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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作家】朱玉华:赤脚医生

 新用户89134deQ 2020-08-24

赤脚医生

/朱玉华

虽然早在1985年初卫生部就作出决定,停止使用赤脚医生这一称号。可在我的心灵深处,赤脚医生的形象却一直那么鲜明:

背上药箱出诊,

放下药箱种田。

靠记工分吃饭,

没有一天空闲。

这就是赤脚医生的真实写照。 

一九六九年,我就读的浏阳市第九中学(当时为沙市中学)招收了一个学制一年,培养赤脚医生的农医班。学员是从全区有关大队推荐来的,老师是临时从沙市区医院抽调来的医生。因为作息时间基本一致,年龄也相仿,我和农医班的学生接触自然也多了些,有的还成为朋友。他们的学习内容以中西医基础知识以及针灸、中草药为主,要求记一些穴位、汤头什么的。其后还举办过短期的妇幼医生班,其实也就是培养接生员的。当然学员是清一色的女性,我们大队的妇女主任就曾在那里学习过。

这年的冬季,我们苗田大队动员家家户户捐献罈罈罐罐,为合作医疗盛中草药用。母亲捐的是她的陪嫁品——一个画有兰花的瓷罈,虽有些不舍,但她说这是件好事,应该支持!几个大伯天天背着小竹篓到山上挖野生中草药,还有几位叔叔伯伯则在祠堂院内将中草药铡碎、晒干,有的还要蒸煮或焙制,整个院子,常常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当赤脚医生的大叔每天上午座在祠堂偏房里,为生病的社员看病。下午则出诊,看着他每每挎一个小药箱,病人的家属恭敬地迎候着,有时还煮上两个鸡蛋,斟满一杯酒招待,令我十分羡慕。于是也找一些赤脚医生读本来读,对着书上的画图去寻找一些中草药,记住它们的药性功效,很长一段时间竟乐此不疲。邻居家有生病的,我会很有兴致地跑去为病人摸摸额头,看看眼睑什么的,然后说这是什么病应该用什么药等等。当然最终还是要请赤脚医生来确诊,有几次我说的竟和医生说的相差无几。大概是这个原因吧,高中毕业后,大队领导准备安排我去当赤脚医生。只是不久,我被另一个单位叫走了,做赤脚医生也就成为泡影。

农医班毕业的学员大都回到自己大队当上了赤脚医生,也有不少后来参军或上大学深造的。有个学员的针灸技术不错,我和我们班上的同学感到新奇,有事没事找他扎扎针,享受那种酸酸胀胀的感觉。后来他回大队当赤脚医生,最初做的还算不错。谁知这小子好酒,连医用酒精也常常偷喝。据说有一次他出诊,要来一瓶烈酒说是消毒,结果仅仅用酒浸湿了两个棉球,都被他喝光了。醉醺醺的他将针头扎在病人的床沿上拨不出来,然后大叫晕针了,赶快送医院急救!不久,一次出诊又喝高了,回家的路上摔倒在小桥下,过了很久才被人们发现,造成双脚致残,至今还靠拐杖行走。

那年,作为大龄青年的我,在父母的多次催促下,跟着媒人到邻近乡镇去相亲。媒人说她是医术很好的赤脚医生,人也漂亮,只是找对象要求高,所以年龄也老大不小了。

我心想,为遂父母心愿,去看看吧,说不准人家也看不上我!谁知过了几天,那个赤脚医生竟要媒人陪她来我家察房子(当地风俗,女方第一次到男方家,婚事算基本定了)。我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就是没兴趣,背着父母和媒人向她写了封信回绝了,至今想起来,还真有点对不起那个赤脚医生。

当年的赤脚医生,大都医学技术比较肤浅,但勤奋好学,一本《赤脚医生手册》不离手,因而也被称为“看书郎中”。他们的条件简陋,待遇低微,但服务热情,对付一些常见病还是没问题的。在缺医少药的农村,受到乡亲们的欢迎。难怪当年毛泽东也说“赤脚医生就是好”。

2018.11.8于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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