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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 | 曾翔:谈谈关于书法的事

 收藏推荐 2020-08-22

 引 子

  这是曾翔老师就书法的基础知识讲授的一节公开课,他言语朴实地谈到了关于笔法、章法和墨法等关于书法的基础问题。

  很多时候,当我们沉浸在一件事情之中很久时往往会忽视了最基础、最原初的内容。回过头来,才发现那里却蕴藏着深刻的道理。

  此篇为该系列第一篇,主要谈论了以下内容:

· 关于字法和结构

· 如何读帖,什么是字眼

· 怎么从古人的作品中找到造字的方法为我所用

专题 | 曾翔:谈谈关于书法的事

  关于书法的事

  文 / 曾翔

  说说关于书法的事儿。这事还真不简单啊,要想把它说好挺复杂,说它大它就大,说它小它就小,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说清楚的。

专题 | 曾翔:谈谈关于书法的事

  熊秉明先生曾说:“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

  书法

  旅法艺术家熊秉明先生曾经说:“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他把书法提到了一个非常高的高度,韩玉涛先生也说过“书法是写意的哲学艺术”,把书法上升到一个哲学的层面。再往早说,汉代杨雄讲“书为心画”,把书法和人品、境界、品格都联系起来了。

几千年来,书法接续着历史,和传统文化一脉相承地流传下来。直至今日,书法也没有因为受到西方文化艺术的冲击而发生大的变化,反而,还被西方艺术家所借鉴。比如说毕加索、波洛克、哈同等,在他们的作品中,融进了很多中国书法的元素。我们有这么好的一个本土艺术,应该好好地发扬光大。

  如何入古出新,是很值得我们思考和研究的。这是一个比较大的话题,我们把它说得再好听、神乎其神,最后还是应当落到实处。你不落到实处,它就没有支撑。那么什么是支撑点,这就是我们经常说的书法的常识问题、技术问题。如果要把它搞清楚,就要从这些基础问题出发。过去有一句老话讲: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需要先把技术锤炼好,才能更好地去延伸、去展开。所以我们今天,就从这里开始。

古人早就把书法说透了,而我们可能在学习过程当中没有认真的理解。比如说,书法的“老三样儿”——字法、章法、笔法,都是老生常谈的一些问题,但是在现实当中,有的朋友还比较迷惑,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字法

  关于字法,隋代智果的《心成颂》,唐代欧阳询的《三十六法》,明代李淳的《大字结构八十四法》,清代黄自元《楷书结构九十二法》等,都可以作为参考,大家了解一下,但也不要过于迷信。

我最喜欢王羲之《题卫夫人笔阵图》上所说:若平直相似,状如算子,上下方整,前后平齐,便不是书。这句话点出了书法的特性,告诉我们不要把字写得跟美术字一样,方方正正、平平齐齐、光光溜溜儿的。董其昌也有类似说法儿:作书所最忌者,位置等匀,且如一字。说得是结字不能够太相等平均了,也不能都写得一个样子,放弃了对造型的观察,对字形的观察。

说到观察,有的朋友临不像与观察就有直接的关系,因为他没有认真去把握每一个字的形态,而被字义牵着鼻子走。我们临帖的时候见字思义,忽略了结构关系,这是一个出发点的问题,把这个出发点搞错了很可能就临不像了。

  造型

  我有一个认识,也就是如何造眼的问题。

  字要有字眼,字的内部要留有空间。我们看一个字,它特别醒目的地方像一个眼睛一样。下棋的人都知道,棋上有眼则活,无眼则死。字也要有眼睛,也就是要有空间感,不能写得太均匀了。有的朋友会问,具体有没有什么书来参考?或者怎么能够直接观察到呀?我最欣赏也最愿意推荐给大家的一本字帖就是王羲之的《圣教序》。它是学习书法的宝典,你把它认真临好,把它的结构都琢磨清楚了,它的字里面都长了一只眼睛,就看你能不能够发现了。我曾经说过,发现大于创造,很多事情往往在身边,或者就是我们的临习对象,我们反而发现不了。汉字的书法造型能力的提高跟发现有直接关系。专题 | 曾翔:谈谈关于书法的事

  王羲之《圣教序》(局部)

  历史上很多书家都受《圣教序》的影响,八大、王铎、李北海等,我们怎么借鉴?比如,八大的结字造型,把“王字”的造型空间拉得更开更大,所以大家可以从《圣教序》转到八大,这样进行字型研究也是非常可取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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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大山人书法作品

  追本溯源,古人的结字智慧,在书法历史遗存中比比皆是。只要注意观察,我们可以从汉代隶书里边发现很多造眼方式。

  比如,《礼器碑》中左右结构的字:“注”“阳”,左右偏旁拉开,中间形成了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就是我经常说的那个眼。这就给了我们提示,遇见了左右偏旁结构的字,就可以像这样处理。实际上这种方法,也同样适用于上下结构、上中下结构、左中右结构等等。这样一拉开,就产生了距离,常言说,距离产生美。大家也可以体验一下,当两个物体离得远一点,从视觉整体上看,他们仿佛产生了一种合力,力向中间作用,还有点吸引、凑近的感觉;反而,当他们离得近,却往往给人一种向外、相推的感觉。我们写字,左右结构、上下结构,老是怕它分散,这是心理的原因,是我们对字的造眼能力不够自信、不够清楚和大胆。

专题 | 曾翔:谈谈关于书法的事

  《礼器碑》

  再回过头来看《圣教序》,也有这样的例子。比如“作”“亿”,造眼的方式也是和古人一脉相承的。再如“世”,它有三竖,中间的一竖都没有写到底、写得很短,仔细推敲,这可能和书写顺序、时间长短都有关系——第二画写得短,书写时间缩短,提高书写流畅性的同时就产生了中间的字眼。这是一种自然生成的眼,又印证了那句“无意于佳乃佳”。《圣教序》里边有很多这样的字:“牧”“文”“水”“以”“细”“体”“数”“无”,例子非常多,把这些有空间有字眼的字找出来进行单独分析、学习。很多朋友还在问我,说有的字没有眼,怎么办?没有眼没关系,你通过这个方法可以延伸、延展、发挥,从这里边儿找到造字的一种能力,可以提高自己的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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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举一例,杨凝式《韭花帖》里“实”字,它的宝盖头和下面的“贯”,空间留得非常大,什么叫“实”,你看看人家什么叫“实”,有虚才有实。就像我们人进到一个房子的时候,进到车里边儿,如果脑袋顶到天花板或车顶盖,紧挨着,感觉会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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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凝式《韭花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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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造型,当然还有其他的方法。部首和部首之间的“相让”,也算是一种。比如《张迁碑》的“焕”、《峄山碑》的“功”,都运用了相同的处理方式——左边的部首写得非常小,而右边儿写得非常大。我们造字能力的提高就是要从古人的字里面去找,做到举一反三就OK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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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认为我的字写得很丑。什么叫丑,其实用美丑来评价书法还是过于简单了点,书法的美是多样的。如果说不符合常人的审美诉求就是丑,那么古人留下来的看不懂的字都是丑的。你看,《张迁碑》里边的有些字,比如说“幕”“兴”;《圣教序》里面的“罪”“状”“贤”“智”,都处理成了大脑袋小身子的样子,乍看很不协调、很丑,但是作为艺术处理,是一种造型的需要。我的很多字,处理方式都是受到它们的启发。我们也可以把这个方法反其道而行之,大的部首可以变成小的,小的部首也可以变成大的。所以经常有人问我,你这造型从哪儿来的?其实是古人给了我方法,很多种方法。那么造型结字就说到这儿吧,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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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主简介 专题 | 曾翔:谈谈关于书法的事

  曾翔,号一夫、曲堂、木木堂。1958年出生,湖北随州人,国家一级美术师。现任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书法篆刻院艺委会副主任、曾翔书法工作室导师,湖北书法院副院长,中国人民大学继续教育学院书法篆刻院副院长,对外经贸大学客座教授,北京理工大学中国陶瓷印艺术研究中心艺术委员会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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