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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轩夜读:伤心唯有《我们仨》

 梅轩画舫 2020-08-26

生活 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

2003年7月第1版

2012年1月北京第35次印刷

这是梅轩在2017年的最后几天每晚临睡前断断续续翻读,又正巧在2018年元旦凌晨读完的一本书。

因为同时还在读吴学昭写的一本《听杨绛谈往事》。一些内容非常熟悉,阅读速度就比较快;而且,两本书还可以互相印证。

1997年女儿阿瑗去世,1998年岁末丈夫钱钟书先生去世。年届九旬的杨绛先生为使自己从失去亲人的巨大的悲痛与孤独中走出来,于是以垂老之躯写下了这本含泪泣血的深情长白。

这本书自2003年出版,到2012年,不到10年间,就印刷了35次,平均每年加印4次。从2012年到现在,又过去了7年,不知道已经印刷到第几次了。在物欲横流、高度物质化的今天,一本极其私人化的小书,竟然成了畅销书、长销书,真是奇迹。

这本书共165个页码,薄薄的一册。共三个部分,第一部的题目是《我们俩老了》,是全书的短短的引子。第二部的题目是《我们仨失散了》,主要是写一个怀念女儿、怀念丈夫的长长的梦。第三部的题目是《我一个思念我们仨》,主要是从自己与钱先生的新婚开始,回忆一家三口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幸福人生。

听杨绛先生讲往事,无论是高兴的事还是悲伤的事,在杨先生笔下,都是那么平静、淡然地娓娓道来,里面有甜蜜的记忆,也有含泪的微笑,也有无声的倾诉。此中意境,仿佛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杨先生的这本《我们仨》也是一本记梦之书,也是一首”字字看来皆是血“的长歌当哭式的凄美绝唱。

一生钟爱的女儿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仨”这个温馨的窠。杨先生说,我到哪里去找她呢?我得找到她。我得做一个很劳累的梦。我没吃几口饭就上床睡了。我变成了一个很沉重的梦。

我的阿圆,我唯一的女儿,永远叫我牵心挂肚的,睡里梦里也甩不掉,所以我就创造了一个梦境,看见了阿圆。

梦里的阿圆总是欲言又止,总是若即若离。远远地看着女儿的背影,杨先生说,我觉得我的心上给捅了一下,绽出的一个血泡,像一只饱含着热泪的眼睛。......我的心上又绽出几个血泡,添了几只饱含热泪的眼睛。......我的梦是十足无能的,只像个影子。......我知道梦是富有想像力的。想念得太狠了,就做噩梦。我连夜做噩梦。......我心上连连地绽出一只又一只饱含热泪的眼睛。......我不敢做梦了。可是我不敢不做梦。

不敢做梦,是不愿看见亲人伤心。

不敢不做梦,是生怕永远见不到朝夕相处的亲人。

在梦里,杨先生低声唤道,“圆圆,阿圆,你走了,带着爸爸妈妈的祝福回去。”她感到,心上盖满了一只一只饮含热泪的眼睛,这时一齐流下泪来。......满腔热泪把胸口挣裂了。只听得噼嗒一声,地下石片上掉落下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迎面的寒风,直往我胸口的窟窿里灌。我痛不可忍,忙蹲下把那血肉模糊的东西揉成一团往胸口里塞;幸亏血很多,把滓杂污物都洗干净了。我一手抓紧裂口,另一手压在上面护着,觉得恶心头晕......

然而,杨先生终于还是伤心地发现,阿圆已经不在了,我变了梦也无从找到她;我也疲劳得无力变梦了。我但愿我能变成一块石头,屹立山头,守望着那个小点。我自己问自己:山上的石头,是不是一个个女人变成的“望夫石”?我实在不想动了,但愿变成一块石头,守望着我已经看不见的小船。我只变成了一片黄叶,风一吹,就从乱石间飘落下去。我好劳累地爬上山头,却给风一下子扫荡到古驿道上,一路上拍打着驿道往回扫去。我抚摸着一步步走过的驿道,一路上都是离情。还没到客栈,一阵旋风把我卷入半空打转,晕眩得闭上眼睛。我睁开眼睛,我正落在往常变了梦歇宿的三里河卧房的床头。不过三里河的家,已经不复是家,只是我的客栈了。

“满纸伤心言,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带着无限的怅惘与相思,杨先生淡淡地说,三里河寓所,曾是我的家,因为有我们仨。我们仨失散了,家就没有了。剩下我 一个,又是老人,就好比日暮途穷的羁旅倦客;顾望徘徊,能不感叹“人生如梦”“如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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