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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同春和《八十七神仙卷》

 大地菲芳 2020-08-24

摄影家张同春


传世名画《八十七神仙卷》是素有画圣之称的唐代画家吴道子所作。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著名摄影艺术家张同春先生的工作室,看到了这幅被拍摄成巨幅照片的传世名画。我在这幅世所罕见的传世名画前沉醉、惊叹,折服于其豪放、飘逸、夸张、宏阔深邃的艺术境界中。无论是画中人物“吴带当风”飘举的衣袂,还是惟妙惟肖雍容超逸的神态,都让人为之惊叹、折服!可是,更让我惊叹、感动、以致产生崇敬之情的,还是摄影家告诉我的关于著名画家徐悲鸿先生倾家荡产,两次挽救国宝《八十七神仙卷》的动人故事。

摄影家说,他是受有关部门的邀请和委托,才得以与这幅“悲鸿视之为生命者”的传世名画有一面之缘,并最终以其高超的摄影艺术,将这幅名画以1:1的比例,拍摄成摄影版。摄影版《八十七神仙卷》和原作完全一致,画芯部分宽度30厘米,长度6.12米。加上名人题跋等,装裱之后的宽度是44厘米,长度达到8.31米。这应该是目前比较准确的《八十七神仙卷》的标准尺寸,而我们大部分人看到的,都是工艺品《八十七神仙卷》局部,邮票局部,照片版局部,以及摹本、和缩小版的全部,都没有这个权威,准确,真实。毕竟,像《八十七神仙卷》这样的国宝级名画,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拍摄到的!也不是谁都有能力拍摄的!仅从摄影技术上而言,一般的摄影爱好者就不可能胜任这项工作。

在吴道子故乡画圣塑像前,吴道子第51代传人吴光明(左二)等人,欣赏摄影家拍摄的《八十七神仙卷》原版作品。


在朋友所拍的这幅画卷的卷头,有徐悲鸿先生的夫人廖静文女士亲笔题词及印鉴,其文曰:“百代画圣吴道子粉本,悲鸿视之为生命者。庚辰廖静文题写于怀鸿室。”接着是著名画家齐白石亲笔题写的卷名及印鉴:“八十七神仙卷。八十八岁齐璜。”中间部分是唐代画家吴道子《八十七神仙卷》的主体部分,画了衣带飘飘形神各异的87位男女神仙。由于年代久远历经战乱,87位神仙中有一位仅留头部,其余部分已漶漫不清。最后部分是徐悲鸿题写的跋,叙述了这幅名画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传奇经历。其书法苍劲豪迈,文采光昌流丽,引人入胜。悲鸿先生在跋中写道:“此诚骨董鬼所谓生坑杰作,但后段为人割去,故又不似生坑,吾友盛成见之谓其画若公孙大娘舞剑器,要如陆机梁勰行文,无意不宣,而辞采娴雅,从容中道,傥非画圣,孰能与于斯乎?吾于廿六年五月为香港大学之展,许地山邀观德人某君遗藏,余惊允此,因商购,致流亡之宝重为赎身,抑世界所存中国画人物无出其右,见深自庆幸也!古今画家才力足以作此者当不过五六人,吴玄、阎立本、周昉、周文矩、李公麟等是也!但传世之作,如《帝王像》,平平耳!《天王像》称吴生笔,厚诬无疑!而李伯时如此大名,未见其神品也!世之最重要巨迹应推比人史笃葛莱藏之《醉道图》,可以颉顽欧洲最为高贵名作,其外虽顾恺之《女史箴》有历史价值而已!其近窄远宽之床实贻讥大雅!胡小石兄定此为道家《三官图》,前后凡八十七人,尽雍容华妙,比例相称,动作变化,虚阑干平板护以行云,余若旌幡明器、冠带环佩,无一懈笔,游行自在,吾友张大千欲定为吴生粉本,良有见也!以其失名,而其重要性如是,故吾辄欲比之班尔堆侬浮雕,虽上下一千二百年,实许相提并论,因其惊心动魄之程度曾不稍弱也!吴道玄在中国美术史上地位与飞第亚史在古希腊相埒,二人皆绝代销魂,当时皆著作等身,而其无一碻切作品以遗吾人又相似也!虽然倘此卷从此而显,若班尔堆侬雕刊裨益吾人,想象飞第亚史天才于无尽无穷者,则向日虚无飘渺、优绝百代吴道子之画艺必于是增其不朽,可断言也!……”在这光昌流丽的字字珠玑后,那个传奇故事的帷幕慢慢揭开了。

从摄影版《八十七神仙卷》切下来的局部


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为宣传抗日,徐悲鸿走出画斋,在长沙、广州、香港等地举办画展。在香港举办画展的时候,他的朋友,时任香港大学中文系教授的许地山和夫人,力邀徐悲鸿去看一个德国朋友临死前遗留下来的几箱古字画,并帮为鉴定、销售。

这位叫马丁夫人的德国朋友的几箱古字画,使其父亲临死前留给她的遗产。她的父亲曾在中国任职30多年,搜集收藏了许多中国古字画。由于马丁夫人对中国古代字画一无所知,故委托许地山夫人请人鉴定。当许地山夫妇带着徐悲鸿来到马丁夫人家时,她非常高兴,并亲自打开4箱字画请悲鸿鉴赏、挑选。徐悲鸿先看第一箱和第二箱,从中挑选出几幅自己喜欢的字画。当看到第三箱时,他的眼睛霍然一亮,一幅很长的人物画卷奇迹般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由于过分惊喜,以至于他打开画卷的手都微微颤抖,他几乎是喊叫着说:“我只要这一幅!”马丁夫人微微一愣,想劝他再看看下面的,可是他已深深陶醉在手中的这一幅画中,哪有心思再看看下面的呢?他摆摆手说:“没有比这幅画更让我倾心的了!”

这幅让徐悲鸿倾心的画卷就是《八十七神仙卷》。他当即提出,用自己仅有的近一万圆银元和展出作品中的七幅画,来交换这幅《八十七神仙卷》。马丁夫人有点不同意,他希望徐悲鸿能支付她全部现金。许地山见此,唯恐悲鸿与这幅名画失之交臂,也在一边劝说马丁夫人,说悲鸿拿来交换的七幅画,全是这次展出作品中的得意之作,价值不菲。马丁夫人终于被说服了,同意了徐悲鸿的交换条件。

欣喜若狂的徐悲鸿带着这幅传世名画回到许地山寓所,即刻“悲鸿生命”印章一枚钤于画卷之侧。两人把盏对饮,庆贺国宝的失而复得。

其时。这幅画尚未被断定是何朝何代何人之作,也没有名字。因为画卷上有87位神仙,徐悲鸿即命之为《八十七神仙卷》,并断定这是国内唯一能看到的唐代人物画卷。他把此画让张大千欣赏,张大千说此画极有可能是唐代画圣吴道子的粉本,北宋画家武宗元的《朝元仙杖图》是此画的摹本。

徐悲鸿把此画视为生命,时刻带在身边。1938年他去香港,要将重新装裱并加题跋的画卷交中华书局珂罗版精印,怕不慎丢失而将画卷存放在香港银行的保险柜中。可是,放进保险柜中之后,他仍不放心,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从保险柜中取出来带在自己身边。1940年,他应印度诗哲泰戈尔之邀,赴印度讲学,仍将此画带在身边。在印度讲学之后,他要赴新加坡为抗日募捐举办画展,就将画卷存放在泰戈尔手中,一年之后才从泰戈尔手中取回。

从摄影版《八十七神仙卷》切下来的局部


1942年,徐悲鸿赴云南昆明大学任教。一天,空袭警报尖厉地长鸣,日本轰炸机结队而来。他匆忙和许多人一起跑进防空洞,等警报解除后,他回到住所,惊异的发现门锁被撬开,《八十七神仙卷》连同自己的30多幅画均被盗走。就像被人猛击一拳似的,他顿时眼前一黑,几乎要倒下来。他用双手支撑着桌子,竭力想使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冒汗。

《八十七神仙卷》这件他幸能为之赎身的国宝,被他视之为生命的珍藏,现在在哪里呢?悲鸿内心在不停的呼喊。虽然已经报告警方查找,但是,一天天过去了,国宝依然杳无踪影。悲鸿忧心如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日夜焦急地期待着,神经的高度紧张和焦灼,使他病倒了。经医生检查发现,他的血压很高,从此,他种下了高血压的病根,十几年后,他竟以高血压病逝。

在那段难熬的漫长时间里,徐悲鸿绝望了,以为画卷再不会复得。悲痛之中他曾写下一首七绝自责忏悔:“想象方壶碧海沉,帝心凄切痛何深。相如能住连城璧,悔此须眉负此身。”他以历史上闻名的蔺相如能保住价值连城的和氏璧,对比自己痛失国宝而深深自责,他感到这是他终身最大的遗憾。

1944年,徐悲鸿迁住重庆。一天,他收到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他原来在中央大学艺术系任教时的学生卢荫寰女士,从成都给悲鸿来信说,她通过他丈夫的朋友介绍,去到一个不相识的人家里,见到了一幅古代人物画卷,完全和徐悲鸿失去的《八十七神仙卷》相似。因为徐悲鸿曾将《八十七神仙卷》的放大照片带到中央大学艺术系教室,让学生临摹,所以她十分熟悉。悲鸿获此信息喜极而狂,原本想立即到成都索回画卷,但又怕吓坏画卷的持有者,如果画卷的持有者万一就是窃贼,他很可能会因惧怕被捕而毁掉证据。

从摄影版《八十七神仙卷》切下来的女神头像


深思熟虑后,徐悲鸿决定暂不出面,他委托在新加坡办画展时认识的朋友刘将军,前去成都。用二十万元的现金和自己的十幅画作,交换回那幅《八十七神仙卷》。当画卷取回时,徐悲鸿的题跋及“悲鸿生命”印记,均被割去,所幸的是画卷主体部分未有丝毫损伤。悲鸿喜极而泣,作诗一首志贺:“得见神仙一面难,况与伴侣尽情看,人生总是葑菲味,换到金丹凡骨安。”

1948年10月,徐悲鸿重新装裱了这幅画卷。并请88岁的齐白石老人题写卷名,张大千、谢稚柳写跋。张大千写道:“悲鸿道兄所藏《八十七神仙卷》,十二年前,予获观于白门。当时咨嗟叹赏,以为非唐人不能为,悲鸿何幸得此至宝。抗战即起,予自故都避难还蜀,因为敦煌之行,揣摩石室六朝隋唐之笔,则悲鸿所收画卷,乃与晚唐壁画同风。予昔所言,益足征信。囊岁,予又收得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雍容华贵,粉笔霏披。悲鸿所收藏者为白描,事出道教,所为朝元仙杖者,北宋武宗元之做,实滥觞于此。盖并世所见唐画人物,唯此两卷,各见其妙。悲鸿与予得宝其迹,天壤之间,欣快之事,宁有过于此者也。”谢稚柳先生也写道:“悲鸿道兄所藏《八十七神仙卷》,十二年前见之于白门,旋悲鸿携往海外,乍归国门,骤失于昆明,大索不获。悲鸿每为之道及,以为性命可轻,此图不可复得。越一载,不期复得之于成都。故物重归,出自意表,谢傅折屐,良喻其情。此卷初不为人所知,先是广东有号吴道子朝元仙杖图,松霏题为是北宋武宗元所为,其人物布置与此卷了无差异,以彼视此,实为滥觞。囊岁,予过敦煌,观于石室,揣摩六朝唐宋之迹,于晚唐之作,行笔纤茂,神理清华,则此卷颇与之吻合。又予尝见宋人摹周文矩宫中图,风神流派质之此卷,波澜莫二。故知为晚唐之鸿裁,实宋人之宗师也。并世所传先迹,论人物如顾恺之女史箴,阎立本列帝图,并是摹本。盖中唐以前画,舍石室外,无复存者。以予所见,宋以前唯顾闳中载夜图与此卷,并为稀世宝,悲鸿守之,此诸天球,何图至宝,是报良足永其遐年矣。”

1950年代后,《八十七神仙卷》曾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但因印数极少,能看到印刷品而一睹唐代人物画风韵者甚少。悲鸿先生逝世后,此卷及其他的收藏品和住宅,一起捐献给了国家。

吴道子是河南禹州市人,他是我国中唐时期杰出的画家,原名吴玄,后改名道玄。他深受道家文化的熏陶,《老子》中有“道可道,非常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话,从他的名字中可以看出,无论“道”还是“玄”,都是道家文化的概念,画家本人的宗教情怀和文化修养可见一斑。

从摄影版《八十七神仙卷》切下来的局部


自从摄影家张同春先生以一比一比例拍摄了《八十七神仙卷》原作后,数年来,许多社会名流、达官显贵,纷纷欲往观之。更有甚者,一些前来洽谈投资的外商,也想通过各种渠道将此画摄影版据为己有。面对种种诱惑,摄影艺术家一笑置之。因此,看到过《八十七神仙卷》真迹的人少之又少。看到过1950年代人民美术出版社印刷的《八十七神仙卷》全图(缩小版)的人也不多。而看到过一比一比例的摄影版《八十七神仙卷》的人就更少。大部分人看到的都是工艺品《八十七神仙卷》局部,照片版局部,摹本,网上的照片,后代的仿作,或者缩小版的全部等。

十几年前,媒体工作者孙梦秋曾经为此写过一篇文章,刊登于《往事》杂志和几家报纸的文艺版,后来收录于作家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丁酉年(2017年)春月,当年欣赏《八十七神仙卷》的朋友再次聚会,品茗叙旧,话题延伸到《八十七神仙卷》时,群情兴奋。感谢摄影家慷慨,使得吾辈再次有幸目睹名画。兴尽深思,犹记“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之诗句,遂改当年文章于此,希望广为传布,以飨天下文雅之士一睹名画风采之雅兴。

          20173月18日

根据摄影家作品制作的邮票《八十七神仙卷》首发式


编后记

由于摄影家拍摄的原作太长,且长宽比例悬殊,故本文标题下发表的原作,根本无法看清效果,殊为遗憾!

艺术品的价值在于对读者精神境界的熏陶和感染,欲此,必经流布,交流而达之。故欲观瞻名画《八十七神仙卷》摄影版的读者朋友,或四方同道,请联系大地菲芳编辑部(微信号:dadifeifang1314),或者摄影家本人(微信号:ztc13903742887)。

以文会友,以茶待客,与有识之士结缘,与天下高士畅谈,是摄影家的性情爱好,也是人文情怀的本真。我已备好香茗名画,在三月的春风中,期待你的到来……


摄影家简介

张同春,(微信号ztc13903742887)1952年2月出生于河南省禹州市。1971年开始从事摄影,经常在报刋杂志上发表摄影作品,多次参加摄影大赛获奖;出版摄影画册五本。出版发行过“许昌春秋楼”邮资封邮票;《许昌塔文化博物馆》图片被中央电视台入选,于2016年元月至8月每天早上7点55分天气预报栏目央视1套综合频道和13套新闻频道播报天气时同时播出长达8个月。曾任《交通与社会》杂志摄影记者;巜中国艺术报》特邀摄影记者;香港巜大公报》摄影记者。现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摄影家协会第四届、第五届理事;高级摄影师。《大地菲芳》文学微刊特聘首席摄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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