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陆水泛舟 | 廖宗元：值夜班的保安

值夜班的保安

青若对历史文学的热爱

就如一块立着的石头般执着

虽然只有一本书的厚度

这么多年

他一头埋在明清的夜晚

为那些有志无时的女子打抱不平

在几百年的风雨里

石头已青苔斑驳

听不到白天的阳光

而他的妻子却毫不怀疑他的硬度

我猜想，青若可能与三百年前

一位写诗的女子结下了姻缘

至今还想燃烧

那些等待焚化为沃土的尸骨

再等一个雨季生出绿色

如今，青若已是两鬓霜白

发福的身体突然想做点营生的事物

然而，浑身的青苔局限了选择

一次聚会，我看见青若

身着一套保安服与夜色勾肩搭背

白檵木

小时候和父亲一起

栽在山坡上的那棵白檵木

又开花了

开满了四月的祥和

开满了清明的忧伤

淡淡的清香

就像父亲健在时淡淡的日子

三两个小菜，三二两谷酒

再煮些时光

农耕时

母亲早早炖好腊肉苕粉

坐在灶前缝补着生活的伤口

一边等待父亲耕田归来

三间尴尬的瓦屋

是父亲的心脏病

他心慌那年的梅雨天

白檵木白白的花瓣

飘落在父亲风湿的墓茔

像一床白白的毛毯

清明

腊里山，江堤公路

摩肩接踵的车辆

就像儿时的牛群

清明前三天

坟山上的塑料花

五颜六色地绽放

它们的笑是那么僵硬

祖父墓前的那棵白檵木

开满了慈祥的花

像祖父在微笑

消瘦四十年的记忆里

祖父咳嗽的腰

常背着多病的童年

一双粘满伤痛的胶鞋

踩碎了那天的夕阳

我没带父亲生前忌讳的塑料花

拔完杂草，再添些新土

趁天色还好，我将尽快离开坟山

不想和要来的阵雨一起悲伤

廖宗元，70后，湖北赤壁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咸宁作家协会会员，赤壁陆水湖畔、自在诗社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