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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邱子文:赵二纪事(一)

 新用户89134deQ 2020-08-24

    

赵二纪事

/邱子文

    赵二实际上有大名,叫赵輝。也许是人们叫顺口了,张口闭口都是赵二地叫着。反而一说赵辉,有人会问:赵辉是谁呀?就是赵长林家那个老二。赵二叫赵辉呀?疑问完了人们仍然叫着赵二,还是沒有叫赵辉的。如果赵二小孙子在跟前,听见有人叫赵二,他会用小眼睛狠狠地瞪你一眼说:

   “我爷不叫赵二,叫赵辉。”

   “一回事儿!”人们哈哈一笑,该叫赵二还叫赵二,全不拿赵二小孙子的话当回事。赵二的小孙子气的攥紧两个小拳头,一跺脚狠狠地扔下一句:

   “沒人搭理你们这帮东西!”

    然后就跑掉了。

    赵二有个哥哥叫赵光,念完初中就回家务农了,结婚住在赵二爸爸家的西头一间半房,居家另过。赵二的父亲母亲当年怀赵二时是想要个女儿,老大儿子名叫赵光,女儿名叫赵辉,光辉这一男一女名多敞亮。儿女双全多荣耀!男孩继承户口本,女儿是小棉袄。赵二老爸打着如意算盘。谁知生下來却是个小蛋子。

   “唉!小蛋子就小蛋子吧!”

    赵二老爸有些沮丧,然后冲老伴说:

   “还叫赵辉吧。”就这样赵二叫赵辉了。

    老儿子大孙子,赵二老爸也是这种思想,指望着赵二给老两口养老了。

    赵二今年五十有六。全村的人都知道赵二挺厉害的。用村民的话说赵二尿性!

    赵二是一九七七年应届毕业生。当时正好恢复高考,初试赵二榜上有名。当村民们从公社有线大喇叭里听到公社教育负责人宣布到赵辉名字时,全村村民见到赵二纷纷竖大拇指。毕竟全村就赵二榜上有名。可到县里参加统考赵二名落孙山。赵二不甘心又连续考了两年都沒考中,后来在生产队做豆腐的老爸说了话:

   “二呀!我看算了,你是拉拉蛄嗑酱杆不是那里虫啊!还是安心回村参加劳动吧!”

    赵二心虽有不甘,但连考三年不第的事实摆在面前也只好认了。回生产队报到了。队长何常贵和赵二老爸年纪相彷,又和赵二爸家住邻居。不管怎么说赵二也算是大学漏子,是村里参加劳动的人中文化最高的了。队长把记工分的记帐员工作交给了赵二。这项工作不是专职的,晚上社员下工后,各小组长把每名社员今天应挣工分报给赵二,由赵二统一记到全村社员工分总帐上,再在公示栏里公示,作为年终分红兑帐依据。每个月会给赵二七天的工分补助。这是队长何常贵对赵二的信任。

    秋天割地拿个子拉地,冬天积粪刨粪送粪,春天翻地耙地播种,夏天铲地趟地拿草……赵二毕业后这一年下来没耽误过一天工,农活基本都干过一遍。也以五千四百多工分列为全村第一名。赵二老爸卖豆腐时逢人总是乐呵呵地夸着自己儿子。就连邻居生产队长何常贵也在社员大会上夸了赵二。并说养儿就得养这样的,姑娘找女婿也得找这样的。有爱开玩笑的冲着何常贵打趣道:

   “何队长那就把你家姑娘桂云给赵二吧!”

   “只要两个孩子同意我没意见!”何常贵也不含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二的父亲赵长林在村子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要不怎么能把做豆腐的活弄到手呢!而且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做豆腐活在村里也是不错的工种,而且也算一项技术活。每天晚饭后泡上黄豆,早上四点左右磨豆浆,用毛驴拉磨。约莫早饭左右大豆腐干豆腐出来了,社员都用黄豆换豆腐。剩下的冬天由生产队管理员放库里冻上,夏天剩下的生产队劳动社员中午晚上起伙吃了。赵长林忙活到十点左右就回去补觉,下午就没事闲着了。虽然也很辛苦但比下地拿趟子抱垄还是要强多了。要不是赵长林和何常贵是光腚娃娃一起长大的,这活也未必落到赵长林头上。更何况自家喝个豆浆吃个豆腐脑还是方便的多。赵长林常常也给何队长家带些豆浆和豆腐脑。不过这都是背着社员弄的。当队长何常贵的话传到赵长林耳朵时,精明的赵长林和儿子赵二说:

   “二呀!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桂云这丫头不错,在咱屯子也是数一数二的。你要是同意我托人去提亲。”

    征得赵二意见赵长林就托人到何常贵家提亲了。

    何桂云和赵二本是同班同学,在大队学校念完七年级升入八年级要到公社去念就不念了,和赵二也是发小。现在出落的算是“村花”了,加上是队长何常贵的千斤,求亲的人还是满多的。不过这何桂云早就对赵二有意,原來感觉自己才念七年书配不上赵二,这种想法也就压在了心底。赵二回村劳动何桂云这种心思又强烈起来。一年来赵二的表现让何桂云更坚定了这种信念。常常遇到赵二暗示着,赵二也是精明人,也暗暗地接收着何桂云发来的信号。大人一撮合,两人顺理成章地订了婚。定日子相门户过财礼整两桌是必不可少的。自然是男方家在家里炒菜请亲朋好友陪女方来的娘家亲戚喝上一顿,在媒婆的主导下当着双方亲朋好友的面公开把钱和东西交付女方,这就是订亲的财礼,虽不受法律保护,但也受乡规民俗约束着。等过个一年半载两人再到登记机关登记结婚。

      赵二毕业这一年来可谓双喜临门,订了婚有了媳妇这是一喜,挣得工分在生产队里第一名这是第二喜。何赵两家也都沉浸在这双喜之中。要过大年了,生产队也分了红,农民忙活一大年手中才见到两钱,各家各户也开始买肉买东西张罗年了。赵二受爸妈委托先是买了礼品上未来老丈人家提前拜了年,后又备了礼到十里之外的大姨家去拜年。大姨家是两儿子两个女儿,大表哥在学校教学结婚另过,二表哥在公社供销总社当经理也结婚住官方分的房,大表姐嫁到外屯。家中只有小表妹在上学。大姨夫说是农民其实是一天农活也没干过,只是夜间在生产队里打更喂马,白天就没事了。但大姨夫脑袋瓜灵活,白天并没闲着,而是偷偷地干着白铁活,有时还用酱杆帮东家西家吊吊棚,也有时用废弃的胶皮轱辘帮人砸柳罐等,冬天还用自已做的模具自己配料冻一些冰棍卖一卖。所以大姨夫家孩子虽多但日子过的并不困难。两儿子结婚都给盖了房,并没有东借西凑。赵二小时候来过,对大姨夫这些能耐没在意,也许那时大姨夫感觉赵二是孩子也没唠这些。可这次拜年和大姨夫喝酒时,大姨夫酒后说道:

   “二呀!大姨夫不是和你吹,就你在生产队挣的第一名工分,还没我三个月挣得多。要不我把我这手艺传给你吧?你那两个表哥有工资不稀罕学我这手艺。”

   “大姨夫呀!你这是资本主义尾巴,我可不学。”赵二舌头也有些大了。

   “什么尾巴不尾巴的,你小子娶媳妇不花钱啊?你爸攒的钱都给你哥娶媳妇花了,你再娶媳妇还不要你爸嘎拉哈呀!跟大姨夫学手艺自己挣钱娶媳妇那才算你小子尿性。”大姨夫舌头不太利索地说着。

    酒喝大了,赵二当天没回来,住在了大姨家里。第二天大姨夫夜里在生产队打更喂完马回来又给赵二洗了半天脑袋才补觉去了。

责任编辑:易秋华

发稿编辑:陈 乐

作者简介:邱子文,男,黑龙江海倫人。“上过山,下过乡”,去过工厂,站过学堂。喜欢在汉字中游荡、徜徉。在杂志报纸平台发表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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