气相并,以阻遏其元阳,是以脉现紧象,紧者寒也,乃阴盛阳衰逼阳不得宣布之象也。迨阳气蓄之既久,至七、八日又重值太阳、阳明主气之候,命门之火因蓄极而暴发,遂迫阴寒自下利外出,脉之紧者亦暴微。盖脉紧原阳为阴迫,致现弦而有力之象,至暴微是由紧而变为和缓,未必甚微,与紧相较则见其微矣。且其手足反温,此为元阳已回之兆无疑,治少阴中之寒病者,原以保护其元阳为主,此时或有心烦之病,实因相火暴发,偶有浮越于上者,此益足征元阳之来复也,是以知其必愈也。

陈修园曰此言少阴得阳热之气而解也。余自行医以来,每遇将死之证,必以大药救之,忽而发烦下利,病家怨而更医,医家亦诋前医之误,以搔不着疼痒之药居功,余反因热肠受谤,甚矣名医之不可为也。

愚年少时,初阅《伤寒论浅注》至此,疑修园之言,似近自为掩饰。迨医学研究既久,又加以临证实验,乃知修园之言诚不诬也。后又见常德张拱端所着《伤寒论会参》,亦谓修园之言诚然,且谓余治一人,服药后下利苦烦,又喜哈哈,似癫非癫,数时病愈,亦与此节烦利自愈一例也。而愚则谓,若遇少阴阴寒险证,欲用药以回其阳时,不妨预告病家,阳回之后恒现下利心烦之象,自能免病家之生疑也。

××数年前余在里处,曾治一少阴寒证,服药后下利发烦而愈。一九三三年腊月,在津又治阎××少阴寒证,服茴香、干姜等药久不愈,乃询方于余,俾单服生硫黄如枣大,食前服,每日三次,至五六日忽下利日二三次,骇而问余。余曰此寒结得硫黄之热而开,《伤寒论》所谓虽烦下利必自愈者是也。后数日利果止,其病亦愈。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下利,若利自止,恶寒而蜷卧,手足温者,可治。

张拱端曰以上三节,俱少阴阴寒之病,前两节手足温,第三节自烦欲去衣被,均为阳回之候,均为自愈、可治之证。可见治少阴伤寒以阳为主,不特阴证见阳脉者生,即阴病见阳证亦为易愈。论中恶寒而蜷之蜷字,足供阴寒在内之考察,何也?大凡阴寒之病,俱有屈曲身体之形,其屈曲之理,实关系于督、任二脉,盖以督统诸阳行于背脊,任统诸阴行于胸腹,阴寒在内屈曲身体者,伸背之阳以抑阴也,阳热在内直腰张胸者,伸腹之阴以济阳也。如天气热人必张胸,天气寒人必拘急,观其伸阳以自救,则蜷之属于阴寒其理可得矣。故阳盛则作痉,阴盛则蜷卧,理所必然也。至于自烦欲去衣被,是阴得阳化故为可治。

张氏论督任相助之理,以释本节中之蜷卧颇为精细,而愚于张氏所论之外,则更别有会心也。推坎离相济,阴阳互根之理,人之心肾相交,即能生热(心肾相交能补助元阳故能生热),而心肾之相交每在呼气外出之时也。盖当呼气外出之时,其心必然下降,其肾必然上升(此可默自体验),此际之一升一降而心肾交矣。是乃呼吸间自然之利益,以为人身热力之补助也(试观睡时恒畏冷,以人睡着则呼吸慢,热力即顿形不足,是明征也)。人之畏冷身蜷卧者,是其心肾欲相交以生热也(此中有无思无虑自然而然之天机)。

至于病热,其身恒后挺,是心肾欲相远,防其相交以助热也。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吐利,手足不逆冷,反发热者不死,脉不至者,灸少阴七壮。

陈修园谓宜灸太 二穴。张拱端谓,亦可灸复溜二穴。而愚则谓,若先灸太 二穴,脉仍不应,可再灸复溜二穴,灸时宜两腿一时同灸。太 二穴,在足内踝后五分,跟骨上动脉中,复溜二穴,在内踝上二寸,大骨后侧陷中,此与太 同为少阴生脉之源。

上一页:33.太阴病坏证桂枝加芍药汤及桂枝加大黄汤证

当前页:34.少阴病提纲及意义

下一页:35.少阴病麻黄附子细辛汤证

35.少阴病麻黄附子细辛汤证

35.少阴病麻黄附子细辛汤证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附子细辛汤主之。

此外感之寒凉,由太阳直透少阴,乃太阳与少阴合病也。为少阴与太阳合病,是以少阴已为寒凉所伤,而外表纵有发热之时,然此非外表之壮热,乃恶寒中之发热耳。是以其脉不浮而沉,盖少阴之脉微细,微细原近于沉也。故用附子以解里寒,用麻黄以解外寒,而复佐以辛温香窜之细辛,既能助附子以解里寒,更能助麻黄以解外寒,俾其自太阳透入之寒,仍由太阳作汗而解,此麻黄附子细辛汤之妙用也。

麻黄附子细辛汤方】麻黄二两去节,细辛二两,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上三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方中细辛二两,折为今之六钱,复三分之一剂中仍有二钱,而后世对于细辛有服不过钱之说,张隐庵曾明辩其非。二钱非不可用,而欲免病家之疑,用一钱亦可奏效。盖凡宜发汗之病,其脉皆浮,此独脉沉,而欲发其汗,故宜用细辛辅之,至谓用一钱亦可奏效者,因细辛之性原甚猛烈,一钱亦不为少矣。

此方若少阴病初得之,但恶寒不发热者,亦可用。曾治一少年,时当夏季,午间恣食西瓜,因夜间失眠,遂于食余当窗酣睡,值东风骤至,天气忽变寒凉,因而冻醒,其未醒之先,又复梦中遗精,醒后遂觉周身寒凉抖战,腹中隐隐作疼,须臾觉疼浸加剧。急迎为延医,其脉微细若无,为疏方,用麻黄二钱,乌附子三钱,细辛一钱,熟地黄一两,生山药、净萸肉各五钱,干姜三钱,公丁香十粒,共煎汤服之,服后温复,周身得微汗,抖战与腹疼皆愈。此于麻黄附子细辛汤外而复加药数味者,为其少阴暴虚腹中疼痛也。

××,夏日得少阴伤寒,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生山药、大熟地二味治愈。

上一页:34.少阴病提纲及意义

当前页:35.少阴病麻黄附子细辛汤证

下一页:36.少阴病黄连阿胶汤证

36.少阴病黄连阿胶汤证

36.少阴病黄连阿胶汤证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烦,不得卧,黄连阿胶汤主之。

二、三日以上,即一日也,合一二三日而浑言之即初得也。细绎其文,是初得即为少阴病,非自他经传来也。其病既非自他经来,而初得即有热象者,此前所谓伏气化热而窜入少阴者也。盖凡伏气化热之后,恒因薄受外感而猝然发动,至其窜入之处,又恒因其脏腑素有虚损,伏气即乘虚而入。由斯而论,则此节之所谓少阴病,乃少阴病中之肾虚兼热者也。夫大易之象,坎上离下为既济,坎为肾而在上者,此言肾当上济以镇心也,离为心而在下者,此言心当下济以暖肾也。至肾素虚者,其真阴之气不能上济以镇心,心火原有摇摇欲动之机,是以少阴之病初得,肾气为伏气所阻,欲上升以济心尤难,故他病之现象犹未呈露,而心中已不胜热象之烦扰而不能安卧矣,是以当治以黄连阿胶汤也。

黄连阿胶汤】黄连四两,黄芩一两,芍药二两,鸡子黄二枚,阿胶三两。

上五味,以水五升,先煮三味取二升,去滓,纳胶烊尽,小冷,纳鸡子黄,搅令相得,温取七合,甘三服。

黄连味苦入心,性凉解热,故重用之以解心中发烦,辅以黄芩,恐心中之热扰及于肺也,又肺为肾之上源,清肺亦所以清肾也。芍药味兼苦酸,其苦也善降,其酸也善收,能收降浮越之阳,使之下归其宅,而性凉又能滋阴,兼能利便,故善滋补肾阴,更能引肾中外感之热自小便出也。阿胶其性善滋阴,又善潜伏,能直入肾中以生肾水。鸡子黄中含有副肾髓质之分泌素,推以同气相求之理,更能直入肾中以益肾水,肾水充足,自能胜热逐邪以上镇心火之妄动,而心中发烦自愈矣。

或问提纲明言心中烦而不能卧,夫心与肾共为少阴,使其心之本体热而生烦,其人亦恒不能安卧,此虽为手少阴,亦可名为少阴病也,何先生独推本于肾,由肾病而累及于心乎?答曰凡曰少阴病者,必脉象微细,开端提纲中已明言之矣。若谓其病发于心,因心本体过热而发烦,则其脉必现浮洪之象,今其心虽有热,而脉象仍然微细(若脉非微细而有更改者,本节提纲中必言明此定例也),则知其病之源不在于心而在于肾可知,其心中发烦不得卧,实因肾病而累及于心,更可知也。

此节所言之病,原系少阴病初得无大热者,故治以黄连阿胶汤已足清其热也。若其为日既久,而热浸加增,或其肾经素有蕴热,因有伏气之热激发之,则其热益甚,以致心肾皆热,其壮热充实于上下,又非此汤所能胜任矣。愚遇此等证,则恒用白虎加人参汤,以玄参代知母山药代粳米,又加鲜茅根,生鸡子黄,莫不随手奏效,用之救人多矣,因名之为坎离互根汤,详录其方之分量及煎法于下。

生石膏(三两细末) 玄参(一两) 生怀山药(八钱) 甘草(三钱)

野台参(四钱) 白茅根(六两洗净切碎) 生鸡子黄(三枚)

上共六味,先将茅根煎三四沸,去滓,纳余药五味,煎汤三盅,分三次温服,每服一次,调入鸡子黄一枚。

方中之意石膏、人参并用,不但能解少阴之实热,并能于邪热炽盛之时立复真阴,辅以茅根更能助肾气上升与心火相济也。至于玄参,性凉多液,其质轻松,原善清浮游之热,而心之烦躁可除,其色黑入肾,又能协同鸡子黄以滋肾补阴,俾少阴之气化壮旺,自能逐邪外出也。

或问外感之伏气,恒受于冬日,至春日阳升随春日之阳而化热,是以温病多有成于伏气化热者,至伤寒约皆在于冬日,何亦有伏气化热者乎?答曰伏气化热,原有两种化法。伏气冬日受之,伏于三焦脂膜之中,迟至春日随春日之阳生而化热,此伏气化热之常也。乃有伏气受于冬日,其所伏之处,阻塞腹内升降之气化,其气化因阻塞而生热,伏气亦可随之化热,此伏气化热之变也。迨其化热之后,或又微受外感而触发之,其触发之后,又恒因某经素有虚损,乘虚而窜入其经,此所以伤寒病中亦有伏气化热者也。

上一页:35.少阴病麻黄附子细辛汤证

当前页:36.少阴病黄连阿胶汤证

下一页:37.少阴病当灸及附子汤证

37.少阴病当灸及附子汤证

37.少阴病当灸及附子汤证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得之一、二日,口中和,其背恶寒者,当灸之,附子汤主之。

陈修园曰此宜灸鬲关二穴以救太阳之寒,再灸关元一穴以助元阳之气。

元阳存于何处?盖人身有两气海,《内经》谓膈上为气海,此后天之气海,所藏者宗气也(即胸中大气)。

哲学家以脐下为气海,此先天之气海,所藏者祖气,即元气也。人身之元阳,以元气为体质,元气即以元阳为主宰,诚以其能斡旋全身则为元气,能温暖全身则为元阳,此元阳本于先天,原为先天之君火,以命门之相火为之辅佐者也(此与以心火为君火,以肝中所寄之少阳相火为相火者,有先天后天之分)。至下焦气海之形质,原为脂膜及胰子团结而中空,《医林改错》所谓,形如倒提鸡冠花者是也。人生结胎之始先生此物,由此而下生督脉,上生任脉,以生全身,故其处最为重要之处,实人生性命之根也。有谓人之元气、元阳藏贮于胞室者,不知胞室若在女子,其中生疮溃烂,原可割而去之,若果为藏元气、元阳之处,岂敢为之割去乎?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身体痛,手足寒,骨节痛,脉沉者,附子汤主之。

附子汤方】附子二枚炮去皮破八片,茯苓二两,人参二两,白术四两,芍药三两。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上一页:36.少阴病黄连阿胶汤证

当前页:37.少阴病当灸及附子汤证

下一页:38.少阴病桃花汤证

38.少阴病桃花汤证

38.少阴病桃花汤证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下利便脓血者,桃花汤主之。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二、三日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下脓血者,桃花汤主之。

少阴之病寒者居多,故少阴篇之方亦多用热药。此二节之文,未尝言寒,亦未尝言热。然桃花汤之药,则纯系热药无疑也。乃释此二节者,疑下利脓血与小便不利必皆属热,遂强解桃花汤中药性,谓石脂性凉,而重用一斤,干姜虽热,而只用一两,合用之仍当以凉论者。然试取石脂一两六钱、干姜一钱煎服,或凉或热必能自觉,药性岂可重误乎?有谓此证乃大肠因热腐烂致成溃疡,故下脓血。《神农本草经》谓石脂能消肿去瘀,故重用一斤以治溃疡,复少用干姜之辛烈,以消溃疡中之毒菌。然愚闻之,毒菌生于热者,惟凉药可以消之,黄连苦参之类是也;生于凉者,惟热药可以消之,干姜、川椒之类是也。桃花汤所主之下脓血果系热毒,何以不用黄连苦参佐石脂,而以干姜佐石脂乎?虽干姜只用一两,亦可折为今之三钱,虽分三次服下,而病未愈者约必当日服尽。夫一日之间服干姜三钱,其热力不为小矣,而以施之热痢下脓血者,有不加剧者乎?盖下利脓血原有寒证,即小便不利亦有寒者。注疏诸家疑便脓血及小便不利皆为热证之发现,遂不得不于方中药品强为之解,斯非其智有不逮,实因临证未多耳。

辽宁何××,年三十许,因初夏在外地多受潮湿,下痢脓血相杂,屡治不愈。后所下者渐变紫色,有似烂炙,杂以脂膜,腹中切痛,医者谓此因肠中腐败,故所下如此,若不能急为治愈,则肠将断矣。何××闻之惧甚,遂乘火车急还辽宁,长途辛苦,至家,病益剧,下痢无度,而一日止食稀粥少许,求为延医。

其脉微弱而沉,左三部几不见,问其心中自觉饮食不能消化,且觉上有浮热,诸般饮食皆懒下咽,下痢一昼夜二十余次,每欲痢时,先觉腹中坠而且疼,细审病因,确系寒痢无疑,其所下者如烂炙,杂以脂膜者,是其肠中之膜,诚然腐败随痢而下也。西人谓此证为肠溃疡,乃赤痢之坏证,最为危险,所用之药有水银基制品,而用于此证实有不宜。即愚平素所遇肠溃疡证,亦恒治以金银花、旱三七、鸭胆子诸药,对于此证亦不宜。

盖肠溃疡证多属于热,而此证独属于寒,此诚肠溃疡证之仅见者也。遂俾用生硫黄细末,掺熟面少许为小丸,又重用生山药、熟地黄龙眼肉,煎浓汤送服,连服十余剂,共服生硫黄二两半(日服药一剂,头煎次煎约各送服生硫黄八分许),其痢始愈。

此证脉微弱而沉,少阴之脉也,下者如烂炙兼脂膜,较下脓血为尤甚矣。使其初得下脓血时,投以桃花汤不即随手可愈乎?乃至病危已至极点,非桃花汤所能胜任,故仍本桃花汤之义,以硫黄干姜(上焦有浮热者忌干姜不忌硫黄),用生山药、熟地黄龙眼肉以代石脂(病入阴虚,石脂能固下不能滋阴,山药诸药能固下兼能滋阴),如此变通,仍不失桃花汤之本义,是以多服十余剂亦能奏效也。至此节之下节,下利不止,下脓血,又添腹痛,小便不利证,亦桃花汤主之。盖小便不利因寒者亦恒有之,故投以桃花汤亦能愈也。

奉天石××,忽然小便不通。入西医院治疗,西医治以引溺管,小便通出。有顷,小便复存蓄若干。西医又纳以橡皮管,使久在其中,有溺即通出。乃初虽稍利,继则小便仍不能出,遂来院求为延医。其脉弦迟细弱;自言下焦疼甚且凉甚。知其小便因凉而凝滞也。为拟方用人参、椒目、怀牛膝各五钱,附子肉桂当归各三钱,干姜、小茴香、威灵仙甘草、没药各二钱。连服三剂,腹疼及便闭皆愈。遂停汤药,俾日用生硫黄细末钱许分两次服下,以善其后。方中之义人参、灵仙并用,可治气虚小便不利;椒目、桂、附、干姜并用,可治因寒小便不利;又佐以当归牛膝、茴香、没药、甘草诸药,或润而滑之,或引而下之,或馨香以通窍,或温通以开瘀,或和中以止疼,众药相济为功,所以奏效甚速也。观此小便不利及《伤寒论》少阴症桃花汤后所附下利脓血治验之案皆为寒证,非热证也明矣。

【桃花汤方】赤石脂一斤(一半全用,一半筛末),干姜一两,粳米一升。

上三味,以水七升,煮米令熟,去滓,温服七合,纳赤石脂末方寸匕,日三服,若一服愈,余勿服。

石脂原为土质,其性微温,故善温养脾胃。为其具有土质,颇有粘涩之力,故又善治肠 下脓血。又因其生于两石相并之夹缝,原为山脉行气之处,其质虽粘涩,实兼能流通气血之瘀滞,故方中重用之以为主药。至于一半煎汤一半末服者,因凡治下利之药,丸散优于汤剂,且其性和平,虽重用一斤犹恐不能胜病,故又用一半筛其细末,纳汤药中服之也。且服其末,又善护肠中之膜,不至为脓血凝滞所伤损也。用干姜者,因此证其气血因寒而瘀,是以化为脓血,干姜之热既善祛寒,干姜之辛又善开瘀也。用粳米者,以其能和脾胃,兼能利小便,亦可为治下利不止者之辅佐品也。

上一页:37.少阴病当灸及附子汤证

当前页:38.少阴病桃花汤证

下一页:39.少阴病吴茱萸汤证

39.少阴病吴茱萸汤证

39.少阴病吴茱萸汤证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吐利,手足厥冷,烦躁欲死者,吴茱萸汤主之。

柯韵伯曰少阴病,吐利、烦躁、四逆者死。四逆者四肢厥冷兼臂、胫而言也,此云手足是指掌而言,四肢之阳犹在也。

吴茱萸汤】吴茱萸一升汤洗七遍,人参三两切,生姜六两切,大枣十二枚擘。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温服七合,日三服。

吴茱萸汤之实用,乃肝胃同治之剂也。至于此证烦躁欲死,非必因肝邪盛极,实因寒邪阻塞而心肾不交也。盖人心肾之气,果分毫不交,其人即危不旋踵,至于烦躁欲死,其心肾几分毫不交矣。夫心肾之所以相交者,实赖脾胃之气上下通行,是以少阴他方中皆用干姜,而吴茱萸汤中则重用生姜至六两,取其温通之性,能升能降(生姜善发汗,是其能升,善止呕吐,是其能降),以开脾胃凝滞之寒邪,使脾胃之气上下通行,则心肾自能随脾胃气化之升降而息息相通矣。

上一页:38.少阴病桃花汤证

当前页:39.少阴病吴茱萸汤证

下一页:40.少阴病苦酒汤证

40.少阴病苦酒汤证

40.少阴病苦酒汤证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咽中伤,生疮,不能语言,声不出者,苦酒汤主之。

【苦酒汤】半夏洗破如枣核十四枚,鸡子一枚去黄,内上苦酒,着鸡子壳中。

上两味,纳半夏,着苦酒中,以鸡子壳着刀环中,安火上,令三沸,去滓,少少含咽之,不瘥,更作三剂。

苦酒即醋也,又方中枣核当作枣仁,不然,破半夏如枣核大十四枚,即鸡子空壳亦不能容,况鸡子壳中犹有鸡子清与苦酒乎?

古用半夏皆用生者,汤洗七次即用,此方中半夏宜用生半夏先破之,后用汤洗,始能洗出毒涎。

唐容川曰此节所言生疮,即今之喉痈、喉蛾,肿塞不得出声,今有用刀针破之者,有用巴豆烧焦烙之者,皆是攻破之使不壅塞也。仲景用生半夏正是破之也,余亲见治重舌敷生半夏立即消破,即知咽喉肿闭亦能消而破之矣。且半夏为降痰要药,凡喉肿则痰塞,此仲景用半夏之妙。正是破之又能去痰,与后世刀针、巴豆等方较见精密,况兼蛋清之润,苦酒之泻,真妙法也。

上一页:39.少阴病吴茱萸汤证

当前页:40.少阴病苦酒汤证

下一页:41.少阴病白通汤证及白通加猪胆汁汤证

41.少阴病白通汤证及白通加猪胆汁汤证

41.少阴病白通汤证及白通加猪胆汁汤证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下利,白通汤主之。

【白通汤方】葱白四茎,干姜一两,附子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分温再服。

下利固系少阴有寒,然实与脾胃及心脏有关,故方中用附子以暖肾,用干姜以暖脾胃,用葱白以通心肾之气,即引心君之火下济(天道下济而光明),以消肾中之寒也。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下利脉微者,与白通汤。利不止,厥逆无脉,干呕烦者,白通加猪胆汁汤主之。服汤脉暴出者死,微续者生。

【白通加猪胆汁汤方】葱白四茎,干姜一两,附子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人尿五合,猪胆汁一合。

以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纳胆汁、人尿,和令相得,分温再服。若无胆,亦可用。

此节较前节所言之病为又重矣。而于白通汤中加人尿、猪胆汁,即可挽回者,此中原有精微之理在也。

人尿原含有脏腑自然之生气,愚友毛××之侄病霍乱,六脉皆闭,两目已瞑,气息已无,舁诸床上,毛××以手掩其口鼻觉仿佛仍有呼吸,灌水少许,似犹知下咽。乃急用现接之童便,和朱砂细末数分灌之,须臾顿醒,则人尿之功效可知矣。至于猪胆汁,以人之生理推之,原少阳相火之所寄生,故其味甚苦,此与命门相火原有先后天之分,当此元阳衰微、命门相火将绝之时,而以后天助其先天,西人所谓脏器疗法也。且人尿与猪胆汁之性皆凉,加于热药之中以为引导,则寒凉凝聚之处自无格拒,此又从治之法也。

其脉暴出者,提纲中以为不治,以其将脱之脉象已现也。而愚临证数十年,于屡次实验中,得一救脱之圣药,其功效远过于参 ,而自古至今未有发明,其善治脱者其药非他,即山萸肉一味大剂煎服也。盖无论上脱、下脱、阴脱、阳脱、奄奄一息,危在目前者,急用生净萸肉(药局中恒有将酒浸萸肉蒸熟者,用之无效)

三两,急火煎浓汁一大碗,连连温饮之,其脱即止,脱回之后,再用萸肉二两,生怀山药一两,真野台参五钱煎汤一大碗,复徐徐温饮之,暴脱之证约皆可救愈。想此节所谓脉暴出者用之亦可愈也。

上一页:40.少阴病苦酒汤证

当前页:41.少阴病白通汤证及白通加猪胆汁汤证

下一页:42.少阴病真武汤证

42.少阴病真武汤证

42.少阴病真武汤证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为有水气。其人或咳,或小便利,或下利,或呕者,真武汤主之。

【真武汤方】茯苓三两,芍药三两,生姜三两切,白术二两,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七合,日三服。若咳者,加五味子半升,细辛干姜各一两;

若小便利者,去茯苓,若下利者,去芍药,加干姜二两;若呕者,去附子,加生姜,足前成半斤。

罗东逸曰夫人一身制水者脾,主水者肾也。肾为胃关,聚水而从其类,倘肾中无阳,则脾之枢机虽运,而肾之关门不开,水即欲行以无主制,故泛溢妄行而有是证也。用附子之辛温壮肾之元阳,则水有所主矣。白术之温燥,创建中土,则水有所制矣。生姜之辛散,佐附子以补阳,于补水中寓散水之意。茯苓之渗淡,佐白术以建土,于制水中寓利水之道焉。而尤重在芍药之苦降,其旨甚微。盖人身阳根于阴,若徒以辛热补阳,不少佐以苦降之品,恐真阳飞越矣。芍药为春花之殿,交夏而枯,用之以极亟收散漫之阳气而归根。下利减芍药者,以其苦降涌泻也。加干姜者,以其温中胜寒也。水寒伤肺则咳,加细辛干姜者,胜水寒也。加五味子者,收肺气也。小便利者,去茯苓,恐其过利伤肾也。呕者,去附子生姜,以其病非下焦,水停于胃,所以不须温肾以行水,只当温胃以散水,且生姜功能止呕也。

上一页:41.少阴病白通汤证及白通加猪胆汁汤证

当前页:42.少阴病真武汤证

下一页:43.少阴病通脉四逆汤证

43.少阴病通脉四逆汤证

43.少阴病通脉四逆汤证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下利清谷,里寒外热,手足厥逆,脉微欲绝,身反不恶寒,其人面赤色,腹痛,或干呕,或咽痛,或利止脉不出者,通脉四逆汤主之。

【通脉四逆汤】甘草二两炙,附子大者一枚生用去皮破八片,干姜三两。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温再服,其脉即渐而出者愈(非若暴出者之自无而忽有、既有而仍无,如灯火之回焰也)。面赤色者,加葱九茎,腹中痛者,去葱,加芍药二两;呕者,加生姜二两;

咽痛者,去芍药,加桔梗一两;利止脉不出者,去桔梗,加人参二两。

太阳篇四逆汤中干姜两半,以治汗多亡阳之证。至通脉四逆汤药味同前,惟将干姜加倍,盖因寒盛脉闭,欲借辛热之力开凝寒以通脉也。面赤者加葱九茎(权用粗葱白切上九寸即可),盖面赤乃阴寒在下,逼阳上浮,即所谓戴阳证也。加葱以通其上下之气,且多用同于老阳之数,则阳可下归其宅矣。而愚遇此等证,又恒加芍药数钱,盖芍药与附子并用,最善收敛浮越之元阳下降也。

上一页:42.少阴病真武汤证

当前页:43.少阴病通脉四逆汤证

下一页:44.少阴病大承气汤证

44.少阴病大承气汤证

44.少阴病大承气汤证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自利清水,色纯青,心下必痛,口干燥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

此证乃伏气之热窜入肝肾二经也。盖以肾主闭藏,肝主疏泄,肾为二便之关,肝又为肾行气,兹因伏气之热,窜入肾兼窜入肝,则肝为热助疏泄之力太过,即为肾行气之力太过,致肾关失其闭藏之用,而下利清水。且因肝热而波及于胆,致胆汁因热妄行,随肝气之疏泄而下纯青色之水。于斯,肾水因疏泄太过而将竭,不能上济以镇心火,且肝木不得水气之涵濡,则在下既过于疏泄,在上益肆其横恣,是以心下作痛口中干燥也。此宜急下之,泻以止泻,则肾中之真阴可回,自能上济以愈口中干燥、心下作痛也。

此节之前有少阴病得之二,三日,口燥咽干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及后节少阴病六、七日,腹胀不大便者,急下之,宜大承气汤。想此二节,仲师亦皆言急下,若不急下,当亦若纯下青水者,其危险即在目前。若仲师者,宜其为医中之圣也。

方书有奇恒痢,张隐庵谓,系三阳并至,三阴莫当,九窍皆塞,阳气旁溢,咽干喉塞痛,并于阴则上下无常,薄为肠僻,其脉缓小迟涩,血温身热者死,热见七日者死。盖因阳气偏盛,阴气受伤,是以脉小迟涩,此证宜急用大承气汤泻阳养阴,缓则无效。夫奇恒痢病,未知所下者奚似,而第即其脉象缓小迟涩,固与少阴病之脉微细者同也。其咽干喉塞,痛并于阴,又与此节之心下痛、口中干燥者同也。隐庵谓宜急服大承气汤,又与此节之急下之宜大承气者同也。是奇恒痢者,不外少阴下利之范围,名之为奇恒痢可也,名之为少阴下利亦无不可也。

伤寒论》原文少阴病,下利,脉微涩,呕而汗出,必数更衣,反少者,当温其上,灸之。

注家谓宜灸百会穴。

上一页:43.少阴病通脉四逆汤证

当前页:44.少阴病大承气汤证

下一页:45.厥阴病提纲及意义

45.厥阴病提纲及意义

45.厥阴病提纲及意义

传经之次第,由少阴而厥阴。厥阴者,肝也,肝为厥阴之府,而肝膈之下垂,与包肾之脂膜相连者,即厥阴之经也。为其经与少阴经之脂膜相连,是以由少阴可传于厥阴。厥者逆也,又尽也,少阴自少阳、太阴传来,而复逆行上传于肝,且经中气化之相传至此,又复阴尽而阳生也,是以名为厥阴也。

伤寒论》原文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

《内经》谓∶“厥阴之上,风气主之,中见少阳。少阳者,肝中所寄之少阳相火也。为肝中寄有相火,因外感之激发而暴动,是以消渴。相火挟肝气上冲,是以觉气上撞心,心中疼且热也。凡人之肝热者,胃中亦恒有热,胃中有热能化食,肝中有热又恒欲呕,是以饥而不欲食。至于肠中感风木兼少阳之气化,原能生蛔,因病后懒食,肠中空虚,蛔无所养,偶食少许,蛔闻食味则上来,是以吐蛔也。至误下之利不止者,因肝受外感正在不能疏泄之时(经谓肝主疏泄),适有降下之药为向导,遂至为肾过于行气(肝行肾之气)而疏泄不已。

上一页:44.少阴病大承气汤证

当前页:45.厥阴病提纲及意义

下一页:46.厥阴病乌梅丸证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