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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 国
凌晨抵达小城 大巴车一路高速 夜景擦肩而过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载我 偷偷回来 漂泊的二十年间 许多镜头一闪而过 许多人一闪而过 星光与暗黑一闪而过 我偷偷地潜回小城 此刻，万籁俱寂 它们懂我的苦楚 用小旅馆的招牌灯光迎我 我又见 我又见梨花带雨 却不见与我合影的女孩子 我又见菜花金黄 翩跹的蝴蝶再次失约 我又见长青校园的杨树吐绿 却未逢当年的植树之人 那些活在微信朋友圈子里的人啊 我一个也没见着 他们不停地为我点赞 我也不停地希望与他们际遇 认识我的人越来越少 认识我的人越来越少 少到要父亲邀请家族里的兄弟姊妹 饭桌上一一介绍 举杯，再举杯，以示我的歉意 离乡二十年 老屋早已移为良田 父亲白发苍苍 许多场合提及我的名字 认识我的人越来越少 少到村上的人见了面问长问短 说到父亲的名字才猛然醒悟 一脸惊讶 途径南京南 高铁停靠南京南站只有五分钟 上来的人都很匆忙 这让我想到很多 六朝古都文旅名城 太平天国总统府 中山陵秦淮人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南京大屠杀死难同胞 列车飞奔，时速三百五十公里 转眼下一站 我给在南京旅游的女儿发条微信 南京怎么样 女儿回复 中山陵巍峨 秦淮河悠悠 南京很美 楼北村民组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我是这里顽皮孩子中的一个 我曾疑惑她名字里的楼字 是谁取了此名令我终身不忘 那年月家家户户 住土墙草屋 用油灯柴灶 吃绿叶蔬菜喝井拔凉水穿土布衣装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就是一种奢望 父辈们把那时叫作穷 穷日子不紧不慢 穷亲戚越走越亲 穷得开心啊，我的村庄 如今，我是她的异乡客 很少几次回去 我怕我面对她时 惊慌到是暗自伤感还是热情拥抱 温馨告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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