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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坤龙 |《天空与土地》

 安徽晓渡 2020-08-22
立足安徽    面向华人

安徽诗歌年选选稿基地

以诗歌为主

兼顾散文诗等体裁

作者简介 

李坤龙,安徽宿州人,男,90后,诗歌散见于《绿风》时代文学》《辽河》等刊,有作品入选《中华诗坛2016年选集》《华语诗歌双年展(2015-2016)》等选集,曾获大别山“十佳新锐诗人”奖等奖项


天空与土地

  

以大树为脊梁撑起的村庄

开始长满荒草

当年在土地上打滚的人啊

越来越多的,钻入泥土

一座座隆起的土包寂静不语

一阵风吹来,石榴花落了一地

几个干瘪的老人兴趣懒懒

眯着眼打盹

他们的房子开始倒塌

不过无所谓了

村外的空间更大

一部分已经搬了出去

他们将在那里重新组建村子

旷野的风吹凉村庄

旷野的风在低低怒吼

麦浪一波一波涌向村庄

蒿草淹没着村中的残垣断壁

偶尔能听到一声叹息

来自一个老人或一只猫

天气越来越热,麦浪渐呈金色

一片一片的雪花仍被风

从远方挟裹而来

行走在村庄里的人

每个人的头上都顶着一堆

凉,从大地往外涌出

在月亮下我与草木同乐

月亮将村庄拥入怀中

整个世界静谧而安好

我又想起童年

那时候很多伙伴

就在这样的月光下

捉虫、嬉戏、谈天说地

一根烟在蒿草前忽明忽暗

我请所有的蒿草也抽一支烟

我与他们拥抱、谈天说地

这些都是我的老朋友啊

村庄里就只剩下这些老朋友

月亮湾

月亮湾的水里盛着月亮

小时候我经常在这里乘凉

嫦娥从母亲的故事中

以翩跹的舞姿款款而来

多么羡慕月亮啊

我想坐在上面轻轻地摇

今夜月光很亮

一定是刚从月亮湾沐浴过

多么想念月亮湾啊

还有母亲拿着蒲扇轻轻地摇

洋槐花

洋槐花每开一次

树干就会多一圈年轮

母亲每打一次洋槐花

总会有白色的花

落在母亲头顶,摘不下来

每一次吃洋槐花

我都为她的香味感动

咀嚼着那些细碎的白

我就看到了母亲

眼睛总是不由自主湿润

——白色的光总会伤害眼睛

  

菜园里,黄瓜和西红柿最多

他们总是不遗余力输送果实

每天清晨或者傍晚

母亲总要在菜园里拔草或者捉虫

乏累的时候她就在蔬菜中间站着

仿佛将根也扎在菜园里

母亲结的果实不多

只有我和姐姐两枚

她越来越像立秋之后的黄瓜藤

以干瘪的身影

举着两枚丰硕的果实

  
 
天气转冷之后 
风沙像一张网过滤着乡村 
周末我躲在城市里韬光养晦 
我不想灰头土脸地去见 
灰头土脸的父亲 
 
我们父子俩的话语 
本就稀少的像 
这个季节正经的晴天 
不如就用距离 
隔断沉默的尴尬 
 
风沙滚滚,这么寒冷的季节 
不该再有这么锋利的武器 
我开始担心起乡村那些单薄的事物 
父亲的影子也像在某一刻 
会被风沙湮没 
 
彳亍良久,我把电话打给姐姐 
姐姐说父亲话语的余声还在 
他说他想儿子了 
问儿子什么时候还乡 
好一起在风沙中用沉默下酒

 
 
父亲与清福无缘 
 
上学的时候父亲多在外打工 
我们难得有见面的机会 
那时候听父亲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就是:等你毕业了,我就不干了 
在家里享清福 
 
一晃我在同事圈子里也有了不少晚辈 
父亲不干的诺言才在今年被迫实现 
但父亲拒绝履行享清福的诺言 
每日他把自己搞得一团糟,不停地抱怨 
抱怨鸡起得迟 抱怨狗只愿窝在家里 
抱怨我们抢过他的锄头 
抱怨空落落的村子圈养着他这 
唯一一名才五十出头的汉子 
 
村里种蔬菜的老板缺少帮手 
于是父亲在我们的反对声中义无反顾 
中午开饭的点过了一刻 
父亲才慢悠悠地出现在房前 
阳光打在父亲沾满尘土的脸上 
一张久违的柔和的画卷徐徐展开

收获的天空有云盘踞
 
雨两天或者三天 
就与土地来一场盛大的拥抱 
老汉被一条条细小的河流 
挡在村口的石磙旁 
每一片云飘过 
就有一袋烟被吞掉 
 
烟灰一锅一锅磕落成坝 
这坝太松软 
雨水稍大一点 
河流瞬间漫过堤坝 
村子与庄稼之间 
顷刻成为重灾区 
 
老汉坐在石磙上 
石磙上的青苔悄悄上爬

 
 
麦子将羞愧的脸深埋 
 
每一颗麦子 
都将头颅低垂 
他们约定好婚期 
却迟迟没有出嫁 
 
一场雨连着一场雨 
打乱他们的行程 
新郎还有耐心等待 
但风言风语带着一副枷锁 
让麦子不安 
一些已经瘫软在地

天空与土地

我不知道鸟儿是否喜欢飞翔

在不用为食物奔波的日子里

他们大多会守在巢边

我不知道植物是否甘愿安分守己

在故土扎根的大多枝叶华华

而出走的那些,瘦小或者死亡

曾经我很羡慕天空翱翔的鸟儿

现在我更羡慕植物,他们不需要奔波

将根深扎,就牢牢抓住故土

绿树掩映,一座村庄在酣眠

很远就可以看见树影婆娑

他们在月光下静静吐纳

一座村庄只剩呼吸声

透过窗户才能看到熟悉的脸庞

曾经我也是沉眠者

现在我在月亮上静静地飘着

只有到夜晚我才能回到这里

乘着月光,看一座村庄

在绿树掩映里酣眠

一只鸟带来故乡的气息

一只鸟打天空飞过

一片羽毛被风吹落

故乡的气息在天空荡漾开来

那只鸟,你能否在枝头停留一会

陪我一盏茶的时间

不需要告诉我故乡的变化

就静静地站在我眼前

我想多呼吸几口,故土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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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安徽诗歌在线公众号接受现代诗、散文诗、古诗词、诗歌理论以及诗人访谈、随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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