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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往天堂的信(6)

 诗人庄生 2020-08-22

庄生摄影

亲爱的爸爸:

      今天很早就起床去上课了。因为还是国庆假期,请假的学生挺多的,我上课不会强求学生来上课。我在课堂上说,只有来到我的课堂,我才会尽心尽力,没有来到我课堂上的学生,那就是没有缘分了。人生如此短暂,也应该浪费在有意思的学生身上,龙岗的学生不像市内,学习那么自觉,他们好像都没有学习的热情,每次来上课他们都有种完全任务的感觉,特别是学生的阅读量,一年到头都没有看几本好书,没有读好的书怎么会写出好的文章,只能是痴人说梦了。现在的学生大部分都在写假大空的作文,我只能尽我的能力,在我教学的范围之内,去感染每一个来到我课堂上,听我课的学生,感谢他们选择了我,我也感谢他们陪伴我度过生命中的某个时间段。

       今天在课堂上给学生讲了沈从文,讲了他的代表作《边城》,讲了沈从文的学生汪曾祺,讲了沈从文生命中的贵人郁达夫、徐志摩他们。还讲了沈从文应胡适的邀请担任上海公学讲师,第一次给学生讲课闹了笑话,再到成为全学校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这个一生中只想建造希腊小庙的来自湖南凤凰乡下的土包子,最终如何逆袭了人生。沈从文的小说带给我诸多的思考,写自己熟悉的生活才是最具生命力的,也是人们爱读的。你看看从民国到现在,还有多少位作家的作品还值得读,时间真的是很残酷的,不仅仅是杀猪刀那么简单。

       讲完沈从文还讲起小时候,家里经济比较窘迫,我穿的衣服给老二穿,老二穿了给老三穿,老三穿破了老妈打上补丁给老四穿,老四穿了给老五穿,老五穿了想给老六穿,老六说,她是女孩子,她不愿意穿男孩子穿过的衣服。很小很小的时候,估计我也就六七岁吧,我们家耕地的牛都是向别人家借的,待到收成的时候,把好的谷种或者番薯花生之类给人家一些,以报答人家借我们耕牛。还有就是我记得当时老二两岁多老妈还背着他去田里插秧,我们还在刚犁过的稻田里,抓到生鱼。

      今天上完课,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我想起可以趁这个时间带女儿去河边钓鱼,顺便也陪老婆去河边散步。我就找出以前买的鱼线还有鱼钩,没有浮标,就在外面找了一截吸管作为浮标,没有鱼竿就在外面找了一根树枝作为简易的鱼竿,对于这些事情,根本难不倒我,小时候,经常干这样的事情,我也是村里捉鱼的一把好手,这你是知道的,以前你在的时候,我们还在夜里去捉鱼,我还写过一首诗,现在摘录如下:

《抓鱼》

手电充好了电

父亲叫我

拿好鱼叉

鱼篓

跟着他走

我知道

天蒙蒙亮

父亲冒着大雨去

村前面的小溪

放下的渔网

晚上天晴

月亮高高挂起

我们走在湿滑的田埂上

黑暗处蛙鸣一片

漆黑的水面上

有不睡觉的鱼儿

跃出水面

我和父亲

一前一后

沉默地走着

我有时把手电筒的光

射向远方

有时射向父亲的后背

那个时候

我的心

想的不是漆黑处

藏着的鬼魅

而是父亲放下的渔网

能不能网住鱼儿

当沾满水珠的渔网

哗啦啦地从水面捞起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手电筒的光

照到渔网

看到满满都是鱼儿

多想冲过去

拥抱住父亲

可父亲只是一声不吭

站在黑暗中

点起了一只烟

才慢慢下水

把所有的鱼儿

一条条抓进我手中的鱼篓里

      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写的诗。毕竟,你在家的时候,我还没有成为一位诗人。可我知道,你应该会喜欢我写的东西,说不定还会跟我说:“儿子,我觉得你写得很棒!”因为我记起了小时候,我画的马,被我贴在饭桌上方的墙壁上。有时候家里来客人了,你还会跟他们聊起,墙壁上的画是我画的。在我刚读初中的时候,我还拿过你的一幅画去参加学校的画画比赛,没有想到拿了一等奖,那个时候,可把我高兴坏了,可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现在告诉你,那是我再也不用害怕会被你骂了,不过以后作弊的事情,我就再也不敢了。

       今天钓鱼,难找的是鱼饵,我拿小铲子挖了几块地方,都没有抓到蚯蚓,不由得有些沮丧,没有想到在河边走着走着,有一条蚯蚓竟然亲自送上门来,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有诗记录:

《钓鱼》

黄昏时

我们去河边钓鱼

挖了河岸的几块青草地

都没有挖到蚯蚓

老婆说

老公,你看

蚯蚓

我就看见

一条蚯蚓

从草丛里

爬到她的脚下

我把它抓起来

截成两节

钓了四条鱼

后来又

挖到一条蚯蚓

又截成两节

钓到两条鱼

正想再钓一会儿

一条黄色的蛇

游到河边

吓我一跳

暮色就渐渐下来了

我们往回走的时候

找到一个低洼处

把鱼给放回去

我们逐渐从朦胧的河岸

走到万家灯火的光明

      今天钓完鱼回到家,吃了晚饭,你的孙女坐在沙发上,看一本贴纸的书,我陪她玩了一会儿,时间就很晚了,她得睡觉。今天钓鱼的事情她挺喜欢的,刚刚要睡觉的时候,还嚷嚷要钓鱼。看来,对于孩子来说,多接触大自然,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说挺重要,以后我有时间,得多陪陪她到野外去走走。外面天高海阔,总比每天待在火柴盒大的地方要好。

      对了,老爸,你对于我给你写信这件事,你有什么样的想法,不妨可以入梦,外面探讨一下,今天写信就到这里吧,明天还要上课,我经常跟学生说,我是用命在上课,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爱你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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